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外,天已开始黑了,靛紫色的霞光洒在落败破落的贫民窟建筑间,街道像是绑过伤口后又被拆下的旧绷带,散在地面上,横七竖八,肮脏不已。
落日余晖的温度,以及窗外的景象,将稚鱼从花花绿绿的电子虚拟世界拉回现实中。
其实他也播了很久,有点饿了。
稚鱼揉了揉扁下去的肚子,打了个小哈欠,正准备起身去厨房拿面包吃的时候。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他一垂眸,看到屏幕上来自野泽的消息。
【玩的开心吗?】
稚鱼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对方之前给他发消息,说有惊喜要给他。
可惊喜在哪呢?
稚鱼没收到,也没将野泽与刚刚和他连麦的许择野联系在一起。
这种事情也不好问任务目标的。
他决定大度的绕过这个话题。
稚鱼想了想,拿起手机,回道:【没有和哥哥聊天开心。】
【那就好,我也很开心。】
开心?难道是看他和别人联机玩游戏很开心吗?
……难道是他玩游戏的样子很搞笑。
稚鱼搞不懂对方的想法。
而且,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有点儿累,又认为属于自己的角色线也七七八八走了个差不多。
反正已经和任务目标聊了这么久。
他想。
也是时候,该进行下一步了吧?
时机正好,稚鱼于是垂着浓密纤长的睫毛看屏幕,打字道:【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呀,哥哥?】
聊天框沉默了很久。
就在稚鱼都快要丧失耐心,以为是自己太心急吓跑了任务目标的时候。
屏幕中突然弹出一句:
【野泽:我喜欢你。】
手机对面。
许择野发出这句话之后,就后悔了。
——太唐突了。
一点也不正式,又仓促又简陋,他想象中给稚鱼表白,并不是这样的场景的。
应该再隆重一点,有许许多多人的见证,大家都要祝福他们。
可是、可是……
许择野啧了一声,靠着椅背,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精心打理的发型。
他一看到稚鱼那么问他,脑子里就空白了,下意识就发送出来这句回答。
许选手后悔不已,思索再三,决定发挥他优越的手速撤回这句没经大脑的话。
指尖刚刚挨上屏幕——
【甜心鱼鱼:哥哥,我也喜欢你。(小猫害羞.gif)】
用小主播比心照做聊天背景的界面中,突然跳出来这样一句。
许择野愣住了。
心底“呼啦”一下,脑子里“轰隆”一声,瞬间整个世界都明媚了!
alpha实在太激动,手一哆嗦,将键盘整个摔在地上,声音响的好像拆迁。
隔壁房间许知遥被吓了一跳,瞬间冒出来句标准国骂。
许择野完全没顾及——他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义正言辞地出门去制止妹妹文明用语。
alpha只是保持一种傻乐的表情看手机,俊脸上哪还看得出平时桀骜不驯的拽样?
他“咔嚓”将稚鱼给他的回复一截图,还沉浸在自己和心上人是双向奔赴的喜悦中的时候。
就见聊天页面里又蹦出来一句:
【那,最近有时间约会吗,哥哥?】
第17章 公 众 号 闲 闲 书 坊 b装o网恋的小骗子(17)
许知遥觉得她哥实在有病。
大半夜的跟打了鸡血似的搁那嚎,仿佛下一秒就能对着窗外的圆月亮,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狼人变身秀。
许知遥拿枕头捂了半天脑袋都不顶用,许大小姐一向贯彻熬夜是美容大忌的原则。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愤而出门,跑到许择野的房间前,“咚咚咚”地开始砸门。
一边砸一边喊:“闭嘴,吵死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了。
许知遥满意地停手,准备转身回屋,睡个回笼觉。
刚迈步,身后传来开门声。紧接着她哥叫住了她:“许知遥,站那别走。”
呦呵,还想打一架不成?
同样是顶A的许知遥压根也不怵她哥,站那一回头。
看清许择野的状态之后,她一愣,忍不住嘴角抽抽。
偏许择野还没看见他妹一脸嫌弃的表情,跟开了屏的孔雀似的一捋头发,自信放光芒地扯唇笑问:“你看你哥这身怎么样?”
许知遥:“……你半夜出门走秀?”
“说什么呢?”许择野白了她一眼,随即想起来什么,俊脸上又露出傻笑:“明天约会,提前选选服装。”
许知遥:……。
她看着她哥这幅不值钱的模样,真是槽多无口。
是谁当初提醒她“别太上头”的啊?
