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的战绩铺满整张A4纸。
他心情好的弯了弯眼睛。
林砚勾出字迹时,感受到强烈的注视感,他按住耳机,奇怪的抬头看了过去。
树影憧憧,他看不清人影。
耳机里适时的播放出下一个单词,林砚弯着眼睛,望着树影,轻声跟读。
Aspaldiko denbora
好久不见。
。
林砚从马场里回来的时候,
他收到封恐怖的礼物。
包装精致,甚至还缠上了蝴蝶结。
林砚奇怪的将它放进邮箱,第二天,包裹再次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林砚不想在包裹上浪费时间,
他直接拆开了包裹。
是骷髅骨和手骨。
这是谁的恶作剧?
。
又是新的一天,
公开课军事理论定在了下午两点五楼阶梯教室,利亚上将亲自从首都塞斯飞往新啰苏达州,预计中午十一点左右能到达奥罗拉。
利亚上将婉拒了奥罗拉当权者的宴会邀请,低调的来到古堡会客厅,他架着幅金边眼镜,吹了吹茶叶,眼珠上移,和善笑道:
“还挺凑巧,你们四个都在。”
“阿烨不去捣弄实验了?”
利亚上将是蒙特家族的人,也是柏珩的叔叔。四大家族关系密切,利益交织,平时聚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一幅温馨的画面。
顾烨靠坐在沙发上,他难得穿了件正式的白西装,大背头,矜贵优雅:“实验哪里有利亚叔叔重要?”
利亚上将喝了口茶,笑道:“你这小子,是跟沈殿下进修了吗?”
沈涅含笑道:“还是利亚叔叔看得起我。”
萧绯靠在沙发上,他长了张笑脸,不笑也似笑:“利亚叔叔厚此薄彼……”
几番交谈,关系又拉近了不少。
利亚上将适时的看了看表盘,他站起身,奇怪道:“快下午一点了,阿珩还在睡吗?”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
柏珩头发乱糟糟,挑染出的绿发不听话的冒了出来,单手插兜,懒洋洋的从楼梯上下来,偏灰的眼睛落在利亚上将的身上,懒散道:
“叔叔说什么呢,我记得叔叔喜欢吃刚捕捞出来的海鲜,保质期不能超过两个小时,和厨房沟通食材呢。”
利亚上将笑着摇摇头:“你这孩子,还生怕我问罪你晚起。”
利亚上前,抱住柏珩,热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久不见,阿珩。”
蒙特家族向来有着拥抱的传统。
柏珩懒洋洋的抬起一点眼皮,低声道:
“好久不见。”
Aspaldiko denbora.
柏珩带着利亚上将上楼参观。
二楼没开灯,室内昏暗安静,柏珩懒散的靠在墙边,吐出几个字:“不用找。”
说是参观的利亚上将也没去看摆设,他放松的靠坐在沙发,笑呵呵道:“那孩子向来聪明能干,我也是相信他的。”
利亚上将话音一转,浑浊的绿眼球盯着柏珩看,没什么表情,唇角却缓缓咧开个弧度,声调很慢:
“毕竟我们是流着同样的鲜血。”
柏珩哼笑出声,没再说话。
会客厅。
萧绯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他咬着菸头,半垂着脑袋,熟练的开火,含混不清道:“阿烨,穿得挺正式啊。”
顾烨握着小刀,专注的盯着桌面,分毫不差的给蛋糕分尸:“阿涅总是穿西装,我体会下是什么感觉。”
沈涅笑着打岔:“哟,学我呢?什么感觉。”
顾烨道:“一般。”
萧绯骤然笑出声,他按灭菸头:“他在质疑你的审美啊,阿涅。”
沈涅笑着耸了耸肩。
利亚上将很快下楼,笑着和几人说了几句话,利落的离开古堡。侍者尽职尽责的擦拭着餐盘,重新整理着客厅里的摆设,插上了色彩明艳的鲜花。
顾烨扔下小刀,回到房间。
房间里开着盏昏黄的夜灯,照亮了室内的布局。占据室内三分之一的衣柜、剩余的空间是一张巨大的床,完全没有设计感。
床面上铺着件衬衫。
衬衫上残留的味道即将消散,丁点的气味弥漫进顾烨的血液,他抱起筑巢的衬衫,呼吸急促了些,躁。动的闭了闭眼睛。
。
奥罗拉今日天气。
