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很生气,挥拳打了这个男生。
男生是想要还手的,可他知道,要是打了我,迎接他会是什么。不说阿笙在学校里早就打出名气的战斗力,就是方新箬知道了,他一定会被“问候”得很惨。加上这件事情上,本身就是他的不对。
打了这个男生后,我回了家。
骑自行车回去的路上,我还在愤愤不平。一方面我觉得这帮青春期的男生智商和情商真的难以让人接受,另外一方面我却又在暗自庆幸这帮傻逼们看不到新箬的好。
新箬的确强势,但她生来就是强势的性格,小时候她就能够站在我和阿笙的面前,帮我们把那些骂我们是杂种的混蛋们打跑;现在的新箬更是能够替班里的女生出头,把这群青春期的傻逼男生们不怀好意、猥琐的目光,用拳头让他们闭上眼睛。
不要说我,班里面的很多女生都喜欢和新箬在一起玩。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新箬呢?
我回到家,一眼就看到了穿得像个年画娃娃的新箬。她的耳朵上戴着红色的耳包,她听到院门的声音,转过了头。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天空中漂浮的风雪都好似停了下来,转而是挂上了暖融融的太阳。
她走到了我的跟前,对着我笑着。然而还不等我说话,就看到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的手抓着我的手,显得有些生气,问:“你去干嘛了?这手是怎么回事?”
“哦,没什么。”我将手从她的手上拿走,笑着冲着她说。
但我这样的反应让新箬很是生气,她的怒气几乎不用我来说明,就轻易地让旁人看到了。我妈妈在一旁打圆场说道:“阿竽,你的手怎么了?”
我应该怎么和她们说呢?说我去打架了吗?这样的事情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万一她们继续追问该怎么办呢?
就在我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从外面回来的阿笙看到了我的手,也看到了新箬和妈妈的表情,她走到了我的身边,冲我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睛后,和妈妈解释说:“有个男生对着我说屁话,我没反应过来,姐姐就打他了。就这样。”
“阿笙,不要说脏字。”妈妈告诫道。
以为我是为了妹妹出头,妈妈没有说什么。但我却看到了爸爸和新箬对阿笙那告诫的一眼,随后我就看到了新箬的目光,我不敢和她对视,低下了头。
“你们干嘛啊,阿竽也有自己的想法啊。”赵壹笙早就习惯了爸爸对她和我的态度不同,她半个身子将我挡在了身后,不让新箬再看向我,“新箬姐,该说不说,那几个男生,我觉得也是该修理了。”
不管是不是为了阿笙出头,但能够让我出头的事情,绝对也算不上是一件小事,方新箬严肃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和阿笙在学校里算得上出名的小霸王不一样,新箬才是真正的大姐头。再开学,那些男生就已经学会了绕着我走,而我也再也没有在学校里听到任何关于我的传言,新箬的传言在本来就没有什么的基础上更是消失殆尽。
我以为我们能够一直一直这样下去的。
可是祝施的纸条打破了一切。
爸爸是个传统的C国男人,可能在他的世界里,做的最离经叛道的事情就是娶了妈妈这个CA人了。所以他不接受我喜欢女生,不接受我喜欢的人是新箬,是很正常的。
小时候我的身体不太好,而阿笙也调皮,所以家里常常挨揍的人是阿笙。我那时候总是哭,哭阿笙被爸爸打,哭妈妈不让我替阿笙,哭爸爸心狠手辣。
每当我哭的时候,阿笙都会告诉我,爸爸打她只是看着吓人,但实际上落在身上并不算痛。我持怀疑态度,但看到阿笙的笑颜,我当真了。
事实证明,我真是个蠢的。
爸爸打人疼死了。
我没有阿笙灵活,加上我也知道这件事情现在被家里知道是一件极具冲击性的事情,所以我乖乖地跪在院子里,等着爸爸打我。
“告诉爸爸,那是你在开玩笑是不是?”爸爸压着怒气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
我仰着头,脑海中飞快地思考着否定与肯定会有的后果。显而易见,以现在的年龄来讲,否认是最佳的选择,可我不愿意。哪怕是对着我的父母,我也不想承认,我真的不喜欢方新箬。
“爸爸,我喜欢方新箬,不是姐妹之间、朋友之间的喜欢,我喜欢她,是恋人的那种喜欢。”
爸爸不相信,他严肃地看着我。
我静静地和爸爸对视,没有退让半分。
我可以做爸爸的乖女儿,可以让阿笙一个人离经叛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跪在这里被打没有怨言,但我不可以否认自己的心。
这是我的心,唯一的,真心。
清晰的看到了爸爸失望的眼神,他停顿了片刻说:“阿竽,你是女孩子,新箬也是女孩子,你怎么能喜欢女孩子呢?”
