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愿猛然转头,看向易闪闪的背影。
她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想要往前而去。
齐鸿越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别怕。”
易闪闪走出了卧室门,齐鸿越放开了应愿的身体,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处理。”
应愿的身子瘫软下来,跌落在被子上,软绵绵,晕乎乎的一团。
是做梦吗?她有些理不清。
在屋子的玄关处,齐鸿越拦下了易闪闪。
“这会儿就走吗?大半夜的。”
易闪闪回头瞪了她一眼,眼圈红着,眼睛里有雾蒙蒙的水汽。明明是凶狠的表情,却因为眼睫太长而显得可怜,招人心疼。
的确是太漂亮了,不管什么状态下都漂亮。脾气如此火爆,情绪如此直接,在意你一分都能表现出十分,也不怪应愿会沉沦到这步田地。
“我跟你不是竞争者。”齐鸿越道,“是你一天到晚非得把自己和我比。”
易闪闪踢掉了脚上的拖鞋,给她比了个中指。
齐鸿越:“……”
齐鸿越:“比输了就跑啊,之前赢了我那么多次,我也没跑啊。人还是得有一点直面挫折的勇气吧。”
易闪闪踢拖鞋的动作顿住了,她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的委屈和难过憋回去,这才能目光凌厉地望着齐鸿越:“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没什么目的,也没多大的情绪。我是过来出差的,来的着急没订酒店,所以应愿让我住她家。”齐鸿越顿了顿,笑了,“当然最重要的原因你可能不太理解,她是为了替我省点钱。”
易闪闪不服气:“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当然是能省则省。”
“对啊。所以我现在人在这里啊。”齐鸿越摊摊手,“来了,主人总得陪会儿吧。我工作太忙不舒心,应愿今天也不怎么开心,所以放松一下喝点酒聊聊天,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不都是朋友之间应该做的吗?”
易闪闪:“……”
齐鸿越:“你今天晚上无法反驳我,是因为知道我说的对。所以我和应愿之间简简单单,没有什么值得好研究的。需要去研究的,是你自己。”
齐鸿越拧了拧眉头:“你不觉得你对应愿,已经超过了很多人都难以理解的朋友范畴了吗?”
易闪闪:“谁规定了朋友必须是什么样?”
“世俗常理规定了呀。”齐鸿越道,“你大小姐任性妄为洒脱不羁,可以不在意这些东西。那应愿呢,她吃的亏,受的委屈,她的不开心,都可以被忽略了吗?”
易闪闪的眼睛又红了,她拧着手里的包带,指尖缠得死紧。
齐鸿越的目光下落,道:“你大半夜的跑过来,也不全是为了吵架吧。也是担心她,想确保她安全,或者解决她的不开心……那就等等吧。”
齐鸿越顿了顿,重复道:“等等,等她清醒了,起码正正常常地说两句话,打个招呼。”
易闪闪被劝住了,齐鸿越可真聪明啊,知道怎么惹怒她,也知道怎么收复她。
可这些技巧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用了易闪闪对应愿的在意。
易闪闪对应愿的在意,已经变成了她任人拿捏的软肋。
在玄幻处发了会儿呆,易闪闪重新穿上了拖鞋。
她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再进卧室。
齐鸿越去安抚了还懵着的应愿,哄着她继续睡下。然后闭上了卧室门,也来到了客厅。
她坐在侧面的另一张沙发上,打开了平板处理工作,不再同易闪闪说话。
房间里静谧,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
易闪闪动如脱兔,但静的时候也可以像一潭不动的死水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什么都不干。
眉间轻轻皱着,遇到了难解又痛心的问题。
她从最开始,就是想要将应愿绑在她身边的。
可应愿一次又一次地逃脱,每一次的离开都像插在她心脏上的一把刀。
为了让应愿回来,她不停地猜度她的想法,使尽自己的手段。她看似成功了,可每一次的成功背后,她都在割地赔偿。
