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选采取匿名投票方式,所有教职工均可参与,每人最多投十票,结果出来前,不公开拍照人。
方远默看到过去年联赛的年度照片,是闻萧眠的灌篮,光线构图都很出彩,闻学长也很帅,非常强的少年感。
方远默搜罗了照片库,挑出二十张备选。包括一张蒋川,一张秋日风景,一张校门口救人的瞬间。
至于剩下的十七张,全是陈近洲。
“……”唉。
方远默咬咬牙,把前三张挑出来,又咬咬牙,抉择出了两张陈近洲。
但这种抉择十分艰难,两张真的不够选。马上零点了,再不上传,报名通道要关闭了。
方远默抓乱了头发,在房间里转了三十圈。做出了类似于要胳膊还是要腿,要脑袋还是要心脏的极限决定。
最后,他选了一张秋末风景,一张校门口救人,还有三张陈近洲,上传,发送。
小蒋学长,对不住了。
合上笔记本电脑,时间刚好零点。
群消息再次炸开,最热闹的还是信息学院篮球队。
方远默选照片之前看了一遍,是999+的留言,这会儿再看,又成了999+。
从头翻到尾,没有陈近洲的留言。
他回看闻萧眠建的小群,还是没有陈近洲的留言。实在无聊,方远默点进了三个人的朋友圈。
闻萧眠似乎在全世界旅行,发的都是定位,似乎只是想告知自己的地点。
边渡的朋友圈都是法律相关,连微信名和头像,也是【边渡】和蓝底证件照。
照片上的他戴无框眼镜,五官端正,不苟言笑,但没有距离感,一副和善精英的感觉。
闻萧眠总叫他“老男人”,他跟老肯定搭不上边,但二十出头的年纪,的确比同龄人成熟稳重得多。
退出边渡的朋友圈,方远默蜷缩手指,点了陈近洲的头像。
他们没加过好友,朋友圈仍是屏蔽状态,但头像变了,是一只猫爪。
圆滚滚,毛茸茸的。
是很近的爪子。
不到半分钟,Q.Q有消息提示。
J:「?」
方远默不明所以,也回了个问号过去。
陈近洲发来张截图。
是群聊天界面,显示“我拍了拍陈近洲”。
“…………”
到底是谁发明的这个只会给人尴尬,又毫无意义的鸡肋功能!
「不好意思,点错了。」
J:「你说谎话的水平,堪比小学生。」
「那让我说什么?说想你吗?」
J:「你如果非要承认,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
方远默破罐破摔:「我是想你了,行了吧。」
其实是想他发两张不远和很近的照片,又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
J:「想也没用,我现在过不去,也没办法给你打电话。」
方远默:“……”
谁让你过来了,我也没让你打电话。
J:「转账1888请收款」
「干什么?」
J:「压岁钱。」
「谢谢,但是不……」
字没打完,陈近洲的消息先发过来。
J:「不是给你的。」
J:「不用着急拒绝。」
J:「上面那个给不远。」
随即陈近洲又发来个1886的红包。
J:「这个给很近。」
「它们在你那,你给我干什么?」
J:「我给它们,都会被成当狗粮吃掉。」
方远默:“……”
「你替他们收着。」
见他没动静,陈近洲又发。
J:「方远默,快点收。」
方远默领取了红包,并回:「替不远和很近谢谢干爹。」
「乖。」
陈近洲发来两张不远和很近的表情包,四周分别装饰着粉色小花和狗骨头边框。放大图片,还能看到陈近洲的手臂入镜。
方远默抿抿嘴唇,他是有多闲,小学生才喜欢做这个。
随即,方远默保存表情包,发给自己的大号,再点保存。折腾了一圈,返回来才发现俩红包金额不同。
「为什么很近比不远少两块钱?」
J:「他咬了我两次。」
J:「扣掉了。」
方远默:“……”
陈近洲发来两张图,一张是拇指尖,还有一张是中指,细长的手指上,分别印着两颗很浅的牙印。