“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女孩子?”我反问爸爸。
“这是变态啊!哪有女孩子喜欢女孩子的?你听话,现在这个年龄先不要想这些,等到你长大了,你明白什么是真的喜欢了,再说这种事情,好吗?”我到底还是爸爸最爱的女儿,他愿意蹲下身子耐心地“开导”我。
可是亲爱的爸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玩笑。
“爸爸,我喜欢女生,喜欢方新箬。不是玩笑。我不喜欢男生,生理上就不喜欢。”我抬头看着爸爸的眼睛,认真地和他说。
我看到爸爸的嘴角紧紧地抿起,他眉眼之间的怒气更加严重,忍了又忍,就在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妈妈回来了。
她看到我和爸爸这样,眼眶顿时红了,她也想要劝我,告诉我方新箬是Tina阿姨唯一的女儿,告诉我家里受到方家的多方帮助,告诉我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说的一切,不过是让我否认自己喜欢方新箬。
可我为什么要否认一个事实啊?
我就是喜欢方新箬,怎么了?我马上就要上高中了,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了,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一个人?难道在他们的心里,我的喜欢就这么拿不出手吗?
我不明白。
或许是我的态度彻底惹恼了爸爸,他手上的扫把打在了我的身上,一边打着一边怒气冲冲地说:“你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人家新箬是什么态度你知道吗?你要是喜欢上她,你让我和你妈怎么面对方家?你让你妈怎么和Tina继续相处?你让我们还要不要抬头做人?!”
我没有资格吗?
“你是我的女儿,在你成年前,我需要对你的生活和学习进行教养。既然你这么能耐,那你高中就去CA吧,去找你的外公。”
去CA???
我们几个人商量好了要去一中,新箬那样的人,如果让她知道我爽约,她一定会生气的。金牛座的人就是很讨厌的,她要是生气了,肯定好久好久不理我,我又要哄很久的。
我不能去CA。
我摇着头,表达自己的想法。
可爸爸的表情没有一点点商量的余地。
哪怕阿笙回来趴在我的身上,帮我挡着他落下的棍子,依旧没有转圜的样子。我趴在地上,失神地看着你徒弟,眼中的光彻底熄灭。我知道家里面知道会很生气,甚至想过爸妈可能会和我断绝关系,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会选择直接把我送去遥远的CA。
去了那里,我该如何联系新箬?
我的反抗是无用的,不管我如何挣扎,我还是踏上了飞往CA的飞机。落地后,我想要联系新箬,可不管我怎么打电话,都无人接听。
我联系不上新箬了,甚至连阿笙也联系不上。
爸爸妈妈无疑是下了狠心了,既然走到这步,那我所能做的好像只有接受了。
这样毫无联系的生活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阿笙都去了B国读书,我才知道新箬来了A国。
我之前和阿笙透露过自己想来普林斯顿读数学,以阿笙那个聪明劲儿,没有道理没告诉新箬。我在人群里找啊找,目光穿过一个又一个亚洲面孔,却始终没有找到她。
她没在普林斯顿。
那她在哪里呢?
后来毕业,我来到了新约克工作。来这里没有什么太多的理由,实在是新约克是A国最大的城市,我在这里能找到个好工作,同理,如果新箬也在东海岸应该也逃不掉来到这个城市的吧。
新约克再大,也大不过邺城。
我想,我们总有相见的那一天。
夜半睡不着,我坐了起来,看了眼时间,两点三十五。
我起身,来到客厅倒了杯水。正喝着,隔壁卧室有人走了出来,我看到来人,下意识地露出了笑容,关心地问:“认床睡不着吗?”
“一点点。”段毓林也倒了杯水,靠在岛台前,眼睛半眯着。
她今年大三,来新约克是找到了这里的实习。恰好曼哈顿的房租贵得离谱,我就和她合租了。不知道是不是阿笙不在我身边的缘故,每次看都段毓林,我都有种莫名“妈粉”的感觉。
我看着她,眼神不自觉露出了宠溺。
她同样望着我,看到我这样的神情,怔了怔,随后,她说出的话,震惊了我许久许久。
“壹竽姐,我知道新箬姐在哪?”
第31章经理
31.
