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
有往别人酒里下药、把人捆着当狗溜达的好人吗?他翻了个白眼。
好啊,这两人居然合起伙来拐他来了!
顾殷久暗自腹诽:怪不得苏扶卿这厮这般放心的让他走,原来是早就跟这秃驴撺掇好了!
悟尘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急忙解释道:“这都是贫僧一人的想法,与苏公子无关,他全然不知晓此事。只是贫僧觉得,苏公子为人端方正道,一表人才,无论是样貌、实力还是家世,皆是举世无双……”
顾殷久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眉头紧皱。这秃驴怎么越说越起劲,眼睛都快放光了?他忍不住打断道:“大师,您这是……?”
悟尘却仿佛没听见,继续滔滔不绝:“若能与其相识相知,倒也算是人生幸事。贫僧虽为出家人,却也觉得情之一字,不必为世间条条框框所束缚。”
顾殷久挑了挑眉,这人到底想干嘛?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发现的,但悟尘大概已经猜出他的真实身份了。
对此顾殷久倒也不是很在意,不过对方这跟红娘搭线牵桥一样的态度让人觉得别扭至极,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
“说实话,贫僧前些日子在客栈还见到你们两人在……切磋武艺,实在是有些担心,放心不下,这才跟过来的。”
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顾殷久听得头皮发麻,开始怀疑悟尘这秃驴是不是和苏扶卿有一腿了。
可他以前没看出来对方有这种爱好啊?
他呸的一声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悟尘,直白地问道:“悟尘主持,你一个出家人怎的还这般八卦,莫非是看上我家主子了??”
第17章
“……”悟尘那一贯淡定的眼角猛然抖了抖,险些把连佛珠掉在地上。
见顾殷久油盐不进,实在是敲打不出什么来,悟尘打算回避这个话题,“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小僧还有事,暂且先行一步。”
“大师慢走啊!”
顾殷久在他身后故意拖长音调:“佛经有云'色即是空',但俗世红尘可比佛门有趣多了!若是俗心难耐,和尚也是可以迈出红尘槛外的!”
悟尘趔趄了一下,脚步更快了,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顾殷久扶着树笑得直不起腰。
笑够了,顾殷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往回走。远远地,他便看见苏扶卿站在一棵老树下,目光正朝着他走来的方向。
苏扶卿身着月白色薄衫,夕阳的光辉投在他修长的身姿上,落下一个优雅的阴影,当前光景,宛在梦中。顾殷久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心道怪不得连和尚都招架不住。
苏扶卿一直注视着他走近,忽然开口道:“……你为何要这么看着我?”
顾殷久这才意识到自己从远处走来时,目光一直没离开过。他轻咳一声,掩饰道:“额,没什么。”
他斟酌着,还是决定问出口:“好吧,我有一件事很好奇。”
“说。”
“你跟悟尘什么关系?”
苏扶卿微微一怔,反问道:“为何突然这么问?”
顾殷久眼光一转,掩饰性地摆手笑道:“无他,单纯好奇罢了。”
“古陀寺每逢半年会举办一次祈福大典,我与兄长会去上香祈福,悟尘是负责祈福的住持。”
言下之意,他们之间不过是些礼节性的往来,并无深交。
顾殷久点了点头,心道看来是悟尘单相思了。
出于好心,他还是严肃地提醒道:“你以后离他远点,切勿过于接近他,我瞧着悟尘这秃驴六根不净的,说不定……哎呀,反正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
“你们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这人的神情实在是过于意味深长,其中必有猫腻,苏扶卿忍不住问了一句。
悟尘这家伙虽然有时候牛头不对马嘴,但顾殷久并不打算在背后出卖他,他抬头看了看天,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天色已晚,阁下不先赶路吗?”
苏扶卿却不为所动,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顾殷久只好老老实实地交代:“悟尘好像认出我来了。”
至于对方对苏扶卿的态度暧昧不明,顾殷久觉得这事还是不提为妙,便按下不表。
苏扶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只有这个吗?你会这么老实交代?”
