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战斗力不减当年,一个人对一群人,丝毫不减下风。
很快院子里围着的人被她轰了个干干净净。
她拿着簸箕坐在江时身边择菜,“那些人就是个贪心的,见你们好了就上赶着捞好处,捞不到好处又开始骂人,别搭理他们。”
江时问她,“你在家里是不是经常遇到这样的事?”
江雪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江时总算知道她为什么愿意离开了。
见他这样,江雪安慰他,“与其在这里待得闹心,还不如换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再说了,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我要是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我都想好了,我这个人呢闲不住,到了江城,我就拿着我的积蓄盘个小店,自己做点小买卖。”
江时说:“让程野给你搞。”
江雪给了他一下,“别动不动就喊程野,人家多忙啊。”
脆皮江时被捶得胸口发闷。
江雪住的小区是程野选的。他们住的那个位置太安静,没什么人,再加上跟他们两个男的住一起江雪也别扭,程野和江时就给她找了个热闹的小区,里面住的大部分都是退休的大爷大妈,旁边是公园,热闹,也有烟火气。
江雪到了,一看,果然很喜欢。
她很多东西都没拿来,唯一护在怀里的只有江时他爸的照片。照片放好,她就开始催促江时离开。
“我都问过新和了,他说你就请了两三天的假,剩下的我自己收拾,你赶紧去上班。”
江时看她一个人有些不放心,“要不……”
“要不啥啊要不。”江雪推他,“你妈我又不是残了,这点活都干不了?该干嘛干嘛去,别搞那些虚的,等我收拾好了,哪天做顿饭,你和程野过来吃饭。”
她目送江时下楼,然后又走到窗子边,看着楼下那辆黑车离开。
江雪在新房子里转了两圈。
屋里亮堂堂的,宽敞又干净,她不习惯那些软沙发,于是屋子和阳台上都放着木椅。阳台放着好几个箱子,江雪以为是花,走近了看,箱子里种的都是菜,长得快的小葱和白菜已经发芽冒出一个尖尖了。
再回到她住的卧室里,虽然家具的材质不一样,但格局摆设都跟她在溪柳村的屋子里差不多。
她那懒骨头的儿子哪能想那么细,这些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江时和程野的关系哪怕她再怎么藏,总有人会看出端倪来。再加上程野越来越有钱,他对谁也不好,偏偏事事顺着她家,想让人不知道都难。
江雪泼辣,那些人不敢当着她的面说什么,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流言四起,她又不能堵上每个人的嘴。
江时小时候她弄丢了他,后来回到溪柳村,直到现在都是程野在照顾他。他叫她一声妈,可她为他做的实在很少。到了现在,她想,她终于可以为他做些什么了。
……
刘和平拿着选好的本子在公司等江时过来。
快到晚上了,江时才姗姗来迟。他一把把他拉进办公室,“祖宗,你属蜗牛的啊?”
江时勾掉脸上的口罩,“我不是请了三天的假吗?”
刘和平道:“你那是跟我请吗?你那是通知我。”
“算了,不跟你说这个……”他拉着江时坐下,“这个是我从递过来的本子里选出来我觉得比较好的几个,你带回去研究一下。”
江时拿着翻了翻,“你着急忙慌找我就为了这个?”
“还有个事……”刘和平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请柬,“这里有个结婚请柬,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应该是给你的,送到公司里来了。”
江时放下剧本,接过刘和平手里的请柬,他打开,在新郎的位置看见两个大字——
霍寂。
他不说话,刘和平凑过来,“这是霍家的帖子吧?最近媒体宣传得风风雨雨的,说的就是霍家儿子霍寂结婚的事,你们认识?”
江时合上请柬,“认识,不熟。”
“噢……”
刘和平以为这就是礼貌性的送一下,毕竟江时现在多少也算个有名气的明星。
“这霍家还真是……”
他道:“他们家在之前还挺有钱的,不过这赚钱的手段好像不怎么干净,后来就渐渐把产业移到海外去了。在海外发展就发展吧,这结个婚还回国大张旗鼓的,好多人猜测,他们是不是要回来了……”
江时拿着剧本站起身,“好了,我回去了。”
刘和平在他身后喊,“哎……请柬!你不要了?”
