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不寄听着他压在自己耳畔的幽然声线,莫名觉得有一丝瘆人。侧眸去瞧斜上方的人,柔情似水的柳叶眸中不含半点儿笑意。
“以后不能再这样了,你的身体明明是我一个人的。”这字里行间透露着完完全全的掌控欲,可他嘴上却撒着娇,语气并不生硬:“只能让我看、只能让我玩,季不寄,你只能听我的话。”
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家伙是闹哪门子的脾气?到他这里还演变成身体发肤受之于时恩赐了。
光天化日之下,季不寄竟感觉阵阵阴气从背后袭来。他无可奈何地拍了拍对方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背,是近乎安抚的力道,妥协道:“以后不会再打了。”
“那我们去商场挑耳夹吧?”时恩赐心满意足地提议道。
季不寄没有异议,和他一起进了商场。他们俩发色一黑一金,个高的粘着稍矮一截的,格外扎眼。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零距离的接触,懒得躲闪,就索性一直被他这么牵着手。
找了家首饰店,灯光下琳琅满目的耳饰占据了一整面墙,耳夹的区域在底侧有两排。季不寄抱着随便进来逛逛的心理,热情的店员注意到他们两个,立即过来介绍了起来。
许多耳饰是不分男女的,她给两人推荐了一些适合的款式,时恩赐兴致勃勃地挑着,拿起一对耳夹,问季不寄:“我带这个怎么样?”
那是一款螺丝钉形状的银色耳饰,设计得很有个性。季不寄看了两秒,扭过头从一众耳饰中挑出另一款,枪黑色的小月亮,在他耳畔比了比:“你戴这个更好看。”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时恩赐确信不疑。
“季不寄,你眼光真好!”他粲然笑道:“我刚刚看漏这个了。”
顶光加持,季不寄被他扑灵扑灵的眼神晃到了眼睛,他一边被干净素白的双手抓着,一边出神地想着这商场哪里有墨镜店。
店员小姐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两个人的互动,在看到漂亮的金发男生双手抓握住另一个帅哥的手时,明白了一切。
这时,她甜美地笑着问道:“我看这位顾客也有耳洞,这边的风格感觉都会比较适合你哦?”
季不寄没有买耳饰的打算,刚想拒绝,时恩赐却道:“季不寄,你来挑。”
“我就不用了。”季不寄摇头。
他耳洞数量多,薛文芝隔三差五送他几个,目前已经有很多耳饰了,哪怕来个哪吒都不一定戴的完。
“不行,那些之前薛文芝给你的,不是我给你买的。”时恩赐撇嘴:“你今天必须要挑七个,至少七个!”
店员小姐姐站在他俩中后方,后退一步,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一脸吃瓜的表情。
季不寄全然不知自己在别人的脑补中多了两段情史,抬头望向那一整面令人眼花缭乱的耳饰墙——挑七个?
他顺从了时恩赐的话,视线一排排扫过,搁几秒钟就取下来一个,脑子里数着数。一个,两个,三个……六个,七个。
拿到第七个时,他却迟疑了一下。这是一款适合戴在耳垂上的几何图形耳钉,白金色的,中心镶了小钻。季不寄总喜欢戴一些看上去闪闪发光的耳钉,像是某种偏好,尽管他大多数时间让头发进行遮挡。
可这里的东西,都没标价。
单看室内装潢,这家开在商场的店面怎么也不像是平价店铺。而这个耳钉被单独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仿佛是位特意抬出来的尊贵老皇帝,从头到脚都宣示着自己是九龙之尊。
“wow,季不寄,这个真漂亮。”时恩赐凑过来看他手上的耳饰:“买几个?买七个?”
季不寄正打算把它搁回去,看到时恩赐这兴冲冲的劲头,目光在熠熠生辉的耳钉和闪闪发光的金发男身上来回打转,末了,打消了把它放回去的念头。
算了,买了这个东西也不会对他现在身上的总资产造成任何影响。
店员小姐姐肉眼可见地开心了数倍,轻声对季不寄道:“这位先生对你真好。”
季不寄点了点头,太阳穴直跳。
是挺好,全封闭式管理,就差军事化了。
“还有其他需要的吗?”店员问道。
时恩赐看向季不寄:“再挑几个?”
