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了。”
“谁处理的?”
“我。”神濑苍太皱着眉头,很不喜欢这种好像犯人一样被审问的节奏,“你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自行处理了?”琴酒墨绿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好像鹰的眼睛散发着寒光。
神濑苍太后背挺得笔直,他知道这个时候哪怕有轻微的躲闪都会被琴酒抓住。
“你仿佛会错了意,我的卧底任务现在是组织的第一优先,你也应该知道警视长的身份要比一个老鼠要重要的多,我肯帮你已经是出于我们两个之间的情谊。”
黑暗中,琴酒只是盯着神濑苍太的脸没有说话,他墨绿色的瞳孔闪着寒光,最后还是挪开了视线。
“既然死了那就死了吧。”琴酒只是淡淡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按照他对这个搭档的了解,如果没事那就是没事,但如果有事那也不会有人发现,去想这些没有必要。
琴酒离开了,他离开的时候神情似乎也不是那么的自然,神濑苍太看得出来的,可既然琴酒自己没有问出来,那他自演也不会去开这个口。
有的时候,心照不宣也算是一种默契。
神濑苍太上了车,他先是开车去到东京市中心一间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他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拎出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马不停蹄的转移到了旁边的另一辆车上去。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他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
这次他没有再去别的地方,而是在停车场里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左右,直到天开始蒙蒙亮,他才开车离开了停车场。
已经过了十二点,是圣诞节了。
****
等到再复工已经是圣诞节之后了。
神濑苍太照常开车上班,只是眉宇之间总是透着一股淡淡的苦涩。
他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只有一头走到底这么一条路可以选择。
【我感觉好沉重啊.......】
【对啊,濑神这么做我也真的是说不好,害,我们肯定是希望每个人都能活下来,可对濑神来说这是几乎是一个无解的局面】
【害问题是今天上班到底会遭受到什么还不知道呢,降谷零那边肯定已经把松田“牺牲”这条消息传回去了总部,估计今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了】
【那个.....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没有看见一个活着的松田阵平啊!我是真的心慌,给我们看一个结果啊啊啊啊!】
【反正今天去到工位上绝对是腥风血雨,一切都只能靠濑神自己的演技撑过去。】
对,说的没错,他知道今天肯定是有点东西要发生的,而会发生什么也已经在了的预料之中了。
没事的,没事的,这些事情对他一个卧底专业户来说,不是什么难题,平常心去面对就不会有问题。
上班的路程其实不是很长,到达警视厅的停车场,下车之前神濑苍太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家里的监控录像,确保一切正常之后才下了车。
或许是心里有东西,这么一路走过去自己的办公室,神濑苍太就觉得大家的神情和表情都有点怪怪的。
按照往常一样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在还没有真正走到办公室,熟人就已经出现了。
“班长?早啊。”
“啊、啊,早啊神濑,好早呵呵——”伊达航敢笑着跟面朝着自己走过来的神濑苍太打招呼,笑容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那种。
神濑苍太下意识的不去戳穿,问:“班长怎么这么早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怎么说呢——”伊达航犹豫不决,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先含糊过去,“对,就是工作上的事情,但是我也不着急,呵呵,你才刚来吧,你先忙吧,我等会儿的。”
“好吧好吧,那你有事就来找我,我先去办公室了。”神濑苍太越过伊达航继续往前走。
见神濑苍太似乎没有起疑心,伊达航大大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等松多久就又提了起来。
就算现在不说,那以后呢?不还是得知道。
伊达航来不及多想,赶紧也快步追了上去。
越靠近办公室,神濑苍太就感觉人越多,而且很多都是平时不常见到的工位上的人,这种改变让他非常肯定,降谷零已经将平安夜发生的事情汇报了回来,并且这个消息在今天就已经传开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果然里面已经站着几个人了。
“你们.....不会都是来找我的吧?”神濑苍太看着站在他办公室里面的几个人。
降谷零、萩原研二、诸伏景光,还有一个公安部门的高官。
降谷零靠在离门最近的墙壁上,双手抱胸,不敢抬头与神濑苍太尽兴对视。
诸伏景光也是低着头不说话。
离门最远的萩原研二直接背对着门的方向,什么都看不见。
神濑苍太的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他问:“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都不说话?为什么你们四个人今天全都在这里?松田呢?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的语气越说越急,甚至眼眶已经开始发酸。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自己亲手策划了这一切,他自己明明应该是最清楚的人才对,可是为什么眼眶就是在发酸,为什么好像眼泪真的要流下来了一样。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公安部门的一个高官不准备解释什么,他从神濑苍太的办公椅上站起来:“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剩下的事情——”
降谷零接过话:“我会处理的。”
“好,辛苦你了。”在经过降谷零的时候,那名高官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从警校就在一起的同伴。
神濑苍太:“都别沉默不语了,我不是三岁的孩子,你们能承受的我自然也可以,说吧。”
三人:“........”
