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老爷看着耿耀笑,纪县令看着耿文笑,两个人看着自家儿婿,越看越满意,带着各自去说话。
耿耀:“爹。”
彦老爷蓄了胡子,此刻他摸了摸胡子,道:“孩子没了亲娘就是不好,阿遥也无法回家和亲娘说说体己话。”
若不然他现在就能得到喜报了。
耿耀:???
彦老爷笑呵呵道:“无事无事,是有三个月前不能对外声张的说法,虽说爹不是外人,但你们不想说也无事。”又找了个由头,解释道:“爹上次在路上见阿遥走路笨重了些,一眼就瞧出了端倪。”
耿耀:???
彦老爷瞅了瞅周遭,压低嘱咐道:“爹知道阿遥颜色好,但他身子弱,现如今又有了身孕,贤婿多顾着他几分。”
耿耀:???
作为孩子爹,耿耀有点懵,不知道这是彦遥的哪出戏,一时不敢随意搭话,唯恐给他露了陷。
只能道:“耿耀定是会护着阿遥的。”
彦老爷这才满意的点头,随后带着耿耀和人交际招呼了一番,这才让耿耀离去。
余光又瞧见戴正平也来了,耿耀虽不怕他,却也不想在今日生事,故而朝一旁退了退,避免和他撞上惹了冲突。
耿文被一小厮领着出了前院,耿耀几个大步追上:“去哪里?”
耿文停住脚,不好意思道:“纪少爷让小厮来寻我,说想邀我一见。”
耿耀后退一步,把人打量了一番,打趣道:“很帅,和纪少爷初次见面,好好表现。”
耿文脸上发热,嗯了一声:“耿文知道。”又垂眸看了看自己衣着,确定没有不妥之处才离去。
崔家哥儿也是有爹无娘,和彦遥同病相怜,所以两人也算是说得上话。
只是彦遥是装柔弱,崔家哥儿是真柔弱,若不是彦遥帮衬着,日子也是难上难。
两人之前多有走动,自崔家哥儿春日里嫁了人,今年少见了许多面。
彦遥离了众人就去寻他,崔家哥儿远远望见就迎了上来。
他面露关切道:“你成婚这些日子,我不在宁安县,听闻了消息心焦的不行,回来听到众人都说你好,但是里外总归是不一样的,不知道你可是真的过的好。”
彦遥知他真心,笑道:“很好的,我在耿家过的挺舒心的,婆母拿我当亲儿子疼着,夫君待我也是不错。”
“那就好。”崔家哥儿放心了不少,两人说着体己话,余光瞥见不远处,他伸手拉住彦遥手臂,不好意思道:“阿遥,那是不是你夫君?”
他没见过耿耀,但架不住耿耀的寸头独树一帜,再无听过第二个人。
彦遥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湖边的四季垂柳下,耿耀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打水漂,身侧无旁的公子陪伴,身后更没跟着的小厮。
这一望过去,孤单影之似是受了排挤,彦遥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嗯,是我夫君。”
崔家哥儿未曾有彦遥感触,远远的打量着那身形,又瞧了瞧彦遥的清瘦,心疼道:“他如此,你可怎的受得了,怕是吃了一番苦头吧?”
彦遥未懂他话中含义,笑着替耿耀说话道:“他就是瞧着唬人,脾气秉性都是一等一的好,我吃不了苦头。”
崔家哥儿道:“那就好,知道心疼你就好。”
彦遥一直瞧着那边,崔家哥儿打趣笑道:“若不然你去找你家夫君?”
他原想着彦遥碍于羞涩,会假意推拒一番,不想彦遥直接道:“那我先去了,过几日,我去你家寻你,我们再好好的说说话。”
耿耀百无聊赖的打了几个水漂,闲来没事又开始看蚂蚁爬树。
等到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彦遥已经走到跟前。
“可是有人欺负你?”彦遥见耿耀回了头,开口问道,话语稍冷。
耿耀没忍住笑了下:“是的话怎么办?”
彦遥:“哪家的?”
这里风有些凉,耿耀侧身走了两步,帮彦遥挡住风口:“怎么,想帮我找回场子,出出气?”
“别闹,是不是受欺负了?”彦遥瞪他,又问了一遍。
耿耀憋住笑:“没有,出来透透气。”
“那就好,有人欺负你和我说。”彦遥被他笑的脸红,侧过身别开眼:“三弟呢?”
耿耀:“纪少爷让小厮来叫他过去。”
“谁?”彦遥诧异道:“纪绍年?”
耿耀不解:“是他,怎么了?他们已经定了亲,借此机会见一面,应当无碍吧?”
话落,他就见到彦遥抿着唇,脸色变来变去,心虚的那叫一个明显。
“怎么了?”
