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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稍微想想，裴臣就心疼得近乎喘不上气来。
“温向烛啊……我要怎么做，你才相信我真的爱你呢？我反反复复的给你说了，可是你似乎总不相信，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想爱你。”
裴臣的语调里没有半点儿责怪和不耐烦，甚至还带了几分祈求。
温向烛没想过裴臣会这样，他顾不上身上的伤，把裴臣抱进怀里，道：
“我没有说你不爱我，我只是想让完美的我站在你身边，仅此而已。”
裴臣被他勒抱得太紧，腰腹有些喘不过气，他顾忌他身上的伤，动了动，想要挣开。
但是温向烛却没有让他如愿，裴臣就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温向烛，松一点儿，喘不上气儿了。”
“那你别哭，”温向烛道，“眼泪沾伤口了，有点儿疼。”
多煽情的场面，裴臣在这一秒却突然很想笑场。
真服了。
他用力抹了一把眼泪，拽着温向烛给他处理身上的伤。
嘴里却没忍住絮叨：
“多大人了，还能把自己照顾得这么烂。”
“我就没想过要好好处理，想着能不能死。”温向烛回答得很实诚。
裴臣深吸一口气：“专门掏我心窝子来了是吧？”
温向烛摇头，闭上嘴巴看着裴臣给自己处理伤口。
裴臣低着头，手掌和手指布满薄茧与细小的伤口，此时正在给他认认真真，万分轻柔的处理伤口。
就好像自己是被他捧在手掌心里珍视的。
温向烛的手突然抬起来，勾着裴臣的脖子亲他。
裴臣回亲了一下，搓开脸，继续给他处理。
因为温向烛的伤口溃烂了，烂肉处理的时候，裴臣的手脚都发软了，温向烛却没事人一样，透过落地窗的倒影看着裴臣。
而他肩胛骨的伤，只能拿绷带进行简单的包扎，因此此时正在往外渗透出血来。
裴臣蹙着眉：“去医院。”
温向烛还想要拒绝，裴臣有些怒了：
“你是想看我心疼死？”
温向烛到底还是拗不过裴臣，老老实实去了医院重新包扎。
温向烛的身份并没有流传到垃圾星，因此他包扎之路并没有发生别的意外。
但是回到别墅之后，裴臣开始问他正事之后，他就开始嚷嚷着喊疼。
裴臣一股火堵在嗓子眼上，上不去下不来，给自己憋到了。
都这样了，他到底还是保留个什么劲儿？
保持新鲜感，时不时给他透露两句？
但是确实温向烛身上的伤很严重，裴臣到底还是由着温向烛去了。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温向烛蹬鼻子上脸的本事非但没减，反而猛涨。
说正事伤口疼，做那些事的时候他是半点看不出来他有疼的样子。
但是裴臣忍了。
之后的几天，朵莉亚做的事情以及那些真相全部被曝光出来。
第五星的凤栖接替她的位置成为星系联邦的最高长官。
而朵莉亚被处死刑。
这个消息出来之后，温向烛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眼眸看不出别的情绪。
好几秒后他察觉到了裴臣的到来，他伸手捞住裴臣的腰身：
“创造我的人没了。”
第93章
裴臣顿了许久，他伸手搭在他的头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轻声道：
“你还有我。”
温向烛没有说话，只是从他腰间抬头看着裴臣，许久后缓缓的点头。
裴臣被联邦罢职还没有恢复，而指挥官没有急着催他回星球，他索性就陪着温向烛待在垃圾星的别墅里。
温向烛很黏他，几乎是寸步不离，裴臣能隐约感觉到温向烛精神状态的不对劲。
他试图打开温向烛的心跟他聊聊，但是只要触碰到那个点，温向烛就抗拒的转移话题。
裴臣见好就收，没有敢随意试图去揭开他的伤疤。
事情的转机是在霍正琦给他拨通了一个智脑电话。
电话来的时候裴臣刚陪着温向烛睡下，他看了一眼睡在身侧的温向烛，蹑手蹑脚的爬起来，走到了阳台接下电话。
“正琦哥？”裴臣没忍住摸了一根烟，刚吸了两口又想到温向烛不让他吸烟，又把烟按在了栏杆上熄灭。
霍正琦坐在皮椅子，拍了拍腿上的俞景：
“我在负责给人虫事件的收尾工作。”
听到这裴臣的心脏稍稍拧了一下，他有直觉，霍正琦的来电或许与温向烛有关。