她递出了自己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注意力。
她将她们的关系公开,给她们套上好朋友的定义,给应愿行使作为好朋友的权利。
她暴露自己的隐私,剖开自己的心脏同应愿说那些最真实又最阴暗的想法。
她如此纵容应愿,让应愿从她身上要的更多了。
可即使到现在,易闪闪坐在这间屋子里,看着这些旧家具。心里却仍然没有一丝对这个人的厌烦和嫌恶。
她也要的更多了。
她已经为此负累和痛苦,她却不知后退,只往前冲。
她要应愿所有的爱和在意。
她要应愿彻底属于她,给她任何其他人都无法使用的权力。
她要和应愿建立起更牢固,更亲密的关系。
她要区别于齐鸿越,区别于往后所有的齐鸿越。
她要应愿在任何时候,任何状态下,都能坚定地、毫不犹疑地选择她。
她要的太多了。
像是一个巨大而热烈的梦想,膨胀在她的胸膛,快要将她整个人都撕碎。
这是如此严重的一件事情,以至于她心脏颤抖,手心发汗,却又胆战心惊,茫然无措。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事,你下章就彻底知道了。【作者推了推邪恶眼镜】
不知道大家发现了没有,书名改得简短了一点(因为之前那个名字在很多地方都无法显示),封面也换了~希望大家记住新名字~
大家期待的情节马上就来了,如果喜欢的话,请帮作者推推这本书,让更多的人可以看见~感谢,比心~[比心][比心][比心][比心]
第83章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
清晨的光从窗外洒进来,比任何一盏灯都要更加明亮。
齐鸿越捏了捏眉间,收了平板,仰头靠在沙发垫上,短暂地休憩。
易闪闪眨了眨眼,光在她的身上打出一层白绒绒的轮廓。
她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身子窝在沙发里,神思恍惚,眼神却依旧明亮。
卧室里传来响动,趿着拖鞋的脚步声一点点过来,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过去,安静地等待着。
走廊的拐角处出现了应愿的身影,她穿着棉质的家居服,头发散乱着,四肢松松垮垮,眼神迷蒙,目不斜视,直往洗手间走。
齐鸿越和易闪闪默契地没有出声。
待应愿进了洗手间,她俩忽地都站起了身。
齐鸿越将平板扔向一边,抬脚向前走去。易闪闪的速度比她还要快一些,抢先了她半步的位置。
“你要干什么?”齐鸿越低声道。
“你要干什么?”易闪闪语调冷肃,反问回去。
齐鸿越:“她只是上厕所,她还没睡够。”
易闪闪:“怎么,你要帮她上厕所吗?”
齐鸿越:“……”
齐鸿越:“再过两小时,我会去一个自动化基地做市场调研,应愿对这个很感兴趣,所以我现在需要问一下她,要不要一起去。”
易闪闪:“在学校里让她给你打免费长工还不够,假期了也不放过。”
齐鸿越:“……”
两人站在了洗手间门前,一步远的距离。
齐鸿越:“我邀请她是因为她喜欢,如果是她不喜欢的,我不会因为自己需要陪伴,就浪费她的时间。”
易闪闪:“我可没听说过她喜欢喝酒,昨晚不也陪着你,浪费时间又伤身吗?”
齐鸿越:“……”
易闪闪:“是你把我拦下,让我等她醒了好好说几句话的。是你说她的不开心,可以由我来解决的。”
齐鸿越:“……”
大小姐坐沙发上想了一晚上,真没白想。
嘴皮子利索多了,怼得齐鸿越一愣一愣的。
两人沉默下来,不再做无谓的斗争。
洗手间里静悄悄的,越是等待,便越觉得,这上厕所的时间实在是久。
齐鸿越看了眼挂钟,都想敲门问问应愿,您还正常吗?
终于,里面传来了水声。
洗手台的水声,又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终止。
门打开了,应愿的头发整齐了很多,她抬眼看向门外站着的两人,露出了一个很夸张的,震惊的表情。
“啊!!!你们怎么在这里?!!”她大声喊道。
齐鸿越:“……”
易闪闪:“……”
“啊,我……”应愿抬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整张脸都皱在一块,“我是不是喝多了?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齐鸿越:“……”
易闪闪:“……”
齐鸿越叹出口气,递话道:“咱俩昨晚确实喝的不少,你喝多了就睡下了。我想问一下你,今天要跟我去基地吗?”
