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习这才松开了他杯子。
燕习坐在他旁边,祁衍坐姿不端正,膝盖偶尔会蹭到他,刚开始祁衍还注意着,蹭到了就往旁边挪挪,后边祁衍应该是玩儿开了,半个腿都贴上来了。
他们喝完一轮,成年人的酒桌上,没什么游戏,就是干喝酒外加秃噜一些憋在心里的话。
宋瑞和燕习一样大,三十二了,家里催婚催的紧,和他们吐着苦水,说起来也挺搞笑,一个直男和他们三个gay说找不着女朋友。
祁衍他们想给他出主意都难。
周峥后边说给他介绍几个女孩,宋瑞又不肯,说自己不喜欢安排好的,喜欢突如其来的那种,看了心动。
说起这个,祁衍想起第一次见燕习那天晚上。
那天,他是一时兴起去看了洛崎比赛,回家刚好遇上大堵车,他又恰好注意到了路边的gay吧,一向不进gay吧的祁衍,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进去坐了会儿。
在酒吧,他无意中和燕习对上了那么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心动,反正给帅懵了。
周峥去厕所回来,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大笑了几声。
“什么时候拍的啊?你俩去哪儿约会了?”周峥那边说。
祁衍过去,才看见周峥手里拿着他和燕习上次在环球影城拍的照片,他从周峥手里拿走照片:“别乱动。”
“这我给他俩拍的。”宋瑞探头说。
周峥一听这个,没劲儿了:“人俩一起去,你当什么电灯泡。”
“谁电灯泡,我看孩子去了好吧。”宋瑞反驳。
燕习也过来了,面前是一堵照片墙,四周都有照片,中间却零零散散只有几张,最中间的一张,是祁衍在滑雪队的照片,十几个队员一起的,祁衍在中间,脖子上还戴着金牌,眼睛笑得弯了起来,脸上格外稚嫩。
祁衍把他和燕习的照片,顺手放进了抽屉里。
“中间那张是什么时候的照片?”燕习问他。
祁衍看了眼照片,顿了下说:“20年冬天,我第一次拿金牌的时候。”
燕习轻挑眉。
祁衍笑了笑:“也是最后一次,我就拿过那一次。”
“虽然是一次,不过这哥是真牛逼。”周峥提起祁衍滑雪这事儿,声音都提了几个度:“十六岁那年,这哥疯着玩儿结果闯了大祸,被家里人摁进了滑雪队,刚开始这哥随便玩玩儿就拿了北京青年赛冠军,后边高考完,我们都报完学校了,去国外滑野雪,碰上了滑雪国家队的,祁衍硬被挖走的。”
周峥要提,祁衍也没拦他。
一群人回地毯上喝酒,周峥一拍茶几说:“进国家队,训练一年,就得了联赛冠军。”
“你喝多了吧。”祁衍听得臊得慌说。
“嘿,我就爱说。”周峥无赖道。
祁衍拿他没办法,干脆不听,转头进厨房给他们洗水果了。
周铮比着大拇指,拉着燕习他们说:“当时和他比赛的,都是训练了五六年的,但祁衍天赋真高,小比赛奖杯都随便拿,我记得祁衍拿奖杯最多的那年,在米兰那次,赢了当时米兰刚得了世界冠军的运动员,他真的厉害,外边的媒体都说,等祁衍年份够了能参加世锦赛了,就得变天了。”
祁衍端着水果出来,放他们面前:“你可别说了,听得我虚。”
“我又没胡吹。”周铮哼笑一声:“说的都实话,这都有新闻采访的,虽说是好多年前了,那也是明摆着的。”
宋瑞点了点头,那怎么才拿一块儿奥运金牌,算起来在役有八年了,他心里这么想,但也没真问出来。
周峥喝多了,想起什么是什么,他叹了口气,歪歪扭扭靠着沙发说:“说起来就气得不行,这哥要不是为了给那人出头,直接让禁赛了三年,肯定能拿个大满贯。”
说到这儿,祁衍膝盖微乎其微碰了周峥一下。
周峥看了祁衍一样,啧了声,不多说了。
燕习注意到了两个人的小动作,轻挑眉问:“那这个奖牌是禁赛前拿的?还是禁赛后?”
