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刚响,林砚便率先出击,他击打的位置是膝盖,力量极重。只是不小心被林砚拳风擦过,zero就感到阵刺痛,他霎时收起逗弄的心思,正视着眼前的林砚,开始回击。
越是血腥的场面,越能勾起人类的兴奋。
人类总会为自己的兴奋付出些代价。
赌徒们开始欢呼喝彩,被刺激了红眼睛的赌徒们开始将全部筹码放在赌局之中。
zero很强。
林砚恍惚又回到了他当年的成名战。
通缉犯也很强,他不是照样赢了比赛?
血腥、压抑、灯光惶惶下。
赌徒们开始不由分说的计算zero和林砚被击中的次数。
是平手。
一直都是平手。
赌徒们开始欢呼,高声大喊着自己的筹码映射的人名。
方寸之间的高台上满是zero的名字。
持久战后,拳手的疲倦感就冒了出来。
林砚力疲的晃了下身体。
zero条件反射的踹向林砚的膝盖,带起的强劲风力却扑空了。林砚蓦然移动身形,移到zero的身后,迅速的踢向zero的膝盖,手肘强力的勒住zero的脖颈。
短暂窒息间。
赌徒们霎时寂静下来,少数理智的赌徒面色隐隐灰败。
几息间,
zero挣脱开来,霎时踹向林砚的膝盖。
林砚迅速躲过。
颈间大动脉强力压住十几秒后,人类会感觉呼吸不畅。zero也是人类,林砚利用这一弊端,以硬生生挨了zero一拳的代价,蓦然踹向zero的膝盖。
zero膝盖一软,脱力般的双膝跪地。
满堂的倒喝彩中,他突然明白林砚的策略,林砚自刚开始就在一直踹他的膝盖。
zero突然想,他输了。
林砚踩住zero的胸膛,锁/住zero的脖颈,防止zero逃脱。
伊甸园的地下拳场一直有个不成名的规矩。
胜者会脱下自己的面具砸在败者的身上,也会揭开败者的面具,并将止咬器塞/进败者的嘴/里。
这是一种精神层面上耻辱的象征。
林砚快速揭开zero的面具,他看着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孔,平静给zero塞/止咬器。
zero突然反应过来,刻在基因里的本能让他重重的挣扎起来。
林砚蓦然扇了他一巴掌。
zero被扇的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时,止咬器被暴力的塞/进他的嘴里。
拿着止咬器的那只手瓷白到透亮,因刚才的运动而透着股淡淡的粉意。
灯光惶惶。
zero盯着那只手,重重的滚了下喉结。
林砚不耐烦的垂眸,他脱下面具,随手一抛,砸在zero的身上,微倾的身影将zero罩住,雪白的侧脸上有血迹淌过,径直的坠落,砸在zero脖颈间的红痣。
红痣霎那间变得滚烫。
zero一时失神,呆怔的看向林砚雪白的侧脸、垂下的睫毛和微张的红唇。
他突然意识到,
林砚真的,好漂亮。
金箔纷纷落下,欢呼的人群为林砚加冕。
林砚松开了对zero的箝制,他没什么表情的走了几步,竭力保持着身形的平稳,似乎想到什么,扭头看了一眼zero,声音很淡:
“你最应该的是,尊重你的对手。”
林砚扫过来的那一眼,很淡,却在惶惶灯光下,显得冷然又带有杀气。
zero慢半拍的捂住被林砚踩过的胸膛。
心脏突然跳了两下。
怦怦。
第26章 白猫
沈涅被送去诊治时,他做了个梦。
阁楼上住着一个女人。
佣人们都叫她,沈夫人。
父亲说,所有人都不能进阁楼。
阁楼里的女人是父亲的专属物。
这是小沈涅趁父亲出差而站在阁楼门外的第五十八天。
黯淡模糊的昏黄下,透过门缝望过去,一切都有种窒息的扭曲感。
金碧辉煌的鸟笼里是锈迹斑斑的铁链、皮毛蓬松的白猫和穿着宫廷纱裙的沈夫人。
跪坐在地板上的沈夫人低声哼唱着童谣,声调忽高忽低,慈爱的看着怀中的白猫,她似乎察觉到了门外的视线,温柔的望了过来,轻柔道:“小涅,小涅,我是妈妈啊……”
沈涅今年四岁,个子很矮,甚至没有走廊上的展厅高。
门开了个小缝。
沈涅躲在门外,门内的人只能看见一只湛蓝的眼睛,浓重的阴影笼在沈涅的面上,让他有种不符合年龄的阴森感。
沈涅面无表情的推开了房门。
他那双湛蓝色的瞳孔幽幽,像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落在地面上被拉长的影子缓缓变大,影子一步步靠近金笼,罩在金笼上方。
窗外突然狂风大作,沙石飞扬,像是末日来临的预兆。乌鸦不断敲击着窗户,白猫惊的躲进床底,四岁的沈涅居高临下的看着金笼里的沈夫人。
