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的是赚钱,自然无意纠结这里面的门门道道,拿了钱就离开拳场。
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这个时间点他应该直接开车回家的。
但上车之后,他还是给谢明乔打了个电话,问他到底在哪里,联系Zoey了没有。
就当是不想明天在网上看见谢明乔的艳照门。
秦恪在心里想。
这次电话才响了一声就接通,谢明乔没有再作什么妖,很顺利地就把位置告诉他。跟着谢明乔在微信上发过来的定位,秦恪把车开进了市中心的一栋大楼。
楼顶是一家高级会所,因为会员邀请制、安保严密、消费奢侈、玩法多样,在互联网上像都市传说一样的存在。
秦恪他们公司也经常来这里招待客户,他对这里倒不陌生。大概是谢明乔早有交代,秦恪刚下电梯,公关经理就热情地迎了出来,领着他进了包间。
如果说地下拳场的血肉横飞让人肾上腺素飙升,这豪华会所的包厢里,又是以另一种方式,刺激着人的神经。
魔球灯不断变化色彩,光线时而梦幻,时而诡异。摇头灯下,两个DJ正在忘情搓碟,长沙发上堆满了新鲜肉体,茶几上的男孩女孩们身材火辣,裸着上身,舞动着曼妙的躯体,像几条发情的蛇。
换歌的间隙,秦恪看到了人群中的谢明乔,他占据沙发正中的位置,两边窝着一男一女。他本人倒是没什么糜烂不堪的醉态,看上去清醒得很,低头拨弄着威士忌里的冰块,安安静静,衣冠楚楚。
“秦恪,你怎么在这儿…”音乐再度鼓噪,一个醉鬼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撞了上来。
谢明乔交际圈复杂,和秦恪有小部分重合,包厢里不乏有人认得秦恪。换个角度来说,这也算是个向上社交拓展业务的好时机。
秦恪换上笑脸,推开递到手边的酒,笑着说实在对不住,今晚开车,这样,我饮料代酒敬大家。说着,他搂起一大桶雪碧,依次敬了圈酒,每次碰杯,不管对方喝多少,他都干掉满满一大杯。
绕到谢明乔面前时,秦恪手里只剩下个空瓶,灌雪碧的滋味,并不起喝酒好受,甜腻的气泡在胃里乱窜,叫嚣着要出来。
谢明乔身边的男孩也不知是不是认识秦恪,伸手就要拉他坐下,秦恪轻瞟了他一眼,对方立刻怵了,悻悻地缩回了沙发上。
秦恪咽下呕吐的冲动,心想,这场景怎么那么像抓奸?
谢明乔抬头看向他,笑了。包厢里的音乐太吵,秦恪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是通过口型猜测他先是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又说了一句,“你来啦。”
秦恪能想象得到他的声音,带着雀跃的上扬尾调,这下,他又拿不准谢明乔到底醉了没醉了。
影帝不愧是影帝,秦恪在心里绝望地想,连微表情都是他的武器。他平白被折腾来这一趟,没打算给谢明乔什么好脸色,但他这么一笑,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不出口。
“走。”秦恪用下巴点了点大门,只说了一个字。
谢明乔什么都没说,乖乖站起身,穿过人群,和他一起离开了包厢。
秦恪把谢明乔带回了车上,路上没遇见什么狗仔私生。他原想,自己冒然找来拿人,少不了要和谢明乔拉锯一番,没想到什么都没发生,出乎意料地顺利。
秦恪坐在驾驶座上,松了口气,两行鼻血又淌了出来。谢明乔在一旁,正低头手动调整座椅高度,余光先是瞥向秦恪的鼻子,又施舍似的,顺道在他身上绕了一圈。
“不至于吧,进去一圈就被刺激成这样。”
离开了迷幻暧昧的环境,谢明乔身上那稀薄的易碎感消失无踪,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怪惹人恨的。
“少胡扯。”秦恪扯出两张纸,把鼻孔堵上,放下手刹,问谢明乔,“去哪儿?我送你回去。”
谢明乔正要回答,置物格里的手机响了,屏幕上闪烁着今晚绯闻女主的名字,谢明乔一时腾不出手,就让秦恪帮他接电话。
“为什么每次都要我给你收拾风流债。”秦恪不愿意,愤怒控诉。
谢明乔一脸无辜,“谁让你非要来找我。”
秦恪不情不愿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一道娇媚的女声传来,听得人胸口都麻了,“乔乔,到哪儿了?”
秦恪按照谢明乔的吩咐,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很抱歉,谢老师临时有通告,先不过去了。”
女声冷了几分,“你是谁?”
秦恪生怕对方误会,连忙回答,“我是他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对方警惕道,“你姓什么?”
