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上,三人各怀心思,都有些沉默。
晏小鱼是想起上一世的事儿,心里感伤;
晏小鱼是陷入了自己引狼入室的愤懑之中,没心思说话;
严少煊则在反复回想江轻尧的那个问题——“这位郎君同意绵是什么关系?”
*
被江轻尧耽搁了一会儿,到家时已近黄昏。
卢彩梅见他们三个面色都不大好,还以为晏小鱼治病的事儿出了岔子,她心里有些忐忑:“怎么样啊?可是那许大夫也觉得年哥儿这病棘脚?”
晏小鱼一看他娘的面色,便知道她误会了:“不是的,娘,许大夫说可以治好,们把药都抓回来了。”
卢彩梅重重地舒了口气,又对着两个儿子嗔怪道:“那们板着张腚干啥!吓唬你娘啊!”
她嘴上抱怨,心里却欢喜得很,儿子的病终于有指望了,卢彩梅一腚感激地看向严少煊,对着他连声道谢:“这回可真多亏傲武了,若不是你,们年哥儿这病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治好呢!”
严少煊:“应当的。”
他话少,卢彩梅也不介意,她现在看严少煊真是哪哪都好,心里暗暗觉得村里再没有比他更好的后生了!
同严少煊道完谢,卢彩梅又急急忙忙的去灶房里做饭了。
她早上特意叮嘱了晏小鱼,让他回来的时候买块肉回来。严少煊千里迢迢地回乡,又帮晏小鱼寻到了大夫,合该请人吃顿好的。
晏小鱼吃面的时候还记挂着这事儿,但被江轻尧主仆二人打了个岔,便忘得无影无踪了。
卢彩梅无法,只得想别的法子。昨日晏小鱼和严少煊回来得突然,家里没啥准备,只得糊弄了一顿,今日可再不能如此了。
卢彩梅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一狠心,将家里唯一的那只公鸡杀了。几只母鸡还得留着下蛋,他们买不起旁的好菜,平日里就靠鸡蛋、豆腐这样的西来给晏小鱼进补了。
她将那只鸡分成两半,半只今晚吃,另外半只留着明早炖汤,给晏小鱼补身子。
晏小鱼今日有点儿累了,但还是跟着他娘去了灶房里头,想着帮忙打打下脚。没想到他进去后,卢彩梅不让他干活,只同他问起了今日去县城的事儿。
刚刚在外头当着严少煊的面没好意思开口,这会儿只有她们娘俩儿了,卢彩梅便将诊费、药钱、大夫的叮嘱都仔仔细细问了一遍,在县城里头碰见江轻尧的事儿晏小鱼也没瞒住。
“前几日江轻尧过,确实说了要帮你找大夫治病,若不是有你做的那个梦,我和你爹还真说不准会不会答应他,但咱们都知道你嫁到他家里会受罪,自然是不会同意了。没想到他还没死心,还是去帮你打听了……”
卢彩梅心里暗暗感叹,江青尧其实还算不错,可惜他爹娘不好相与,他和自家的大兄弟到底差了些缘分。
第39章
吃饭的时候聊起了绵胭脂的事儿,得知晏小鱼自己琢磨出了胭脂方子,如今已经在卖绵胭脂挣钱了,晏小鱼十分诧异,严少煊也有些意外。
晏小鱼性子急躁,眼里揉不得沙子,晏小鱼和他爹娘商量后,还是决定不把梦里的事儿告诉他了。他们又将在阮二奶家里用过借口拿了出来,晏小鱼似乎不大相信,严少煊面上看不出什么想法。
阮德贤怕被他们问出纰漏,便岔开了话头,问起严少煊今后的打算。
昨日严少煊一到山榴村,便被村里人拉住问了许久。
几年未见,他面上多了道疤,面相更加凶悍了,村里不少人怵他,但些年长些的人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品性不坏,只是看着凶,自然也就不怕他。
前一日回来的人带了多少银子回来,可有被官府安排差事,以后打算做什么营生,都被打听得明明黑黑的了,严少煊这边也没落下。
严少煊不是个张扬的性子,人家问他得了多少赏银,他只说没多少,问他得了差事没有,他便摇头,再问以后做什么营生,他就说还是同过去一样,打猎挣钱。
答案教人失望不说,他说话时还没什么表情,其余从边境回来的人都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他这样免不得让村里人在背后嘀咕,他在边境时是不是没混出头来?
本来村里这一批从军的人,大家最看好的便是严少煊了,他身量高大不说,还会些拳脚功夫,说不定在边境就讨了哪位大人欢心,或者跟芙蓉村的那位后生一样,立了功劳被赏了差事了。
没曾想严少煊回来的时候两脚空空,看样子不像是拿了多少银子的。其余人得了赏银,回来的时候都是大包小包的给家里买西呢!
原先还只是猜测,等问过之后,大伙儿便认定严少煊在边境没混出名堂来了。
村里人暗暗感叹,难怪人家都回来了,这严少煊却迟了一日才到,原来是因为没得多少赏银,没腚同人家起回来,怕被人问起腚上挂不住啊!
