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求助地望向围在她另一边的裴依宁。
裴依宁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接过那间流水状的衣衫,比对到云榆身前。
大小正合适。
风浅念解释:“云师妹,明日苍焰宗的人极有可能寻你切磋,若他们下手不留情,你亦可刀剑无眼。即使有问玉宫的人在,也无需顾忌。”
“这件护甲乃是我与原师姐为你量身打造成为,可护住你身,明日一定要穿在衣衫内。”
云榆没想到会受到这般重视,摸过这件护甲,轻盈无重,湿润中含着几分水流的冲击。
她保证道:“我一定拼劲全力,不给明越宗丢面。”
能得高品阶的炼器师合力打造,云榆自觉浑身充满昂扬斗志。
裴依宁轻敲她的脑袋。
风浅念收起素来的温和面,难得严肃道:“一旦遇到危险,多么什么手段都可以用出,只需保住性命即可。宗门弟子的性命比宗门脸面要重要得多,脸面丢了还能再捡回来,性命没了,就真的没了。”
修仙之人,素来极为看重脸面,但这套生存法则并不适用于明越宗。
云榆张张唇,无声地闭合。
裴依宁轻拍她的肩膀,眼底复杂流露。在许久前的峰崖边,她就借着灵绳捆绑小刺猬那次,将一抹灵力注入小刺猬体内。
危险时刻,可抵抗外界攻击,护住云榆。
向来视力很好的人微垂着头,有些看不清近在咫尺的护甲。
温热的眼眶蓄满液体,朦胧了视线。
云榆低声回应:“我会记住的,我的性命最重要。”
风浅念歪头浅笑:“依宁,你该不要这护甲吧。”
裴依宁笑:“若是原师姐和你愿意给,我自是要收下的。”
原以诗将护甲递过去便是回到了座位边,捻着一粒泛着水光的葡萄,一下下地弹动。
风浅念含笑的声音传入耳中,原以诗淡漠的脸上出现裂纹,露出柔软的底色。
她牵起眼皮,风浅念银白色长发映入眼帘,身姿高挑,说话时,脑袋总是会小幅度地歪一边偏。
她对谁都是温柔细腻的,将一切想得周到至极。
她们几人中,风浅念与宗门师妹们关系匪浅,即使是新入宗的弟子,也会被吸引。
她的视线过于炽热,浅笑说话的人转过头,呆愣了下,风浅念歪头一笑,眼皮流转中,原以诗不觉间唇角扬起,便再也压不住了。
风浅念回头:“清凡那边的符纸让慕师妹转交给杜师妹了,晚些时候,杜师妹应该会给云师妹送去。”
云榆:“多谢各位师姐。”
她不知道那位唤“清凡”的师姐是何人,但对方为她炼制了符纸,她理应感谢。弦朱副
风浅念道:“你我同门,无需说这些。届时被选中切磋的人都有这些东西。只是你被选中的可能性最大,是以提前交于你,留做准备。”
送走裴依宁和云榆两人,风浅念抿口茶水,捏过一块糕点尝了几口,放回去。
原以诗起身为她捏肩:“累吗?”
风浅念摇摇头。贤注副
自从知晓苍焰宗要来切磋的事后,她和原以诗以及器物堂高品阶的炼器师加紧炼制出十数件护甲。
给云榆的不过其中一件。
“她们性命无忧便好。”风浅念忧虑地撑着下巴,“只希求明日不会出乱。”
原以诗两指并拢,揉在风浅念的太阳穴:“浅念,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对所有师妹都关心备至,无论是先行的慕师妹,还是如今的这位师妹,那位师妹,风浅念总能一视同仁,竭尽所能的帮助。
对她也是这般。
可一视同仁,便没了特殊。
原以诗闭上眼,风浅念说,会接受她,会喜欢上她。
可距今过了数月,还是没有确切无比的消息。
闭关二十年的岁月,竟比不上这几个月的漫长。
风浅念仰头,白皙如玉的天鹅颈中,那条美人筋突兀地引人,银白色长发随之顺着下垂,铺满椅背。
原以诗眼睑低垂,与风浅念视线对上,又觉过于心急。
不过数月而已。
她就逼迫风浅念给出答案,未免太过分了。
风浅念不是已经给她下过定心丸了吗?她在心急什么,在忧虑什么,在害怕什么。
原以诗缓缓呼出一口气:“我等会让她们把护甲送至各峰阁,明日人选变动,再根据调整。”
“原师姐。”风浅念眸光认真,轻按住原以诗压在她太阳穴的手,如过往一次次的安抚般,“可我对你更好啊。”
她牵过原以诗的手放在额头上,顺着脸颊滑动,女人细腻的肌肤与柔软的掌心相触:“原师姐,你在我这里,是特殊的存在。”
原以诗全身神经在跳动,蓬勃有力:“我去整理剩余器物,你在这多休息会。”
分明想要答案,可真的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却也会逃避。
逃避地担心情绪起伏暴露过多。
原以诗最在乎形象。
*
整理好心情的云榆又详细地问过裴依宁明日的情况,认真而谨慎地收下裴依宁给的丹药,按照功效一一分类。
云榆问:“明日切磋的师姐妹都给了吗?”