秦恪只好说,“我姓秦。”
“哦~原来你就是他那个好朋友。”女声里带着笑,轻快地说道,“那好吧,转告他,有空给我打电话,拜~”
电话挂断,秦恪把手机扔回置物格里,看也不看谢明乔,没好气地问,“想好没有,到底去哪儿?”
谢明乔终于把前次彭越放低的座椅调整成他习惯的高度,仰靠在椅背上,想了想,说:“去你家吧。”
这话太理所当然,秦恪扭头瞪他,“你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家肯定是回不去了,现在门口全是狗仔,住酒店也不方便。”谢明乔舒舒服服地在副驾上坐好,转头迎向秦恪的目光,贴心建议道,“嫌麻烦的话,你把我送回楼上。”
秦恪面无表情地发动车子,“安全带系好。”
午夜时分,一辆二手轿车,载着风口浪尖上的大明星,钻进了一个破旧老小区,悄无声息。
秦恪带着谢明乔回家时,彭越正在沙发上压腿,脸上还敷着一张黑黢黢的面膜。
“谢哥!”看到谢明乔出现在自家客厅,彭越激动得面膜都掉了,“你怎么来了!”
谢明乔没想到会在秦恪家看见彭越,一时间也有点无措,脸上的表情即局促又真实。秦恪管杀不管埋,低头自顾自换鞋,那背影仿佛在说,是你自己偏要来的。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
当演员的,心理素质异于常人,他很快就恢复成了一个完美的假人,彬彬有礼,无懈可击,“这么晚打扰,影响到你了。”
他在面对彭越的时候,总是特别温和,甚至是小心翼翼。
“不影响不影响。”彭越从沙发上跃下来,就要找杯子给谢明乔倒水,“快快进来!要喝点什么?”
“别折腾了,让他自己来,不用把他当客人。”秦恪从鞋柜的角落里抽出一双男士拖鞋,啪,扔在地上,“你自便,我先去洗澡。”
秦恪先回了房间,今晚这场拳赛他赢得轻松,脱了衣服才发现,腰上背上都有暗伤,紫黑紫黑的,看着怪吓人。
他在主卧的浴室洗了澡,又上了点药,换了件包裹严实的睡衣,从床上挑了一个枕头,夹在腋下出了房间。
他和彭越的作息不同,为了互不影响,都是各睡一个房间。今晚谢明乔来了,房间不够,秦恪只好让出自己的床,去和彭越挤一晚。
谢明乔也去冲了个凉,秦恪家里有他的牙刷睡衣剃须刀,秦恪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一件宽松的T恤,和彭越并排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聊天。
“我就说,秦恪家里怎么那么多其他男人的东西。”彭越说着自己也笑了,“还以为他对哪任前任意难忘呢。”
“他哪有这份心。”谢明乔见秦恪出来,说起他的坏话来,一点都不收敛,“他这人,对前任无情得很。”
胡说八道些什么。
秦恪没耳朵再听,夹着枕头,进了彭越的房间。
外面那两人还在开怀畅聊,彭越指着电视里的人,说这是他最近正在追的女神,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可以分享。谢明乔想了想,捡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八卦说给彭越听,听得彭越津津有味。
秦恪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又端着杯子出来,去厨房烧水,那两人一见面就这么热络,倒把秦恪衬得像个局外人。
他怎么不知道,谢明乔什么时候喝了中药,调理得这么好相处了。
“越越。”秦恪守着烧水壶,对客厅里的人说,“你该睡了。”
彭越瞄了眼墙上的钟,缩了缩脖子,“谢哥,我先去睡觉了。”
虽然谢明乔来家里他很开心,但彭越有着舞者的自律,到点就要准时上床,雷打不动。
“好。”谢明乔抬眸看向他,眼神两把小毛刷子扫过,又软又温柔,“晚安。”
“秦恪。”彭越伸长脖子,对秦恪说,“你也早点来。”
秦恪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马上。”
秦恪端着水杯出来的时候,电视已经调低了音量,谢明乔打开茶几抽屉,熟门熟路地翻出了老旧游戏机。秦恪让他早点睡,他说他压力大睡不着,要秦恪陪他打会儿游戏。
秦恪的眼皮早就酸得打架,身上的每一颗细胞都叫嚣着想要休息,但伺候不好谢明乔,他大概整夜也别想安生。
他再次退让了一步,放下水杯,在电视前坐下,对谢明乔说:“就玩一会儿。”
谢明乔在机子上挑了半天,选了一款格斗游戏,秦恪实战在行,游戏玩得一般,屏幕上两个小人打得有来有回,难分胜负。
“你好像不喜欢我和彭越来往。”谢明乔操纵着蓝色小人,一记漂亮飞踢,把秦恪踢翻在地。
“彭越是个很单纯的人。”秦恪麻利地站了起来,面无表情,“你不要把他牵扯到乱七八糟的事里去。”
谢明乔是娱乐圈里少有的不立贞洁烈男人设的男演员,绯闻女友如过江之鲫,真真假假,换过一打又一打,还时常被拍到出没声色场所,感情方面的风评近乎狼藉。
幸而他有作品傍身,票房成绩又摆在那儿,花边新闻影响不到他,久而久之,大众都见怪不怪。再加上公司擅长包装,硬是给他营销出了个薄情浪子形象,反倒是让他在一众“恐女男大、清纯小白花、地球上最后一个处男”的人设里打出了差异化。
“你是真心为彭越好,还是怕我撬你墙角。”谢明乔用最冷淡的表情,说着最惊悚的话,操控的小人也没耽搁,捏着拳头冲向秦恪,“还是担心我和他说,我们睡过,我是你前男友。”