“不要了,丢了吧。”
他下了公司的楼,打电话给高新和,高新和在电话里破防,“小表哥,等我一会,刚刚不知道那个鳖孙端碗麻辣烫往我身上泼,我靠!我正在厕所里收拾呢。”
江时:“……”
外面人来人往的,好几个人朝他投来有些好奇的目光。
江时拉低帽檐,打算回刘和平办公室待一会。
就在这时,他跟前响起一声喇叭声。
江时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去,停在路边的那辆车将下车窗,露出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
快十年没见,霍寂那张脸依旧风流,甚至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长发被他剪短,曾经瘦弱的身躯多了些肌肉。他眼尾微挑,穿着件酒红色的衬衫,露出来的皮肤苍白没有血色,手指搭在车窗上,手腕上藏着点若隐若现的纹身。
他弯了弯眼睛,“好久不见。”
江时转身就走。
霍寂也不下车,就这么看他走了几步,然后笑着开口,“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你还跟程野在一起吗?真是恩爱长情啊……”
“我很好奇,你真的知道程野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江时转过身来。
霍寂坐在车里偏了偏头,“没关系,好戏才刚刚上场,我很期待你到时候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江大明星,一个月后,记得赏脸来参加我的婚礼。”
车子扬长而去,江时在冷风里莫名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电话响起,他以为是高新和终于好了,没想到却是刘满的电话。
“江时,出事了。”
刘满道:“程哥的弟弟找上门来了。”
第99章
程野去出差了,刚好公司要买的材料在出差的地方,刘满就跟着一起去。
刘满在电话里道:“还好我去了,你是不知道当时的场面,要不是我拦着,程哥差点把人都杀了。”
江时大脑有些发懵,“程野……哪里来的弟弟?”
刘满艰难道:“你还记得他妈吗?他妈跑了,抱着他弟跑,把他一个人留在地狱里,那孙子就是当年他妈抱走的那个弟弟。”
这事说起来刘满就一肚子的火。
“那孙子是公司新进来的实习生,成绩还可以,也是A大的。他的脸跟程哥长得不是很像,他更多是像他妈一点,因此也没人觉得两人有什么关系。”
“他报的是公司的技术岗,因为他专业能力还可以,公司有意栽培他,让他先轮岗,先适应公司的各个部门,转正后再去技术。”
“这一轮,就轮到秘书部。”
在电话那头,刘满踢了下墙。
“那鳖孙就是故意的,平日里伪装得好好的。这回出差有个宴会,陈特助有事去不了,是他陪着程哥去的。”
“你说咋能那么巧呢?好巧不巧是在人那么多的宴会上,好巧不巧一个女的撞了程哥,又好巧不巧地张着一张嘴巴说程哥和那个孙子长得像。”
“那王八蛋平时伪装得跟个什么一样,女人一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哭了起来。”
江时的脸色很难看,“他承认了?”
“岂止是认,他还说他一直在找程野,当着那么多人跪在程野跟前求着他原谅,程哥他……”
不用想,江时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挂了电话,高新和刚从厕所出来,被江时一把抓住,“走,去找程野。”
高新和被他拽得伸着脖子,“哎不是……程哥不是出差了吗?找他干什么?”
“程野出事了,赶紧开车去机场。”
高新和一听,一脚油门就踩了出去,“怎么了?”
江时来不及回答他,他拿着手机打程野的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
他又打开热搜,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关于那场宴会。
#惊!富豪失散多年的弟弟跪着求原谅为哪般?#
#恒远集团总裁年轻时竟发生过这些事#
最爆的赫然就是第一条:
#恒远集团老总当众打人#
他再打电话,还是没人接。
赶得再快,到刘满说的酒店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
刘满和陈朗在外面守着,看见他,像看见救星一样,“你可算来了,宴会回来后,程总就把自己关屋子里谁也没见。”
江时站在门口拧了拧门把手,“有喊酒店前台拿卡吗?”