“禁赛后拿的,也就拿了这一块儿牌子,没那么厉害,就是个普通运动员,运气好。”祁衍笑了。
周铮在旁边阴阳怪气:“哟哟哟,普通运动员~运气好~”
祁衍反手就要怼他,被周铮躲开了。
宋瑞吃着水果,顺嘴问了句:“可你不是三年前才来的学校嘛,算算年龄,职业生涯还在全盛期吧,怎么就退役了。”
这句话一问出来,客厅都安静了,周铮都不犯贫了。
都说到这儿了,祁衍没什么好瞒,真要去搜也能搜到,当时都有报道。
“滑野雪困山里了,腰伤得挺重,没办法。”祁衍简单解释了两句,笑了笑。
宋瑞愣了几秒,回过神哦了声说:“那真是可惜。”
燕习眉心微乎其微一蹙,收回了视线。
宋瑞也就是反应慢,但不傻,仔细一想,就和祁衍坐过山车恐高的事儿联系到一起了。
“上次我纯嘴欠。”宋瑞提起这事儿,又给祁衍道歉,主动罚酒一杯:“我真没想到这一出。”
祁衍摆摆手,和他碰了杯小的:“没事儿。”
正这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应该是洛崎来了。”祁衍说。
燕习离门近,起身过去开门了。
祁衍他们接着聊,过了会儿,门口突然传来争执声。
“你还不走?是不是非得打一架啊!”洛崎声音陡然传来。
客厅里的几个人没了声,去了门口,燕习还站在门边,神情复杂看着门外。
祁衍过去,看见林琰在门口的瞬间,脑子里一下空白了。
“你怎么来了?”祁衍蹙眉问。
“我和他在楼下碰见的,他非要上来,我赶他走了,他不听。”洛崎都气脸红了:“我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
祁衍手机在卧室充电,没听见。
林琰应该是刚比赛完,风尘仆仆的,身上穿着的羽绒服还是队服,他笔直地站在他们对面,视线越过众人,看向了祁衍身后的燕习,上下扫了眼。
燕习也蹙眉看着他,两个人对视着。
场面僵硬半晌,林琰突然冷笑了一声说:“挺热闹啊。”
第23章
祁衍太知道林琰这表情要干什么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挡在了燕习面前,转头和几个人说:“你们先进去,我和他聊。”
周峥眼看情形不对, 赶快给几个人往里面叫:“没事儿,让他俩自己说, 都进来吧。”
祁衍转头看燕习。
燕习和他对视了一眼, 什么也没说。
“祁衍。”林琰声音冷淡,只说了几个字:“你这算出轨。”
几乎是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门口几个人都僵住了。
洛崎最先反应过来, 直接炸了:“不是, 你他妈谁啊!出轨个屁!”
“洛崎!”祁衍叫住他:“你们先进去,我和他说。”
洛崎硬生生压住脾气, 甩手回去了。
“燕老师,先回去吧。”周峥清了清嗓子说。
祁衍站在燕习旁边, 看都不敢看他, 他和燕习的关系还没到要解释感情经历的时候, 被突然撞破今天这局面, 他也有点无措。
祁衍余光似乎看见燕习脚步停了下,还轻轻叹了口气。
燕习那声叹气,祁衍听着像带着刺一样。
燕习回去之后,祁衍关了门。
林琰眼睛发红盯着他,拳头也攥得很紧。
“林琰, 我们去年就分了。”祁衍忍着火和他说:“去年冬天, 就在这个房间,我提了分手。”
“我没同意!”林琰瞬间反驳他:“你就是出轨!”
祁衍和林琰根本交流不了,林琰不听他的。
“你真敢。”林琰声音发颤说:“祁衍你真敢,你把他带进我们住过的房子, 给他穿你的衣服,你和那个男的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祁衍闭眼叹气说:“我俩不是那种关系,他也只是来我家吃饭。”
林琰情绪陡然强烈起来:“你骗我!你是什么样,我太了解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你和我争这个没意义,咱俩早断了。”祁衍说。
林琰摇头。
祁衍和他交流都嫌累,转身就要回去。
“祁衍。”林琰声音发抖叫他。
祁衍顿了下。
“我们不可能分手,除非我死了。”林琰白皙的皮肤泛红,眼睛里也全是红血丝。
祁衍看着他,呼吸都不稳了:“你真疯了。”
“是你忘了。”林琰走近一步,垂着半边眼皮看他:“你敢不敢回头问问自己,问问二十多岁,为了保护我被禁赛三年的祁衍,看他会不会生气质问你,为什么今天不要我了。”
祁衍喉结动了下,没说话,心口像是压了块儿石头,呼吸都困难。
林琰转身走了之后,祁衍又在门口站了很久,才敲了敲门。
周峥来开门,往外扫了眼:“人走了?”