秦恪才不会轻易被吓到,扭头白了他一眼,“你都不怕被人知道和男的谈过塌房,我担心什么。”说完,秦恪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游戏上去,“我是无所谓,和大明星上过床,多有面子。”
言毕,秦恪一记勾拳,打掉了谢明乔最后一滴残血。蓝色小人绝望地倒在地上,谢明乔把手柄一推,说,“困了,不玩了,好无聊的游戏。”
秦恪觉得他幼稚得好笑,冷冷嘲笑他,“输不起。”
谢明乔没心情大半夜和他拌嘴,起身就要回房睡觉,秦恪也关掉主机和电视,低头收拾着地上的手柄和空水杯。
在秦恪面前,谢明乔不再是完美偶像大众情人,他没有搭把手的意思,赶在看着秦恪进彭越的房间前,关掉了房门,仰躺在床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他一个人在黑暗里躺了许久,直到客厅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停止,门缝里的光亮暗下,隔壁开门声响起再消失,许久没有再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他才把思绪收回,打量起眼前的房间。
秦恪的卧室还是老样子,铁架床靠着窗,一动就咯吱作响,在这小床上做爱,大门外耳背了十年的保安都能听见动静。
窗外爬着藤蔓,从这个狭小的窗口望出去,可以看见城市天际线的一角。床垫很硬,床品也不讲究,劣质的化纤面料滑滑溜溜,裹满了秦恪的味道。
谢明乔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枕头里,深深吸了一口。
难闻。
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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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长一点~
下次更新是周四。
第5章 免费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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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活到二十八岁,才惊悚发现,自己可能认床。
身旁的彭越二十郎当,一沾枕头就开始说梦话,秦恪苦熬了大半夜,始终半梦半醒,天快亮才昏昏沉沉睡去。
一场梦才梦到开头,他就被电话铃吵醒。
秦恪带着手机去了客厅,电话是他老板打来的。老板昨晚半夜不睡觉,通宵在工作小组里头脑风暴,想了几个网红IP孵化的方案,凌晨六点@秦恪,要秦恪立刻发一份潜力达人的名单给他,并在上午九点来公司开会。
老板非常关心秦恪,秦恪没有在五分钟内回他信息,担心得一个电话追过来,问他是不是死了。
大清早就收到老板热切的关怀,秦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视线没什么目的地,飘向自己房间。
卧室门大敞着,晨曦洒落在窗台的一角,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谢明乔早就没了人影。
谢明乔的去向,秦恪不是很关心。但他现在正处风口浪尖,一点风吹草动能成为新闻,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应付完老板,秦恪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这次电话是Zoey接的,Zoey在电话里对秦恪千恩万谢,又说他们已经接到谢明乔,现在在片场准备开工,网上的舆情已经在处理了,恪哥不用担心。
“啊,谢老师过来了,恪哥稍等一下哈,我让他接电话…”
“不用。”秦恪拦住Zoey,“就这样,挂了。”
挂断电话,秦恪行尸走肉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桌前,打开电脑。
不管怎么样,工作还是要做的。
把文件发到老板邮箱,窗外的天光已经大亮,楼下小公园热闹了起来,大妈跳舞,大爷舞剑,收音机音量开到最大,和他老板一样不顾他人死活。
他困到极致,也不讲究,倒回床上就着昨晚谢明乔睡过的被子,把自己深深埋了进去。
回笼觉只睡了小半个钟头,就到了上班时间。进公司前,秦恪先在楼下ATM机上把昨晚拳场给的现金存进银行,分成四份,三份存入不同账号,剩下的一份用支付宝转给了彭越。
没过一会儿,秦恪就收到了彭越的消息,还带着一个流泪小狗的表情,“哥,我一定一定会尽快还你钱的,汪~”
秦恪开完会回来,刚回到自己的工位,看见信息哑然失笑,回了一句,“以后多的是用钱的时候,先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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