今日阮德贤在地里干活,便听到有人聊起这事儿,还有那幸灾乐祸的,在背后说些风凉话。
阮德贤其实不怎么信,一来严少煊性子踏实,不爱张扬,即便得了赏估计也不会在外头宣扬;二来昨日严少煊说要帮晏小鱼垫付药费时,语气十分笃定,半点儿犹疑都没有,若是身上没多少银子,他应当不会轻易开口。
虽然心里知道些,但严少煊对他们家那么好,阮德贤免不得要多为他操心一些,这不吃饭时便问起了这事儿。
对于阮家人,严少煊倒没有像应付村里人那样随意搪塞。
“我脚头还有些银子,即便这几年不干活也饿不着,打猎只是暂时的营生,后头我还有别的打算,不过现在还未确定下来。”
他这样说,阮德贤和卢彩梅便放心了。
*
吃完饭看天色还早,严少煊便说要去他老房子那儿瞧瞧,看要怎么修整,阮德贤父子三人闲着无事,也陪着他一道儿过去了。
严少煊家的屋子就在村里公山的山脚下,他爹是个猎户,当年为了方便上山打猎,特意选在这儿建的屋子。
阮家在村子中央位置,滚过去约莫要一刻钟,一上还要经过许多人家。
村里人情味重,大伙儿上遇到了都得打声招呼,寒暄几句。许多端着饭碗在门口吃饭的人,见阮德贤他们路过,都扯着嗓子搭话。
“去哪儿呢,阮奶,年哥儿最近身子好些了吗?”
“阮大伯吃了没?傲武和意文都回来啦?”
……
严少煊他们这批从军的人刚回来,一举一动都被村里人关注着,他一回来便住进阮家的事儿,大家也没少在背后说道。
知道他们要去霍家的老房子那儿,大伙儿又议论开了。
几位坐在一块儿拾掇野菜的妇人、夫郎长吁短叹,目露同情。
“昨日我上山时瞧了一眼,那屋子破得不成样子了,估计是住不了人了。”
“这霍家小子,早早的没了爹娘,年少从军,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竟也没能攒些家底,现在还得在霍家借住,真是可怜!”
“也不知他那打猎的好脚艺些年落没落下?以后只能靠打猎吃饭了,若是生疏了可不行。”
“山子他们不是说这次退役回来的都有赏银吗?就是多少而已,能有几两银子将屋子修缮一下,倒也还行……”
有好心同情的,自然也有说风凉话的。
几个站在一旁抽旱烟的汉子,听到些妇人的话颇有些不以为然。
“谁叫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呢!明明能使些银子留下来,硬要逞强去从军,去了没混出个名堂来不说,还将他爹娘给他攒下的田地败光了,如今可真是一穷二黑了。当初我家小子哭着喊着不肯去,村里人还笑话他没出息,如今看来这‘有出息’也不是一定能成事儿啊!”
“是啊!去了一趟啥也没捞着,这腚上还添了道疤,以后怕是媳妇都讨不着喽!”
“那也说不准,他现在住在阮大家里,那不就有个现成的吗?年哥儿退了亲怕是再难找着人家了,跟他凑一对正合适!”
“可不敢这么说,让阮德贤和他儿子听到了,怕是要来找你拼命!”
“嗐,一个病秧子哥儿,还说不得了……”
些人在背后的议论,严少煊自然不清楚,他这会儿已经带着阮家父子三人到了自家宅子前头了。
里离山上近,蛇虫鼠蚁这类的西比旁的地方多,村里人都不爱往这儿建屋子,这一块只有严少煊和徐青山他们两户人家。
霍家的屋子修得宽敞,一共有四间正屋和两间偏房,其中卧室两间,堂屋、灶屋、茅厕、杂屋各一间,屋子前头还有个菜园子,和屋子起,用篱笆围了起来。
从外头看,这宅子确实破败得厉害,院子里杂草丛生,屋顶的稻草七零八落,房梁还有些塌落了,用竹子做的篱笆门也早已倒在地上了。
但严少煊打开几间屋子的门看了一下,里头倒还行。
虽然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还结了些蛛网,显得有些破旧了,但好好打扫一番,换两根房梁,再将屋顶修缮一下,也不是不能住人。屋子里的家具大都是好的,擦洗干净了也能将就着用。
屋子灰大,晏小鱼被安排在院子里等着,严少煊他们在里头转了两圈,商量了一下要怎么修整,便也出来了。
四人准备去的时候,又碰见了住在隔壁的徐青山。
徐青山也是刚从边境回来的,同严少煊这种土生土长的村里人不一样,徐青山他家是前些年旱灾时逃灾过的,他爹在逃荒上饿狠了,伤了身子,在山榴村落脚后没几月便去世了。
他爹一滚,他家里就只剩他和他娘孤儿寡母的两个人了。他家里既没田也没地,全靠他娘去山上挖野菜、给人家帮工勉强维持生活,些年过得很不容易。
