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啊?”陆星延发出一个短促音节,傻了似的望着哥哥。
深吻的快感还没消退,制造快感的人却已抽身,对他做出不合格的评价:没感觉。
……真的吗?
还是故意这么说?
陆星延难堪地僵住,好几秒才清醒,气愤地站起来:“我对你也没感觉!”
他起身太猛,差点撞到姜汲,两个人像他们自相识以来无数次争吵对峙般剑拔弩张地对视,好像要打架——如果陆星延的眼睛没湿的话。
姜汲知道他是纸老虎,但没想到还是这么不经戳,没发力他就要碎了。
就这,还想学人当渣男?
——人设都演崩了。
“你也没感觉?不是喜欢我吗?”姜汲好心提醒,帮他续上。
陆星延噎了下:“我……我意思是……”
天人交战,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我太激动了,还没感觉到什么你就结束了。”陆星延强忍屈辱的泪水,十分倒贴地握住姜汲,“哥,再亲一次好不好?”
“……”
姜汲受不了了。
陆星延的演技又好又烂,他竟然有点分不清哪个表情是真的,哪个表情是装的。
“不,算了吧。”姜汲抽回自己的手,“刚才已经试过了,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你今天早点休息。”
他往门外走,回头又看一眼,想说点什么留个钩子,但见陆星延一副崩溃硬撑的可怜相,暂时收了神通,什么也没说。
——陆星延非要跟他较劲。
人又菜,瘾又大,天天送上门找虐,他虐完有罪恶感。
仿佛一个杀完人去教堂忏悔的杀手,姜汲反思,这样不好,他是一个有道德的哥哥。
他决定再给弟弟一个机会。
只要陆星延收手,他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姜汲难得的善良并没有被珍惜。
某人已经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
“我恨死他了!”
凌晨两点,陆星延夜不能寐,对电话诉苦:“你知道我有多惨吗?我被同性恋强吻,被他亲得头晕——”
对面被吵醒的孙诚也头晕:“我操你大爷陆星延,你俩亲嘴能不能别半夜打电话通知我?我是直男!直男!”
“我也是直男啊,”陆星延坚持不懈,“你作为我最好的好兄弟,就不能安慰我两句,帮忙出个主意?”
孙诚两眼一闭:“求放过。”
陆星延悲苦道:“是他不肯放过我!”
“……”
“我以为我这些天的努力有回报了,他要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可他又耍我!说亲我没感觉!”
“你一个直男,就这么随便跟他亲?”孙诚忍不住拆穿。
陆星延义正辞严道:“我是为了大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豁出去罢了。而且他怎么那么会亲啊?我想不明白……虽然我是直男,但……你懂吧?”
“我不懂。”
“你懂,你是有老婆的人,你和你老婆没亲过嘴吗?”
“……”
“我意思是,即使亲你的人不是你老婆,只要她很会亲,你就会有感觉,这是人之常情,生理反应,不是我的问题。”
“嗯嗯嗯。”孙诚十分无力,“但我只会对美女有反应,带把的不行。”
陆星延嗤了声:“那是因为你没见识,我哥不比你认识的那些美女有魅力?”
孙诚:“……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姜汲很会施展手段,让别人误以为他很有魅力。”陆星延解释,“但我不会上当,我认识他十多年,不了解别人还不了解他吗?”
“你开心就好。”
“可我不开心啊。”
“……”
深更半夜,漆黑的房间里,陆星延唉声叹气:“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你以为我愿意追着他不放吗?不,我为这个计划已经付出太多,沉没成本太高,回不了头了。”
孙诚打瞌睡。
陆星延自言自语:“即使我不开心,也得振作起来。俗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现在不努力,将来怎么翻身做主人?”
