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再抬眼的时候,易闪闪是笑着的,“那今天,就你们玩。”
她步伐舒缓地去拿了自己的包:“再见啊应愿,微信随时联系。”
“嗯好。”这种客套的小请求,应愿赶紧应下。
易闪闪离开了这间屋子,房门关上,砰的一声。
良久,应愿和齐鸿越都没有再说话。
她们好似打了一场艰难的胜仗,可谁都没有胜利的轻松和喜悦。
应愿可以选择继续在家里休息,反正去基地只是躲避易闪闪的借口。
但这间屋子已经快速地染上了易闪闪的气息,有关易闪闪的记忆好像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应愿睡不着,还是和齐鸿越一起出了门。
有事干,脑袋就会被占据。
有其他的问题讨论,嘴巴里就不会冒出关于那个人的言语。
应愿和齐鸿越一头扎进工作里,她们把基地从研发中心到仓库和训练场,全部仔细摸了一个遍。
基地的接待员汗流涔涔,知道的只是个来调研的实习生,不知道的以为是来找他们审计清算的呢。
下午六点,人家下班了。
应愿和齐鸿越被“请”出了基地。
大门一关,应愿道:“学姐,我们去找个咖啡店,把今天的资料整理成一份报告吧。”
齐鸿越:“……我还没吃饭,你让我先歇歇。”
“哦。”应愿掏出了手机,“你想吃什么?我看看这附近……”
话说到这里停住了。
自从今天早上出了门,应愿便把微信设置成了免打扰模式。
真正的免打扰,谁都不会再有例外。
一整天,她都几乎没有再掏出手机。
而现在,一时躲避的理由用完了。
她的手下意识地便去查看社交软件,微信里,来自易闪闪的新消息,十一条。
不算多,也不算少。
内容不算紧,也不算慢。
她跟她说,吃完和父亲的早餐了,感觉还行,也没有那么痛苦。
她跟她说,中午睡了个午觉,起来吃了甜瓜,这个东西果然要靠新鲜,没有在地里吃的那么好吃了。
她给她发了下午茶会的照片,打扮得闪闪亮亮一个人,比手里拿着的精致的小蛋糕,还要漂亮。
她说这个蛋糕味道很不错,她让厨师打包了一份,六种口味,一定有应愿喜欢的味道……
最后一段,五点半发的。
她问她是不是快结束了,问她晚上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她说,我给你把蛋糕拿过去,送到了就走。
应愿突然便感觉到了挖心挖肺的痛苦,好像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身体里,要把她全部掏空了。
她蹲下了身,将脑袋埋下去,蜷缩着身体。
齐鸿越转头看到她这幅样子,吓坏了,焦急地询问:“怎么了应愿,是肚子疼吗?哪里不舒服……”
应愿说不出话,那痛苦漫上她的眼睛,让她的眼泪直往外流。
她擦不干净,也止不住,她好像无力控制关于爱的一切,她的泛滥,不由自己。
她将手机递给了齐鸿越。
齐鸿越看着那聊天记录,沉默了。
良久,这一阵痛楚过去,应愿擦干了眼泪,问齐鸿越:“学姐,喜欢一个人这么痛苦吗?”
