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互相看看。
护士看见温祈年时目露惊讶,显然认出了对方,不过职业素养让她没在此时提起。
温祈年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向她手中那一小叠单子:“这是?”
“病人情况很危险,这是病危通知书,需要家属签字。”
晓蓁一听顿时瘫坐在长椅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千万挺住啊……”叶菱喃喃低语。
“你是病人家属吗?”护士问道。
温祈年眼睫颤动,摇了摇头。
护士看向在场几人:“谁是病人家属?”
“家属不在,疼疼不想联系他们。”晓蓁带着哭腔道,“手术同意书都是她自己签的。她还不让我联系温老师您……可是我实在吓得要命,蒋姐又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
温祈年的心脏又泛起揪疼的感觉。
护士:“这……”
“我签,可以吗?”温祈年苍白着脸,语气却很坚定。
一干人都朝她投去了讶然的目光。
护士纳罕地看向温祈年:“你是病人的……”
“朋友。”
“最好还是联系家属过来,这种情况家属总要在场的。”护士说道。其实在病患家属不在场的情况下,他们院长是可以代为签字的,不巧的是院长昨天刚出差了。
“就算现在联系家属,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人命要紧。”温祈年皱眉打断了她的话,“给我吧。”
“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护士将单子递给她,善意提醒道,“病人要是有个万一,家属可能会找你麻烦……”
温祈年下笔有些颤抖,签过无数次名,没有一次让她这样心慌,这样心痛。
将单子一张张签完,她将笔还给对方,声音有些沙哑:“拜托你们,一定要救她……”明知这话其实多余,医生肯定会全力救治病人的,可她还是说了,因为除此之外,她无法为滕遇做任何事。
“放心,我们会尽全力的。”护士说出了对无数病人家属说过的话。
不多时,刚才匆匆离开的护士提着一个医疗箱赶回了手术室。
在场众人见此心里皆是七上八下,可这种时候,谁也没敢上前询问。
之后两个小时的等待并未给大家带来好消息,当收到医院下达的第二份病危通知书时,叶菱也忍不住和晓蓁一样掉起了眼泪。
温祈年紧抿嘴唇,颤抖着再次签下了名字。眼睛干涩又疼痛,右眼皮在这时候竟也不规律地跳了起来。想到那句不太吉利的俗话,即使是从不迷信的她也不由得红了眼睛。
她们几人加上剧组来的人一共十来个,令过道显得有些拥挤,温祈年便让剧组的人先回去。
导演让其余的人先离开,自己留在这里等,傅惜时则坚持要留下。
晓蓁哭累了,靠在叶菱肩上闭目小憩。温祈年眼神空洞地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眼眸深处的疲惫和担忧显而易见。
五个小时的手术,久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当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或坐或站的几人像是牵线木偶一般立刻有了动作。
“怎么样医生?疼疼没事吧?!”
晓蓁问出了大家此刻最想问的问题,几人看着医生的目光皆是忐忑中带着企盼。
主刀的是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闻言摘下口罩露出有些疲惫的笑:“手术很成功。”
几人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劫后余生般的笑容出现在脸上。
温祈年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那刻竟然紧张到失去了呼吸。
“太好了,太好了……”晓蓁扑进叶菱怀里又哭又笑。
“谢谢医生,太感谢了……”叶菱抱着晓蓁,朝医生道。
“不客气,应该的。”
傅惜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软软地倚靠在了墙上。
一直在她旁边陪她站着的卓锦辞拍拍她的肩膀无声安慰,对方像是触电一般很快躲开。
“我就知道滕遇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杨毅嵩深觉死里逃生的除了滕遇还有自己,只要人还在,赔偿什么的一切都好说。
卓锦辞被人拒绝正不爽着,逮着杨毅嵩一顿刺:“杨导,别马后炮了,这种疏忽再来几次把你命抵上也不够赔的。”
杨毅嵩的脾气本来也属于圈内导演中比较好的,加上这事是他们理亏,只能一个劲儿的擦汗赔不是:“是是是,我们之后一定注意……”
正在这时,制片人打了电话过来,杨毅嵩忙说:“抱歉,我接个电话。”
“对对对,我也赶紧给蒋姐打个电话,她都快急死了。我手机呢……”晓蓁在包里翻找着。
过了一会儿,医护人员将滕遇推了出来,几人立刻上前。
当看到滕遇毫无血色的脸,温祈年从傍晚忍到现在的眼泪终于滑落。
“让一让,让一让。”医护人员说道。
温祈年目送滕遇在在一众医护人员和晓蓁叶菱她们的护送下被推走,悄悄将眼泪擦去,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医生。
“医生,请问她现在是脱离危险了吗?”
“还要再观察一晚,不过基本上脱离危险了。”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半小时到一小时。”
“好的。医生……”温祈年有些担忧,“这次的伤对她以后的生活会不会有影响?”
医生安慰道:“虽然这次切除了一半的肝和部分脾脏,但肝脏的再生能力很强,术后会慢慢长回去。”
温祈年心中微松,又忙问道:“脾脏呢?也能再生吗?”