祁衍累得只发出个气音。
“真他妈服了。”周峥暗骂了声:“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添堵。”
祁衍调整了下情绪。
“你,别想那么多。”周峥语气难得柔和。
祁衍抬眼看他。
“以前的事儿发生都发生了,已经这样了,他说的都是屁话,你少听他给你洗脑。”周峥很少和祁衍说这些,他别扭地啧了声:“操了,要是祝岭在就好了。”
祁衍勉强笑了下:“得了,我没事儿。”
玄关这边客厅看不见,周峥又问他:“要不要和燕老师解释一下?”
祁衍叹了口气,肯定是要解释的。
“我给你把其他人送走?”周峥挑眉说。
祁衍闭了下眼睛:“谢了。”
回来客厅,洛崎闷声坐在沙发角落,宋瑞缓和着气氛问燕习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
燕习偶尔点点头。
“我看外面雪下大了,不太好走。”周峥过去说:“宋瑞你家住哪,我送你?”
“也行,我家离得近。”宋瑞一听这话,看了燕习一眼。
燕习朝他点头。
“走吧,洛崎你今天训练也累了,还没吃饭吧?”周峥拿起外套穿着说:“送完宋瑞,我请你吃饭去。”
洛崎只是看了眼祁衍,过去拍了拍祁衍胳膊,然后也很懂事跟着周峥出了房间。
关门声响起,客厅里只剩下了燕习和祁衍。
祁衍去洗了把脸,在洗手间抽了根烟才又出来。
燕习收拾着茶几上的酒瓶和杯子,祁衍过去,在旁边默不作声帮他,两个人去厨房洗碗。
祁衍洗,燕习接过来擦。
厨房窗户外面下着雪,不算特别大,零零散散飘着,树上已经落了一层。
“你一会儿回酒吧还是回家?”祁衍问他:“我送你?”
燕习摇头:“雪大,打车回去就行。”
祁衍点了点头,递过去个盘子给燕习。
“我……”祁衍想了会儿才说:“我小时候多动症,十几岁叛逆期特闹腾,当时高一吧,太能折腾了,差点儿给自己折腾没了,我爸妈就给我扔滑雪队了,想治治我的性子,当年我也喜欢滑雪,刚开始抱着玩儿的心态跟训练,没想到后来进了国家队,和其他队员相比,我在那期里年纪比较大,他们都叫我声哥,后边当了队长。”
燕习嗯了声,示意他在听。
周遭只有水龙头的声音,祁衍语气平和又说的认真,这是他第一次和燕习提之前的事儿。
“当时队里的都是小孩儿,小我三四岁,林琰,就是你刚才见的那个人,是队里最小的,十四岁就进队里训练了,他性子沉,不爱说话,我就经常带着他,我俩以前关系挺好的,直到林琰成年后……”
祁衍沉默了会儿才开口:“当时我……没谈过,一直和一群男的混在一起,什么都不懂。”
燕习蹙眉,擦盘子动作顿了下。
“其实本来心里可能就有点儿影,但是不敢承认。”祁衍扯了下嘴角说。
燕习轻挑眉:“你追的他?”
祁衍看了燕习一眼,摇头。
燕习眼底闪过丝明显的讶异。
“我那个时候连自己性取向都搞不明白,林琰心思细,他想得多,是他告诉我,自己和别人的不同。”祁衍平淡说:“他算是带我走出了第一步。”
燕习垂眼,没再问什么。
燕习在祁衍口中拼拼凑凑,了解到他的从前,以前的祁衍可以说是一股莽劲儿,祁衍说了很多队里的事儿,训练的事儿。
“他们都看不上我们队,配的最次的教练,最次的装备,训练场都没其他队好。”祁衍说:“也正常,实力不行,别人肯定小看你。”
燕习点头:“然后呢。”
“练呗,没装备就自己买,没场地就自己找,滑野雪,参加些选手比观众都多的比赛。”祁衍说到这儿笑了。
祁衍那时候也就才刚二十,在队里装大哥,看着各种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实际上手忙脚乱的,什么都得自己学,没人管他们,祁衍就只能装腔作势,学着教练的架子自己管,给队伍制定训练计划,补短板,没设备就掏自己腰包买给队里的人用。
那几年听着苦,但说起来祁衍面上都带着笑。
燕习转头看他。
“后边,我退了队,因为伤病。”祁衍说到这儿,语气都沉了些。
祁衍话题转的突然,中间明显空了很长一段,燕习也没多问,只是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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