继续沉默,谁也当不了那个最先开口的人。
他们要怎么说,他们能怎么说?
说松田阵平牺牲了,不会再回来了,你节哀顺变?
这些话真的能够随随便便就这么说出来的吗?
神濑苍太继续追问:“所以他是不是被教训了?还是说他受伤了?难道是闯祸了被停职了?还、还会有什么.......”
诸伏景光已经红了眼圈。
看到他这个反应,神濑苍太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起来。
“说话啊,你们怎么不说话!都哑吧了?说啊!快说!说!说他被罚了,说他只是——”
“松田警官,在与凶残的罪犯进行搏斗的过程中,他牺牲了自己。”
最后的最后,是降谷零把结果告诉了神濑苍太。
情绪再也控制不住,诸伏景光落了泪,一直背对着众人的萩原研二也在颤抖着肩膀。
刚刚从门口走来的伊达航扶住了神濑苍太的肩膀,冲着其他人摇摇头。
别说了,今天就先别说了,就这么一个消息已经需要用尽全身的体力去消化了。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松田阵平和神濑苍太的关系,虽然两个人并没有官宣在一起,但一切看起来都是一种美好的双向奔赴,甚至马上官宣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奇怪的那种。
神濑苍太轻轻挥开了伊达航的手,用自己的力气站稳。
“所以、所以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不能只用一句牺牲了就解释了,总要有一些过程和细节的,降谷,你一直跟他在一起执行任务,你一定知道什么的对不对?你说,你快点说!”
神濑苍太冷静不下来,上去直接扯着降谷零的领子。
“冷静冷静,神濑,降谷肯定也是不想的。”伊达航赶紧把人拦下来,幸好他刚刚进来的时候顺手把门给关上了,不然神濑苍太这么不冷静的行为被其他人看见了是会影响评价的。
降谷零垂着头一言不发。
他当时是在场的,所以呢?他又改变了什么呢?
“.........”
房间里继续陷入了沉默。
“先回去吧。”伊达航劝说道。
现在这个样子,今天肯定是没有办法上班的,大家的情绪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平复下来。
伊达航为大家请了假,一个一个送去大家所在的部门,整个过程还算是顺利。
神濑苍太全程一言不发,降谷零跟他几乎算是零交流。
尽管在办公室里大家的情绪都十分的不平稳,可当走出办公室的大门时,大家还是维持了表面上的平静。
松田阵平的牺牲确实令人惋惜,但不能忘记的是降谷零依旧还在执行着卧底的任务,而警视厅里有不少他们当时的同期,一个不小心可能会牵连到降谷零。
警视厅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完完全全不去理会这件事情,就装作松田阵平还在执行任务,生死未卜的情况。
卧底的任务就是这样的,他们的功绩有的时候似乎不能摆在明面上,有些似乎要过去很长很长地时间才能看出效果来。
神濑苍太在大家的关心下准备先回去。
大家都十分担心神濑苍太的状况,说要送他回家,可都被神濑苍太自己一一拒绝了。
回到停车场,降谷零竟然在那边等着他。
神濑苍太的眼神也有些躲闪:“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准备跟我说话了。”
降谷零答非所问:“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要跟我说吗?”
