直到注入腺体的信息素迅速生效,冲淡了皮肉层面的疼痛。锐利的扎刺感只维持了不到两三秒,很快被一阵浓烈的眩晕所替代。
方柏嘉低哼一声,身体顿时卸力,翻转过来,整个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顺着对方的胸膛慢慢下滑了五公分。
“……”
汤昼恒把他的身体扶正,终于问:“要不要坐到我腿上?”
刚才还软绵绵将侧脸贴在他胸口处的方柏嘉眼睛瞬间睁大,像没听清他的话似的,有些费力地缓缓抬头。
只见汤昼恒也正低垂着眼睛望着他,淡定地解释道:“这样方便抱着,你会舒服一点,应该也对脱敏治疗比较好。”
在谈及医嘱时,林主任有向二人解释过,当人们进行标记或者接吻这类举动时,血液信息素浓度会上升至85%,人体内的性激素水平将会自动调节,而这个过程要起码持续十五分钟才能见效。
也就是说,脖子是咬完了,但他们依然要在标记后的这段时间继续保持高频率的信息素交流。
方柏嘉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眼神移开。
又过了半分钟。
他慢吞吞在沙发上爬起来,坐到汤昼恒的大腿表面。
对方基本上还是刚才那个姿势,双腿微微打开地坐在沙发中间。见方柏嘉凑近过来,便很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他的腰肢,另一只手搭在他稍稍屈起来的膝盖上端。
方柏嘉也佯装松弛地靠在对方身上,腰身弯了弯,侧头枕住汤昼恒的肩膀——
其实目光都是直的,根本不敢往旁边看,只能心中不停安慰自己,这是为了疗效。
应该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等剩下的时间过去就好。他屏住呼吸地想。
然而很快,方柏嘉就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临时标记过后,本来就是人体极敏/感的阶段。他的身体会向对方打开更多的信息素接收通道,这时只需要简单的近距离拥抱,就能达到平时几倍的效果。
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一点身体摩擦,乃至呼吸交叠引起的反应都会被放大。
这才坐在对方怀里没一会的功夫,周遭的气温似乎又上升了好几度。方柏嘉热得快坐不住,光是和汤昼恒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就让他心浮气躁,又隐隐有想像易感期那天那样挂在对方身上乱/蹭的冲动。
甚至,他还微微敬礼了。
“……”察觉到自身变化的方柏嘉先是呆了呆,紧接着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沙发上。
好可怕的,低级的,原始的alpha!
方柏嘉越想越觉得害臊,但又不可能向汤昼恒开口,一番纠结之后,决定自己悄悄挪远一点。
两人离得太近了,近得他心悸。
他没跟汤昼恒打招呼,起身抬了一下屁股。
隔着裤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擦过。
方柏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汤昼恒隐忍的一声。
那声音很磁性,也略显低沉,因为是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下发出的,所以带着很明显的不健康意味。
方柏嘉被吓到,一下跌坐回原来的位置。
汤昼恒又是一记闷哼出来的喘。
方柏嘉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对不起!”
他一下有些慌神,都不知道自己在对不起些什么,靠近对方的那只手下意识去找支撑点,找了半天,却只是在对方的胸肌上一通乱摸。
方柏嘉只好撑着他的胸口借力,想要再坐起来,汤昼恒紧接着倒吸一口冷气,终于忍不了了似的开口:“……别乱动。”
声线都比平时听来更微妙地暗哑一点。
短短几秒就被方柏嘉搞得焦头烂额,汤昼恒叹了口气,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过分举动,赶忙抓住方柏嘉正在慌不择路作恶的那只手。
沙发上有条方柏嘉平时看电视用来盖的毯子,汤昼恒眼疾手快地从一旁拿起它,展开,将方柏嘉以最快速度裹住。
先是盖住正面,然后单手托着他的大腿把他抱起,另一只手顺势将多余的毯子垫到他的身下,全程甚至不需要方柏嘉配合出力。
——不出几秒的时间,怀里的人就只有小腿和脑袋还露在外面了。
方柏嘉眨巴眨巴眼,唯有震撼:“?”
他这么高大一男的,虽说挺瘦,但也有快一百三十斤,就这么轻松被汤昼恒拿捏小猫小狗似的提溜起来,整个人悬空几秒又被放下了?
方柏嘉感觉到一种人生的虚幻。
汤昼恒把他重新圈进怀里,双手在他腰后交扣。
“躺好,”他像是在和方柏嘉谈条件,声线很温和平静,“就几分钟了。”
说这话时,却依然隔着至少两层毯子戳着怀里的人。
“……”
方柏嘉仿佛被人点了穴,浑身僵硬地呆在那里,想动又不敢动。
等一下,汤昼恒是……了吗?
