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翊一脚踹翻古董花瓶:“二老年纪大了,我请了两位护工。”他掏出支票本,“医药费我出,条件是——”钢笔尖刺破纸张,“永远别出现在倾弈面前。”
出门时,夏翊回头看了眼客厅。
安母正颤抖着去捡撕碎的支票,像在捡当年被自己摔碎的诊断书。
回程车上,景在星把空调调高两度:“冷吗?”
夏翊摇头,心里发堵。
崽崽唯二存在的亲人都不想认这个孙子。
没关系,他会给安倾弈想要的宠爱——这是他的承诺。
他忽然想起安倾弈母亲日记里的话:“你舅舅说,白色是最包容的颜色,能折射所有光。”
夏翊握紧自己的手。
那些没能杀死他们的,最终都成了逆光生长的养分。
——
晨雾未散,墓园里浮着一层潮湿的凉意。
夏翊撑着黑伞,伞面微微倾斜,将安倾弈整个人笼在阴影里。
雨水顺着青石板蜿蜒,浸湿了鞋尖。
安倾弈站在墓碑前,目光落在黑白照片上——那是两张年轻的笑脸,男人温润儒雅,女人眉眼坚毅,和他记忆里模糊的影子重叠又分离。
“爸爸妈妈……”安倾弈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安安来看你们了……”
这是他失忆后第一次来看望他的亲生父母。
夏翊的手牵上他的手,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人我照顾的很好,不用操心。”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尘封的过往。
安倾弈盯着母亲照片里那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浅色眼睛,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我记不清了。”他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只记得……那天很混乱,有人一直抱着我……”
夏翊沉默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雨声渐密,打在山茶花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妈妈很爱你。”夏翊低声说,“她最后……把你护在怀里。”
安倾弈的睫毛颤了颤,一滴水珠滚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冰凉的碑石,像是在触碰一个遥远的梦。
“对不起……”他声音哽咽,“现在才来看你们……”
夏翊单膝跪在他身旁,黑伞依旧稳稳地罩在两人头顶。
他握住安倾弈发抖的手,十指相扣:“他们知道的。”
雨幕中,墓碑前的白玫瑰被洗得发亮。
安倾弈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小的月饼——和当年他攥在手里的那块一模一样。
“中秋……快到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月饼放在墓前,“这次……是豆沙馅的。”
夏翊别过脸,喉结滚动。
当年那辆报废的车里还有一盒未吃完的月饼。
回去的路上,雨停了。
安倾弈望着车窗外的阳光,忽然开口:“翊翊。”
“嗯?”
“下次……”他转头看向夏翊,浅色的瞳孔里映着晴空,“带我去看看舅舅吧。”
夏翊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好。”
车驶出墓园,后视镜里,那束白玫瑰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告别,又像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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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夏翊站在更衣室外,指尖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他却浑然不觉。
更衣室的帘子紧闭,里面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像羽毛一样挠着他的神经。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烟灰簌簌落在皮鞋上。
“崽崽,”他嗓音沙哑,“好了吗?”
里面传来安倾弈恼羞成怒的声音:“闭嘴!”
夏翊低笑,指节无意识地敲着墙面。
这是上次打扑克输了的赌注——他让安倾弈穿女装,不是惩罚,纯粹是私下的情趣。
帘子"唰"地拉开——
夏翊的呼吸一滞。
安倾弈赤着脚站在地毯上,黑色的丝绒吊带裙堪堪遮住大腿根,衬得皮肤白得晃眼。
裙子领口开得低,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半边肩膀,细细的肩带仿佛一扯就会断。
他的腿又直又长,在裙摆下若隐若现,膝盖泛着淡淡的粉,像是被人欺负过。
脚踝纤细,踝骨凸起,让人想用掌心丈量。
夏翊的目光上移,停在安倾弈脸上。
化妆师给他画了淡妆——眼尾微微上挑,睫毛纤长,唇瓣涂了层水红色的釉,泛着诱人的光泽。
浅色的长发被卷成大波浪,散在肩头,发梢扫过锁骨,像流淌的蜜。
“看够了吗?”安倾弈咬牙切齿,耳尖红得滴血。
夏翊没说话,直接上前一步,扣住他的腰按在墙上。
安倾弈惊呼一声,裙摆因为这个动作往上蹿了一截,大腿几乎全部暴露在空气中。
“夏翊!”他慌乱地按住裙摆,“你答应过只是穿给你看……”
夏翊低头咬住他的耳垂:“我反悔了。”
这件黑色裙子太短不适合穿出去,安倾弈又去换了一件,妆造也要重新做。
夏翊照旧在外面等着他。
更衣室的灯光很亮,安倾弈站在全身镜前,盯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浅色的长发垂到腰间,发尾微卷,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
化妆师给他改了妆容,眼尾微微上挑,睫毛刷得又长又密,眨眼时像两把小扇子。
唇色是淡淡的樱花粉,看起来柔软得让人想咬一口。
他身上穿着一条奶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刚到膝盖上方,露出又白的一截大腿和又直小腿。
领口是V字设计,锁骨若隐若现,腰线收得极好,勾勒出纤细的腰身。
“翊、翊翊……”安倾弈声音发颤,手指揪着裙摆,根本不敢抬头看镜子。
门外,夏翊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崽崽,再不出来我进去了。”
“别!”安倾弈慌忙阻止,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更衣室的门。
夏翊原本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抬头,瞬间怔住。
安倾弈站在门口,浅色的长发垂在肩头,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浅绿色的眸子因为羞怯而微微闪烁,整个人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精灵,漂亮得不可思议。
“……翊翊?”安倾弈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能、能换了吗?”