“所以?”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吻技太差,我哥才没感觉。”
孙诚:“……”
孙诚痛苦地挂了电话。
如果可以,他由衷地祝福陆星延和姜汲双向奔赴,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内部消化完就别出来祸害正常人了。
被挂电话的陆星延并不知道哥们对自己的爱情大计如此支持,他深夜找不到树洞,只好发朋友圈。
但他现在和姜汲正处于暧昧期(如果算的话),朋友圈不能随便发(虽然姜汲也不会看),要精心编辑一条,体现出他百折不挠追哥哥的坚定意志。
陆星延打字,删除,打字,删除……
如此重复半小时后,终于发出一句自认为很有感觉的台词。
“夜半惊醒,我梦到你了。”
配图是他现拍的床头水杯照片,希望姜汲能通过水杯联想到那家奶茶店的杯垫,对上他的暗号。
陆星延的微信里活人很多,同学校友,亲戚朋友,打游戏认识的网友,以及“追姜汲的”……
正逢假期,他的朋友圈刚发出十分钟,就有不少夜猫子点赞。
有人评论:“梦到谁了啊?”
还有人说:“我刚才也做梦了,梦到的是你哥,你说巧不巧,哈哈。”
陆星延:“……”
巧吗?
这个人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幽默?
陆星延拉黑这条漏网之鱼,刚酝酿的睡意又气没了。
他将这笔账也记到姜汲头上,一时愤怒与委屈交织,再次回忆起哥哥吻完他冷淡抽身的表情,心口窒闷,难以入眠。
将近天亮,陆星延才艰难地睡着。
他睡下时,姜汲已经醒了。
今天是假期的第一天,姜汲答应陪姜婉怡逛街,给她拎包。
姜汲平时太忙,陪家人的时间不多,所以一般只要姜婉怡开口,他就不会拒绝。
吃过早餐后,姜婉怡一边化妆,一边跟他商量逛街的路线。说要买裙子,买包,买鞋,顺便用个午饭,请姜总买单。
姜汲全都答应,在一旁等她化妆,等了半小时,姜女士也没化完。
“你急了?”姜婉怡说,“你妈化妆你都急,以后谈女朋友怎么办?”
她话里有话,姜汲笑笑:“以后再说。”
“总是以后,以后。”姜婉怡做叹气状,“我不催你结婚生子,你自己想结就结,不想结就不结,全随你开心。但我这不是有点期待吗?”
“……”
自从找到第二春,生活不像以前那么沉重,姜婉怡的性格也活泼不少,时不时调侃姜汲:“你到底是太忙还是眼光太高?这么多年都不恋爱,想找个天仙吗?”
姜汲搪塞:“没有合得来的。”
姜婉怡没办法,话锋一转:“小延也是,我们家两个大帅哥,一个女朋友都没见过。”
姜汲:“……”
如果她知道这两个大帅哥昨天晚上在偷偷接吻,不知会作何感想。
姜汲心里顿时更感罪恶,任姜婉怡怎么打探,始终装聋作哑,声称不了解陆星延的私生活。
姜汲的确不了解。
不是他的问题,陆星延本来也没什么私生活。上学,作妖,游戏直播,偶尔跟同学聚会?
与其问他私生活,不如问他每天花在社交网络上的时间有多少。
从上午十点到傍晚六点,姜汲一直在陪姜婉怡。
晚餐姜婉怡和陆庸另有约会,不带他,姜汲便独自回家,顺便把姜女士的战利品送进她的房间里。
其实姜汲本来打算在外面吃,但忽然想起今天保姆阿姨也放假了,家里还有一个活人,如果他也不回家,此人又要破防发朋友圈阴阳怪气:呵呵,都不回来,把我当空气。
——类似的事情陆星延干过好几次。
姜汲放好东西,回自己房间换衣服。
路过隔壁门的时候,陆星延跟鬼似的钻出来:“哥,你回来了。”
“嗯,你这是干什么?”姜汲看他一眼。
陆星延不爱出门,倒是爱打扮,一个人在家玩电脑也穿得跟走秀似的,还打了发蜡。
姜汲的目光掠过他棱角深刻的脸,发现他嘴唇上有咬破的痕迹,微微一顿:“你自己咬的?”
