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的话,可以叫你老公帮你做。”
蒲因立马将自己的拳头塞进商什外手心,冲魏邗道:
“那你赶快出去吧。”
“那可不行,我得在电脑跟前看着……商教授可不懂生孩子的事……”
魏邗暧昧得眨了眨眼,像是说商教授只会让人怀孕……蒲因的脸又红了红,求助地看向商什外,男人没说什么,已经动手拉开了隔检查床和电脑之间的帘布。
魏邗自觉坐到了帘布后面。
商什外看起来像是不想多说废话,伸手一抄,将蒲因抱在了检查床上,蒲因的两条小腿分得极开,搭在高高的腿架上,紧接着两腿一凉,蒲因慌得捂着自己。
他快要羞耻得哭了,这个姿势他跟商什外用过的,太怪异了,总感觉就要发生点什么似的。
商什外戴好了手套,探头也拿在了手里,见蒲因还捂着,他淡淡道:
“还要不要检查?”
蒲因要哭不哭地看了男人一会儿,鼓起勇气拿开手,冰凉的探头一下就进来了。
他被冰得打了颤儿,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继续往里推。
蒲因被冰得难受,抬起头去看站在自己身前的商什外:
“好凉,先拿出去好吗?”
帘布后面“扑哧”一笑,蒲因不敢说话了,连忙躺回去,好在男人没有继续动作,等他适应了一会儿才再次往里。
真的好怪异,蒲因紧张兮兮地感受着探头在身体里的细微动作,分神想着,比商什外的小了很多,还细,也不滚烫。
帘布后面“嘶”了声,魏邗开口:
“真怀了?什么也没有啊……你们是不是测错了,什么时候同房的……”
魏大夫一连串问题,商什外皱了皱眉,倏尔笑了,俯身压低声音:
“神奇的小蒲公英,什么时候同房的?瞎闹着怀孕?”
他带着笑意的声音难掩嘲讽,蒲因顿时气咻咻的,原来男人还是觉得他在闹着玩。
蒲因蹬了蹬腿,被男人一把按住,重新握住探头,准备抽出来,蒲因不愿意:
“真的怀了!魏大夫看清楚了吗?”
魏邗在帘布后面说“千真万确”。
那就是商什外的问题,蒲因红着眼睛瞪他:
“你有没有放对地方?”
帘布后面又是一声“扑哧”,这下连商什外都笑了,仍是俯身,压低了声音:
“你还能有几个洞?”
蒲因脸色一囧,一个是一个,但……他不好解释,干脆不说话了。
魏邗没听见这句,但他琢磨着蒲因的话,越想越觉得好笑:
“哈哈哈哈……欸,等下,等等等等……”
蒲因跟商什外对视一眼,同时偏向帘布后面的方向,紧张地等着魏大夫“等”后面的内容。
魏邗重重地“啧”了声,不称呼商教授了,直呼名字:
“什外,你来看看,这么小点东西,也不像个人形……”
商什外走了过去,两个男人凑到屏幕跟前仔细看胚胎的情况。
蒲因紧张兮兮,小心脏噗噗跳,不知为什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不是人类,难道怀了个小怪胎,他是蒲公英这件事只有商什外知道,蒲因不想其他人对他指指点点。
片刻后,商什外从帘布那边过来,对上蒲因迫切的眼神,他道:
“定期产检吧,等会儿让魏大夫给你开点保胎的药。”
蒲因放心一大半,这下商什外该相信了吧,他眨了眨眼,很好奇肚子里的崽崽:
“崽崽还好吗?健康吗?”
商什外罕见地沉默,他不是很想将那芝麻大的小黑点称为“崽崽”,方才魏邗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把套子不小心留在了蒲因体内,可套子又没这么小……
商什外“唔”了声,含糊道:
“还好。”
也许蒲因真的体质神奇呢,没准真能把小芝麻怀成个小崽子。
蒲因从检查床上下来,小心翼翼地捧着看起来像是三个月的肚子,商什外真的怀疑令他鼓起肚子的不是小芝麻,就是胀气。
蒲因对他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还挺美滋滋,自己没再干呕了,检查也确定他的确怀着个崽崽,真是美好的周一,他跟商什外牵着手回家。
阴超探头的冰感还在,蒲因怎么都不舒服,想了想,在男人进门后说:
“老公,你给我暖暖好吗?”