季不寄拒绝:“够了。”
他耳朵上现有的这七个,估计一回去就要被时恩赐扒着耳朵脱下来了。
店员小姐姐今日业绩狂飙,嘴角快提到耳根处了,对他们道:“这边结账,麻烦稍等一下,我给你们包起来。”
她游刃有余地把每个耳饰都单独打包起来,最后一个包装得尤为精致,季不寄心中警铃大作。
“一共是44918元,这边是——”
“刷卡就行。”时恩赐掏出一张银行卡。
“等等?”季不寄镇定全无,一把捞住时恩赐刷卡的胳膊:“多少?四万五?”
店员小姐姐保持微笑:“是四万四千九百一十八元哦。”
这四舍五入不就是四万五吗?!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数字不吉利?”时恩赐似乎没觉出有什么不对,疑惑地问他:“还有想要的吗?拿了一起付,凑个好看的数字也不错。”
季不寄面无表情,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不是自己付款:“没了。”
结完账,店员小姐姐把发票和购物袋一并交给时恩赐。
“下周门店上新情侣款耳饰,关注我们的社媒账号注册VIP有折扣,感兴趣可以来看一看哦!”
季不寄感觉这里店员挺奇怪的,他俩又没说过自己有女朋友,为什么还要专门提一嘴情侣款式?
两人拎着购物袋子出了店铺,生活朴实的季不寄已经接受了自己刚刚消费几万元的现实。
他愿意花就花吧,当冥币算了。
季不寄临走前问了店员一嘴,才知道最后那款哪里是什么白金色镶小钻耳钉,分明就是实打实的白金钻石耳钉,一只就要两万块。
想起季不鸣跟自己说过的话——不要小瞧商场的任何一家不起眼的店铺。
他们没走一会儿,季不寄又想到一件事:“你的卡没被冻结?”
时恩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我的卡要被冻结?我又没违法犯罪。”
“你不是死了吗,卡不会被停用?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季不寄蹙眉,他总觉得人死后资产也应该被冻结起来。
“哦.....你原来想象力这么丰富。”时恩赐低笑一声,慢悠悠地从钱包里摸出一张身份证:“新办的,虽然费了点功夫,麻烦了蒋老师不少事,但还是搞定了。”
季不寄瞠目结舌,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国人,身份证即为一个人的存在证明的想法早已根深蒂固。时恩赐从包里掏出一张崭新的身份证,无疑意味着时恩赐在自己心里重新恢复了人籍。
以后不能把他当鬼魂了。季不寄想。
不对,那既然时恩赐重新恢复了身份,关自己小黑屋这件事岂不是构成违法犯罪了?
他得赶紧找到逃离的途径了。
两个人走走停停,一层层逛过来,手上多了好几个购物袋。长期缺乏锻炼的季不寄精疲力尽,在乘直梯抵达四层后,终于道:“我不行了,我要去上个厕所。”
时恩赐道:“我陪你——”
“不行,东西这么多,你得在外边拿东西。”季不寄有气无力道。
时恩赐看他累得厉害,腿都在打颤,不像是能跑的样子,而且这里进出口仅有一个,他在门口一坐,季不寄还能在他眼皮底子地下逃脱不成?
“我提前约好餐厅了,出来我们就去吃饭。”时恩赐道。
季不寄“嗯”一声,进了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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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除夕,停更一天~提前祝小天使们新年快乐!
(明天甚至还有个期末论文发表…)
第48章 玩cosplay
刚一摆脱时恩赐的视线,季不寄便长舒了一口气。有时候被他的眼神盯着,真就不亚于在被一支狙击枪瞄准,躲到哪瞄到哪,永远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开上一枪。
现在,他该思考一下如何从时恩赐的视野里消失不见了。
离开这里后,他得先找刘昂或者薛文芝借点钱买一部新手机,从而联系上蒋木,问问她是否对时恩赐的异常有所了解。目前看来,这家伙显然病得不轻,必须想法带去看病。
介于先前被偷拍过的经历,季不寄知道时恩赐对自己的掌握程度是远超想象的,摆脱他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他还要设法反抓时恩赐。
说来也好笑,他又不是什么大明星,时恩赐还给他配备了不知道多少个风雨无阻的专属狗仔。
季不寄在隔间里站着,理清了头绪。刚要出去,门忽被一男子从外边拽开。
“诶呦卧槽,哥们,你咋站着茅坑不拉屎呢?”男子被吓了一跳,手一抖,烟灰落在地上。
他看着这位年轻的面壁者,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主动问道:“咋啦哥们,帮派战打输了?”
季不寄面上无波无澜,摇了摇头就要离开。下一秒,他脑中灵光一现,一把拽住进了隔间的男子。
“能不能帮我个忙?”季不寄补充了一下自己的礼貌:“请问?”
