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位护士没能蹦哒多久, 就被秦医生叫了过去。
此时, 今天检查过的9位老人的资料已被秦风全部处理完毕,一次性用品及所有废弃样品也都被清理、但还没扔掉。
楚非昀与小杨一边笑着说“人家刚来不到一小时就让人干活”, 也一起到了马路对面。
此时张静正翻着手里的文件夹:“等等, 我点一下数啊,怎么你这儿的存货比县医院的还多,照理来说手套, 连县城那边也才每人每日8副。你是打算把一周的量一天用完?一周的也不够用啊!”
秦风叹了口气:“要真是一天八副, 不怕交叉感染和职业暴露?我个人无法接受, 所以自己订购了。”
张静再核对手里的一次性用品列表,口罩、防护服、消毒液, “你这储量,该不会自己买的?”
秦风点点头。
护士再惊讶:“床单、备皮刀、手术衣……你你你这都一次性的?”
医生再度点点头:“只有高温消毒, 效率太低下。”
张静简直快炸了:“关键是这个显微缝合线、Vicryl线、还有显微3号针等等,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见都没见过啊。”
秦风目无表情:“你别管, 我习惯用。我已经分类好, 让你拿的时候,你要知道在哪。”
女孩儿抬起头, 满眼泪花:“秦大夫,虽然我知道现在当医生的,几乎连自己都养不活,但你也不能贴钱白干、这么自暴自弃吧?这些消耗品, 按你这采购法,每月不得花两三千块?”
秦风沉吟:“差不多吧,加上微不可见的绩效,还能买几件衣服。”
张静:“溜!”
秦风指着柜子:“看这儿每个标签,这一层开始是药品,重要的是,你以后要这样这样……”经过详细无比的说明后,“……分好类。现在给你十分钟时间,全部确认好位置。”
一转头见楚非昀和小杨,两双骨碌碌的眼睛在门口张望,秦风一皱眉:“楚非昀,回你院子里去。”
楚非昀偷偷一笑:“不要,我就看看你怎么当周扒皮,欺负人家小姐姐。”
“医生和护士永远是合作关系,我又不是她的上级。”秦风反手按压凝胶消毒、又拿起一个一次性口罩,撕开,微微弯腰给宝贝戴上:“要呆在这儿,就戴好口罩。”
张静:“……说是这么说,怎么感觉我成了霸总家女仆来着。”
小杨:“哎要是霸总都这样,他家司机我还挺愿意当。”
等到小姐姐终于把药品和器械的分类记清楚,今天一天在医疗所的应完成的工作都全部了结后,秦风把打印好的消毒步骤贴在墙上:
“现在与我一起做一遍。明天早上到后天下午我要到荒山村开诊,你留守。如果村民过来看诊,马上打电话给我。”
又说:“你明早要电话回访,他们三天前有转诊意向,了解下他们是否已到县级以上医院就诊;中午下午可以找时间,就近熟悉一下木里坪和阿尼村,阿尼村可以走栈道。对了,还有名妇女在周三晚上因摔到右额角来就诊,深及帽状腱膜层,如果你探访村庄可以顺便看看她,我给你门牌号……”
“溜!”听见这“霸总”一连串任务下来,连小杨也憋不住问楚非昀:“你家霸总平时也是这样?”
楚非昀装傻:“什么霸总,我怎么知道!反正以前不熟。”
小杨又揶揄:“话说秦大哥受得了你那屋乱成那样?”说的是他刚刚进楚非昀那屋子的厅堂,就被几条纠缠的充电线差点绊倒的事。
楚非昀还没回怼,秦风已经插嘴:“回头给他收拾下,他……还小。”找不到一个形容词可以合理地当借口。
楚非昀连忙大叫:“我才不要,别乱动我东西!”
把小杨的吐槽“我比他还小啊”被淹没在两人的粉红泡泡中。
夕阳西沉。楚非昀的小院子里,五个人举着烧烤叉子,炉子里的荔枝木炭伴着当地啤酒香气,把气氛烘托得刚刚好。
放下手里的玉米排骨汤,连唐老师也赞不绝口:“秦大夫你可以啊,连炖汤也会。”
秦风默默应下:“这儿的猪肉新鲜。”
刚才只看了一遍视频,就记住如何分割猪肉,要不然他们弄回来的杀好的半只小乳猪,就只能与大家看对眼了。
张静也叉起几片切得薄薄的用于烧烤的肉片:“秦大夫,你原来是华瑞的吧?我那天听戴医生叫你主任,是怎么回事?”