裴臣没有说话，静静等着霍正琦把话说完。
“我看到了关于温向烛这个实验体成长轨迹的所有研究资料，你要不要？”
听到实验体这几个字的时候裴臣心脏狠狠一跳：“嗯。”
“我给你发过去，看完删了，毕竟我的工作是抹掉一切人虫实验的信息。”
几分钟后一个非常大的文件传输到了裴臣的智脑上。
裴臣拉过阳台上的椅子坐了下来，点开文件。
他一直知道温向烛跟正常人有所不同，除了他那enigma的性别和双重精神体和信息素外，他还是一个虫族混血。
但是知道是知道，可当这个信息转变成为一份实质的文字传输进他的智脑里时，他还是产生了非常非常很强的如梦如幻感。
就好像一直爱着的人，突然变成了一串文字。
裴臣深吸了一口气，点开了文件。
文件里面又按着时间线分了许多子文件。
裴臣手指微颤，点开了第一个个文件。
是温向烛母亲的身份以及受孕日期……
文件里的女人长相非常漂亮，气质温婉，对着镜头笑容腼腆。
温向烛一头金发以及碧绿透蓝的眼睛都像极了他母亲。
这一份子文件除了记录温向烛母亲的身份之外，还详细介绍了温向烛的来源。
实验人员将几百年前的虫族王晶碎片催动一只巨型狼蛛进入发Q期，因为虫族王晶的原因，生殖隔离并没有出现。
一个月之后，温向烛来了。
他完美继承了人类的所有基因，在母亲的肚子里发育得很好。
他母亲失去那一晚的记忆，她以为怀上的是自己丈夫的孩子。
夫妻二人恩爱异常，温向烛在母亲肚子里活过了九个月。
然生活却在温向烛母亲怀他的第九个月发生了意外，他母亲想起来那晚的事情。
她不能接受遭遇，温向烛早产。
然而好好的孩子却在出生时初现虫族的形态，他的背部长着几对步足。
最后被科研人员带走养了两个月，再回到父母身边已经恢复得跟正常婴儿没什么区别。
他的日子并没有因为恢复正常而被好好爱待，他母亲产后抑郁，整日不给喂奶。
视频中的孩子饿得一直哭着。
裴臣看着视频里摇篮里不断恢复的小手和细弱的哭声，一度呼吸不顺。
而朵莉亚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对此并不干预，只是堪堪维持着他的一条命。
他翻着子文件，看到最下方几个字：
‘恶劣生长环境更能增加实验体分化的成功概率。’
裴臣牙齿发酸，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朵莉亚坐视不理又没有让他死掉的原因。
看到这一行字，他怀疑，温向烛母亲想起来那一晚的事情，也是朵莉亚故意为之。
朵莉亚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在他成长的所有地方都安装了监控。
他饥一顿饱一顿被忽视着长到了三岁，他的弟弟妹妹出生了。
本就被忽视的他遭遇更差了。
视频里他消瘦明显，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看着父亲母亲与弟弟妹妹其乐融融，几次想上去却硬生生的顿下了脚步。
他懂事得过分，到处都是做家务，却依旧没得到一个拥抱。
他和他母亲的沟通仅限于母亲吩咐他做事，除此之外，翻完他的所有视频，没有。
一个都没有。
然而小小的温向烛却把这样的相处当成正常的。
每次母亲叫他，他都扬着笑脸凑上去。
温向烛母亲的精神状况在他六岁时更差了，在离开的前一个月，她忽然对温向烛表现了前所未有的亲昵。
然后当着他面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里。
裴臣看着视频里的温向烛被绑在椅子上，挣扎看着母亲，哭泣着呼唤：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一瞬间裴臣眼泪如瀑。
这话之前在地下室时他听过，原来当时自己给他带来的伤害，居然跟他看着母亲离开同等吗？
裴臣一个个视频看着，温向烛的日子更差了，父亲将母亲的死完全归咎于他。
之前只是备受忽视，母亲离开后，父亲打骂以及动辄长达一周的饥饿都是家常便饭。
最严重的一次关了十几天，他才被放出，然后冲进垃圾桶里去捡着吃。
垃圾星经常被虫族攻击，他弟弟妹妹被虫族杀害，他也提前分化成为了alpha。
觉醒了第一只精神体，不及现在一般庞大的小狼蛛驱散了虫族，但是弟弟妹妹却还是没了生命。
