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贺长夏早上走的时候,是没有带伞的。
没伞不好回来吧?虽然不远,可是淋湿了会生病的。要是生病了,贺清溪肯定又要打电话来叽叽喳喳个不停。
那么……她去接她吧。
陈寻雁从客厅的角落翻出两把伞,拿上手机和钥匙,便打开了地图导航。
理发店里。
理发师正在做最后的打理,贺长夏看着镜子里炸了毛的自己,不禁皱起了眉。
这个效果,真的和自己给的效果图一样吗?怎么看起来,好像金毛狮王。
随着头发一点点被吹出造型,贺长夏悬了很久的心终于死了。理发师倒是很满意,一边吹头发还一边哼起歌来。
理发师自信发问:“怎么样?这个最终效果还满意吗?”
贺长夏抿抿唇,犹豫着开口,“这个效果……好像跟我给的图不太一样吧?”
原本态度还算亲和的理发师一下变了脸色,神情冷淡不少,“烫之前我们就沟通过的哦,你的头发长度、软度都不一样,不一定能烫出一样的效果。”
“我知道,可是你这个效果,和我给你看的图,完全是两模两样吧……”
理发师冷笑一声,“你给我看的那张图,完全是靠自己打理出来的发型,我能给你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那头顶呢?”贺长夏伸出手拨了拨头顶的头发,“头顶这块完全是塌的呀。”
“这是你的发质问题,你的头发太软了,又细,要做出那种效果得做发根烫,那是另外的价格了。”
贺长夏听得生气,这不是坐地起价吗?但她以前没怎么经历过这种场景,平常去剪头发的时候基本都有她妈或者贺清溪陪着,就算不满意也不用她自己去吵,她妈或者她姑姑就能帮她解决。
理发师见她不说话,将她身前的围布解开,指了指收银台,“麻烦那边买单。”
贺长夏磨磨蹭蹭去付了款,走到店外看见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偏偏自己又没带伞,为了烫头在这儿耽误了好几个小时,连晚饭都没吃,要是头发烫得好看也就算了,偏偏又不好看,理发师还嘴硬。
几重buff叠加起来,令贺长夏心情更糟,她站在店外的屋檐下,嘴巴一瘪,几乎想哭一场。
这才深刻体会到什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陈寻雁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
贺长夏一见陈寻雁,如同雏鸟见了亲人,可怜巴巴凑上去,“姐姐……”
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陈寻雁立马知道有事,面上的神情也跟着沉下来。她收了伞放到一边,忙问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贺长夏苦着脸,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不好看。”她哼哼唧唧从手机里翻出自己找的效果图,“我是想要这种效果,完全是两模两样……”
陈寻雁看了看图片又看了看贺长夏的头发,贺长夏想要的是那种蛋卷头,但做出来的效果看上去更像羊毛卷,而且头顶是塌的,两侧的头发蓬松,视觉上令她看起来显得头大无比。
陈寻雁直言不讳,“烫得像被炮轰过的金毛狮王。”
贺长夏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听见这话又险些笑出声,因为她刚才也这么觉得。
“我也这样觉得。”
陈寻雁拉着贺长夏回到店里,直接对收银台的理发师问:“你们店长在哪里?麻烦叫他出来一下。”
收银台的小哥看上去年纪不大,顶着一头颜色不均的橙发,被陈寻雁问得有点懵。
“店长今天不在。”
陈寻雁退而求其次,“店长不在那就找副店长,副店长不在就找经理、找总监,反正把你们店里能管事的人给我叫出来。”
橙发小哥求助地看向店里的其他人,已经有些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个黄头发的男人走了过来,“你好,我是副店长,请问您有什么事?”
陈寻雁指了指身后的贺长夏,“你是副店长,应该技术过关吧,你自己看看,这个头发烫得好吗?”
贺长夏红着眼睛,配上一头有点乱且头顶扁塌的羊毛卷,视觉效果有些惊人。
副店长试图解释,“我们所有的发型烫之前都会跟顾客先确认的,而且每个人的发质有差别,做出来的效果跟效果图肯定不一样。”
“这种话你骗骗小孩子就算了。”陈寻雁才不吃这套,“做不了你们不能直接说做不了吗?你看看她找的效果图,头发卷的弧度、大小都不一样,很明显用的卷发杠都不对,你要是这都看不出来,开什么店呢?”