方柏嘉莫名闹了个大红脸,这下是真的老实了,腰身塌下去,低下脸,乖乖窝在对方温度偏高的怀中睁大眼睛,好一会儿都屏着气,连呼吸也不敢用力。
尽管这样说很奇怪,但或许是之前那次一直都是他在主动,加上这回也是他有求于人,最近已经麻烦汤昼恒帮了不少忙,以至于方柏嘉甚至都忽略了,自己也是会引起对方的生/理变化的。
但是,这种两个人对着举行升/旗仪式还要装不知道的感觉也太怪了。
方柏嘉羞得不想说话,脑袋蹭蹭,将自己的下半张脸慢慢沉进毯子里。
脑子里各种杂七杂八的思绪乱飞,不知不觉也熬到了一次“治疗”结束。
从汤昼恒身上坐起来的那一刻,方柏嘉有种灵魂都要出窍了的虚脱感。
真是一次对意志力的巨大折磨与考验。
在这之后没多久,外卖就送到了。
两人坐在餐桌边面对面地吃晚饭,方柏嘉输了一下午的液,喉咙深处到现在还苦,为了不让自己饿着肚子,勉强吃了些。
汤昼恒没有久待,用完餐,临走前顺道把剩下的垃圾打包带下楼扔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方柏嘉都在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
而这种悔恨感往往在他每天早上对着镜子贴上一张全新的阻隔贴时最为强烈。
他使用的阻隔贴是微针一体款,贴剂中间布满细小的针头,只要一按,下沉的微针就会将抑制信息素分泌的药物注射进腺体内部。
方柏嘉的皮肤本来就在愈合中,还要反复遭受针刺这类的机械性损伤,痛上加痛不说,每天摘下阻隔贴,被遮住的地方都又红又痒又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恢复得越来越慢。
每到这个时候,方柏嘉都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早知道听汤昼恒的多好,考虑那么多,最后承受一切的不还是他自己。
怎么每次事情一和对方有关,他就净干蠢事。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那天林主任给他开了足够口服一个月的抗生素,应该不用担心伤口感染的问题。
紧接着,拍摄MV的日子很快来了。
第11章
这天早上,方柏嘉四点就起了床。
他睡眼惺忪地洗漱完,照旧对着镜子呲牙咧嘴地贴上阻隔贴,收拾了一下,便和公司大部队集合,出发前往郊外的一处废弃工厂取景地。
——今天是拍摄主打MV的第三天,前两天都是棚拍,由今天开始转到外景。
当日的时间安排很紧凑,成员们双脚一落地,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换衣服做妆造,早餐也是直接点的外卖送到现场。
汤昼恒最先完成妆容,已经在拍了。
方柏嘉被排在个人拍摄的第二位,刚给饮品插上吸管喝了两口,就被化妆师叫去化妆。
说来也还勉强算是幸运,他之前还在发愁脖子上的伤到了正式录制时该怎么找理由,去了一趟医院查出不对,有汤昼恒帮他向公司解释,反倒成了正当借口,可以戴着阻隔贴录制。
反正现在也很流行把阻隔贴做成各种风格的装饰,让造型师用颜料、纱布之类的给他DIY一下,大家只会以为这是特色。
好不容易从头发到脖子地武装完毕,方柏嘉总算可以去一旁的临时餐桌上给自己塞点绿叶子菜。
为了上镜效果,成员们吃的早餐清一色全是减脂餐加各种花里胡哨的冰美式。所有人的餐盒和咖啡杯摆在一起,看起来很有迷惑性。
方柏嘉拎起一杯观察标签,是他点的那款,瞧了眼杯身,也没喝多少,不疑有他,抓起来就狂灌两口。
这时汤昼恒刚好结束个人拍摄回来,估计正口渴着,也到桌边拿饮料喝。翻了半圈,硬是没看到要找的东西。
旁边在玩手机的陆翰音注意到这点,往桌上瞧了瞧。
看见捧着咖啡杯的方柏嘉,立刻“哎?”了一声,从自己那边变戏法般地举起一杯多的,对他道:“你这杯在我这儿呢,你喝的谁的?”
陆翰音顿了顿:“该不会是汤哥的吧?”
正含着吸管走神的方柏嘉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冰美式喷出来。
他将杯子拿远,猛烈地咳嗽几声,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我的杯子刚才就放这块的。”
“因为杭泽宇的咖啡洒了啊……”陆翰音挠头,“弄得到处都是的,擦干净之后东西都放乱了——哦,你刚才在化妆,可能没看见。”
方柏嘉听了这话还不死心,接过陆翰音手里那杯看了看,居然和他点的口味一样。
真的拿错了?!