“嗯,昨晚睡不着就……”
他的停顿有些暧昧,好像是在故意给姜汲暗示什么,然后一脸乖顺地说:“哥,你现在有事吗?我想跟你聊两句。”
“聊什么?”姜汲明知故问,看他表演。
陆星延低声:“我想了很久,昨晚那件事是我的错。”
“……”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陆星延一开口姜汲就想笑。
要论幽默,李凌讲一百个冷笑话也比不上陆星延信手拈来的一句。可能这就是天赋。
姜汲走近了些,倚在门边。
陆星延在家等了一整天,台词早就背好,熟练地说:“接吻是两个人的互动,你没感觉,怪我,我像根木头,给你的互动体验太差了。”
姜汲点头表示认同:“所以?”
“所以我想问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陆星延捏着一副封建社会冷宫弃妃的腔调说:“只要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好好伺候哥哥,让你有感觉的。”
姜汲:“……”
第12章
跟陆星延过招,姜汲也并非总是完胜。
比如现在,他被这位“冷宫弃妃”雷得有点内伤。
陆星延正专心表演,冷不丁抬头,姜汲已经转身走了。陆星延连忙跟上去:“哥,哥哥哥……我说错话了吗?”
一连串的“咯咯咯”,十分聒噪,这位弃妃恐怕是公鸡精变的。
姜汲实在受不了,想把他送去麦当劳,炸成麦麦脆汁鸡,吃进肚里。
姜汲饿了,他下楼,走进厨房。
麦麦脆汁鸡……不,陆星延跟到厨房,自告奋勇:“哥,我给你做饭吧!”
他的厨艺水平姜汲还能不了解?
如果说会做西红柿炒鸡蛋和黄瓜片炒肉的姜汲厨艺有六分,那么只会做三明治且经常将鸡蛋煎糊的陆星延充其量只有两分。
——百分制。
姜汲说:“算了,我们点外卖吧。”
他回到客厅,坐进沙发里。四面的沙发,宽得像床,陆星延却偏要往他身边挤,自己也不拿手机,盯着姜汲的外卖软件看:“你要点什么?”
“麦当劳。”姜汲往购物车里加了一份麦麦脆汁鸡。
“我也要。”陆星延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姜汲面无表情:“我要吃公鸡精。”
陆星延没听清:“什么东西,麦当劳上新品了?”
姜汲:“……”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姜汲怀疑自己被陆星延传染了,否则怎么会满脑子低智冷笑话?
姜汲放弃外卖,又来到厨房。
他和陆星延单独在家的时候不多,一起做饭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姜汲从冰箱里挑选食材:黄瓜,鸡蛋,鸡肉,咖喱粉,一些土豆……
“削皮。”他把土豆交给陆星延。
“好。”陆星延很听话。
但只是虚假的听话。
陆星延站在流理台前,先给土豆冲了个澡,然后拿起削皮刀,开始虐待。一刀,两刀,三刀……一颗圆滚滚的土豆,被他凌迟成了细长条,死得奇冤。
姜汲眼皮一跳:“不许卖蠢。”
“……好吧。”
某人卖萌失败,也并未受到哥哥的亲手指点,遗憾地拿起第二颗土豆,好好削。
削着削着,陆星延就开始走神。
他盯住姜汲的手。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指骨修长,浸在冷水里轻轻搅动。好像不是在洗菜,而是在进行某种优雅的勾引,让人恨不能代替黄瓜,被他攥进手心里。
陆星延脸上发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幻想什么,情不自禁贴上去:“哥……”
姜汲无语:“又怎么了?”
“你到底答不答应我?”陆星延扔下削皮刀,两手拉住姜汲的袖子,一靠近就嗅到很复杂的香水味。
今天姜汲在外面逛一天,身上沾了不只一种香味。
排除姜婉怡惯用的那款香水,还有几种陌生味道。陆星延狗鼻子灵通,巡察领地似的贴住哥哥脖颈嗅半天,不高兴问:“你见谁了?怎么这么香?”
应该是个女人,能染出这么深的味道,怕不是直接坐姜汲怀里了。
陆星延脸黑得像锅底:“你说话啊。”
姜汲冷冷道:“我妈买香水,我帮她试了几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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