这男子身形和他接近,穿着一身工作制服,兴许是商场某家餐厅的工作人员,头顶戴着印字的蓝帽子。
男子爽快道:“没问题,帮什么?”
“你帮我……”季不寄张张嘴巴,话在半截被男子的一串屁声堵住。
“对不住对不住,我先去如个厕,实在憋不住了。”男子连连说道,赶紧关上了厕所门。
他的话还带些古风古韵,莫名给人一种江湖气息。
季不寄索性打开窗,站在窗边等着他出来。探头向下望去,五层楼的高度跳下去还是有些不现实了,能摆脱时恩赐的监视果然只有那个办法。
五分钟后,男子速战速决,推开门洗洗手,对他道:“需要我帮你什么?”
厕所门打开后,刚腹泻过的异味涌了出来。季不寄凝望着窗外,低声道:“我现在被人跟踪了,那人在门口蹲守我,能不能和我换一下衣服,离开后我会把今天造成的损失加倍补偿给你。”
男子一愣,没想到形势如此危险:“那、那你现在应该报警啊哥们。”
“我的手机被偷了,而且那个跟踪我的人是我的亲属,之前报过几次警,没有用。”季不寄张口就来。多亏了在别墅和时恩赐互相消耗的那段时光,他如今的演技得到了质的飞跃。
季不寄不容他多想,催促道:“快点,拜托了,时间久了他会起疑心的。”
男子扼腕叹息:“你家人怎么这样啊……典型的中国式家长!行,我答应你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脱掉衣服。厕所里除了他俩没有别人,但季不寄仍觉得有几分不妥,便找了个隔间,把衣服脱完递出去,同时接过男子的工作制服换上。
“对了,你可千万不要吃我们那的东西。”
季不寄压低鸭舌帽的帽檐,正准备出去时,男子突然提醒道。
他是“江湖小二牛”这家餐厅的员工,工作制服上印有商标,季不寄记得这家餐厅开在离卫生间不远处,门店相当之大,他出了门便打算先不着痕迹地混入店中。
“没事,我不会影响餐厅生意的。”季不寄安抚道。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嘴馋偷吃了后厨的菜,然后跑来窜稀。”男子连忙摆摆手,解释道:“那菜不新鲜。”
这下季不寄知道他是偷吃惹得拉肚子了。
他没点破,沉稳地点了点头,迈着坚定且决然的步伐出了厕所。
记忆中,时恩赐就在右前方的位置坐着。
而走运的是,那小哥上班的餐厅开在左侧。他不需要绕过时恩赐,就能抵达目的地,在对方视野能及范围内存在时间不超过十秒。
季不寄刻意改变了自己的走路习惯,姿势大摇大摆,甩得虎虎生风走得坦坦荡荡,他这辈子没用过这种架势走路,只希望不要被时恩赐发现,不然损失也太大了。
约莫着走了几米远,时恩赐抬起了眸子,视线不经意间扫了过来,有如实质地停顿了几秒。
一瞬间,他甚至想象到了时恩赐笑眯眯地凑过来质问自己的画面。
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季不寄保持动作自然,流畅地迈着步子往“江湖小二牛”走。
终于,他脱离了时恩赐的视线范围内,迎面走来的一群学生随即替他遮挡住了身形,季不寄溜进餐厅里,无人在意。
这家餐厅人流量不小,服务生忙里忙外,没人去刻意打量同事中出现的一张陌生面孔,就算是注意到了,也会以为是新来的员工。
店内装修古色古香,仿了古代江湖中常出现的客栈风格,在他之后的一桌客人进店,他听到门口的接待员喊了句:“二位客官里边请!”
季不寄担心时恩赐把餐厅订在了这家,万一透过玻璃窗瞥见自己可就完了。
他掀开帘子钻到后厨,发现这里卫生脏乱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食材被直接堆砌在地板上,和脏兮兮的垃圾桶仅搁几厘米距离。不大的屋子里员工皆忙碌着,一位厨师正狂颠着勺子,肉菜经过爆炒香气四溢。
他有些理解那小哥为什么会偷来一口了。
只因这厨子请的太好了。
一个员工瞧见他搁里边漫无目的地转圈,高声道:“干站着做什么呢?”
他对上员工的目光,后者立即将他扯到角落,问他:“大学生?你是新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对。”季不寄应了一声。
“奇了怪了,这暑假快结束了怎么还招暑假工......”员工顿感困惑。
霍然,一道大叫打断了他俩的对话。
“救命!失火了!”喊话的是那位颠技高超的大厨。
另一个同样符合餐厅风格的古风小生声如洪钟:“走水啦走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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