方柏嘉的心一下提起来,对着自己刚刚含过的吸管呆住了。
完了,现在两杯都被他玷污过了。而且汤昼恒这杯既然已经拆封,就说明对方之前也喝过,所以他咬了汤昼恒用过的吸管……
咦。又不是没互相吃过口水,他现在在莫名害羞个什么劲啊!
方柏嘉转头看向汤昼恒,却发现对方也正垂眼看着他手里盛满大半棕色液体的塑料杯。
“那个,我不小心喝到了你的……”他讪讪地把手往前递了递,心想汤昼恒似乎没有洁癖,应该不至于就这么把这一杯都扔了吧?
这时,导演那边的工作人员来喊方柏嘉上场。
实在来不及,方柏嘉只能先把杯子放在桌面,冲“失主”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要不……你去问问别人哪里还有干净的吸管?”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双手合十:“实在不行再点一杯吧,钱我回来出,不好意思。”
话落,马不停蹄地跟着工作人员跑了。
*
虽然刚刚发生了一些尴尬事件,方柏嘉还是很快进入状态,投入到今天的工作当中。
拍到一半,有一个镜头,是他站在废弃工厂二楼走廊上的脸部特写。
“风格稍微强烈一点,要是那种比较不屑,冷感,但又时刻关注着镜头的感觉,‘虽然我不说,但我知道你被我吸引到了’,类似这样的状态。”
“做个鬼脸,吐舌头的时候把你的舌钉露出来,到时候特写会慢慢推近到舌钉上面,然后转场。”
方柏嘉还在听导演讲解,余光里,几名队友正从斜对面的楼梯上走过来,看样子是已经化完妆过来围观。
一看里面个子最高的就知道,汤昼恒也来了。
方柏嘉一瞬间有点紧张,下意识将舌头抵住上颚,感受着特殊形状的金属物体在软肉上划过的存在感。
“知道了。”视线收回,他做了个OK的手势。
第一遍拍摄过后,导演却并不是那么满意。
“总觉得好像还差了一点什么。”男人嘶了一声,手扶着下巴,“表情做得很完美,但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感觉有点……空空的。”
他手在面前的空气里转了圈。
说实话,方柏嘉也是这个感觉。
一群人对着回放研究起来。
汤昼恒盯着监视器看了半晌,忽然开口:“一定要把舌钉露出来的话,用道具辅助一下怎么样?”
“道具?比如呢?”
“比如,”汤昼恒顿了一下,“用棒棒糖。”
他比划了个大概的手势:“这样含在嘴里,刚好可以卡着舌头,稍微仰头就能看到,而且不会很夸张。”
听他这么一说,方柏嘉立刻露出思考的神色。
眉梢一动,忽然被唤起了什么回忆,忍不住对着汤昼恒多看了一眼。
结果对方也正朝他这里瞥过来。两人撞了个正着,对视了一秒才又各自若无其事地移开。
“可以。”导演想了想,表示可以一试,叫了助手过来,到处去问在场的工作人员有没有带棒棒糖。
结果还真的找到了。
拍摄再次开始。
方柏嘉站在半明半暗的走廊上,慢慢从黑暗处来到光线下方。
监视器后,不知是谁发出一声低叹:“哦——”
为了这次的专辑,方柏嘉赶在概念照开拍前就去染了头发。
走出来的人一头光污染般浅浅的彩虹发色,低饱和,高明度,额前刘海快要触及上睑,目光冷淡中又带有一丝睥睨,神态气质好似幽灵。
伸缩炮快速旋转推进,方柏嘉抬起手臂,稍许仰头,将已拆封的棒棒糖含入口中。
湿润晶莹的舌头微微伸出,抵住滚圆的球体。
半张的口唇间,反射出亮光的金属带钻物体一闪而过。
镜头没有错过这个异象,不断拉近,锁定住它。
——是一枚雪花形状的舌钉。
它凝聚在众人眼前小小一方监视器中,被灯光一照,变得愈发璀璨夺目。
方柏嘉眼皮微闪,目光始终注视镜头。
“卡!表现得很好。”导演喊停的同时,周围几人同时发出促狭的怪叫。
“好帅啊!”
“男神男神!”
这帮人总是这样,会在其他队友耍帅的时候故意起哄。
方柏嘉在原地翻了个白眼,走过来看拍摄效果。
这一看回放,丞绪也禁不住感叹:“哇,果然是柏嘉的那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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