全天气温12℃~16℃,阴转小雨,西南风1级,空气质量良好。
奥罗拉多树,每到阴天,到处阴气森森。
林砚戴着耳机,耳机里播放着巴斯克语的歌曲。很轻快舒适的一段歌曲,林砚听不懂歌词,他只想熟悉巴斯克语的语法。
学习巴斯克语是林砚不久前刚下的决定。
林砚在阅览室看书的时候,他看到书中对巴斯克语的描述——它无法归于任何一种语系、孤立语言。
林砚好奇的这类语言的奥秘。
他的学习能力强,执行力强,当天便开始学习巴斯克语。
利亚上将是蒙特家族继承人的亲弟弟。
贵族们喜欢旷课,可这次,阶梯教室却座无虚席。林砚提前二十分钟来到教室,他找了个四周没人的空位置,安静的默写巴斯克语。
奥罗拉最近发放的校服又加了些乱七八糟的链条,亮晶晶的。林砚的身量修长,校服妥帖规整的勾勒出他的腰线,新加的腰带勒住了那截偏窄的腰,他的皮肤白皙,举手投足间有种冷淡的欲感。
和安静的氛围,
像是呆在他的旁边,就能心平气和的平复心情读书。
有视线长久的凝着林砚的皮肤上,
厌恶戏谑变质来的情绪厚重又黏腻,像是探究又像是留恋。
男生们推搡着往后方走去。
绿发男生拐弯想要坐在林砚的旁边,一纸飞机堪堪擦过男生的肩膀,男生脚步一顿,又拐弯坐到其他位置。
“嘘”得一声,
坐在后方的高大男生意味不明的“啧”了声。
利亚上将和蔼的走到讲台,他拍了拍桌子,弯腰将U盘连进接口。
气氛霎时安静。
林砚取下了耳机,他翻开笔记本,开始认真听讲。
利亚上将带着塞斯独有的腔调,像是能感受到那座浑厚的、在后战争时期矗立不倒的首都塞斯。
军事理论其实是水课。
它分为含义、内容和重要性三个方面。
利亚上将串起了后战争时期的故事。
战争结束在塞斯,联邦初立,政府就将塞斯定为了首都,顺带宣传了塞斯大学。
伴随着清脆的铃声,
课程很快结束。
林砚又重新戴上了耳机。
他默写着巴斯克语。
林砚再次抬起头的时候,
阶梯教室没了人影,窗外积攒一天的雨雾哗啦的洒落在奥罗拉。
教室空旷、寂静。
灯光惶惶下,
“咔”、“咔咔”、“咔咔咔”的声响越发突出。
林砚平静的收拾著书本。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时,望见了教室后方金发碧眼的萧绯。
萧绯有一搭没一搭的按动着打火机。
火苗灼烧着空气。
空气被撕裂,空间有种扭曲又窒息的错觉。
萧绯抬起下颌,碧眼静静的注视着林砚。
林砚率先移开视线,他没什么情绪的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萧绯低哑的声调。
“林砚,我有事找你。”
林砚不想听。
窗外暴雨倾泻而下,云层厚重,世界颠倒,像是末世来临的前兆。
林砚专注的盯着台阶看,径直走到前门。
大门落了锁。
林砚转身,烦躁的看向萧绯。
萧绯的身影摺叠扭曲的落在墙壁上。
像是一头蛰伏着的野兽,鬼气森森,时刻紧盯着猎物的身影移动。
他缓缓开口:
“林砚,我有话和你说。”
第41章 火光
林砚烦躁的抬起一点眼皮,没什么情绪的扯了扯领带,深吸气:“你说。”
教室的座位呈阶梯式排列。
一明一暗,前门和后门像是隔着无法跨越的空间、无形的屏障。
谁也没先动一步。
像是在较劲、又像是在权衡。
萧绯的大半张脸都处于阴影中,鼻翼阴影深深,碧眼暗沉,他反覆不断的按动着打火机。
“咔”、“咔咔”、“咔咔咔”。
窜起的火苗折弯林砚的身形,身形一点点变得扭曲,如同披了层蓝黄的滤镜。
希尔微家族延续了几百年的打猎传统。
老道的猎手有着足够的耐心,他们会熬到猎物崩溃、精疲力尽后,再掏出猎枪,将猎物一击毙命。
萧绯第一次打猎,带回来了只雀鸟。
雪白的羽毛、黢黑的瞳孔。萧绯整日将雀鸟带在身边,好吃好喝的供着。
这只雀鸟养好伤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庄园。萧绯亲自逮回了雀鸟,折断了它的翅膀,控制它的饮食,将它锁进金笼。
雀鸟死后,萧绯将它做成了标本。
打火机的火苗不定时的窜起。
萧绯的碧眼染上红意。
“砰”得声,
萧绯侧身,咬着支菸,含糊不清道:“林砚,你的家乡是在维那木吗?”