贺长夏赶忙递上自己找的效果图,副店长看了眼,嘴角向下撇了撇,这明显也能看出来区别。
副店长尴尬地笑了笑,“是哪位理发师给您烫的,可能是中间沟通有问题,我们到那边去商量一下解决办法好吗?”
陈寻雁冷笑一声,双手环胸,“嫌我们站在门口耽误你做生意?还是嫌我们站在这儿难看?”
她平常不笑的时候都有几分生人勿近,这会冷着脸气势更足。
副店长头都大了,赶忙解释,“没有没有,只是怕您站累了,到那边可以坐着休息会。”
陈寻雁回头看了眼贺长夏,见她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挪了挪步子,“走吧,今天不解决我是不会走的。”
副店长领着陈寻雁两人到了里面的休息区,拿了两瓶水给她们,又问了一遍是哪个理发师。
“15号给我理的。”
“好,我去把他找来,失陪一下。”
眼见副店长的身影走远了,贺长夏立即凑到陈寻雁身边献殷勤,“姐姐,你好厉害。”
陈寻雁瞟她一眼,问起她的诉求。
“你想让店里怎么解决?让他们重新给你烫还是?”
贺长夏捏了捏衣角,“我还没想这个问题呢,但是我不想再在这个店里烫了。”
她已经不相信这家店了。
陈寻雁点点头表示她已经知道了,“那就让他们退钱。”
第28章 她早晚会知道的,不告诉就不告诉。
副店长找到15号的时候,他正在外边抽烟,进来以后看见贺长夏和一脸不善的陈寻雁,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妹妹,你这个头发我已经提前跟你说过了,做出来效果可能会不一样,因为你的发质太软了。头顶这块可以做发根烫,但是得加钱,你这个套餐是不包含的,还有……”
陈寻雁不耐烦听他啰嗦,“你别胡搅蛮缠,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头发的弧度和卷度大小都不一样,很明显用的卷发杠是不对的,18号卷发杠和22号卷发杠你要是分不清楚,趁早改行,别当理发师了,先去找个医院治治你的眼睛。”
15号听得眉毛竖起,拿手指了指陈寻雁,“你怎么说话呢?”
陈寻雁丝毫不惧,“怎么?恼羞成怒?还想动手了?”她拿起桌上的手机,“那要不然我报警好了,报警让警察来调监控,看看你是用的几号卷发杠。”
副店长急忙拦下15号,叫了另一个人把15号带出去,然后从中调停。
“您先别生气,消消气。这个事情呢,肯定是有误会,可能是我们理发师误解了,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们给您安排资深理发师,给您重新烫。”
陈寻雁转身,将贺长夏的一把头发放在手心,展示给副店长看。
“你自己看看,把我们家孩子的头发弄成这样,还叫我们在店里重新烫,重新等个五六个小时,到底是你们犯错还是我们犯错,怎么光惩罚我们了?我们现在对你们店里已经没有信任了,你的提议我拒绝。”
副店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要不这样,今晚烫发的钱,我们退给您一半,手工费我们不收了,只收材料成本费。”
陈寻雁也跟着笑,只不过她这笑看起来有些瘆人,“我不让你们赔钱都不错了,你们还好意思收材料成本费?我家孩子还没成年,我现在怀疑你们店里诱导未成年消费。反正我就住这附近,今天解决不了我就明天过来,明天解决不了我就后天再来,直到问题解决为止。”
副店长知道碰上个硬茬,只好自认倒霉,“那这样吧,今晚的费用我们全部退给您。”
贺长夏本以为到这里就该结束了,没想到陈寻雁还不满足。
“你以为退钱就解决了?她头发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不得另外找人修复?你是副店长,修复要多少钱你自己心里知道吧?”
副店长此刻已经巴不得自己不是副店长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容僵硬,“那您看赔多少钱合适?”
陈寻雁弯了弯唇角,笑容无害,又将问题推回给对方。
“我不知道,你是副店长,你们应该知道赔多少合适。”
但是不满意,她是不会离开的。
“那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送您一张会员卡,会员卡里是有赠送余额的,可以免费过来护理三次。”
陈寻雁依旧是一副双手环胸的样子,“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对你们店已经没有信任了,我们不会再来这个店消费,就算是免费的,也不要。”
副店长叹了口气,似乎没料到陈寻雁这么难搞,他犹豫了会,中途还出去打了个电话,最后还是妥协了。
“这次烫发的费用我们全部退给您,外加两百块钱的补偿,您看可以吗?”
