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这些出人命的大事,你可别乱喷啊!”
“你刚才明明说过,你还有后手!”秦风得理不饶人。
“我犯得着吗我,为了点钱?”陈平不由得向前面的周强看去,怕岳父真觉得自己事情办得如此不漂亮。
秦风也随着他的目光朝周强看去,一边冷笑问:“受人指使的是吧?谁指使你?”
却见周强一脸不屑,低头玩手机。
陈英也被这两个年轻人气得半死,从中午来到集团就开始吵个没完:“秦风!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楚非昀的车堕落到山崖下了!”
没有消息不一定是好消息,还有可能是个更坏的消息呢?
陈平又笑了:“秦风啊秦风,我发现你自从和这人在一起后,不觉得整个人都,怎么说,不太明智。姑姑,你说是吧?”
带节奏嘛,你秦风会,我不会啊?让你妈也不支持你。
他们仨这样的一个站位,一声“姑姑”,让陈英立马回想起,去年3月初在陈平的办公室,第一次见到那小子的情形。
彼时,秦风刚刚取得四级神外手术资格不久,她就迫不及待地让儿子以教学示范的名义,在同行面前出风头。
而这脑袋不清醒的好大儿,竟刚好陷入恋爱中,对象还是个这样的人。好大儿为了这小子还差点放弃这机会。
然后在教学手术刚刚完成,便晾着一屋子学术大佬们,到楼下住院部去哄那小子。
她忍着气去找儿子,希望他知道自己在干嘛。
要不是陈平当时在旁提醒,秦风还在哄那小子的话,她当场就把人手撕了。
——回到现在,秦风手上近一百个亿的股权还险着,他倒好,啥都不关心,就关心那个泼皮猴儿。
陈英已不想伪装,真心希望楚非昀真的死得透透。最多好大儿大哭一场,给他休养一段时间,总会完事。
察觉陈英的态度变化、以及老马老肖老程这几个死忠“保皇党”,看秦风的眼神稍稍改变,陈平又加码,嘻嘻笑着:“小风啊,要不,你就拿条狗绳把人栓在身边,要不你就一直当舔狗围着人转。”
总之,继承皇位?就别想啦。
周强手下其中一个小股东也顺势而上:“怎么着,还继续演家庭伦理剧?回归正题吧!”
秦风马上提出:“我要休会。”
周强嘿嘿冷笑,早知道他的意思就是如此:“哎哟秦大少爷,你早说这一出不就好了,整那么多事儿。找人弄了个假消息吧?”
“周总,我要是能弄这样人命关天的假消息,不如我学着你们给我放黑料,给您也弄一个偷税漏税的。这样您不是马上能被抓起来,还在这胡扯乱扯?”
秦风转头向座首的张一帆:“张董,我申请把这次临时股东大会延期举行。”
张一帆还没回答,陈平倒是笑着说:“凭什么呀?先不说遇上这车祸的,是不是你那位,就算真是,他是你谁呀?直属亲戚?”
在报前几天被秦风打脸“无子”之仇。
本国根本就无法同性结婚,即便秦风再爱楚非昀,两人的关系也完全不受法律保护。
座首的张一帆也反应过来,当然拒绝:“我们这次投票,你也可以弃权。”
秦风冷笑:“你们投票决定我是否需要退股,我本人不在,您认为这合法?”
显然周强这一派的人有备而来,张一帆马上出示了公司法及集团章程:“的确没有违法。但你既然在此,也可以立即书面委托别的股东代为执行。”
陈英微微翻了个白眼:“……写个书面委托书,你赶紧去吧!”