他随意的丢掉打火机。
火苗“唰”得泯灭,
像是烧灼空间一角,周遭宛如幅枯败的画卷,透着硝烟的气息。
林砚肩背线条收紧,视线锋利的遥望着萧绯,苍白的手背上,青紫色的脉络尤为明显,他冷声道:
“你是在警告我吗?”
萧绯支着下颌,缓缓吐出烟圈,他眯了眯眼睛,低哑笑道:“看你怎么理解。”
他的视线始终阴森森的盯着林砚。
蛰伏在墙面上的身影像是头蓄势待发的兽类,似乎稍有不慎,就跌入深渊。
林砚黑压压的瞳孔紧盯着萧绯。
萧绯翘起唇角,可眼底依旧是阴沉沉的一片,肩背放松的抵在座椅上,翘起了二郎腿,声音低低,似乎在笑:
“林砚,过来。”
窗外树影憧憧,天边霎时闪过雷电。
一晃而过的白光照亮室内,座位上有瞬间像是坐满了阴森森的人影,一个个抬起头,审视着林砚的动作。
窒息、压抑。
周遭又重归一片昏暗。
萧绯有的时间和林砚耗,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林砚的动作。
林砚烦躁的扯了扯领带,他深吸一口气,重新走上台阶。
萧绯按灭了菸头,视线沉沉的落在林砚的身上。
林砚的腰身薄窄。
像是一只手都能握住。
萧绯的手指的蜷缩了下。
迎面而来的强劲拳风让萧绯无意识的偏头,唇角不可避免的擦出点血痕。
萧绯的脑袋晕眩,他缓慢的、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眼圈红痕越发突出。
林砚又在挑衅他。
萧绯的胸廓重重的起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脑袋乱糟糟的,余光瞥到一点火光,说不清是什么想法,他霎时转过头。
林砚捡起了桌面上的打火机。
“咔”得一声,
火苗窜了出来。
林砚素白的指腹按动打火机,
指腹周围蔓延出一圈红意。
林砚的大半张脸被火光映得透亮,漆黑的瞳孔窜出两道火焰,明亮璀璨。他沉在这片摇曳生姿的光影中,殷红的唇角翘起,漂亮得像是从精怪故事里跑出来的山鬼。
萧绯晃神的盯着林砚,耳朵嗡鸣,看清林砚一张一合的唇形。
林砚低低道:“我最讨厌别人强迫我。”
火苗霎时窜高。
林砚看向萧绯,翘起唇角:“想葬身火海吗?我可以拉着你一起死。”
萧绯身形微怔,他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林砚的笑意恶劣又漂亮。
他突然松手,随手将打火机抛向布质窗帘,素白的手腕微垂,苍白脆弱,像是有着强烈的自毁侵向。
打火机在空中勾出道完美的抛物线。
萧绯瞳孔骤缩。
自幼的打猎习性让他堪堪抓住了打火机的一角,窜高的火苗烧灼着他的手心,他一时没有关掉开关,傻愣愣的用手包裹着火苗。
刺痛的灼烧感。
空气弥漫着肉质烤焦的、催熟的奇怪味道。
林砚可惜的蹙了蹙眉。
持续了半分钟,打火机关闭的阀门重启。
周遭重归一片昏暗、静谧。
萧绯终于被唤醒神智,他骤然上前,没顾上手心里的伤势,粗暴的、野蛮的像是激怒的兽类,一把将林砚扯进怀里。
死亡的威胁暂时消散。
萧绯胸廓里的心脏剧烈的、拚命的跳动起来,他沉沉的呼吸着,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道,死死的按着林砚的腰,像是要把林砚撕吃入腹、揉进骨血。
林砚一时想到未穿书前的事情,他没挣扎,奇怪的看向萧绯。
萧绯死死的抱住林砚的身体,像是在用力的抱住水中的浮木,像是抱住年幼时飞走的雀鸟,甚至将下颌抵在林砚的肩膀上。
他明明,明明这么讨厌林砚。
一想起林砚骂过佐伊的话,他就恨不得撕吃林砚,可林砚真有生命危险,他又喘不过来气,恨不得将林砚揣进怀里。
就好像是,林砚的手里掌握着他的心脏。
萧绯霎时抬起头,怒声道:
“林砚,你疯了?”
萧绯死死的看着林砚安静的、没什么情绪的视线,他忽然生出一种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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