许知遥又越过许择野看了眼窗外——这会儿起码还有五六个小时才天亮呢。
恋爱中的男人真是没眼看。许知遥嫌弃的退了两步,生怕被她哥传染脑残病毒,同时露出感慨的表情。
“哥。”许知遥情真意切:“你真是个黄毛。”
“放屁。”许择野闻言,额角青筋蹦了蹦。
他顶着脑袋后面挂着的“禁止污言秽语家规”牌子,抓了把自己挑染的头发尖,口吐芬芳:“老子这是现在最流行的耀月银……算了。”
想起来自己的宝贝儿,许择野竟然再一次压下了暴脾气,而是露出那种轻飘飘的陷入幸福的傻乐。
抬手关门之前,他怜悯的看了眼自己妹妹:“和你这种单身alpha说了也不懂。”
许知遥:?!
许知遥站在门外直瞪眼睛。
整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看上去那叫一个空虚寂寞冷。
被凉飕飕夜风一吹,她才打了个哆嗦回神
……不是?
气到不困的许大小姐回屋的路上走道都带着一股子煞气。
她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想到:
他找死,他有病吧?!
……
闹钟一响,稚鱼就起床了。
他有着良好的作息习惯,很少熬夜或赖床——不过今天阳光很好,透过窗帘晒得被子暖呼呼香喷喷。所以稚鱼没忍住,抱着被子又滚了两圈,才从床上爬起来。
而后,男生顶着一脑袋乱毛,叼着牙刷开始洗漱,同时拿起手机开始翻。
野泽两个小时前就给他发了消息:
【宝贝儿,起床了吗,休息的怎么样?】
稚鱼漱口,吐干净嘴里的牙膏沫,看着屏幕眨了眨眼:
他起得好早哦。
擦干净脸后,稚鱼往厨房走,也不看路,抱着手机打字:
【刚刚才起床,哥哥好优秀哦。(星星眼)】
稚鱼觉得自己才刚按下发送键。
对面的信息立马就发过来了。
许择野再一次在这种地方发挥自己的职业手速,打字如闪电。
【刚刚去晨练,现在回家吃早饭。宝贝儿也要记得吃早饭。】
紧接着,alpha又发来一张自拍。
稚鱼的手机型号同样很古早,缩略图压根看不清许择野发了什么。他叼着面包片点开图片。
屏幕中,穿着性感工字背心的alpha露出精壮的胸肌,腰身上还绑着一件衬衫,束缚出爆发力极强的轮廓。完美的倒三角体型,肌肉线条流畅漂亮,像只健美的雄豹,许是刚运动完的缘故,露在照片中的喉结还滚着几滴水珠。
alpha强悍的信息素气味简直快要透过屏幕溢出来了,估计普通小o看了都会腿软。
如果有别的alpha看到许择野发的这张照片,也肯定会咬牙切齿这狗男人的心机。
——天知道他凹了多久的角度,才能将胸肌、腹肌以及青筋微鼓的小臂都露在同一画面中。
呸!搔首弄姿、下作货色!不要脸!
然而身为耿直beta的稚鱼,看着野泽发过来的照片后,想的却是:
嗯……这个任务目标怎么运动完都不洗澡的呀?
小主播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巴里,艰难嚼嚼,有点儿嫌弃地把照片关上:感觉会臭臭的!