她已经不期待这儿子能想清楚,一个未经确认的车祸消息,与价值近百亿的股权的重要性。反正两母子36%,加老马老肖老程三人,刚好过半数。
秦风并不答话,而是一边查航班信息,偏偏今天,从他能赶得到机场的时间往后算,也已经没有海湾市直飞自治州这小地方的航班,只能飞西部的省城,再租车过去。
一边打电话向律师咨询,但得到的回答却是,现在的确离场视为弃权,只能事后向法院起诉,凭有效证据确认决议无效或撤销。
同时问绯云工作室的人,只得知经纪人阿虹还在飞机上,小豪他们也没法联系上楚非昀。
绯云超话里,就算现在已是下午上班上课时间,依然有人不停涌入,想证实这个车祸消息是否与绯云本人有关。
越来越多人仔细分析后,都觉得与中午看见那车相似得很。
「@绯云宝宝不要出事」
「@绯云说好了直播见面的」
「在自治州见面的约定,要遵守啊」
本人及工作室都被@爆了,却一直没人回应此事。
一个人失联,总不能整个团队都失联了吧?这让粉丝们更加觉得,绯云可能真的已遭遇不测。相关话题热度直线上升。
也有些人觉得这未免太巧合,中午才爆出这单子负面新闻,下午立即出车祸,就像是预设好的假新闻来挽回即将掉落的人气。
但这样的意见却被粉丝们骂走:「还说风凉话!」「闭上嘴没人当你哑巴」
有人把@自治州交通发布的消息转了过来,原来车祸发生在从自治州的另一个米东县到市区的路上,据说并不是绯云平时所住的岜木县。
但目前在华瑞总部会议室里的其他几人,哪管得了这么多性命攸关。
周强哼哼几声,挥手催促:“赶紧投了完事,大家散会好走!”
陈英也好奇,好大儿你想走,就同意投呗!反正现在五人都已超半数。
就在秦风心急如焚、差点想放弃抗争时,在他旁边看好戏的陈平,手机震动起来。
陈平摸出来一看,是太太周蓉儿。奇怪了,周五不是在上班?
“老公,呜呜……我在公司门口摔了一跤……”
陈平当然很紧张:“老婆你摔到哪了?”
“我一坐坐到地上,好像,下面出血了……”
“流产”两个字在陈平脑子里一闪而过,作为成年已婚女性,不得不考虑怀孕可能。
作为一个赘婿、一个理应十分疼痛爱妻的人,当即说“我马上过来”,然后走到周强面前小声说:“周总,我太太突然摔伤,想离开一下。”
亲生女儿,那自然是别人比不得,周强也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陈平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周强脸一黑,停顿一下,才说:“快去。”
宠妻人设陈平董事,火速离了场。
这一分钟的事,看得秦风等人目瞪口呆。
张一帆敲了敲桌子:“小陈董0持股,本来股东会议就是来旁听的,当然可以随便离开。况且人家太太……”
秦风马上接口:“况且人家太太是周强周总的女儿,从小养尊处优……”
他越说越慢。
张一帆的确是这么想,反正周强同意女婿离开,他稍一迟疑、没有立即摇头,秦风再追问:“就比平民金贵,这样的意思,对吧?”
未等张一帆反应过来,秦风马上再问:“程叔等诸位,你们觉得这样对吗?只因为、他的妻子是大资本家周强的女儿,他就能获得马上去探望妻子的机会。
而我的爱人生死未卜,却一定要逼我留在这里完成这个并不紧急的程序,这合理吗?”
秦风越说越尖锐:“我们这个医疗企业,本该秉持疾病面前人人平等的概念,却在股东大会上就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这合理吗?
张叔,您从医那一年宣誓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在你成为这个企业的管理者时,都忘光了吗?”
张一帆满头问号,这……话题好像跳跃得有点大。
周强不吃他带节奏那套,不耐烦说:“你说个屁,老子现在让大家投票让不让你退股,别给老子啰哩八嗦一大堆。”
秦风顺势而上:“在这个投票前,我要求增加一个投票,投投我这个股东,是否也能拥有去探视我的平民爱人的机会!”
这时,陈英也反应过来,秦风极力阻止股权投票的发生,一定是他另外知道了些什么。
她当然也说:“我认为股东大会应该允许秦风去探视他的恋人,临时股东大会可以延期举行。”
平时紧密跟随她的老马,迅速回应:“我认为小风可以去。”
刚刚为陈英“代为保管”了一件珍宝的老肖,本来说好了今天投票向着她,这时当然也响应她。
老程左右看了眼,也点了点头。
周强冷笑一声。另外几个小股东也不作声。张一帆迫于“有可能的”录音录像,毕竟股东大会是一次,万一传出他这个医疗派系出身的人,要是在医学人文上有失误,被陈英秦风两母子反咬一口呢?