“一般是不能的。”医生见她满含希望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出言宽解道,“也不用过于担心。病人很年轻,身体各项指标都非常好,多补充营养,多锻炼身体,提高免疫力,对今后的生活一般没有太大影响。”
温祈年心疼极了,仍是勉强牵动嘴角露出微笑:“谢谢,辛苦您了。”
打完电话的杨毅嵩朝温祈年走过来:“温老师,那我就先回剧组了。噢,您……您放心,该承担的责任我们一定承担。”
大概是因为刚才温祈年那严厉的质问,以及她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的举动,杨毅嵩已经下意识将她当成了滕遇的“家属”。
“之后再说吧。”温祈年匆匆往麻醉复苏室而去。
复苏室外,晓蓁几人隔着探视窗看着里面的情况。
“这回真是佛祖保佑,疼疼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晓蓁双手合十念叨着。
“你对疼疼的感情挺深的嘛,我肩膀都被你哭湿了。”叶菱终于有了说笑的心思。
“那还用说?”晓蓁朝她皱皱鼻子,“撇开她是我家艺人不说,谁能不喜欢一个长得好看,心眼又好的女孩子呢?”
“诶,还说我呢,你不是也哭了吗?”晓蓁揽着她的肩轻笑道,“看来我家疼疼的魅力不是一般的大呀!”
叶菱笑着白她一眼。
卓锦辞看向傅惜时,这人也是,哭得说话声音都变了。她发现对方这会儿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复苏室里,眼里满是担忧和期盼。
诶,诶诶,惜时不会因此喜欢上滕遇吧?滕遇这小孩本就是一众女孩心目中的女老公,而且救命之恩最容易让女孩子产生好感了。卓锦辞生出了些许危机感。
叶菱:“就连年姐也哭了……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她那么难过的样子,没想到她对疼疼的感情这么……”
“咳咳!”
叶菱见她眼皮抽筋似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转头一看,差点咬到舌头:“年……年姐?”
第51章 她想起了这个人,尹世骁。
还有什么比私下议论自己老板却被人家当场抓包更令人尴尬的事呢?
卓锦辞忍不住发出一声闷笑。
温祈年走近,淡淡地瞥了卓锦辞一眼,对方却向她投来了意有所指的兴味眼神。
“年姐。”叶菱对温祈年展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晓蓁心中正暗笑着,忽然就对上了温祈年微凉的目光。她不知怎么就有些心虚,连忙移开视线。
一定是温老师气场太强了……晓蓁暗道。
温祈年没再看她们,将视线投向了复苏室里,轻声问道:“滕遇呢?”
“那儿呢!”叶菱连忙将功折罪,指向了滕遇的病床。
此时的复苏室里只有滕遇一个病人。病床上,俊秀的脸庞被呼吸面罩遮挡,那双总盛着细碎星光的眼睛此刻紧闭着。她就这样人事不知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电极线,半点看不出之前发来的照片里那横戈跃马神采飞扬的模样。
温祈年的鼻尖又是一阵发酸。亲手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名字的时候,心脏被攥住的感觉让她第一次明白“心痛”这个词竟然是可以具象化的。她终于后知后觉发现,原来这个人在自己心里已经占据了这样重要的位置。
病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脑袋,接着手也动了,似乎已经醒来。
复苏室外几人都有些讶异。
晓蓁:“这就醒了?不是说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吗?怎么这么快?”
复苏室里的麻醉医师和护士也在第一时间发现,匆匆过去查看情况。
见滕遇突然把呼吸面罩摘了,等候在外面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卓锦辞:“怎么了这是?”
晓蓁担忧地看着里面:“不知道……”
没一会儿,一位护士匆匆走出来,问道:“你们谁是病人的姐姐?”
“姐姐?”晓蓁一头雾水。滕遇哪来的姐姐?便宜弟弟倒是有一个。
护士解释道:“病人醒了,一直在叫姐姐,情绪有些激动。如果姐姐在的话跟我进去安抚一下。”
“会不会是……”叶菱缓缓看向温祈年。
没什么好扭捏的,温祈年及时出声认领了这个称呼,按规定换上无菌服跟随护士进了复苏室。
这时候还喊着要姐姐呢,不愧是你们小姬崽,卓锦辞在心里啧啧赞叹。
“温老师怎么会是疼疼的姐姐啊……”
晓蓁还在疑惑,被叶菱手肘怼了怼。
叶菱:“你忘了?疼疼在综艺里喊的那一声。别告诉我你没看啊。”
“啊,想起来了!”晓蓁恍然大悟,又有些不解,“可是那不是情急之下才……”
叶菱向她投去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晓蓁这傻孩子,如果之前没这样叫过,怎么可能在情急之下叫出来?说起来,自从看了那期综艺里滕遇的表现,她心里就一直有个猜测,等滕遇醒来正好验证验证。
在旁听了一耳朵的傅惜时则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复苏室内,滕遇看向自己的身体,一脸茫然:“我为什么会穿着机械外骨骼,我的机甲呢?”
“诶不行!”见对方抓着身上的电极线似是要扯下来,医生连忙按住她乱动的手。
“滕遇,不可以!”
温祈年甫一进入进复苏室便看见这一幕,连忙上前一同制止。
“姐姐……”滕遇看向她。
“我在这儿。”温祈年俯身握住她的手。
“不要……姐姐,我做不到……我可以救你的……”滕遇摇着头,眼睛也红了起来。
温祈年不解地看向旁边医生:“她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出现了幻觉,有些病人全麻后会出现谵妄的现象。”麻醉医生说道,“尽量安抚她的情绪,让她别乱动。”
56/135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