第5章
商什外没功夫给他暖,两人都没吃午饭,距离下午上班时间快到了,司机老罗已经在赶来接商什外的路上,蒲因知道自己耽误了男人很多时间,不敢不高兴,但他控制不住地又要呕。
小腹也疼。
问他怎么了。蒲因噙着泪花一个劲儿地说冰。
后来商什外还是在他里面放了五分钟,只是静静地放着,别的什么也没做,充当了一会儿柱形暖宝宝。那期间,商什外点好了外卖,某酒楼的高档营养餐。
蒲因将毛茸茸的脑袋搭在商什外肩头,男人的怀里温暖,那里也滚烫,他很快得到缓解:
“老公,我好多了。”
商什外便将他拎起来放到地上,换了身衣服,边接电话边朝门口走。
好像是魏大夫打来的,因为蒲因听见商什外说了“保胎药”三个字。
那保胎药怎么吃?蒲公英能吃吗?蒲因拿着药想了想,跟在商什外后面拍了拍他的手臂,等男人挂了电话,蒲因将问题抛给商什外,希望由他解决。
商什外接过药给他念了一遍用法用量,但对“蒲公英能吃吗”这个问题只说了句:
“随你。”
问题又抛回给蒲因,但他没有不高兴,毕竟他才是蒲公英,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蒲因感到不再那么想呕吐了,决定先不吃,等商什外有空的时候带他去找下蒲诱问问好了。
没有商什外的下午,非常漫长且无聊,平板没电了,蒲因找不到充电器,他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再走上一个小时的路去找商什外,当然这一个小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关键是会打扰男人。
蒲因还是很有边界感的。
书房的长案上,整整齐齐码放着崭新的红纸、半成品的剪纸还有剪纸工具、书籍,蒲因挨个看了看,都看不太明白,更加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商什外喜欢这些东西。他对剪纸不算陌生,刚出山谷的时候碰见个老奶奶,成天坐在街头剪东西卖钱,蒲因还帮她吆喝过一阵。
蒲因将这个疑问抛给商什外,但男人让他不要性别和年龄歧视。
意思是并非女人和上年纪的人才喜欢剪纸,蒲因在心底“啧”了声,老男人很计较这个嘛。
他拿起一张崭新的红纸,模仿着商什外的样子折了四叠,剪刀太大,蒲因拿着不衬手,换了小点的刻刀……看男人那么轻松,原来真的很不简单,蒲因的嘴几乎是随着手在使劲,却连一个小圆孔都刻不出来,刺啦,蒲因的刻刀跑偏,划在了一堆半成品上。
啊哦。
蒲因都顾不上划伤的手指了,赶忙捡起掉在地上的剪纸,破了三张……
他没那么大本事让破了的剪纸起死回生,只好忐忑地等在门口的沙发上,以便第一时间朝商什外道歉。离开山谷前,蒲因学过这些基本文明礼仪。
蒲因有点怀念山谷了,无垠的白桦林深处,走过很陡很长的斜坡,又是成片的白桦林,入口处藤蔓缠绕,云朵低低拂在梯山,往下一滑,葳蕤的蒲公英们随风摇摆,如同人间旷野。
大家都在为了不同的形态努力生长,离开山谷的雀跃着,返回的讲着新鲜事,蒲因的爸爸还会每个月回来看他,姐姐也还在……
无论如何都不会寂寞。
倒不是说商什外这里不好,比起山谷是个人气充足的家,“人气”对想要孕育人类崽崽的蒲公英来说很重要,但这里的人气好像又不是蒲因想象中的那样。
至少不热闹吧。
商什外就像拂在山谷的低垂的云,很难捉摸。
蒲因捧着肚子坐在门口的沙发上,胡乱想着,忽然门铃响了,他一个人在家,被交代了不要随意开门,出声问了问,原来是商什外的父亲,商功。
商功是拎着热腾腾的晚餐来的,蒲因这才发觉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商什外还没有回来。
商功带着和蔼笑意问他好些问题,住得习惯吗,在家无聊吗,中午吃了什么,孕吐好些了没有……
蒲因逐一答了,只是有点奇怪商功怎么会知道他怀孕了,一定是商什外告诉的吧。可商什外看起来都不是很想跟他提怀孕这个话题,原来偷偷告诉家里人了,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承诺吧。
商什外的父亲很热情,蒲因感受到了一些迥然不同的人气,高兴地送走了他。
片刻后,商什外就披着一身凉气进了家门,蒲因刚把饭菜摆在餐桌上盖好,走向他:
“老公,爸爸刚才过来了,送了饭菜,现在吃吗?”