“没办法啊,毕竟我打不过阁下。”顾殷久耸了耸肩,无奈叹气。
顾殷久忽然想起方才几人讨论的“残卷”,心中不免好奇,便问道:“我有个疑问,李府那晚你拿到的‘残卷’是什么?怎么人人都要抢?”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苏扶卿嘴角微微上扬,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暴露了那晚的偷窥行迹,只得干笑两声。
苏扶卿没有多说什么,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牛皮纸。那张纸虽然显得颇为破旧,但保存得还算完好。他将牛皮纸摊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潦草的小字,但明显只有一小部分,并不完整。
“怎么会……”顾殷久低声喃喃,脑子一下子嗡嗡作响。
这不就是自己当初写下的婆娑心法吗?
“所以你们现在大动干戈,都在找这玩意儿?”
苏扶卿“嗯”了一声。
顾殷久伸手拿起那张羊皮纸,抚摸着上边的字迹,再次确认这并非幻觉。
这笔墨之迹确实是他自己当初亲手所写。
可他记得自己明明已经把牛皮纸投入熊熊烈火中,焚毁得一干二净,为何又会在这里重新出现?
苏扶卿道:“这纸是经过特殊药液浸泡过的,因此不惧火烧,隐山烧毁了后,有人在烧焦的残骸里找到了它,并将它拼凑了起来。”
顾殷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多年前,这群人为了这玩意儿掀起轩然大波,死伤无数,本以为他们会从中长教训,没想到多年后亦然。
顾殷久叹了口气,心道看来老子不管这事儿也不行了。
这玩意儿他既然能销毁一次,就能销毁第二次。
苏扶卿看出了他的心思,继续道:“月初我得到消息,残卷如今分为五份,我寻着白虎的踪迹到了李府,发现了残卷之一。我猜测,那白虎只会出现在藏匿残卷的地方。”
顾殷久皱眉:“可天地之大,你们又该如何寻到白虎?”
苏扶卿道:“我在白虎身上留了‘迷踪’。”
“迷踪”是一种南□□有的追踪蛊虫,有子蛊和母蛊之分,每只子蛊都有其指定的母蛊,而母蛊可以根据子蛊微弱的气息追寻踪迹,哪怕目标凭空消失,只留下一丝蛛丝马迹,也能让人找到他。
顾殷久暗自苦笑,心知对方这是在引诱他合作。
白虎是他们共同的追踪目标,如今苏扶卿掌握着最为关键的线索,那么与他合作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直觉告诉他苏扶卿并非别有居心,可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对方如此帮助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自己欠下了风流债吧?
顾殷久忍不住被莫名冒出的荒谬想法逗得笑出声来。
“我说过,你现在无处可去。如今他们已经怀疑你了,你想要的什么逍遥日子,无非白日做梦罢了。”
苏扶卿看着顾殷久的笑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呆在我身边,至少我可以保护你。”
听到此话,顾殷久扬了扬眉。
这人开什么玩笑,保护他?
短短几日之内,两人打架的次数他都要数不清了好么!还是真刀实枪的那种!这是哪门子的保护?
顾殷久心生怪异,摸摸脸皮子,想想也是觉得有趣。
遂笑道:“说实话,我不知苏公子你有什么目的,不过就凭你这些日子给我的待遇,有什么忙需要帮的,尽管开口。”
苏扶卿默然片刻,看向他,语调毫无起伏:“现在无事。日后自有你发挥用处的地方。”
日后的事情那便日后再说,顾殷久一向及时行乐,便道:“我不逃也行,不过先说好,事成后你得放我走,我生性爱自由,可不想受困于他人。”
苏扶卿却不回答了。
顾殷久轻轻呼出一口气,也跟着不说话。
总之,敌不动老子不动。
沉默许久,苏扶卿垂下眼睫,缓缓开口道:“待你将以前的事全部想起来,我绝不强留。”
“好。”
眼见目的达成,顾殷久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我们击掌为誓。”
二人击掌过后,苏扶卿率先走在前头,顾殷久追在他身后,又喊道:“等等!还要谈个条件!”
“我可是每天都要喝点小酒的。”
苏扶卿脚步未停,背对着他,“行。”
“银子。”
“行。”
“还要恢复灵力,调养丹田的药。”
“嗯。”
见苏扶卿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顾殷久眉毛轻轻一扬,带着几分坏心眼:“对了,我还要找一个姑娘。”
“……”苏扶卿停顿,转身,面色不虞。
“你这般瞧我做什么?我的意思是帮李家小胖子找回他媳妇儿。”
苏扶卿深呼吸一口气,似是有些不耐烦了,“可以。”
顾殷久比着手指,又道:“还有,酒的话,我只喝你前日给我的酒酿,客栈里的太淡了,根本不好喝,我就喜欢那个,既然我们约定好了,你可不能食言。”
闻言,苏扶卿本是紧绷的嘴角略微一松,脚步也似乎变得轻快不少,他状似不经意地道:“你喜欢那酒吗?”