跟狗记仇。
小气鬼。
陈近洲发来的都是左手,他突然想到,上次在浴室时,进去的那小半截。
似乎是,右手中指。
方远默揉揉脑袋,理智不打算想,画面非要蹦出来。至于后面那次,好像是中指和……
两根。
烦人,好热。
窗外爆竹响起,在方远默身体里炸开,他钻进被窝,缓了好久才想起看消息。
J:「它再咬我,你就退压岁钱给我,一次一块。」
J:「人呢?」
J:「卷压岁钱跑了?」
J:「我有事,先不聊了。」
J:「新年快乐,方远默。」
*
过了初五,天气越来越暖和。
吃过午饭,方远默挂着相机,领大黄去外面拍照。
昨晚接了个单子,单主想要一组初春风景组图,价格还不错,方远默从中午拍到了傍晚。
他沿着小河走到村外,远处开进来一辆白色轿车,与沿路的矮牵牛有种奇妙的搭配感。
方远默转动镜头,随着车身移动,按下快门,留住春日的景色。
车在村口停下,方远默举着相机,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一张戴黑色墨镜的脸。
有一刹那的窒息,心脏被用力攥紧。车他没见过,但是,里面的人……
车门缓缓打开,男人左肩踩着只毛茸茸,打开了后排车门。
圆鼓鼓的小胖子一眼看到了他,因为腿短不敢跳,急得在后排上蹿下跳。
方远默视线里,充满了夕阳颜色的陈近洲,抱着猫狗,炸开在他面前。
陈近洲摘下墨镜,露出那张漫不经心的脸:“这么巧,方同学。”
第27章
陈近洲把很近抱下来,大黄很快发现了它,一大一小两只同类,摇着尾巴认了亲,很快不见了狗影。
方远默习惯了他说故意的话,心里仍乱的像撒了芝麻:“学长,你、怎么来了。”
“不是想我了吗?”陈近洲说得信誓旦旦,毫无羞耻之心,“特意抽出时间,帮你缓解相思之苦。”
方远默胸口浮起来一块,脚麻得要站不稳:“我、随口说的。”
“哦,那我真可怜。”陈近洲挑挑眉梢,“当真了。”
陈近洲把猫抱到方远默怀里:“但它是真想你了。”
半个月没见,不远被精心照料着,伸出毛茸茸的爪子,软乎乎贴往他怀里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感受到身上的柔软,方远默才意识到有多想,以前每天都能抱的。
“我开学前来接它们,当然,你如果有事,随时联系,我随时接。”
说罢,陈近洲转身拉车门。
方远默往前半步:“你去哪?”
“这儿又没人想我,当然回去了。”
方远默又急又气:“你真的很过分。”
陈近洲转过来,他戴着墨镜,但遮不住上挑的嘴角:“怎么,我说错了吗?”
方远默避开他的眼神:“要不,吃了晚饭再走?”
*
姥姥喜欢热闹,平时外孙不在,她成天到处跑,偶尔还要去隔壁村串门。
现在外孙在家,因视力问题不准她走远,但村里的人都瞧腻了,还不如在家勾毛线、听相声有意思。
突然来了外人,姥姥别提多高兴。
方远默介绍:“这位就是我和您提过的,陈近洲学长。”
当事人没空手来,水果礼盒一大堆,还包括188的樱桃蛋糕,一买就是六块。
最近方远默生活费紧张,一直没能给姥姥买。反倒让陈近洲记住了,心里挺感动,又有点愧疚。
“哎呦,是小陈呐。”姥姥仰着脖子,“小伙子可真高,长得真俊啊!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陈近洲打了招呼,趁姥姥翻糖的间隔,小声和方远默说:“姥姥夸人一套一套的。”
“别当真,她眼神不太好,都是统一话术。”方远默放低声音,逗他的口气,“前两天,她把电线杆当成小伙子,跟夸你的话一模一样。”
陈近洲:“……”
方远默憋笑,要忍不住了。
姥姥抓了一大把糖往陈近洲兜里装,还顺手塞了个红包:“小陈这么俊,找对象没有啊?”
