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加文轻轻摇了摇头:“我宁愿清醒着痛苦,不要浑噩的幸福。”
一朵洁白的玫瑰掉在地上,那是早些时候切尔·希特亲手为爱人在胸口别上的。
麻醉剂注入身体,药效渐渐发挥作用。
“Hi……ter……”意识模糊的前一刻,爱人为自己亲手带上的王冠被取下了。
那朵白玫瑰委顿在地,卡尔·加文绝望地拼了命伸手想去抓,终究没有力气了。
真心爱着切尔·希特的他,将彻底死在这个夜晚。
第44章
洛迦被五花大绑,悬于半空中,那台巨大的破碎机之上。
一个巨大的倒计时已经跳到一分多钟,还在匀速倒退。
01:19……01:18……01:17……
四座黑压压一片事不关己的Alpha好整以暇地品着美酒,欣赏着台上挣扎着的曼妙的美人。
众人时不时看着台上孤零零的奴隶,又看看倒计时,再看看空无一人的入场口,依旧没有人来。
倒计时进入了一分钟,洛迦不想再保持一个玩具宠物的乖觉。
没有人会救他,没有人会可怜他。他悬在这里,在这些Alpha的眼前,他和一块叉烧有什么区别?即便掉下了搅拌机,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一坨包饺子都嫌腥的肉泥!
赫德才是名正言顺的元帅夫人,他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00:57
入场口依旧孤零零的,洛迦依旧没有等来能保全他的“主人”。
不想再忍了。
洛迦一直垂着的眼眸倏然掀了起来,折射出怨毒的目光。目光环视四座,座下有切尔·希特,有黑玫,还有无数他叫得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眼熟的,眼生的Alpha,他们使出百般花样玩弄着脚边的Omega,居高临下地欣赏紊乱期Omega不堪的表情。
这些Omega里,有曼塔梅斯、有朱鹮、有兰迪·诺尔、有刚从酒桶里捞出来的卡玛拉·帕沙。所有所有,视他为救世主的同类。
眼泪在这个时候已经流不出来了,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声愈发大,愈发猖狂。
匍匐在地的Omega泪眼朦胧,哆嗦着嘴唇望向他,听他笑得凄厉,悲凉。
00:22
陆庭深没有来。
卡玛拉·帕沙身上溅起一簇血泉,紧接着是一声惨叫,洛迦惊惧望去,灯光太暗,只知道帕沙是受伤了,但并不知道可恶的Alpha具体伤了他哪里,洛迦再也忍不住凄厉大吼:“我们是人!我们是人!我们是人——!”
满座寂静,无人在意。
00:15
陆庭深没有来。
洛迦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地笑了笑,大喘了几口气又梗起头颅,歇斯底里地呼喝:“不用倒计时了!来——杀了我!杀了我!!今天你们最好弄死我——弄不死我,来日我定要你们碎尸万段、血债血偿!”
座下不知是谁忍不住笑了一声。
00:10
陆庭深依旧没有来。
进入最后十秒倒计时,捆住洛迦的绳索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5米,3米,1米……
破碎机……洛迦绝望地笑笑,他真想不出比这个更痛苦的死法。
越来越近的双轴锯齿滚轮无情地向中间滚动。
洛迦闭上了眼睛。
“dev——!!!”有一个绝望的嚎啕炸开在安静的会场中央,洛迦惊惧睁眼,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咖啡色的人影瞬间扑上来,在破碎机的边缘纵身跃起,紧紧抱住了洛迦!
洛迦倒吸一口凉气,瞳孔因恐惧而放大,头皮蓦然炸开,耳边出现了嗡鸣,随机整个人被重重甩出——
落了实地。
咯吱咯吱——
有什么东西被粉碎了。
洛迦不敢回头了。
舞台中央猝然炸开一抹血色喷泉,犹如火树银花般辐射四面八方,四座众人的头脸被溅上一片铁腥。
哪怕是修罗场中厮杀出来的Alpha,也不免在此刻噤若寒蝉。
周围回荡着Omega惊恐至极的尖叫声。
曼塔梅斯、朱鹮、兰迪·诺尔,撕心裂肺地吼着帕沙的名字。他们不顾一切想要冲上台来,被身边的Alpha抓住,场面一度乱极。
机器巨口在吃人。
洛迦抱头痛哭。
“de……vvvv……”人在极度痛苦之下发出的声音仿佛卡了帧。
……
特别监狱。
“metz, ”(梅斯,我想学中文)
帕沙的眼睛亮亮的,弯起的嘴角特别好看。
曼塔梅斯搔了搔头:“我又不是东方人,这事你应该找朱鹮。”
朱鹮过来了,托腮笑:“你想学什么?”