裴依宁:“自是都准备了。”
云榆松口气,耳朵听见比自认为的要更令妖高兴:“那便好。”
这些时日,她感受到的温暖,已经让她将宗门师姐妹当作家人般的存在。即使很多人她并不熟悉,甚至都不认识。
但明越宗将她们紧紧联系在一起。
云榆:“明日,苍焰宗的人会找我切磋吗?”
裴依宁:“不知道,我希望不会。”
云榆笑:“我希望会,这样,就少一个人被选中了。”
遗迹中,她就不喜欢苍焰宗的人,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看,眼神中流露出的念想,连她这种迟钝的妖都看得清明。
将该带的防护物品放好,杜寻雁来时,严肃地将一叠符纸交给她,没有问她遗迹的事,想来是从风师姐那听到风声。
不止是阵灵阁送来的,杜寻雁将这些年问各峰阁要的东西亦是拿出,叮嘱交代。
云榆打趣她:“若是我没被选中呢?”
杜寻雁没好气地看她:“当然是把东西还给我,给被选中的师姐妹,你莫不是还想吞下。”
云榆举手表示没有。
杜寻雁来得快,去得也快,去找别的师姐妹们了。
她走后,裴依宁自昏暗中走出,一眼瞧见杜寻雁送来的东西:“杜师妹待你们,真如养孩子般。”
云榆笑笑,没接话。闲朱服
第二日一早,云榆心中藏着事,天刚蒙蒙亮就醒了,一回头,昨晚留在她这的人已经不见了。
彼时苍焰宗和问玉宫的人已经在裴依宁等人的带领下入了宗门。
问玉宫只来了两人,远不及苍焰宗的浩浩荡荡,夹在一众服饰相同的苍焰宗弟子前,格格不入。
偏偏大红色的衣衫,又显目至极。
风浅念扫过苍焰宗的人,表面功夫到位地与一同前来的苍焰宗长老礼貌拱手行礼。
而后是问玉宫的人。
问玉宫那位身着一袭红装的女子,眉宇间端庄大气,五官偏艳,可轮廓线又偏软,极好地柔和了那股自内而外的凌厉和冷冽。
这位便是问玉宫宫主——问亦云。
风浅念道:“久仰问宫主威名,今日终得一见。宗主听闻您来,特意让我等再此迎接,她已在殿内等您。”
问亦云没急着说话,视线穿过风浅念,落在另一侧的女人身上。
她在那人身上,察觉到了与某人相似的气息。
没记错的话,这人自称裴依宁。
这人身上,有与云樾相似的气息,是与云樾的妹妹久待染上的。
问亦云眉眼冷冽:“本座听闻,那日不止你三位,还有一位呢?”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太忙了
才写完
本章掉落小红包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VIP]
一行人就这么停下, 问亦云的眼神极具穿透力,指向性过于明确,风浅念和原以诗都望向裴依宁。
没来的人是云榆。
但与问亦云说话的是风浅念,于情于理, 问亦云都应该问风浅念, 而不是隔着数人的距离,问还未说话的裴依宁。
隔着的那几人纷纷后退半步, 腾出位置给裴依宁。裴依宁侧身拱手:“回宫主的话, 没来的那位是明越宗新入的弟子,尚在闭关中, 失礼之处,还请宫主见谅。”
问亦云折扇轻拍在掌心, 有节奏的声响一下下地往下砸:“闭关?何时出关呢?”
裴依宁:“修行无定期,或许这两日就能出关,也或许数月之后才可。”
语落,身后传来一道冷哼之声。
裴依宁神情不动,连眼神都未分出半点, 恭敬有礼地回复问亦云的话。
身后人被忽视, 禁不住阴阳怪气:“贵宗弟子可真是会挑时间闭关。”
说话之人乃是越天干的兄长越天凌, 他没去遗迹, 但伏浩言等人进入甬道后发现了越天干等人的尸首, 唯一进入的人便是明越宗的这些人, 他们自甬道出来时,还被一道阵法符纸挡住。
加之遗迹之主的存在, 遗迹不稳, 各种功法难以施展,等他们灰头土脸地从坍塌的遗迹中爬出时, 外面早已空无一人。
这笔账,自是被记在了明越宗头上。
风浅念轻笑:“闭关修行乃修炼者常做之事,何需特意挑时间?”