夏翊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他融化:“不能。”
安倾弈抬头瞪他,可那双水润的眼睛毫无威慑力,反而让夏翊喉结滚动,低头吻住了他。
“唔……”安倾弈被他亲得腿软,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妆…妆会花……”
夏翊轻笑,拇指擦过他的唇角:“再画就是了。”
安倾弈被夏翊搂着腰走出商场时,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路人的目光像火一样灼着他,偏偏夏翊还故意凑在他耳边说:“崽崽,他们都在看你。”
“……闭嘴!”
夏翊低笑,突然把他打横抱起。
安倾弈的裙摆扬起,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周围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夏翊!!”
“乖,”夏翊亲了亲他泛红的眼角,“先让我亲亲再去逛街。”
商场里人来人往,安倾弈低着头,紧紧跟在夏翊身后,生怕被人认出来。
“走那么慢干什么?”夏翊回头,伸手牵住他,“怕人看?”
安倾弈红着脸点头:“万一被认出来……”
夏翊捏了捏他的手指:“认出来又怎样?”
正说着,迎面走来几个年轻人,目光在安倾弈身上停留了几秒,小声议论:“那个小姐姐好漂亮……”
安倾弈瞬间僵住,下意识往夏翊身后躲。
夏翊顺势搂住他的腰,低头在他耳边道:“听到没?他们夸你漂亮。”
安倾弈耳根通红,掐了他一下:“小嘴巴……”
午餐选在一家高档西餐厅。
安倾弈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浅色的长发像是镀了一层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服务员来点单时,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小姐,您的头发真好看。”
安倾弈尴尬得脚趾抠地,低着头不说话。
夏翊笑着接过菜单:“谢谢,我太太比较害羞。”
服务员了然一笑,转身离开。
安倾弈瞪他:“谁是你太太!”
夏翊挑眉:“那叫什么?女朋友?”
“……”
安倾弈气得不想理他,低头切牛排,结果手一抖,刀叉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夏翊轻笑,接过他手里的刀叉,慢条斯理地帮他切好:“我来。”
他的动作优雅又熟练,切好的牛排大小均匀,甚至还摆成了爱心的形状。
安倾弈看着盘子里的爱心,脸颊更红了。
“吃吧。”夏翊把盘子推到他面前,眼神温柔。
安倾弈小声嘟囔:“……犯规。”
夏翊选了一部爱情片。
放映厅里灯光昏暗,安倾弈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悄悄舒了口气。
电影放到一半,男女主角在雨中接吻。
夏翊突然凑过来,低声道:“我们也试试?”
“试什么……”安倾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吻住了。
这个吻又深又缠绵,安倾弈被他亲得晕头转向,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领。
分开时,他气喘吁吁,唇上的口红早就被吃光了,只剩下自然的嫣红。
“你……”安倾弈羞愤地瞪他,“这是公共场合!”
夏翊舔了舔唇角,意犹未尽:“又没人看见。”
话音刚落,后排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安倾弈浑身一僵,整个人缩进夏翊怀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夏翊搂着他,笑得胸腔震动:“害羞什么?我们合法。”
终于熬到回家,安倾弈第一时间冲进浴室,想把妆卸掉。
夏翊跟进来,从背后抱住他:“急什么?”
“你出去……”安倾弈推他,却被夏翊扣住手腕按在洗手台上。
镜子里,夏翊低头吻他的后颈,声音沙哑:“崽崽,你今天真好看。”
安倾弈被他亲得发软,声音带着哭腔:“翊翊……”
“嗯?”
“……裙子拉链卡住了。”
夏翊低笑,手指顺着他的脊背滑下,轻轻拉开拉链:“我帮你。”
裙子滑落在地,安倾弈浑身泛着粉红,像是熟透的夏日水果。
夏翊将他转过来,低头吻住他的唇:“赌注还没结束。”
“……什么?”
“一天,还没到24小时。”
安倾弈睁大眼睛:“你耍赖!”
夏翊轻笑,一把将他抱起来:“愿赌服输。”
——
看来安安女装之旅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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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巴黎的街头落着细雪,夏翊一个人走在异国的街道上。
他穿着黑色大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一丝不苟的西装衬衫。
皮手套包裹着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像是艺术品。
他的面容轮廓深邃,眉眼间透着冷峻,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路过的行人频频回头,有大胆的姑娘甚至上前搭讪,他只是用流利的法语淡淡地回一句抱歉,脚步未停,径直走过。
街道两旁的咖啡馆里,情侣们依偎在一起,笑着分享同一块甜点;街角的长椅上,一对老夫妇牵着手,安静地看着来往的行人;就连路边卖花的商贩,都在热情地向路过的爱人推销玫瑰。
整个世界仿佛浸泡在蜜糖里,连空气都甜得发腻。
夏翊站在塞纳河畔的樱花树下,看着粉白的花瓣一片片飘落,坠入幽暗的河水,随波逐流。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又很快消散。
——就像他的人生。
在夏榕的期望下,他接过了夏家的担子,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夏爷";又在时代的浪潮中白手起家,将夏氏集团推上了巅峰。
商场上,他手段狠厉,从不留情;谈判桌上,他运筹帷幄,无人能敌。
任谁提起夏翊,都要敬畏三分,赞一句年轻有为。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具躯壳里,空空如也。
他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财富、地位、权势,可他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活得像一具精致的傀儡,按部就班地执行着"夏翊"这个角色该做的一切。
没有渴望,没有期待,甚至没有情绪。
手机震动,是游意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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