齐鸿越:“不,喜欢直女痛苦。”
应愿:“……”
“没有希望还要黏在身边,可以预见的未来又割舍不下。像一个无底洞一样吸收着你所有的感情。”齐鸿越拽住了应愿的胳膊,将她提起来,“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折磨了,走,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应愿怔怔地跟在齐鸿越的身后。
她们上了车,车行驶了一个小时,进了市中心。
市中心最热闹的那条街,应愿从来没有来过,她觉得这里太吵了。
但现在,齐鸿越拉她进了一家店,那热烈的音乐声好像刚刚好,可以占据她的大脑。
昏暗的环境里,灯光闪烁。
齐鸿越买了吃的,算做她们俩的晚餐,当然,还有酒。
色彩漂亮的鸡尾酒,在绚烂的灯光照射下,像流动的迷幻宇宙。
“学姐,靠酒精就可以麻痹一切吗?”应愿道,灌下一大口。
“不,靠另一个人,把心里的那个人挤走。这才是最快的方式。”齐鸿越抬手,把应愿扎着头发的发绳摘了,让她整个人像那头发一样,松散下来,“但这次,要认识自我,瞄准方向。”
“啊?”应愿还是有些呆。
齐鸿越把住了她的脑袋,让她抬头看向别的方向。
正对面的沙发里,两个女孩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对视的目光里,是明晃晃的甜蜜的渴望。
右侧更暗一些的角落里,两个女孩拥抱在一起,她们的手在腰间探索,鼻尖蹭着,下一秒,便缠绵地亲吻了起来。
远处的舞池里,一群女孩欢快而激情地跳着,她们展示身体的魅力,又被别人的身体所吸引。
欲望和性,赤/裸裸。
这里只有女孩,而所有的女孩,都在向女孩求爱。
“这是拉吧啊,傻子。”齐鸿越道,“在这里可以破开你和直女之间最坚实的壁垒。走出一步,赢过之前九十九步。”
应愿愣住,她瞪着眼睛,这才发现,的确是壁垒之外的新世界。
以前,她知道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她知道可以去找同取向的群体来获得认同,她知道暴露和展示自己的性向一定可以获得自由和愉悦感。
但她觉得没必要。
她胆小,她将自己藏在人群里,以为这样更安全,更稳定。
直到她掉入了深渊。
应愿想,如果她从最开始便告诉了易闪闪自己喜欢女孩子,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如果她和易闪闪是相识在这样的场合,那让人绝望的痛苦,是不是便不会存在。
“你说得对。”应愿道,“我应该认识自己,瞄准方向。”
“嗯咯。”齐鸿越松开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全场巡视着,“看看有没有你感兴趣的,如果实在挑不出来……”
她忽地笑了:“咱俩谈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作者跪下】还是没写到掉马的时候,我预计错剧情含量了,又不想囫囵吞枣地把想写的部分略过去。今天修改了好几遍脑力耗尽实在写不动了呜呜呜呜呜,明天!明天真的到了!!!大家应该看得出来!!宝们请再爱我一次!【磕头】
第84章
应愿愣愣地望着这一整个世界,包括齐鸿越。
无数种新的可能在她的面前展开,她那压抑着的被焚烧过又被雪覆盖的幼苗,可以在更广阔的土壤里,更温暖的环境中,再次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学姐……”应愿往齐鸿越跟前凑了凑,充满好奇地问,“真的可以吗?还是你在开玩笑?”
“你说我吗?”齐鸿越收回目光,看着她,眼睛里含着笑意,像水一样流转波动,“想跟我试试?”
这姿态和神情完全不一样了,明明还是那张脸,甚至穿衣打扮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齐鸿越,是上司,是同事,是好友,她界限分明地立在那里,为应愿提供帮助和支持。
可现在的齐鸿越,当她看着你的时候,总好似包含着不明的意味,这点暧昧模糊了那清晰的界限,让你觉得,好像可以和她成为任何一种关系。
“哇哦。”应愿忍不住感叹道。
齐鸿越挑了挑眉梢:“还是有点魅力的吧?”
“有有有。”应愿道。
齐鸿越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我是保底备选项。你先找别的,毕竟项目组内部不许谈恋爱。”
还有这规定呢。
应愿想起来,恍如隔世。
她点头,顺从地按照齐鸿越的指示,去仔细观察四周的女孩,从她们身上寻觅能够让她心动的点。
很明显,她喜欢性格活泼一些的。
乱蹦乱跳的,大声笑着的,穿色彩鲜明的衣服,放肆而张扬的。
个子不用太高,身材不要太薄,棱角分明的会让她感觉冷清,她喜欢柔软的,润泽的,珍珠一般,温暖的火焰。
能歌善舞是加分项,说话的时候皱皱鼻子撅撅嘴,会十分娇憨可爱……
她总结着这些特质,清理自己的感官和偏好。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一点,在那个人身上觅得一块碎片,却没有哪个人,多有一些,综合起来,形成一个闪耀的,让她为之倾倒的,完整的个体。
时间过去了很久,她还在找。
齐鸿越询问的时候,她便将自己的感受说给她听。
齐鸿越:“……”
齐鸿越静静地看着她:“你照着公主找啊?”