我再次遇见段毓林是在一个平常的周四。
审计这个工作就不是人做的,当你是初级岗位的时候,这个工作就更加不像是人能够胜任的了。那时候我已经成为经理,在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成为了经理,并且几次评级都在前列,明显能够在明年成为高级经理。
谁都得说一句方新箬牛逼。
可我再牛也只是个打工的,手下的小朋友犯错,还得是我去给甲方磕头道歉,擦屁股。
赶来西海岸的时候,正好一群人都在楼下等着电梯,我身上还穿着浅色的西装,见到这一群人,先是和大家都打了招呼。随后上了楼,准备去见甲方。
做乙方就是要有自己的自我修养,同样的,作为领导也要有自己的担当。在报告没出之前,这群小朋友怎么被我折磨都是可以的,但是出了报告,问题就在我。
我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嘴皮子说服客户,当然,如果说服不了,那就真的不能讲道理了。
就在我不打算讲道理的时候,客户现场出现了一个我始料未及的人。
段毓林出现在了会议室内,并且她一出现,在场的这些个人纷纷站起了身。
很明显,这家伙是这群人里面的话事人。
我怎么不知道客户的领导层里面有段毓林的身影?我看着她身上穿的休闲针织衫和休闲裤,再看看她青涩满是胶原蛋白的脸,满头问号、
她他妈才多大啊?!
“下午好。”段毓林静静地看了会议室的人们一眼,最终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本来还算得上平静的语气,忽的变得温柔,“我有什么能够帮助到你的吗?”
你有病吧你!
咱俩谁是甲方啊?!
真是很不好意思,面对段毓林我这些年工作磨炼出来的乙方人乙方魂,好像顿时都消失了一样。不过我面上还是端着妥帖的笑容的,我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摇了摇头。
“ok,那你们先忙。”她是个聪明的人,意识到了我现在的情绪,见我不接茬后就离开了。
徒留了一整个会议室的懵逼人。
最终还是甲方的领导人最先回过神来,他看向微笑着的我,语气中的试探不加掩饰,问我:“我想,Freya和我们的Socata董事认识?”
我这时候应该怎么回答?说不认识的话,刚才段毓林那样子明显不是不认识的;但是要是认识的话,我一个做审计的,认识你们的董事,这是什么好事情吗?
段毓林这个小鬼真的是很莫名其妙。
有的时候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我抗住对面这群男人们探究的眼神,微笑着说:“当然,现在我们先将目光转移到报告上面来吧,好吗?”
他们听我这么说,面上没有什么表现,但在后续的交谈中的确没有了一开始的咄咄逼人。
从会议室内出来,我心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那里似的。我当然不在乎旁人对我的帮助,我又不是什么傻逼圣母,也不是什么遗世独立坚强生长的小白花,有能够踩的阶梯当然要踩。
更何况,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多数的帮助都是因为有利可图,我不在乎别人希望从我这里拿到什么,如果可以,互惠互利是一种挺好的事情,一定程度上,这他妈不就是共产主义吗?
但是!
对方是段毓林。
一个喜欢康壹竽的人。
这就很没有意思了。她这个长相看起来才二十出头,万一要是傻逼小说看多了,哪天继续跑到我家来,说什么“我可以在你的事业上给你我能做到的所有帮助,但是前提是你不能继续喜欢康壹竽了”这种屁话,我该怎么办?
脑海里放飞的时候,我没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段毓林来到了我们这群人的中间。她正抬着头看着我。
要不是有人提醒,恐怕我一直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现在看到了,我的脸上表情也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微微地冲她点了头,算是打了招呼。
但是段毓林却没有放过我的打算,她当着所有的面,她这个公司的人,我的同事们,说:“Freya姐姐,好久不见。你中午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午餐?”
草,我就说死逼孩子烦人吧。
我不置可否,静静地看着她,想要从她的表情上看出她的意图。但我没看出来。我能怎么办,难道我能当着人家客户的面拒绝客户公司的董事的邀约吗?
我咬着牙,笑着点头,话语十分的良善,说:“好久不见了,Socata。”
段毓林就像是完全听不出我语气里面的情绪一样,她点了点头,态度更加温软了,又问:“姐姐想吃什么?附近有家日料还不错,你想吃吗?”
我能说不吗?
“好啊。”我这样说。
“好的。我立刻去定位置,姐姐,咱们中午见。”段毓林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话,她的眼睛眨了又眨,满是属于小朋友的天真。
真他妈的,我想打人。
但不管怎么样,这顿午饭我都是要和段毓林吃了。
中午来到那家日料,我推开包厢,室内只有段毓林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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