商什外心不在焉地“恩”了声,却是慢条斯理地进卧室换了身衣服。
蒲因等他一起吃,忽然想起书房坏掉的剪纸,等商什外在餐椅上坐好,他笨拙地将自己塞进男人怀里,仰着小脸,凑近了嘀嘀咕咕:
“我干坏事啦……”
等他说完,商什外夹菜的手顿了顿,接着漫不经意地轻笑:
“坏了就坏了。”
吃完饭后,蒲因看见商什外不仅把那三张彻底毁了,还将长案上那一堆半成品也扔掉,轻飘飘的,落了一地。
蒲因抠着门框,指尖发白,商什外生气了。
但商什外冲他招了招手,将人揽在怀里,手把手教他,并说:
“不过是个小玩意儿。”
商什外没有生气,还向蒲因表达了他没有很在乎那对半成品的意思。
蒲因放下心,重新高兴起来,被商什外握着手剪了他蒲公英生的第一幅作品,一朵模样潦草的小蒲公英。
商什外看起来很喜欢蒲公英,将剪好的红纸贴在蒲因小腹上,微微鼓起来,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蒲因也觉得有趣,就像是在和崽崽互动。
他没头没脑地提起,爸爸知道他怀孕了。
商什外没有说话,半晌才刮了刮他的鼻子,笑着说:
“你很喜欢认爸爸。”
蒲因怔了怔,商什外的父亲不就是他的爸爸吗?难道不是?
他用简单的蒲公英大脑琢磨了好一会儿,向后仰起脸:
“你不喜欢我叫他爸爸。”
商什外像是听见什么好笑事情般笑了起来,笑意很淡,但时间久,最后的叹气还带着笑:
“你喜欢就好。”
说完这句话,商什外便放开了他,时间晚了,他径直走向浴室。
蒲因呆在原地,垂头看着小腹愣了一会儿,还是三个月左右的样子,没有像前两天那样有忽大忽小的变化,他将手放上去,忽然有种奇妙的想法,崽崽会不会不愿意出生?
大概是他离开山谷的时间太短,还保留着蒲公英的奇思妙想——山谷里没法随意走动,只能每天看着树木云彩发散思维,蒲因拥有人类躯体后,时常还有蒲公英那种非常莫名其妙的想象力。
想象归想象,蒲因目前连如何保胎都不会,又怎么知道崽崽是否真的会思考和选择。
不过从这天开始,蒲因的小腹维始终是三个月大小的状态,维持了很久。
接下来的十天,商什外好像很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蒲因开始学着自己吃饭,到后来甚至是自己睡觉,商什外为了不打扰他休息,有几晚还留宿在书房的榻榻米。
四月春昼长,白天的时间就像是晴日天空,大片留白让人不知如何描绘,蒲因剪了很多朵小蒲公英,别的他也不会,久而久之,他就失去了剪纸的兴趣。于是漫长的白日,蒲因愈发久地仰坐在客厅靠近门口的沙发上,拿个小毯子盖着小腹,陷入一种莫名昏昏欲睡的状态。
崽崽和他一样,久久地一动不动,也不继续生长了。
商功倒是隔三岔五的来送晚餐,每次都会陪蒲因聊一会儿,讲了不少商什外童年的糗事,什么掉进河里了,吃海鲜过敏了……蒲因觉得有趣,但也没机会同商什外探讨。
蒲因现在称呼商功为“叔叔”,商功第一次听完愣了愣,接着笑得很开,像是更喜欢他叫叔叔而非爸爸。原来不是商什外不喜欢蒲因叫他爸爸。
蒲因没再孕吐,但他心里愈发焦急,崽崽仿若枯萎的状态令他慌张,终于在这个周日碰上商什外休息,他吭哧吭哧,费劲地表达自己想要去趟“蒲爱药店”。
商什外当时正在红纸上绘底图,是幅很复杂的作品,闻言没有抬头,也未言语,蒲因在书房门口站了很久,商什外画完后才搁笔,说:
“走。”
四十分钟后,蒲爱药店,蒲诱今天有点忙碌,好几个人来买验孕棒,蒲因不认得他们,但也被那种气氛浸染得莫名喜悦,他们的大家族正在一点点兴旺。
他等了一会儿,蒲诱才闲下来,啜了口茶:
“二胎了?”
蒲因抿了抿唇,摇头,他一胎还没生下来呢,他们蒲公英跟人类不同,怀孕生崽不需要太久时间,在山谷时听说最快是半个月生崽,但也有很长很长的,没谁说得清……
所以蒲因才忐忑不安,蒲诱离开山谷多年,见多识广,是个人精,见他这表情便很快明白过来,探头朝外看了看,蒲因的老公正闲闲地倚着车看天,气质非凡,就是什么都不以为意的样子。
商什外从来不进这家药店,蒲因知道,蒲诱也猜出原委。
“你啊……得想法子长长久久地抓住男人,让男人将心思放在你身上,否则有了一胎就没二胎……山谷的任务还记得吧,别到时候男人没了,孩子没了,自己的小命……”
蒲因白着脸连连点头,噙着泪花,没让蒲诱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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