“呵——”神濑苍太干笑一声,“说了也得有人听吧?我说了这么多,说了这么长时间,到了最后有用吗?”
神濑苍太一次又一次劝说他们离开组织不要再执行卧底任务的言语在耳边回放,此时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力感。
“抱歉。”
千言万语,最后化作这么一声抱歉。
除了道歉,降谷零自己也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了。
“你不需要跟我说抱歉,要说抱歉的是我才对。”神濑苍太苦笑着,“我早就应该从我自己天真的想法里走出来,我以为把事情的各种风险呈现你们面前,你们或许会明白我的想法,现在我知道了我是错误的,我就应该二话不说,直接让你们的上司把你们给赶出来!”
这个真的是神濑苍太的真实想法,当初他就是因为犹犹豫豫,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降谷零的表情也是无比的认真:“抱歉神濑,之前我们没有听你的劝告,现在的话,我就更不会听了。”
他要为松田阵平报仇!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是拼上他自己的这条命。
神濑苍太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反而有一种已经预料到的轻松和释怀。
好啊,既然是这样,那他也可以更加毫无顾虑的去进行后续的计划了。
神濑苍太先一步开车离开,在他前一秒刚刚离开时,萩原研二也来到了车库里。
他看起来已经是哭过了不知道多少场,眼睛都红的不成样子,头发也乱糟糟的黏在一起,没有了半点平日里精致。
“神濑他......还好吗?”萩原研二开口问询问降谷零,他刚刚在来的路上时听见了二人的对话,因还没有想好要怎样出现在神濑苍太面前,便没有出现。
降谷零:“他是个坚强的人,会明白的。”
“好,那就好,”萩原研二苦笑着,“阵平酱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也都没有预料到,就连我......抱歉降谷,我知道这或许很艰难,但我能拜托你件事情吗?”
“你说吧。”
“你有办法帮我拿到一些阵平酱生前的遗物吗?我想带回去给他老爸,至少也算是有个念想了。”
萩原研二想到松田阵平那独自在家的老爸,自从松田阵平当上警察开始工作之后,老头子也改变了许多,也不再整日酗酒,父子二人的话也都多了起来。
本来以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们的父子的关系会和好如初。
降谷零满口答应:“我知道的,你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去办吧。”
这本来也是他应该做的,而且他也不希望好友的遗物就这么被人当垃圾一样地处理了。
等等,说起遗物的话——
“我这里有个东西,是松田在牺牲之前不久交给我的,他说调查这个东西说不定会掌握到一些关键的信息,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短时间我也很难自由出入警视厅,就交给你吧。”降谷零从口袋里拿出那一袋钢珠。
萩原研二十分慎重地接过,可却不是很明白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那我就交给警视厅那边的实验室,好好看看这东西是什么成分的。”
“这个不需要,实验室那边松田之前已经送去过一份样本了,报告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出来,我把这个交给你是希望你可以用不同的视角去研究和探索。”降谷零说。
“不同的视角。”萩原研二一开始还有点不是能够很明白降谷零的意思,可当他的眼睛对上降谷零那双充满悲伤却又在隐忍克制的眼睛时,心里似乎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他问,“阵平酱的死,跟这个东西的主人有关系吗?”
降谷零思考了些许,说:“可以这么说,但也不能完全说就是他干的,不过这个东西的主人的的确确会是未来我们想要为松田报仇面前的一座大山。”
“好,我知道了。”萩原研二把东西妥帖收好。
降谷零不能在警视厅久留,今天应该是短时间里他最后一次回到警视厅,但他还是跟萩原研二说了关于那些东西是什么,要怎么存放才是安全的,这些注意事项。
说完之后,降谷零便离开了。
萩原研二站在原地,一直等到降谷零的车消失在视线中之后才离开。
他也知道的,这次分开之后,下一想次要再见到降谷零就要以年为单位做计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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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并不是一个适合看海景的地方,高楼大厦几乎隔绝了所有自然的声音,只有风能带来那么一丝丝海水的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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