彦遥忘后退了两步:“我和你说,你可不能动手。”
耿耀故意捏了捏拳头,骨结处咔咔作响:“那可不一定,我脾气不好,可能一言不合救打人了。”
彦遥转身欲走,被耿耀一把拽住手腕,他已觉得轻了又轻,不妨彦遥一个脚步不稳,直直撞到了他胸膛。
彦遥摸着自己的鼻子,疼的差点落眼泪,恼怒道:“怎这般硬。”
耿耀揽着他的瘦弱腰身,俯首去抚摸他侧脸与鼻翼:“抱歉,下次我再轻些。”
阳光打在彦遥侧脸,让他莹白肌肤泛起金黄,美的让人不敢侧目多看。
可偏偏这样的人物,此刻紧贴着耿耀,他抬眸间,双眼波光粼粼,似是引入深入的漩涡,哪怕被溺死,也舍不得埋怨一二。
对于旁人来说,耿耀过于高大,对于彦遥来说,亦是如此,不知是他过于脸小,还是耿耀过于手大,那只手覆于侧脸,竟无一丝遗漏。
四目相对,似有缠绵环绕在心底,耿耀压下心中波涛,把视线从彦遥唇上移开。
原以为会继续挨骂,没想到彦遥垂下眸子后静静的站在他身侧,一句斥责都无。
“杀猪郎。”
“嗯?”
“你好硬,撞的我好疼。”彦遥嗓音粘稠,委屈抱怨着。
耿耀以往觉得自己直男,现在...脑子里很不直男的出现了黄色画面。
日月山河颠倒,他和彦遥好像转换了场地,大红喜被下,彦遥哭的泪流,说着那些看似抱怨,实则却让男人失狂的夸赞......
艹,不能想。
“咳咳...抱歉。”耿耀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彦遥侧眼看他,继续道:“日后要轻一些。”
耿耀:“哦。”
“杀猪郎。”
“嗯?”
“那日你问我纪绍年此人,我少说了一个。”
“什么?”
“他心有所属。”
耿耀眉头皱起,转头看过去。
这次心虚的变成了彦遥,他想往一侧移半步,又觉得此乃悄悄话,不好大声言语。
他脚微动后又停下,硬着头皮把事情前前后后的解释了一番。
“我想着,吴公子既然已经拒绝了婚事,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忘了说,也是实在没想到,纪绍年会这么拎不清。”耿家人对彦遥好上又好,虽说和耿武耿文有别,每日话都说的少,但他们对彦遥也是不错。
不知不觉间,彦遥已把自己当成耿家人,现在因为自己隐晦的心思,害的耿文定了个这样的哥儿,他愧疚之余,也是忐忑不安。
“你若是气便气吧,骂我两句也可,只是能不能不和娘说?”话落,彦遥蹲下身,下巴置于膝头,瞧着泥土上蚂蚁搬家。
他长发朝着两侧散落,眉眼颓废不已,像是任君发落的认命。
发顶落下一只温柔手掌,彦遥错愕抬头,对上耿耀挑眉夸奖道:“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彦遥:“什么?”
耿耀:“你不说我也不知道。”
自相识,彦遥都是一个趋利避害,利益最大化的性子,这件事埋在心底,谁人都不知,应该不会说出来损害形象的。
抚他脑侧的手让彦遥心里慌乱,捡起一截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你不是不喜欢我对你耍心思,不喜欢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对人不真诚吗?”
“没...”
“我又不傻。”彦遥轻声说:“那次你是生气了的,你没觉得我本性不好,也没觉得我本性好。”
无人不喜真诚,谁人又会真的喜欢他这样的恶劣性子。
“我就是觉得,男儿成婚前左拥右抱,纳小妾养外室都不算过错,回首就是个浪子回头金不换,哥儿懵懂爱慕过公子哥,怎能算是什么错处。”
“我想着,我虽然不喜欢纪绍年,但纪县令和县令夫郎都是懂规矩的,有县令和县令夫郎管着,私下见面都少,又不曾做过出格的事,这个并算不得什么毛病。”
耿耀安静听着他的抱怨和解释,直到确定彦遥说完了,才点头道:“嗯,你说的对。”
彦遥猛的看他,树枝戳进泥土,看了耿耀好半晌:“你真觉得我说的对?”
耿耀:“自然,年少爱慕算不得错处,人生百年,正缘不知何时才能出现,在那之前,爱慕也好,在一起也罢,都算不得错处。”
彦遥好奇道:“你就不担忧我也有爱慕之人?还是说你不在乎我是否爱慕旁人?”