应愿:“……”
齐鸿越:“你要是照着她找,那是真难找。这整个B市也没有几个像她那样的人啊。”
应愿:“……”
齐鸿越:“不要给自己设限,不要拿着一个例子,就当成永恒的答案。莞莞类卿对别人也不公平。”
应愿:“哦。”
她努力地抛弃所有有关易闪闪的答案,然后便发现自己陷入了彻底的茫然。好像什么样的特性,都无法再让她感觉到心动了。
应愿发着呆,又喝掉了半杯酒。
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一遍又一遍。
应愿拿出来,看到的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便接了。
“喂。”她道,台上DJ的声音太大,需要她捂着另一边耳朵,才能听清电话里的声音。
“应愿,你在哪儿呢?”
那是个好听的声音,有着甜美清脆的特质。好听到她一瞬间觉得,嗯,她喜欢这个特质,她可以跟手机对面的人谈谈看。
但很快,她就反应上来了。
这好听而熟悉的声音,来自易闪闪。
“啊……”她愣住。
电话那端的易闪闪接着说了下去:“我手机没电了,在拿司机的给你打。你看到我发的消息了没?我把蛋糕给你拿过去。”
DJ猛喊了一句话,音乐声一下子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耳朵和脑袋被轰得嗡嗡响,电话那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我不方便——”应愿只能也大声喊,“我还在外面,没回去——”
齐鸿越看了过来,对上她的眼睛,应愿又立马补充了一句:“你别管我了,忙你的吧——”
电话到这里便挂断了。
应愿捏着手机,掀起唇角,对齐鸿越道:“我表现的还不错吧?我非常直接地拒绝她了。”
齐鸿越:“嗯,厉害。”
应愿:“要不是她拿别人的号码打,我连电话都不接呢。”
齐鸿越笑了:“嗯,牛。”
应愿朝她举杯:“我要新世界,新的自己,新的人——”
在这热闹的环境里,平时沉默而拘谨的人都变得大声。酒52一六0,2捌仨,24小时机器人快速出文
应愿喊完这一句,还真迎来了新的转机。
一个穿着玫瑰花裙,染着红色发尾的女生,来到了她们的面前。
她弯腰端详着应愿,瞪着眼睛把她仔细地看,看得应愿一脸迷茫甚至开始紧张。
女生终于兴奋地喊到:“应愿!!!”
应愿:“!!!!”
女生:“真的是你啊,我的天呐,你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unbelievable!”
应愿:“你是……”
“我是张晓啊。”女生笑着看看她,又看看她身旁的齐鸿越,“你不记得我了吗?α竞赛营。”
应愿恍然大悟,终于从女生夸张的妆容下认出了些她原本的眉目。
是认识的人,短暂认识过的同学,又匆匆地分开。
“记得。”应愿道,“你模拟考第一。”
“就只记得我成绩呀。”张晓笑得不行,她朝齐鸿越抬抬下巴,“你女朋友?”
应愿:“!!!!”
“啊,不是……”她立刻慌张解释道,“我,我朋友。”
齐鸿越笑了笑,补充道:“普通朋友,而且,撞号了。”
应愿:“????”
张晓:“嗷~这样啊~”
起初应愿还不太理解齐鸿越为什么突然要说什么号不号的话,但很快,应愿就知道了答案。
齐鸿越说了这话以后,张晓便彻底认定了她俩的朋友关系,她往应愿身边一靠,就坐了下来。
“既然都是朋友,就不介意我拼桌咯。”她招呼服务生点酒加餐食,“我一个人过来的。”
齐鸿越撞撞应愿的胳膊,应愿立刻道:“嗯,不介意,欢迎。”
要新的人,老天便送来新的人。
张晓性格活泼可爱,自来熟,什么都能聊,说什么都不尴尬。
她回忆自己和应愿的过往,说起她们那个在荒郊野岭的数学竞赛营,闷热的夏天,黏腻的空气。十来个女孩一起住一间超大的宿舍,下课后会一起去山里玩水。
“校舍后面那条河,水可真清啊。都不穿泳衣的,不管什么衣服都往里蹦,白T恤湿透了,还挺好看……”张晓眼睛弯弯的,往嘴里扔一颗樱桃,“但是应愿是个小尼姑,从来不跟我们一起下河,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当安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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