帕沙叽里咕噜说了一串,曼塔梅斯翻译:“他想学夸赞会长的话。”
朱鹮想了想:“嗯……夸赞会长的话,那我们这里有一个成语很适合。你看我的口型哦……”
“万——”
“汪……?”
“不是汪,是万——w——an——万——”
“w——an——汪……”
“……你是小狗吗?”
……
00:04
“devvvv——”胸腔被吞没的前一刻,那犹如卡帧一般的声音变得微弱,但却字字坚如磐石:“千……秋……万……”
“岁……”
“帕沙——!!!”洛迦失控嘶吼,变成红色的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发丝,指尖,都在往下淌血。
黑玫不知为何猛地站了起来,愣怔良久,脱力般坐下,从被浇透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衔在唇边,点火的手有些颤抖,猛吸了一口烟,吐出郁闷的烟雾。
00:00
舞台中心破碎机上的盖子一秒合上。
她只想吓唬吓唬洛迦,没想真绞了他。哪怕陆庭深没来,倒计时结束,在洛迦彻底掉下去之前,破碎机的盖子会合上的。
谁知,谁知,玩脱了。
赶生赶死,最后两秒钟,陆庭深回来了。
他看见舞台中心,那只了无生气的手臂一点点被吞噬,绽开凄艳的血泉。刺鼻的血腥气里夹杂着一丝咖啡豆的气息。洛迦的嘶吼几乎穿破陆庭深的耳膜。
洛迦摇摇晃晃地回头,却在会场的入口处看见了姗姗来迟的陆庭深。
“……哈哈哈哈哈哈——”洛迦在大笑中泪流满面。
看着陆庭深一脸震惊,呆呆站在入口处,不可置信地看这眼前一切,那一瞬间,洛迦恨极了他,恨极了赫德。
陆庭深的手不动神色地摸上后腰,取下了他的枪,上膛,一步一步走上台,来到洛迦身边,哑然许久,开口:“跪下,奴隶。跪下。”
“……”洛迦戚戚然笑了一声,想问他凭什么。
可是陆庭深的声音变得更温柔:“跪下。”
洛迦心中仇恨燎原,可残存的理智还是告诉他,他得在这里保全陆庭深的地位。在这里,他是他的奴隶。洛迦几乎咬碎了牙,在他跟前臣服,下跪,像一条小狗。
“很好。”陆庭深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现在告诉我,是谁把你抓到台上来的。”
洛迦怨毒的目光毫不犹豫地射向黑玫,若眼光有实质,黑玫已经千疮百孔。
陆庭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抬起了枪。
黑玫暗道不妙,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砰砰砰——
八发子弹全中,黑玫痛得脸色惨白,捂紧右手就地一滚,气急败坏地爆粗口:“我草!陆庭深!你有种——你他妈因为一个奴隶来打你的同事!敢在我69处头上动土,你活腻了吧你!”
黑玫上位以来,哪个Alpha看见她不是绕着走,有委屈也给我咽了,陆庭深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敢这样明目张胆和她黑玫对着干的人!
陆庭深丢了枪,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台下的黑玫,像是被激发出杀意的豺狼,要将黑玫撕碎。他脱了笔挺的军服外套,丢在置物架洛迦身上,刚好遮盖住了他的身体,道:“就算是奴隶,也是我陆庭深的私人物品,还轮不到你来碰。”
“叶处长,随便动别人的私人物品很不礼貌,你不知道吗?敢在我陆庭深的头上动土,势必要付出血的代价。”
“诚然你的手段强硬,联邦高层人人惧怕你,我承认你是有点本事。但别人怕你,不代表我也怕你。敢动我的东西,想好怎么应付我了吗?”
黑玫仿佛听了个巨大的笑话:“哈!怎么,元帅还想打我不成!来来来——奉陪到底!老娘让你一只手!”