越天凌冷笑声,还想说什么,被伏浩言拉住,后者对他摇摇头,晦涩地扫了眼前面的问亦云。
越天凌循着看到前面的红衣女人,心有余悸地住了口。
问亦云收起折扇:“既是闭关,情有可原,何来失礼之说。”
如此,该如何将云樾的那两包糕点给过去。
见她不追究,裴依宁等人继续带路,途间,问亦云一言不发,也不收敛周身气息,引得走在她四周之人皆需要支起灵力护罩。
直带到宗主殿堂,殿前,宗主亲传弟子已候在那许久,将问玉宫两人与苍焰宗的那位长老请入殿内。
苍焰宗剩余之人则是被带到提前为他们准备的休息场所。隔离明越宗弟子,位于一处偏僻静雅之地,绿林修竹,流水穿行,偶来一阵风,卷起飘零的落叶。
“此地便是各位这些时日的休息之所,各类用品已为各位安排妥当,若要别的,可随时告知明越宗。”原以诗点过溪流在的地界,“宗门需避讳,还请各位莫要越过这条溪流。”
越天凌冷笑不已:“把我们困在这,这就是明越宗的待客之道?”
原以诗淡淡道:“此地环境,灵气俱佳,范围广阔,何来困住一说。”
越天凌愤恨地望着面前三人,这三人便是害死他弟弟的真凶,若非是在对方地盘,他早已控制不住动手。
越天凌咬紧牙关,脸颊绷紧,双手紧握成拳,周身灵力涌动,已然是名青灵上品强者。
伏浩言手臂一伸,厉声道:“退下,休得无礼。”
笑面虎,苍焰宗的人向来多面。
伏浩言皮笑肉不笑:“劳烦明越宗费心了。”他顿半秒,锋芒毕露,“敢问三位两个问题,当日为何只你们在那条甬道中,而我宗弟子却死于非命,而我们出来时,出口处被一座小型阵法挡住去路。”
说是问,可已将这事摆在明面上,就差就这件事直白地扣在她们头上。
但口说无凭,没人看见是她们动的手,亦无人看见那座阵法是她们所为。
风浅念道:“遗迹中本就危险重重,许是技不如人,被人夺了性命。至于那座阵法,我们不曾见过。那日事发突然,遗迹坍塌,我们一心在脱离遗迹上,无心注意其它。”
伏浩言笑容龟裂,他和风浅念打过交道,这人看上去温柔有礼,可最是难缠,轻易会被那张柔和的美人面和气质欺骗。
事到如今,苍焰宗人无法再问,几句场面话一过,裴依宁等人离去。
越天凌不甘心地问:“就这样放走了她们,我弟弟他们难道就白死了吗?”
伏浩言已没了笑容,警告地:“技不如人,死了便是死了。我们现在是在明越宗,非切磋时间,一旦出手,就是我们无理,届时明越宗怎么反击都没有问题。”
他瞥了眼身边人,不屑地:“再说,你急什么,问玉宫的人都被我们请过来了,届时刀剑无眼,在比试台上,莫说伤了她们,就是杀了她们,都在规则之内。”
这就是他们请来问玉宫的最大原因,其它地方,一旦出现伤亡,可随时叫停,但问玉宫的人在,就算想要叫停,也要看看问宫主会不会同意。
强行叫停,得罪的可就是整个问玉宫了。
伏浩言捻着一块打磨光滑的鹅卵石,在两指间把玩许久,忽地,他眼神微变,猛地掷出。
鹅卵石重击在水面,激起无尽的水花,一条游过的鱼被贯穿身体,扑棱地飞向河对方。
紫红色的光一闪而过,灵力波动间,那条鱼被激成虚无粉末。
伏浩言:“果真是在外布置了结界放着我们。”
他转身进入到一间靠近溪流的竹庐,只一张木床,一张木桌,摆放着几张木椅,中间是可煮茶的炉子。
木桌上摆放着一些用品。
伏浩言只看了一眼便出了竹庐。
越天凌问:“还有一人闭关,就这样放过她吗?”
伏浩言道:“那日遇见,粗略一瞥,不过是个橙灵,再如何闭关,能闭到几时。风浅念那三人,从她们手中是讨不得好处的。想为你弟弟报仇,唯一能动的,只有那人。”
*
云榆不知今日裴依宁是否还会过来,她起身后便将原师姐给的那套护甲穿在里面。
温温凉凉,几乎没有重量。
云榆扯了扯护甲的袖子,柔韧性意外的好,她收拢好袖口,将护甲遮挡在内部。
做好后,一回头,一张精致的人脸浮现,吓得她连连后退,后腰卡在桌沿才作罢。
裴依宁无可奈何地追过去几步:“怎得了,我有那么吓人吗?”
云榆咽住喉咙:“裴师姐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悄无声息的,不知道小刺猬胆子小吗?她无声的控诉裴依宁这种不声不响的行为。
裴依宁反身坐在长椅上,长腿交叠:“在你换护甲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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