怕陈寻雁仍不答应,副店长又补了句,“这真的是我能力范围内,能拿出来的最大的诚意了。”
陈寻雁知道这大概已经到对方的底线了,回头看了看贺长夏,无声问她:还满意吗?
贺长夏脸上是惊喜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如果是她自己的话,对方说退一半的钱的时候她可能就答应了。
陈寻雁清清嗓子,终于松口,“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副店长如释重负,巴不得赶紧送走眼前的两尊大佛。
“那我们去收银台把钱退一下吧。”
副店长领着陈寻雁和贺长夏去收银台退款,依旧是那个橙发前台,副店长对他轻声耳语几句,前台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在陈寻雁和贺长夏身上来回扫视。
陈寻雁屈指敲了敲柜台,“麻烦了。”
副店长和橙发小哥捣鼓了会,然后提醒贺长夏,“钱已经原路退回了,您看看到账没?”
陈寻雁闻言看向一旁的贺长夏,后者掏出手机看了眼订单,朝陈寻雁点点头表示收到。
副店长又道:“麻烦提供一下收款码。”
贺长夏老实的切换到收款页面,副店长拿手机扫了下,承诺的200块钱补偿很快转了过来。
陈寻雁微微一笑,“谢谢。”
她说完转身就走,毫不留情。
贺长夏小跑几步跟上,外面还是下着小雨,陈寻雁在屋檐下将伞递给贺长夏,“走吧,回家吧。”
经历一番心情起落的贺长夏听到“回家”两个字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扑上去用力抱住了陈寻雁。
“呜呜呜姐姐,还好你来了……”
陈寻雁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贺长夏扑到她怀里的时候,她的身体就下意识僵住了。等她反应过来,有点想推开贺长夏,但想到她毕竟年纪小,又受了吓,需要点安慰也算正常。
她咳了咳,有点不自然,“好了,钱都要回来了,还要了补偿,也不算亏,明天我带你去找个理发店修复一下。”
贺长夏从她怀里抬起头,顶着一双兔子眼睛,可怜巴巴道:“我饿。”
陈寻雁挑了挑眉,“没吃饭?”
这都几点了。
贺长夏快委屈死了,平常满是笑意的眼睛里写满可怜。
“没呢,下午就来了,等了快五个小时,早就饿扁了。”
还受了一肚子气。
陈寻雁轻轻推开了她,将手里的雨伞递给她,“走吧,找个地方吃饭。”
这条路上店很多,贺长夏已经饿得没有要求了,随便找了家面馆钻进去。
“要一碗牛肉面和一笼小笼包。”贺长夏点完单又看向陈寻雁,“姐姐你吃吗?”
陈寻雁摇摇头,“我不饿。”
“哦。”
两人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贺长夏告状般说起刚才那个理发师的坏话。
“姐姐你都不知道,那个15号,我刚到店里的时候可热情了,给我各种推销,还想让我买店里的什么护发素。我跟他提要求的时候,他一开始说的是可能会和我找的图有差别,但是保证做出来好看,结果我做完说效果不好,他马上就不理我了,变脸速度可快了。”
陈寻雁看了眼窗外,“你不是去海洋馆了吗?怎么突然跑去烫头发了?”
说起这个,贺长夏垮着个脸。
“我就是在海洋馆碰到一个发型很好看的女孩子,然后就被种草了,问了她是在哪里烫的。她说的那家店是连锁的,我看我们这边有家分店,就过来了,哪知道差别这么大。”
陈寻雁拿一旁的茶水壶倒了杯水,“花了多少钱?”
贺长夏比了个“四”的手势,而后拍拍胸脯安抚自己,“还好姐姐你帮我要回来了,不然真是冤死了。”
花了钱没得到想要的效果还受气。
事情解决,陈寻雁不忘嘲笑一句,“你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怎么刚才没在店里闹一闹?”
贺长夏双手撑着下巴,小声嘟囔。“我倒是想,可我没碰到过这种事,以前都是跟妈妈或者姑姑一起,有事也是她们挡在前面,我今天一个人,时间又不早了,有点害怕。而且弄到这么晚,我都快饿死了,哪有力气跟他吵架……”
“那你怎么不叫我?”
这话刚一出口,陈寻雁自己都有点惊讶,她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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