他的精神体出现，让垃圾星的其他人把他当成了虫族，各种冷眼和谣言，说他吃了自己的手足。
千夫所指。
在这些视频里，裴臣看到了自己。
在温向烛再次因为虫情而遭到谩骂时，自己救下了他。
初见时自己嘲笑他别拿所谓的‘救赎’来糊弄的话，在此时变成了一把回旋镖，死死的把他钉在了墙上。
温向烛十六岁离开了垃圾星，不像是他说的那样是人才引进。
他偷du。
第94章
他偷du到了第七星，大环境极差的第七星，成为了地下黑拳手。
他太小了，体格也很小，上场只有当沙包的份儿。
渐渐的他躲闪的动作越来越快，出手也越来越狠，身高也猛地拔高，体格慢慢健硕。
两年的时间里，他几乎丧命，但是强大的求生意志让他不断分化，成为3Salpha。
二十岁，他最后一次直接分化成为enigma，觉醒第二只精神体。
每一次分化的过程都是黄泉路上走一遭。
最后一次分化情况跟裴臣在流放星看到那几名少年一样。
但是他挺过来了，他分化成功。
没有变成一堆恶心的烂肉。
作为成功的实验体，他被朵莉亚接回了第二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优待。
朵莉亚把他养得很好，有求必应，对他几乎是宠溺的态度。
在温向烛的心里，朵莉亚的重要程度不亚于裴臣。
结果就是这样的人，现在大家却在告诉他，如果没有朵莉亚，他的前二十年可以不用这么大的苦。
温向烛的这段时间的不对劲都在裴臣看完一切后得到了完整的解释。
救赎你的人才是给予你苦难的人。
论谁都接受不了，或许这段时间，温向烛一直痛苦于处理心中的矛盾感情。
裴臣泪水打湿了整片胸膛的衣衫。
他那看着完好无损的爱人，其实内里早就破碎不堪。
而他居然毫无察觉，让他一个人深陷痛苦之中。
裴臣浑身无力，他意识清醒，但是却连抬手抹眼泪的力气都没有。
夜熄日起。
裴臣花了一夜看完了温向烛的前二十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头，就看到温向烛站在自己身边，不知道站了多久。
裴臣好不容易隐去了的泪意再次翻涌。
他一看到温向烛就会想起他是怎么样把破碎的自己拼凑好，以开朗的姿态走到自己的跟前。
裴臣深吸一口气，许久之后才哽咽着道：
“你是不是……害怕我像你母亲和朵莉亚一样？”
给予他糖果后又赐予他利刃。
温向烛愣了一下，否认：
“我不怕你的伤害，对你怎么样我都愿意，我就是怕自己会吓到你。”
裴臣眼眶一热，伸手扣住温向烛的手指，久久不说话。
温向烛抿着嘴唇：“裴臣，别因为这个可怜我，我想你爱我。”
“这不对，温向烛，”裴臣低沉的声音依旧沙哑，“我爱你和我心疼你并不冲突，明白吗？”
温向烛顿了好一会，在认真端详过裴臣的眼睛后轻轻点头。
两人就这样一站一立的安静了许久，温向烛才道：
“饿不饿，我给你下点面条？”
裴臣拒绝：“你是什么时候知道……”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就什么时候知道的。”温向烛见裴臣不动，也拉过椅子坐下，俨然一副接受拷问的样子。
裴臣有些好笑，但也想一次性把所有事情问清楚，而后将此事彻底埋进心底。
“想抽烟。”裴臣道。
温向烛捞过烟盒给他点了一根：“今天就这一根。”
裴臣答应。
抽了半支烟后，他才道：
“为什么没有听朵莉亚的话去找虫王？”
“因为你不喜欢。”温向烛回答得没有半点儿犹豫。
说过之后他才又继续道：
“你那么憎恶虫族，怎么可能会接受人类变成人不人虫不虫的怪物？”
“我不想做让你不高兴的事。”
说完他补充：“除却俞景和隐瞒性别的事。”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裴臣都已经不再介意。
“如果朵莉亚没有做这些事，我没有来找你，你会怎么办？”
在这个问题上温向烛安静了许久，错开了裴臣的视线：
“像母亲一样。”
裴臣其实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但是亲耳听到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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