秦风轻轻“嗯”了一声:“一般进了华瑞旗下的医院、专培完成后,每年都可以参与志愿者名额。”
“但很少有到了你这职称才报志愿者的吧?”
秦风默然,在他以前的价值观体系中,的确并没把社区医疗看作是很重要的部分:“有些事想理清头绪,什么时候也不晚。”
护士追问:“但本国对于执业内容要求这么严格,你说你一神外的来这儿,又没有神经科室的话,应该要资质降级?你看吧,我们全科护士就……”
楚非昀不禁问:“降级?啥意思?”
秦风简单说句:“没什么,就是原来能做四级手术的,目前限制只能做二级手术。”
楚非昀想了想:“那也没什么呀,总感觉你又没亏,是这儿的病人比较亏吧。”
秦风避重就轻笑笑:“嗯对,本来外科就没人能单打独斗,都靠团队合作。”
张静又叭叭问着:“哎秦大夫,那华瑞还发不发基本工资给你?要不你看这点钱你都全补贴来买器械了,还真吃西北风啊?”
楚非昀逗她:“那么想进华瑞,投简历呗,看看秦医生招不招你。”
秦风轻轻瞪了宝贝一眼。
小护士哭诉:“我不行,他们招护士得本科起,我大专的,要不也得主管护师才招,还有年龄限制。哎不过工资高要求自然就高,我认了。你都评上副高了,秦大夫你几岁啊?”
小杨连忙解围:“张静,你干嘛三句不离秦大哥,看看我呀。”
张静:“年下不叫姐,你心思太野。别说姐不提醒你,我喜欢年上,是不,唐姐姐。”
唐老师无奈地摇摇头:“这年头,小年轻们都活跃。”
秦风当机立断:“张护士,你应该从戴医生那儿打听到,我不喜欢女人。”他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心思多的伙伴。
为免爱人多心,决定速战速决:“小张,希望你足够勤奋好学,也希望我们在这段时间合作良好,并且如果你在一年之内取得护师资格,在你援助项目时间结束后,我会推荐你到你家乡那边的华瑞诊所。如果能被录用且持续努力,你还会有更长足发展。”
又把烤得正好的五花肉片,轻轻晃动晾凉一点,再夹起来,沾了辣椒粉再放到楚非昀面前。
是个人都看出他在宣誓主权。
“就等你这句话!华瑞医疗的秦大少爷,合作愉快!”张静喜滋滋地向他伸出了手,轻轻一握,又举起酒瓶向唐老师搭话:“姐姐你是海城来的吧?刚听小杨说您可是位金牌精算师?”
唐老师笑道:“我呀,就一个早点入行的小会计,早年趁好时候与人合伙,带三十多口人吃个饱饭,话就那一句,姐很早就知道靠男人不如靠自己。能养活自己,年上年下还不随你挑。”
大小两位姐姐,酒瓶碰在一起。
唐老师又说:“这两年闲下来就想做做志愿者,所以也大概了解秦大夫想法,到了一定时候也觉得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
又举起啤酒瓶,与秦风的瓶装乌龙茶碰一碰。
入夜,几人一起收拾完餐具,张静跟着唐老师与小杨说去小学后山山顶溜达。
看着他们的背影,楚非昀也满心羡慕:“我也有点儿想到山顶。”
秦风想了想:“那我们先开车去到半山腰,我背你上去?”其实在这儿,楚非昀能去的地方也不多,到处都是上坡下坡。他的活动范围,也就他小院到乡公所门前。
“不了,就与风哥这样呆在一起,也很舒服。”楚非昀转着轮椅靠近他,又拉着他的衣角:“两件礼物,风哥想先看哪一个?”
秦风眉毛一挑,顺着男孩的手指看过去,居然是几本画册。
打开来看,居然是几本画册,里面以极为幼稚的笔法,每张画都面满了当地人最爱的狼神、鹰神和蛇神等,每十五张装订成册,再以硬纸片做了个封面。
“上次你给那几条村的老爷爷老奶奶看过病,不是说他们不爱吃药?我想了想,你把他们可能的慢病药物粘在上面,告诉他们每天吃一颗,每天翻一页。但我可不知道这脑洞对于那些迷信的老人家有没用,我认为起码他们不会排斥吧。你可以试试。”
“你怎么费时间做这个?”