话音落,整个人已经被陆庭深抓住胳膊,恶狠狠摔在了舞台正中——
黑玫也不是吃素的,一个鹞子翻身站了起来,铁拳挥了上去。
双方你来我往,短时间内竟旗鼓相当,分不出胜负。
不同于猛兽与猎物之间有着天生的力量悬殊,Alpha与Alpha之间那就是纯粹的暴力血腥的强强较量了。
第二性分化之后,男与女的第一性悬殊几乎已经微乎其微,何况黑玫这个身经百战的女魔头,陆庭深丝毫不敢松懈,专心应敌,一旦走神,迎来的就是巨大的代价。
幸运的是,黑玫右手重伤,在这场战斗中基本发挥不了作用,还成累赘。
陆庭深寻到机会将她死死抵在膝下,机械左手用尽了力气向下猛打。
“好了好了!怕你了还不行吗!”黑玫死命挣扎不开,无可奈何只能投降,“别打了!投降了还他妈打!明天还要上班啊!!!”
黑玫终于找寻机会逃离开陆庭深的攻击范围,踉踉跄跄站稳了,满脸鼻青脸肿,一摸痛得直抽气,不吝啬地给陆庭深比了个颤颤巍巍的大拇指:“了不起,了不起,你真了不起!算我他妈小看你了陆庭深——今日之仇,来日必报!你祈祷你来日别落我手里!老娘举69处8千平方刑室之力我整不死你个狗日的!”
陆庭深施施然收了拳头,一脚踩断她一根肋骨,哼笑一声:“好啊,我等着。”
“啊!我——操你……大……爷—— ”
“玫姐!”台下火急火燎地冲上来几个女Alpha,其中一个着急忙慌地低声道,“我们先送您回去——”
“回去干嘛!”黑玫颤颤巍巍伸出脏兮兮的手,“小伤,挺得住。老娘戏还没看完呢!”
“……”脸都肿成什么样了,肋骨都断了,这个时候别看戏了啊!
“扶姐回座位上去——”
回到座位上的黑玫大马金刀将脚一架,拽得不行,点上一根烟猛吸一口,鼻孔喷出两缕烟,聪明伶俐的手下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冰袋,黑玫接过往脸上敷,痛得龇牙咧嘴也不忘恶狠狠一笑,对着舞台上的陆庭深道:“元帅阁下这么聪明,不会不懂今天这场宴会开来的意义吧!要你宝贝奴隶的命呢!你给不给!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哦!”
她鼻青脸肿的,气场却一点儿没弱:“我还寻思毕竟是您旧情人,您可能下不了手,我来帮您动手呢!逮着我一顿好打!看来您是想自己动手了!”
陆庭深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差,许久,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看戏的切尔·希特身上:“这是总统阁下的意思?”
要到总统发言了,四周忽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竖着耳朵,等。
一直作壁上观的切尔·希特终于慢悠悠开口了:“Omega平权起义首领,挑起Alpha、Omega对立的罪魁祸首,罪行累累的甲级战犯,庭深,联邦法律容他不得,懂吗?”
“……”明知道结果,可亲口听到判决,陆庭深的心还是揪着痛。
黑玫龇牙咧嘴地笑得恶劣:“哈哈哈哈哈——选吧!牛逼的元帅阁下,打算怎么送您的旧情人上路啊?我给您开破碎机?还是想留旧情人一个全尸?!哈哈哈哈哈——”
“来来来——把老娘的家伙什扛上来!”
加特林多管旋转机关枪、SASR重型狙击步枪、HK MP5冲锋枪,本来还有一柄手枪的,被黑玫勒令给拿了回来:“用什么手枪啊!幼稚!给咱们元帅整大的!”
洛迦苦笑了一声,面朝陆庭深跪好了,撑着手臂,抬起血泪斑驳的,湿漉漉的脸,从地上捡起一把狙击步枪,塞到陆庭深怀里,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他从地上抹了一把已经冰冷的黏腻的血,亮给陆庭深看:“两条命,这一枪过后,陆庭深,我再也不欠你了。”
陆庭深极力克制持枪的手,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已翻起名为痛苦的滔天巨浪。
砰——
巨大的爆响过后,四周恢复一片寂静。狙击步枪的巨大后坐力将陆庭深震得后退了两步,弹壳孤零零坠地,弹了两下,骨碌碌滚向远方。
咚——
尸体闷闷倒地,鲜血奔涌向四面八方。
又是血,又是血。
耳边似乎想起白鹤的话:“这是一条荆棘血路。”
自己受的那点委屈,在这泼天血债面前,似乎着实显得有些可笑。他对得起谁呢?他谁也对不起。
倚着枪勉强支撑起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僵硬地转过头,向切尔·希特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战犯洛迦……已处决完毕,请总统阁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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