想归想,稚鱼抱着手机,还是乖巧回道:【哥哥身材好好哦。】
也不知道对面在干什么,过了好久,久到稚鱼已经回卧室换好自己出门准备穿的衣服。
野泽才终于回他:【宝贝儿,一会见。】
稚鱼扫了眼屏幕,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他今天是第一次和任务目标约会,穿的好漂亮,穿了衣柜里最贵的一件丝绸衬衫——那是之前陆听澜送他的礼物,当时男人弯着眸,说这种风格一定很适合他。
实际上确实很适合稚鱼。
可惜当时的陆听澜大概也无法想到,稚鱼第一次穿这件衬衫的场合,是和别的alpha约会。
纯白的丝绸衬衫像一匹珠光闪烁的月纱,柔顺地披落在男生身上,勾勒出那纤细却匀称完美的身材轮廓。
领口与袖口都装饰着层层叠叠的花边,腰身还是白色绑带蝴蝶结设计的束腰款,显得矜贵又精致。
稚鱼下身穿了条到膝盖上的黑色短裤,英伦格的小腿袜搭配小皮鞋,衬得两条长腿愈发白皙笔直,腿肉被袜子边缘勒出一点柔软的弧度,矛盾的清纯又性.感。
稚鱼对着镜子照了照,自觉这身搭配还不错。漂亮男生遂满意眨了眨剔透的蓝眼睛,最后拿起桌上的丝带将半长乌发低低绑在脑后,绑成一个兔子尾巴似的小揪揪。
【鱼宝鱼宝,我来找你了!】
稚鱼正自我欣赏的时候,意识空间里突然冒出来系统的ai音。
他一惊,反应过来:【小统,好久不见!】
稚鱼关心地问:【你怎么样?上次在那个变态那的时候,怎么突然消失了呀?】
【嗯……】系统也没搞懂那次是什么情况,可疑停顿了半天,最后才犹疑回答:【也许是有什么bug了吧?我最近正准备回局里检修一下……不说这个啦!】
系统欢快地问:【鱼宝,你最近任务怎么样呀,还顺利吗?】
稚鱼想了想,中肯又谦虚地自我评价:【还好啦,一会儿准备和任务目标约会呢。】
【呀!】系统闻言,立刻开启夸夸模式:【鱼宝好棒!那完成任务岂不是指日可待。】
它又一扫稚鱼的穿着,被美颜暴击到光团闪了闪,语气中忍不住带了酸味:【小世界主角现在都吃这么好?真该死啊。】
【嗯?】稚鱼没听懂,正准备再问,一阵电话铃响起。
他走到床边拿起手机:【小统,我先接个电话,等会儿和你聊哦。】
【好吧。】系统又在稚鱼的意识空间里闪了闪:【鱼宝,我最近很闲的,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叫我!】
稚鱼乖乖的道了谢,一副可爱的三好员工模样,萌的系统直转圈圈。
和系统聊完,稚鱼才仔细看来电人。
显示的是他的经纪人。
稚鱼有点儿疑惑,他今天没有直播安排,最近也没出什么事故,按理说经纪人是不该联系他的。
即便如此,稚鱼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姐姐?”
话筒另一边沉默了很久,若不是有轻微的呼吸声,稚鱼几乎以为是他手机出了问题。
他眉头缓缓皱起来,正准备再开口询问的时候。
通话另一端终于传来声音。
然而说话的却并不是他的经纪人。
听筒那头微不可查地轻笑了一声。
“不是姐姐,是哥哥。”
“鱼鱼,最近你还好吗?”
——男人低沉磁哑的嗓音透过话筒传来,烫的稚鱼耳朵一麻,瞬间心跳漏了半拍。
稚鱼诧异睁大了漂亮的眼睛,浑身僵硬。
怎、怎么会是陆听澜呀?!
第18章 b装o网恋的小骗子(18)
像是被蜘蛛的丝触粘到裸露的肌肤外。
寻找不到那种刺痒之意的来源,然而战栗感如影随形。
稚鱼心里一紧,忍不住放下手机,又看了看来电显示人。
是他的经纪人无疑。
那么,为什么……?
也许是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了。
电话另一端,陆听澜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了温柔的意味。
就好像男人每次送他礼物或是小蛋糕时候那种嗓音,低沉中带着亲昵的讨好。
他没有问稚鱼为什么突然删掉他的联系方式,好果断的选择不再理他,就像抛弃掉用过的旧抹布一样冷酷,真是好绝情。
他只是问:“鱼鱼,最近和别人玩的开心吗?”
稚鱼不知道怎么回答——疑惑堆积的太多,在稚鱼的脑袋瓜里纠结成一团猫抓过的毛线团。他连自己其实是可以直接挂断电话的这件事情都忘记了。
稚鱼犹豫好半晌,才握着电话,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咬着红润的下唇,黑睫不自觉颤巍巍的,站在卧室窗前被光线映的好伶仃好无辜,真像一只被莫名其妙吓坏的小兔子。
怎么也不会让人想到,其实是骗钱骗心的天然渣小主播,被苦主给找上门了。
稚鱼莫名觉着站在那一阵恶寒感,好像被什么人给盯住了似的。他顺势坐在床头,因为垂头看自己脚尖的动作,绑在一起的乌软发丝轻晃,露出一截细腻的后颈。
纤细莹白,脆弱无比,好像干净到不染一丝尘埃的纸张,诱人以欲.望、以暴烈的情感,涂抹上属于自己的颜色。
——人对美丽的东西,总是有不合时宜的摧毁欲的。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突然顿了顿。半晌,陆听澜才再次开口,嗓音低沉,蕴着外人绝未听过的耐心。
“鱼鱼今天有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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