楚非昀摇摇头:“没有,昨天上午不是有一节美术课么,我让孩子们画了之后,自己再补足画面而已。对于老人而言,信仰是他们受苦的理由,那就试着让他们执念的儿孙也学会关怀他们。最重要的,我想帮助风哥,实现你帮扶这个山区的愿望。”
秦风仔细翻阅,孩子们的笔触,还是与楚非昀这个专业画师的笔触差很远,其实大部分都是楚非昀去完成。
“谢谢,我试试。”
男人的吻,轻轻落在男孩的额头上。
“这还是其次,还有一个,跟我来!”楚非昀转着轮椅把他带出门,来到院子后面,“其实张静来时遇上的那台顺风车,是为了把这东西送来啦。”
竟是上个周末,在县城那个摩托车店试过的那台价值30万的“山崎忍者”。
楚非昀满怀期待:“风哥,你喜欢吗?”
但秦风并没有立即回答。
“风哥……不喜欢吗?”
“喜欢。”秦风笑了笑,“不错,很好看。”
“真的吗?你走过去看看,还有那个头盔,和衣服,我都让老板一起送过来了,你穿上实在太帅!哎,你明天去那两个村时,不如就开这台车?老板说,时速可以达到300公里呢!”楚非昀一脸兴奋。
秦风沉吟一下:“可我明天要带上很多医疗器材,这车没有尾架,绑不了。”
他想了想,又进一步说:“宝贝,谢谢你送我这车。你喜欢玩车,我会送你想要的车,但你知道的,本来无论是汽车还是摩托车,对于我来说都是工具而已,老实说我对机械类没有特别的偏爱。”
楚非昀眼睛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秦风突然灵光一现:
对于一个从小热爱运动的人,七年前起就只能被禁锢在轮椅上,其实有多残忍。
他可以想象,如果楚非昀一直好好的,一定能在职业篮球界扬名天下,说不定会把赚到的钱都花在买跑车或机车上,享受在开满小花的山坡上快速驶过、风吹过耳边的速度和激情。
他应该尝试换种方式来爱,比如愿意成为宝贝寄托热爱的“工具人”。
“我到时查查用什么办法,把你带在摩托车上、带你去兜风好不?这台车一定够马力开到学校后山的山顶。”
“嗯!”
第86章
两人的距离, 在一个又一个额头、睫毛、嘴角的轻吻中,越来越近。
正当秦风已经冲动得想要用舌尖撬开对方的牙齿时,门口传来了一阵摩托车轰鸣。
紧接着, 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声音:
“头盔给你, 用的什么洗发水, 一阵骚味儿!”
“我这妥妥的男人味!怎样,有没被哥迷倒了?”
是张静一连串的大笑声, 看来小杨把她送回来了。
又听见小杨随口说:“哎张静, 秦大夫明天让你去山头走走,我陪你呗。”
张静:“叫姐呀,老弟。谁要你陪, 我去看老人们!”
小杨:“我去看孩子们啊, 趁机给他们来个家访。”
张静:“有你的!那明天下午见。”
秦风略惊, 杨张两人该不会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吧。这么快?年轻真好。
紧接着, 就是一阵钥匙开门声。
女孩子走进来,看着一脸欲求不满的秦风、和满脸绯红的楚非昀:“哎你俩干嘛呢?当我没到就行了。”
进房之前又转头, 学着秦风的语气宣告:
“秦医生,我的确从戴医生那儿听说了您的来历, 也在网上侧面了解过, 您两位都不喜欢女生。为了让我自己成为受欢迎的寄宿者, 我绝不多嘴。哈哈,晚安咯!”
说是这么说, 但还是好大个电灯泡。想起上周只是打算给她借住个一两晚,秦风迅速在大脑里搜索方案:
总不能让她去乡公所的单身宿舍,隔壁只有两个大汉;到乡小学与唐老师一起住,的确有点远, 晚上要是有急救,好久回不来;自己住的卫生所单间条件比这差些,且现在才提出与她换,有职场欺压的嫌疑。
前几日就应该跟大宝贝说搬过来住。
他满怀希望地看着楚非昀,希望大宝贝能行使二房东特权。
可楚非昀两手一摊:“虽然吧,的确男女授受不亲。”
好理由!成功在望!秦风星星眼。
这位二房东阴阳怪气:“但我这状况,人们肯定不会认为我能对人家女孩子做啥。”
秦风揉揉他柔软的微卷短发,虽然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但也无奈:
在不发达社会中,残疾和重病往往与“贫困”及“无性”划等号。
所以为什么那天在火神祭祀上楚非昀被驱赶,也为什么县城那个盲人小姐姐明明赚得比一般人多、却只敢向下找对象。
楚非昀见他反应,又故意拖长了声音:“但那天李婶却问过我,以前与你有多~熟~~秦医生,你该不会想落人口实吧?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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