沈夫人裹着笼子里宽大的黑色大衣,看向沈涅,声调温柔:“小涅,你今年是不是快四岁了啊,妈妈看你站在门外站了好久,快过来,快过来,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她说了好久,声音也好温柔。
沈涅慢慢跪坐在金笼旁边,直勾勾的看着沈夫人,直到父亲的声音传过来时,沈夫人突然疯了般的去掐沈涅的脖颈,神情癫狂,面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孽种,孽种!!你就是个孽种,你怎么还不去死,你怎么还不去死……”
她说着让他去死,可眼神却那么悲伤。
粗长的针管打进沈夫人的脖颈,沈夫人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板上。沈涅被守卫抱走,他依旧直勾勾的盯着金笼的方向,听到金笼开锁的声音、沈夫人痛苦的谩骂声。
父亲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夫人,平静道:
“你当真要我在沈涅的面前上/你吗,妹妹。”
沈涅被守卫捂住了耳朵。
梦境混乱、颠倒,天空始终蒙上层阴翳。
阁楼加强了管控,沈涅再也没机会上阁楼,窗外从云卷云舒到狂风暴雨,他始终被困在楼梯上,不知疲倦的上下楼梯,溜到地下室,反覆捶打着沙包,学习繁杂的事务。
血腥、疼痛、压抑。
又在晴空万里的日子里。
沈夫人从阁楼上坠落,惨死在羊羔和鹿群的怀里。
沈涅隔着落地窗,紧盯着她身下大滩的血,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
阁楼上的沈夫人,是妈妈。
而妈妈是父亲的妹妹,联邦动物协会的会长,失踪已久的索菲亚女士。
梦境的天空再次蒙上一层阴翳。
沈涅的身形开始抽长,面部轮廓变得清晰,整个人显得衣冠楚楚,他始终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
只有暴。力和血。腥才能激起他的兴奋。
又是无聊的一天。
沈涅看到一只跳上枝头的白猫,白猫用着那双无辜的黑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沈涅不动声色的观察了白猫许久。
白猫冷冷的,看起来很不好亲近,喜欢一个人独处,身边总是围满各种小动物,更多时候好像在发呆。
沈涅暗中窥视着他。
白猫慢慢变成了人形。
东方人的长相,清瘦挺拔的身形,雪白的皮肤、漆黑的头发和薄薄的眼皮,举手投足间一点也不黏人。
沈涅刚凑上前。
白猫就给了他一爪子。
第27章 姥姥
维那木的医疗团队一般。
红十字慌里慌张的开了半个小时,终于在蒲街街角发现了林砚,尚且能走到医院的林砚被好几双手推上了救护车。
消毒水味取代了血腥气,护士小姐开始有条不紊的给林砚做检查,心电监护仪发出“滴滴”的规律声响。
林砚因疲倦而慢慢陷入了沉睡。
他做了个梦,梦见了未穿书前的后续。
黑市被大火覆灭后,
林砚开始了流浪,他从小生活在方寸之间的囚牢里,求生欲望并不强烈,甚至带着些隐隐的厌世。
就在林砚准备用美术刀了结自己的那个晚上,姥姥将浑身是血的林砚捡回了家。
姥姥是个古怪又市烩的老人。
她是个纯正的东方人,一个人独居,骂遍整条街,开了家猫咖,会因为一分钱而在菜市场和小贩争吵,也会为了买到更便宜的牛肉而多跑三条街。
姥姥说,因为救治林砚,她欠了几千块钱。
这笔钱,需要林砚偿还。
林砚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可他暂时没钱,只能被姥姥强行留下,关在猫咖里还债。
猫咖里来了个冷冰冰的新成员。
漂亮的新成员总是坐在落地窗前发呆,雪白的侧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莫名的吸引了更多爱猫人士前来光顾。
人来人往间,总有似有若无的视线凝在落地窗前。
姥姥冷笑一声,抓着扫把虎虎生威的将人群赶走。
猫咖挂上了闭店的牌子。
林砚的怀里被姥姥扔了一只小猫,他茫然的看着嗑瓜子的姥姥。
姥姥看天看地,起身做饭。
林砚只好冷冷的盯着手边的小猫,试图让小猫知难而退。
猫咖里最温顺亲人的小三花不明所以。
它歪了歪头,“喵喵”叫了两声,跳进林砚的怀里。
林砚浑身僵硬,下意识想将小猫扔走。
可小猫那么小,只有他一个手掌那么大。
林砚忍了会儿。