“喊了。”刘满道:“他在里面反锁了,开不了。”
“程野!”江时站在外面拍了拍门,“程野你给我开门!”
没人回应他。
江时道:“喊人来把门砸开。”
“这……”
“这什么这?坏了我赔。”
十分钟后,江时踩在碎木板上朝身后的一行人道:“我先进去,有事我会喊你们。”
里面黑漆漆的,灯没开,窗帘拉得死死的,往里走了两步,江时才在床上看见个模糊的人影。
他没把灯打开,而是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
外面城市的灯光照进来,天边还能隐约看见几颗闪烁的星。
程野曲着腿坐在床上,他身上的外套不知道去哪里了,里面的白衬衫被扯得凌乱,床上散着一包烟。他没抽,而是碾着烟丝一点点往嘴里塞。
程野就这么嚼着,眼底的光看不清,甚至连狂躁的气息也感受不到,整个人很平静。
江时站在他跟前。
男人抬眼看了他一下,像是想笑,但嘴角牵起不到一秒又落了下来。
“抱歉。”
江时坐在他身边,没问他宴会上的事,也没问他为什么不开门。他拿起烟盒,“想抽烟?”
程野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半晌,他才开口,“我答应了你以后不抽。”
江时却说,“想抽就抽。”
他拉开高新和给他准备的包,从里面翻出一个备用的打火机,放了快半年,这还是第一次用。
漂亮的青年低头抽出一根香烟,打火机的光芒窜起,火苗倏地点亮他的眼,火光灼烧着烟头,没一会,烟雾便飘了上来。
江时咬住,学着别人的样子吸了口,他猛地咳了两声,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吸了,的确像他们说的那样很畅快。”
他抽出嘴里那根塞到程野嘴里,又抽出一根新的点燃。
“抽吧,我陪一根。”
窗外传来不甚清晰的车鸣声,高出的探照灯时不时晃过,房间忽明忽暗。
程野咬着烟沉沉向后倒去,辛辣的味道呛进肺里,回忆随着烟雾飘荡。
“我抽烟是跟程建斌学的,那时候刚上初中,我个子拔高,长得快有他高,可能是我的身高让他感到威胁,他打我打得更凶了。”
“打完后,他就坐在门槛上抽烟。小时候的星星很亮,满天的星照在他头上,我只能缩在肮脏的角落里看着他吞云吐雾。”
“烟抽完了,他也就快活了,好像烦恼都随着飘散的烟雾飘远了。”
“我那时候就在想,当真有这么快活吗?”
“于是我偷走了他的烟……”
说到这里程野笑了声,猩红的光芒在他指尖明明灭灭。
“要是真的快活他也不会那样打我了。”
他又往后躺了点。
“我对我弟其实没什么记忆,我妈抱走他的时候他才五六岁。他从小就长得秀气,不像我,不像程建斌,像他妈,所以她对他很好……”
说到这里,程野不愿意再回忆,偏过了头。
一根烟燃尽了,烟味在两人身上缭绕,江时脱了鞋上床,他问程野,“要做爱吗?”
程野没做,他只是亲江时,亲得很用力,恨不得把自己挤进他身体,燃烧着,烧得连灰都不剩。
江时被捏得骨头都有点响,他轻蹙着眉头,什么都没说,顺从地接受,手掌落在男人的背上,哄孩子一样轻轻一下一下地拍着。
程野松开嘴,舌尖带着点勾连的银丝,他埋在江时脖子上,湿濡地蹭着那块皮肤。
“你会离开我吗?跟他们一样?”
“不会。”
程野抱得更紧。
“真的不会?”
江时歪了下头,淡淡道:“除非我死了。”
程野笑了,笑完又害怕。
“算了,少爷不能死。”
江时没说话,摸了摸他的头。
程野就这样被他哄睡着了,窗外爬上来一轮明月,不知道是月光还是灯光,把酒店房间朦胧照亮,地上的玻璃碎片闪烁着光。
江时下了床,把地上的碎片打扫干净。
他出去的时候刘满和高新和还蹲在房间门口,看见他,两人一骨碌站起来,“怎么样了?”
“被我哄睡着了。”他问刘满,“那个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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