想到后面的可能,彦遥心口难受的厉害,他知道,杀猪郎不喜欢他。
耿耀神色古怪,试探道:“我觉得,你又不是纪绍年,如果你真的有爱慕之人,应该早就把人勾到手,或许现在已经三年抱俩了。”
彦遥:......
嘀咕道:“我不过就一哥儿,连宁安县都未出过,也不知在你心里怎生的如此厉害。”
彦遥无意一语,似是猫挠了耿耀的心肺,因彦遥多面目,让耿耀时常忘记,他的夫郎年十九,还是不常出院门的哥儿。
耿文被小厮引着往前,他原想着纪绍年是哥儿,虽大着胆子约着相见,定也是四处见光之处。
可随着走过幽静小道,小厮让他进院子时,耿文疑惑道:“纪少爷在此处?”
小厮道:“耿三郎放心,纪少爷在此处的。”
耿文:“这里是哪里?”
小厮:“这是吴公子的院子。”
耿文猝的停住脚,小厮装作无意,笑道:“纪少爷与我家公子多有来往,平日来了家中,都是来我们公子院子里歇脚,刚才无意湿了衣衫,此刻正在我们少爷房中换衣。”
他指着一间房道:“这就是我们家公子平日所睡之处。”
第39章
订婚夫郎与旁的男子如此亲密, 是个男子都承受不了,自是拂袖而去。
耿文脾气软,平日闷声不语, 却也有男儿本性, 定了亲的夫郎虽未见过,却也是多有期待。
只是他非偏听偏信之人, 再有那日院外, 耿耀所说话语纪绍年任性单纯, 耿文当时应允, 他单纯也无碍,我日后多看顾着些。
此刻虽说心中不愉, 也未曾如小厮所想的一走了之。
一恐纪绍年单纯遭人算计, 二又想着自己身为男子, 吴家今日大宴宾客, 总不至于把他打杀了。
故而笑道:“原来如此, 那我去见一见纪少爷。”
小厮未曾想他有如此反应, 神情愣了一瞬,又引着他往房门处走。
只是两人走到门外,小厮却并未叩门。
那门虚掩着,房内的交谈,近处传了出来。
“谢谢吴哥哥送我的紫毫笔,绍年定会珍惜的, 那我先...”纪绍年不曾想吴玉泽直接带他来了寝房, 一时别扭的站不住, 想着快快离开,要不然被人看到传到小爹耳中,自己非挨骂不可。
不妨吴玉泽打断他道:“听闻纪弟弟订婚, 我一夜未眠。”
“啊?为何?”想走的纪绍年忘记了尴尬,懵懂的脸上都是不解。
吴玉泽望着他,眼中似有痴情露出:“因为,我心悦纪弟。”
纪绍年震惊脸,过了好半晌,他呆呆问道:“可是,我爹爹来提及婚事,是吴哥哥拒了啊?我爹生了我好大的气。”
房中熏香袅袅而起,蜿蜒曲线在四周游走,纪绍年心神全被吴玉泽的话吸引,一点也不曾差距。
不过他原不是心细之人,哪怕闻到不同,也不会多想。
吴玉泽温柔诉说,言他是家中长子,娶妻应是温柔知礼,内有千秋之人,而纪绍年心思单纯,家中祖母觉得纪绍年不适合当长子正夫郎,故而才忍痛冷待与他,又拒了婚事。
直到纪绍年定了亲,他痛苦不堪,才终于难耐心事,想和纪绍年诉一诉衷肠。
他言了纪绍年喜好,又夸了纪绍年如何可爱,只把纪绍年感动的快要落泪。
“纪弟,你可还喜欢与我。”吴玉泽近了一步。
纪绍年垂首害羞道:“自,自然是喜欢的。”又道:“可是,可是爹爹已经给我定亲了。”
“那耿家叫耿文的?”
“嗯。”
“纪弟可喜欢他?”
“不,不喜欢啊!我都没见过他,吴哥哥你不愿娶我,我就想着,就想着嫁给谁都行,刚巧爹爹说耿文日后有出息,我讨厌彦遥,就想嫁给耿文,日后等到他比他二哥有出息了,我让彦遥求到我门上。”
纪绍年与人说话,恨不得把自己五脏六腑掏出来摆在桌上,任由对方看的分明。
有时事后后悔自己说多了,可下次依旧如旧,他也知道这样不好,就是改不了。
此刻他喜爱之人猛然说爱意,又温柔询问,纪绍年只怕自己说的不够多,难报吴玉泽深情。
“纪弟当真一点都不喜那耿文?”
“不,不喜啊!我都不知他什么样,就听说是个书呆子。”
吴玉泽上前一步,虚握住他指尖,宠溺道:“我现在已敢正视本心,纪弟可还愿意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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