小猫便得寸进尺的窝进了林砚的怀里。
慢慢的,
林砚身上的小猫越来越多,他或呆坐或行走,总是会被几个毛茸茸碰瓷。
出门时,他又总是被其他毛茸茸碰瓷。
姥姥似乎对这幅场景很满意。
猫咖开始重新营业。
这个脾气古怪的小老太依旧阴森森的坐在阴影处,偶尔织毛衣,更多时候,她用浑浊的眼球盯着店里的人。
总会有爱猫人士和林砚搭腔,天南地北的胡乱吹嘘一番。林砚没感受到恶意,安静的听着爱猫人士的话,有时候也会说上几句。他什么也没做,却总是成功的推销出去了猫咖里压箱底的猫粮。
这间开在角落里,像是覆了层发霉的青苔的猫咖,渐渐接受了阳光的洗礼。
人机般的林砚慢慢变得鲜活起来。
街坊邻居闲聊着,
古怪小老太怎么收养了个冷冰冰的孩子。
姥姥提着扫把打在那些说闲话的镇民身上,叉腰骂道:“什么冷冰冰,我家阿砚可是开朗型。”
小老太战斗力十足,
没有人在敢说闲话。
又在一天早上,
林砚被姥姥哄骗进了学校。
学校是临时搭建的,特别小,不收钱,也不需要学籍,只有一间教室。大小孩子窝在一起,乱哄哄的,支教老师每月领着微薄的工资,笑呵呵的授课。
课程难度不高,
教授课程也只是为了让孩子们分清是非。
这是林砚第一次上学,
林砚那双清棱棱的瞳孔新奇的盯着黑板看,教室里的学生也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盯着他看。
新同学看起来好高,很不好惹,是个神秘的插班生。同窗们也不敢和他打招呼,总感觉新同学会打他们一顿,只好唯唯诺诺的呆在座位,下课之后,飞快的跑出教室,领到了姥姥送过来的零食。
林砚的地位一下子转变过来。
胆子大的同窗先过来打招呼,胆子小的同窗小心翼翼的露出友好的笑容。平安无事的相处一段时间后,同窗们开始赖上了林砚,林砚身上从挂着毛茸茸转变成挂着白嫩嫩的小朋友。
万圣夜那晚,
朗洛小镇的小朋友们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学校里唯一的童话书也早被翻烂。小朋友们努力思考半响,超额完成了姥姥布置的任务,将林砚装扮成了白雪公主。
林砚冷着张脸,试图击退这群无聊的小朋友,却又被捣蛋鬼们塞了满兜的糖果。捣蛋鬼们带着林砚挨家挨户的讨要糖果,林砚又被塞了满帽子的糖果。
林砚努力冷着一张脸,浸在糖果香中,重新回到了猫咖。不出所料,林砚兜里的糖果被清空到桌子上,身上又挂着几只毛茸茸。
这只是林砚在朗洛小镇里最不起眼的一天。这座小镇与世隔绝,贫穷,人流少,镇民没多少心思,大多都是乐呵呵的。
债务被姥姥用笔清除干净后。
林砚不再受债务约束,理应来去自由,可他却选择留了下来。
姥姥没说什么话,晚上却多做了一锅鸡。
姥姥的人生信条是,
小孩子都应该被送到学校,好好聆听知识。
不是小孩子的林砚也是小孩子。
他更需要好好学习知识。
林砚很聪明,他总是能超额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并着手学习更高年级的课本。支教老师兴奋到脸蛋红扑扑的,他努力搬来大量的枯燥书籍,供林砚学习。
林砚没有拒绝。
更多时候,林砚会给小朋友们讲题。小朋友们大多都慢吞吞的思考,又艰难的和卷子做斗争,最后只好将课本放在脸上睡大觉。也有少数小朋友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一板一眼的跟着林砚学习,努力练习着字词生义。
又是一年万圣夜,
没了姥姥的嘱托,小朋友们却自发的给林砚装扮成白雪公主,哄抢着要当白雪公主的七个小矮人。机智的小朋友又连忙拖来支教老师将他装扮成恶毒皇后。
支教老师哭笑不得,他红着脸,也不敢看林砚,只好承诺下一年给小朋友们带其他童话书。
可喜可贺,
下一年的万圣夜,林砚终于不用再被装扮成白雪公主了。
小朋友们掰着手指算,
下一年,究竟是什么时候?
可朗洛小镇却没有下一年的万圣夜了。
姥姥实在是太老了,骂人也提不起力气。
朗洛小镇有镇民闲聊过姥姥的背景,
姥姥早年丧夫,拉扯大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好不容易当了军官,可战争却带走了她的两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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