应愿:“啊……这样啊……”
她看着齐鸿越,没有看易闪闪。
她拙劣的演技像是古早的样板戏。
她努力地把注意力不往易闪闪身上放了,可她的耳朵还是背叛了她,在发丝间隐隐约约透出了鲜艳的红色。
易闪闪目光晃动,望着应愿的侧脸,像望着一朵雾里面待开的花。
“我是……”易闪闪喉咙滑动,声音发涩,“刚来的。”
齐鸿越震惊地看了过去。
应愿的身体微微一颤,她还是那个侧面的角度,却忍不住短暂地,偷偷地挪移了一瞬目光。
易闪闪提高了音调,语调听起来自如活泼,却又好似藏着一丝酸涩:
“你一晚上没回去又喝酒,我有点担心你啦。所以就早点过来看看。
“昨天真是辛苦你了,为了陪我去宴会折腾了一整天。今天和小姐妹的那个下午茶,会轻松很多,都是些跟我关系比较好的女孩子。她们爱聊衣服包包和娱乐圈八卦,还挺好玩的。
“但如果你对这个实在没有兴趣,也可以不去啦~”
应愿终于转头看向易闪闪,目光里有显而易见的惊讶。
易闪闪对上了应愿的视线,立刻绽放出了甜美的笑容,只是在笑的时候,眉间有一瞬间的轻蹙,让人莫名地心酸。
她望着应愿,道:“组长说的那个也好玩。你们俩的爱好的确是更相近,她喜欢的你基本都喜欢。”
“闪闪……”
应愿忍不住喃喃念出她的名字,下意识便想要去宽慰。
易闪闪再添一把火,轻轻软软地道:“我不想让你为难的,你也更不要说抱歉。假期嘛,当然要开开心心的。
“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在我家住了一天,我爸爸就想让你今天早上和我一起跟他吃早餐。”
易闪闪皱皱鼻子:“跟他吃早餐很烦的,要听他说教,还要跟他汇报工作。这个苦我才不想让你跟我一起吃呢。”
应愿的脚尖往前去了一步:“我……”
齐鸿越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她盯着应愿,狠狠地盯着:“打扰别人家人相处确实不太好,愿儿,你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吧,闪闪也就回来这么两天,跟朋友家人见面的时间不多的。”
易闪闪看向齐鸿越,皮笑肉不笑:“是啊,时间不多,所以之前就和应愿说好了,要抓紧时间一块玩~”
齐鸿越:“咱们暑假过了回学校,不天天在一块呢吗?”
易闪闪:“……”
齐鸿越把应愿的胳膊捏得死紧,捏到她疼,捏到她警醒:“倒是去基地的机会不多,轻重缓急,应愿你可得想清楚了啊。”
齐鸿越就差直说真吵了,应愿一个激灵,目光终于从易闪闪的身上移开。
“那个……”她看着齐鸿越,“我还是想去基地的。”
齐鸿越:“诶,好。”
应愿用力点头:“嗯,对。”
再看向易闪闪的时候,是两个人一起了。
互相把着胳膊,目光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我们今天去基地!”
易闪闪:“……”
易闪闪抿着唇,眉头终于蹙了起来。
方才的好神色消失了,她盯着应愿,像一头猛兽盯着猎物一般,看了好一会儿。
应愿往后缩了缩。
易闪闪:“如果这么好玩的话,我也……”
齐鸿越及时截断了她的话:“我只有带一个人的名额,不方便。”
“对,不方便。”应愿的脸发烫,“闪闪,你忙自己的事情吧,你的那些关系都很重要,会对你的事业有影响。”
这明明是易闪闪之前亲口说出的理由,可当应愿重复了一遍用来拒绝她以后,易闪闪却觉得自己无法接受了。
愤怒,痛苦,焦躁,酸楚全部都汇集在她的胸膛中,就像昨晚一样,不,比昨晚更甚。
因为现在她面对的是清醒的应愿,是一个明明记得起一切却要装断片的应愿。她给了她再一次选择的机会,她用最好的态度去退让,可应愿仍然没有选择她。
易闪闪垂下了视线,深呼吸。
在巨大的失败和挫折面前,她没有再任由自己的情绪暴走,因为这是她已经确定好的人生命题。
——拥有应愿,把应愿握在掌心里。
为此,她可以忍耐,可以假装,可以不择手段,可以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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