“当然了,那酒比杏花楼的还好喝。”
顾殷久走上前,与他并肩而行,“对啊,你是从哪买的啊?我还没喝过这般好喝的,能不能把店名告诉我?”
可惜到最后,苏扶卿依旧没有告诉他那酒是从哪买的。
第18章
正是春时将至,道旁垂柳拂肩,一片新绿。
自两人协议达成后又等了两日,苏扶卿方叫人送酒来。
顾殷久坐在马车内靠着软毯喝着小酒,突然觉得这日子挺不错的。
车厢内铺着纯白软毯,在一侧,放置着副精美的乌檀木山水屏风,一派绵软舒适的模样。
见苏扶卿仍旧只闭目养神,顾殷久将目光投向窗外,边喝酒边想:这少爷怎的见不得光一样,帘子都少掀开,是怕自己生得太俊怕被瞧去了吗?
转头瞧了一眼,好吧,确实挺俊的。
长久对着一个没反应的人也无趣,顾殷久便掀开轿帘,坐到驾车小厮旁边。
轿子里头的那个他就不随意撩拨了,顾殷久从来不是能把嘴巴闲着的人,好不易逮着个活物,自是不会好好呆着。
当下侧了身子,“嘿,小兄弟。”
那小厮扯着缰绳,顶着没表情的脸对他:“怎么了?李公子。”
顾殷久瞧了轿帷一眼,低声道:“我问你一件事,你家公子怎么不管事的?出来这些天,就不怕庄子没有人管?”
小厮恭敬地回道:“庄内的事都是老夫人和庄主管着,公子自是不用理会这些。”
顾殷久心道这老夫人多半是古塔莎口中的老祖宗了,便继续道:“你家老太太多大年纪了?一大把年纪还管事,吃得消吗?”
小厮翻了个白眼道:“老夫人当年在修真界中人称三花圣手,如今虽年纪大了,却也神安气定,福寿安康。”
言下之意是人家身体硬朗呢,用不着你瞎操心。
顾殷久一条腿吊在车外,乱晃着,他靠着车门又道:“那看来你们公子在苏家庄也没什么特别用处嘛!”
小厮立马反驳:“李公子慎言!”
他真想不明白,公子为何突然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跟在身边。
此人举止粗放,嘴巴就跟没个门把儿似的,而且公子前几日还派人快马加鞭回苏家庄取酒,马都累瘫了两匹,没想到竟是为了满足此人的口腹之欲。
他跟在公子身边这些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苏扶卿对一个人这般态度。
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怎配与他家公子结交。
小厮暗暗决定,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让这个不速之客对公子造成任何影响。
“好,好,你家公子厉害得很。”顾殷久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不喜,便转移话题缓和一下气氛:“你叫何名?”
小厮目视前方,一脸严肃地回答道:“小的名为萧暮雨。”
又道:“李公子,赶路要紧,小的要凝神了。”
本以为说完可以继续安静赶路,可顾殷久这厮突然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叫小木鱼啊,怪不得,果真人如其名,确实挺木的。”
“……”
萧暮雨猛抽了一鞭子马臀,虽然他看起来最想抽的并不是马。
照苏扶卿所说,白虎出现之处便会有残卷的线索,于是三人按苏扶卿手里寻妖盘的指引上路了。
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赶了两天路,没成想上山之时,却叫他们碰了个霉头。
当时阳光温暖风吹悠悠,萧暮雨赶着车,顾殷久则靠在一旁打盹,哈喇子几乎涎下三尺。
“唔!”马车突然停下,顾殷久差点栽下车去。
顾殷久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前边站着的十来条拿着刀的汉子,刀剑噌噌亮闪。
“前面的,识相点的话,给爷爷停下来进贡!”为首的男子是个刀疤脸,日头照在那黑黝发亮的疙瘩肉上,汗淋淋的跟头大黑水牛似的。
顾殷久打着哈欠扫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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