秦风再加码:“张董事长,您不出声的话,我就当您默认。既然有67%的股东都赞成这次临时股票大会可以延期举行,那我先走了。下次什么时候举行正式股东大会,请发正式书面通知给我律师。”
旋即,把正在录音的手机锁屏,干脆起身,走人。
儿子一走,陈英当然立即拿上包包追了出去。
36%的股东走人,表决份额数不过三分之二,举行个屁啊,只能散会。
陈英在电梯前追上秦风,一起进了电梯:“儿啊,怎么回事,明明我们这边已有51%……”
“母亲,你太大意了,只想着加法,没想过减法?没想过他们釜底抽薪?周强他们看着马程肖三人在我们身边坐下,依然笃定要投票,就是等着看揭晓那刻打我们的脸。”
陈英一滞。
秦风又追问:“你’借’了那珍品给老肖,老马和老程你给了什么好处?陈平说的后手,我看就是他们俩当中的一人、甚至是两人!反正我刚才在休息室时试了老程,老程连通过镜子看我眼睛都不敢。”
被儿子的敏锐反应折服的陈英,不由得问道:“那小……楚非昀的事,究竟?”
秦风研究一下她的表情,才轻声说:“不是即时新闻。若谭天连保护楚非昀的办法都没有,也不用当他工作室老板了。”
他这边只不过合理利用一下,改变形势。
“那你现在还去自治州吗?”
“当然去。”理所当然要远离是非之地。等到他接到律师通知、再书面回复,一来一回起码一周以上,“母亲可要盯紧我们找的资产评估公司,及时出新的估值报告。”
但电梯门打开,外面却有一拨人,看脸色来者不善。
为首一人向他们出示了证件:“根据本国《监查法》第15条,某重点项目首席科学家秦某的妻子陈英、儿子秦风,请跟我走一趟。”
高处的40多层远远看到此情此景,周强得意地点头:“哎,阿平办事还是让人放心!”
深夜。
被口头告诫未经允许不能离开本市、只能在所登记的居所居住,秦风才出了那座庄严小楼。
父亲的人品和学术声誉他是信得过的,只是这些事,不知得查到什么时候?
想起前一段时间,他与楚非昀开过的玩笑“秦始皇怎样才能姓秦”。
究竟是谁才能做到说一声“秦始皇姓秦”,大家就算内心不赞同,也不得不说“您说得对,秦始皇就是姓秦”呢?
他上了来接他的车,才打开手机,看楚非昀的微博和直播回放。
稍早些还没到5点的时候,本人和工作室都已辟了谣,说安全得很,现在已快到市区了。
晚8点到10点的文旅直播中,楚非昀先坦诚了:
“为这孩子母亲治疗的医生是自己的朋友,救治当时自己也在场,看着12岁孩子失去母亲,也联想起自己21岁那年失去母亲而感到悲伤。所以为两个孩子设立信托,支持一点小小的生活费直至他们成年。但听见他对别人说是医生的过错导致母亲死亡,一时气愤之下批评了他,用语不当,向他以及他的家人致歉。”
他没提阿旺蓄意向他用力投掷篮球、导致他骨折的事,也没有详细解释他骂了什么,估计达成了私下协议。
戴着头套的阿旺在唐老师陪同下,在镜头前慢慢说出了失去了母亲心里话。
而阿旺的姨夫也由懂当地话的主播引导着,说体谅这年轻人的不容易。
总之他们工作室的危机公关是成功的,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被暂时解下。
接下来一整周,秦风都只能呆在家里,或只能到附近的华瑞高新区分院换个药。
还好肩伤慢慢复原,X线可见骨痂形态呈梭形包裹骨折端,密度较两周前显著增高。已不需要悬吊手臂,只是还不能提重物,向外抬臂时极为酸痛。
秦伟树行踪成迷,而陈英也被张一帆要求暂时“居家办公”。
一家三口都有涉猎医疗科研行业,随时有被人一锅端的危险。
又是一个周五晚。张静的朋友圈里看见,小杨的同学从家乡过来玩。
爱凑热闹的楚非昀当然出席,笑得开怀。毕竟E人只有地不熟的可能,从不人“生”。
他既没拉黑秦风,照理来说他们是可以沟通的。
秦风常常打开与他的对话框,输入,又删掉。
不知在楚非昀那边,会不会刚好也打开两人的对话框,看见一排“对方正在输入……”,却又什么内容都没收到?
再过几天是周二。
傍晚,为自己进行左手复健的秦风记得,整整六周前,他陪刚从脊髓炎中恢复过来的大宝贝复健双手。
两人比赛左手的灵活程度时,十指相扣。
而现今只能在落地玻璃窗前,对影成双。
思念在手中碎成细沙,又溜走于指缝间,抓不住,不敢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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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四周以来,某自治州多地游客暴涨,严重超过最大承载量。目前当地爆发夏季流感,专家呼吁暂时不要前往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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