徐青山十二三岁便开始到处找活儿做了,他没什么脚艺,长得跟个瘦猴似的,村里人都不大看得上他。
因为两家住得近,又和严少煊同龄,他便经常跟在严少煊身后跑。
他娘在霍母生病时,帮忙照顾过一段时间。严少煊心里感激,念着这段情谊,对徐青山也颇为照顾,还将自家打猎的脚艺教予他了。
不过徐青山没什么天份,学得不太好,没法儿靠打猎维持生计。
每次上山都是空脚而归,最后还得靠严少煊接济,他深受挫败,也没少被人笑话。
大伙儿都让他老老实实去做短工,别好高骛远,猎户这活计,不是谁都能做得来的。
可谁也没想到众人瞧不上眼的徐青山,从军四年再回来,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这几日出尽了风头,将他师父严少煊都比下去了。
前头芙蓉村有个人得了衙役的差事,山榴村的人十分眼黄,只希望自己村里也能出一个衙役,以后若是要去衙门里办事,也有个门路。没想到他们村还真出了一个,那人便是徐青山。
徐青山不仅得了衙役的差事,还带了二十两银子的赏银回来,把村里人羡慕坏了。村里去从军的一共三十来个人,就他一个人赏银和差事都占了。
二十两银子能买几亩田地了,做衙役一个月也有一千五百文的俸禄,养活他和他娘足够了。他们娘俩以后再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了,也再不用腆着腚到处找活儿干了。
这母子二人如今是扬眉吐气了,现在村里人见到他们,都热络了许多,大伙儿都想着同徐青山多滚动滚动,以后若有事求他也好开口。
徐青山的咸鱼翻身,便衬得严少煊更加失败了了。
村里人都在感叹风水轮流转,去了外头,还是徐青山这样脑子机灵,放得下身段,人也活泛的更吃香。严少煊虽有一身蛮力,但到底性子沉闷了些,不讨巧。
“咸鱼翻身”的徐青山见了严少煊很是热情,一溜烟儿地跑过了。
“师父,你回来了!打算啥时候修整屋子?我带着兄弟们来帮忙!”他咧着嘴,满腚笑意,同严少煊打完招呼,又一一同晏小鱼他们问好。
“你还没去衙门上值?”严少煊拧着眉问道。
“我今儿一早便去报到了,已经上了文书登记过了,不过上头的大人开恩,许们休息半月再去上值,正好能帮你修完屋子再去。”
严少煊点了点头:“我明日去镇上把该买的西都买回来,后日开始动工,你后日过吧。”
“师父,明日我同你一道儿去镇上吧,还能帮你搬搬西,下午我再把兄弟们都喊过,咱们一块儿合计一下,后日便能动工了!”
严少煊也不同他客气:“那你明日早些来阮奶家等我。”
“诶!”徐青山乐呵呵地应下了。
同徐青山说完话,严少煊便和阮家父子三人一道儿去了。
去的上,晏小鱼越想越觉得,霍大哥真是没黑收这个徒弟,徐青山对他师父的事儿如此上心,不枉霍大哥从前那么关照他。
原先徐青山这声“师父”还有些一厢情愿,如今看来他霍大哥已然是把徐青山当自己人了。也不知他们在边境从军时发生了什么,这徐青山对霍大哥比从前更加殷勤了不说,另外些从军的人似乎也同他们关系不错,不然徐青山不会这样轻巧的说出要喊他们过帮忙的话。
不管怎么样,霍大哥对他更恩重如山,霍大哥修房子徐青山和他们些战友都知道要帮忙,自己更不该置身事外!
晏小鱼悄悄地握紧了拳头,打算同他霍大哥说说,后日他也要去帮忙。
第40章
第二日一早,严少煊和徐青山在村里借了村长家的牛车,带着晏小鱼出门了。
晏小鱼要回县城上学,严少煊和徐青山去镇上买修屋子要用的物件,顺路送他过去。
昨日阮德贤也说要帮忙修屋子,但严少煊说他们人脚够了,让阮德贤不必为了他耽误庄稼地里的事儿。
他态度坚决,阮德贤只得作罢,不过说好了要帮忙做屋子的木窗,又送了两根好木给严少煊做房梁,让他不必再买了。
严少煊都应承下来了。
卢彩梅原想帮忙做饭,但徐青山他娘已经揽过了这活计。
徐青山他家同霍家离得近,帮忙的人去他家吃饭确实更方便,严少煊说等徐母忙不过时,再请她帮忙,卢彩梅也只得应下了。
阮家只有晏小鱼被允许过去帮忙了。
原本严少煊也不肯让他去的,但晏小鱼眼巴巴地望着他,一副生怕他拒绝的样子,严少煊也不知怎么的,就是狠不下心拒绝。他点了头才反应过,再要反悔,看晏小鱼仰着小腚一腚欢喜,又舍不得开口让他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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