陈近洲往方远默那滑了一眼,如实说:“还没。”
“你们小年轻就是不着急,早找早结婚,多生几个娃娃养才有意思嘛。”
“嗯,谢谢姥姥。”
姥姥逢人就爱催婚,方远默早见怪不怪,看陈近洲不介意,他也没打断。
隔壁叔叔婶婶走亲戚去了,这几天的饭都由方远默负责。
他洗了手去厨房,陈近洲本想帮忙,被姥姥硬拽了下来。
听着厨房的炒菜声,姥姥直接问:“小陈呐,我们家默默的女朋友,你见过没有呀?”
陈近洲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在方远默脖子上犯的“错”。
“见过。”他说。
“是什么样的姑娘啊?”
“他没和您说?”
“那个娃娃,一提这事就不爱聊,我说瞅瞅照片,他说没有。他一个摄影师,咋可能没照片嘛。”
“大黄他都拍了那么多,喜欢的姑娘,他咋可能不拍。”
陈近洲:“也许是害羞。”
姥姥:“有啥害羞的?”
陈近洲自言自语:“怕您不同意。”
“有啥不同意的,他喜欢就成,日子是给小两口过的。”
陈近洲笑了一下,没说话。
“是啥样的闺女啊?”
“挺好的。”陈近洲隔了几秒,“很喜欢他。”
“那就行嘛。”姥姥叹了口气,“小陈呐,我们家的情况,默默跟你说过吗?。”
“大概说了些。”
“我都懂,你们现在搞单身主义,不喜欢催婚。但我年纪大了,没法陪他一辈子。”
“我也知道,这些年他在叔叔家并不好受,以前我们默默是个多活泼的娃娃啊,他那么多朋友,自从他爸妈……”
姥姥欲言又止:“哎,我催他就是希望他有个伴,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也能有人陪他说说话。”
姥姥哽咽:“这么些年,我每次问其他有没有交朋友,他都敷衍我。你是独一个,他能说出名字,还愿意带到家的朋友。”
“我一把年纪,多半条命都入土了,我不图别的,就想我们默默开心点,能有个家、能有个人陪他。”
陈近洲的视线从厨房的背影滑回来,对着聚不上焦的眼睛:“您放心,不论发生什么,我都是他一辈子的朋友。”
吃过晚饭,陈近洲就此告别,姥姥拿出了两块蛋糕,非让他带回去吃。
方远默领着很近和大黄送陈近洲,刚出了院子,俩孩子顺着反方向跑,转眼到了河边。
陈近洲坐了下来,方远默在他身边坐。
陈近洲拿出块蛋糕,掀开递给他。
方远默说了“谢谢”,叉了一块含嘴里,又叉了一块。
准备咬第三口,方远默一转头,陈近洲正看着他。
他舔舔嘴角,叉子伸过来:“你吃吗?”
话刚落,他又觉得不合适。
叉子转向自己唇边,方远默伸着脖子看袋子:“里面还有没有多余的叉……”
手腕被握住,贴到嘴边的塑料叉移了过去,含进了陈近洲口中。
只有两秒,握着的手迅速放开。
许是太久没触碰了,全身细胞都在反馈皮肤的感受。
他好想,太想了。
方远默拼力忍住,低头叉蛋糕,塞了好几口才稍微平复了些。
河边的风顺着耳边吹,一盒蛋糕吃完,人终于缓和下来。
“我终于知道你的话痨怎么来的了。”陈近洲收走蛋糕盒,“随姥姥。”
方远默:“你和我姥姥聊什么了?”
“聊了你女朋友。”
“…………”
方远默舔着奶油嘴唇,眼神往大黄和很近那儿飘:“有什么好聊的。”
“放心,没说他坏话。”
方远默:“……”
你肯定也不会说。
陈近洲:“你会和你姥姥出柜吗?”
“应该、不会吧。”
“为什么?”
方远默:“她最大的梦想,是看我娶妻生子,如果她知道我永远无法喜欢女生,应该会很难受吧。”
陈近洲:“你会为姥姥妥协吗?”
“你指的妥协,是什么?”
“很多,比方说……”陈近洲停了停,“为了老人家开心,找个女人结婚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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