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平白骗了个亲王的爵位吗!
这时刘瑾又回来了,他没来得及换衣裳,依然是那身皱巴巴的红袍,谦恭地说:“几位阁老、诸葛侯爷,皇爷有请。”
杨廷和叹了口气,无奈道,“走吧,去听听他怎么说。”
他是内阁首辅,虽然和底下的人偶尔会有点小摩擦,不过现在还没有那么严酷的党争,在大事上心还是齐的,内阁一向以他为首,他发话了,其他人全都安静下来,跟着刘瑾去了里面。
朱厚照在榻上坐了会儿,又换到椅子上坐了会儿,然后又来到榻上躺下。
太刺激了。
他的心跳得很快,眼神也亮亮的。
刘瑾道:“皇爷,几位大人都过来了。”
朱厚照起身,沉稳地说:“请他们进来。”
他回到椅子上,随手拿过一份奏折,拿起笔,假装在认真地工作。
杨廷和他们过来以后,朱厚照笑道:“你们来了,快请坐吧,朕就知道,几位师傅不会这么快离开,朕也有话想对几位师傅说。”
几人全都冷着脸,“陛下请讲。”
朱厚照:“此事绝非朕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沈稚乃大明之精神所在,身份非凡,却又超脱大明,即便是朕,也无法约束他。只能出此下策。”
这下诸葛正我明白了,难怪沈稚可以和金风等人交流。
杨廷和他们也关注江湖中事,不会对外界一无所知,对京城中的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化形更是没有放过半点消息。
“这沈稚既然是大明化形,为何叫这样的名字,不像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一般称呼?”
朱厚照:“他行事低调,不愿以真实身份在人间行走。朕觉得,这是沈稚的体恤,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以国家之身出现,必然会引起动乱。几位师傅都知道了,南王、太平王、宁王叛乱,都是沈稚帮忙解决的,平息了内乱,他也就不必隐瞒了。”
以前以为他是个假人,每次论功行赏,皇帝都会赏一下“恭王”,他们都觉得皇帝是在趁机中饱私囊,说他也不听,最后只能随他去了。
现在发现竟然真的有这么个人,才意识到他在背后做的事情有多重要。
内阁成员各怀心思,都沉默下来。
朱厚照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次宁王反叛,沈稚还呈上来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没人说话。
诸葛正我怕他尴尬,道:“还请圣上明示。”
朱厚照:“几位王爷谋反,全都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盯着阁老们,将每个人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
阁老们的岁数比他大了那么多,经历的风雨一点都不少,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这点危机,还不足以让他们动容,朱厚照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他道:“朕打算处置江彬,师傅们怎么看?”
阁老们当然是赞成的,朱厚照刚认义子的时候,没有人在乎这些,还会维持表面的客气,到了现在,早都烦了,几次弹劾钱宁、刘瑾等人,从来没有掩饰过对他们的厌恶。
听到朱厚照这么说,纷纷表示赞成,就连诸葛正我都不例外。
朱厚照现在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人讨厌他的义子。
他以前觉得,这些人跟自己的义子过不去,是跟自己过不去,现在想想也是江彬等人做得太过了。
“江彬与宁王勾结,反叛的证据都在神侯那里,那就交给太傅来查办吧。”朱厚照仰头,叹息着说。
“是,陛下圣明。”
朱厚照:“一切明了,就这样吧。”
杨廷和问:“不知沈稚要与何人结成姻亲?”
诸葛正我也好奇地看过来。
如果沈稚真的是他们大明化形,该不会是跟鞑靼、朝鲜这些小国家的化身结亲吧?
想想就憋闷,还不如不结。
这些小国,哪能与大明相提并论。
结亲是互惠互利,不是为了扶贫的!
朱厚照:“是南海叶孤城。”
“他何德何能!臣以为不妥,大明乃是仙灵,叶孤城不过一介凡人,怎能有资格与大明比肩!”梁储还在气头上,当即反对道。
杨廷和也道:“大明还是独善其身地好。”
文人对自己的国家还是有情怀的。
当他们经营的国家有了具象,对他也会有些许占有欲。
你们私底下在一起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召告天下?
还是跟一个男的在一起!
“师傅们想错了。”朱厚照怕他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一点好感,被这些人败坏掉,解释道,“沈稚是大明,但他自化形起,便不再是脚下的国土,而是活生生的人了。”
阁老们试着去理解,脑海中浮现出了六分半堂的事迹,一下子就简单多了。
好吧,确实不一样。
朱厚照:“朕已经见过他们了。沈稚对叶孤城情根深种,倘若强行阻拦,不止会让他们更加密切,还有可能得罪沈稚。”
杨廷和:“这沈稚当真是大明?有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朱厚照早有准备,命人拿来锦衣卫调查出来的文书,递给杨廷和,“这点做不了假,师傅请看。”
杨廷和一心二用,翻看着文书,听朱厚照讲话。
朱厚照:“沈稚对大明的国民生计尤为在意,朕命人乔装改扮,与白愁飞谈起过他,他与金风、六分半堂都不相同,在困顿时尚且忧国忧民,若非大明,还有哪方势力能做到?”
诸葛正我心道,若是没有见过金风,他可能会觉得风雨楼的化形可以会是这样的。
朱厚照:“几位师傅还有疑虑吗?”
阁老们都沉默了。
如果沈稚的身份真的像皇帝说的这样,他们此时最想做的,是亲眼看看他。
这片国土化形成人,只要看到他过得好,就足以令人热泪盈眶。
可是想到六分半堂……或许不见面才是最好的选择。
朱厚照:“既然这样,那就到这里吧。”
“万岁。”
阁老们起身离开,心情各异地回去了。
刘瑾带着宫人们进来,收走桌上的茶水,他看朱厚照的心情还好,小心地唤道:“皇爷。”
“刘瑾啊。”朱厚照有些唏嘘,“你说他们怎么会突然间变得好说话了?”
刘瑾哪知道啊。
他是皇帝近臣,还是司礼监的太监,所有的国策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过去,可是这次却是一无所知。
好像内阁的阁老们,也都清楚地知道皇爷在说些什么,只有他不明白。
刘瑾很惶恐,他觉得自己要被边缘化了。
朱厚照:“朕是不是错估了他们?”
他还以为这些人的注意力会放在“恭王”身上,把这些人全都气一顿。
等他们骂完,再抛出沈稚“神明”的身份,让他们放弃问询,这样等他们参加婚礼,发现叶孤城是个男的,还能再生一次气,但到时候已经晚了。
没想到阁老们接受地都很快,而且全都非常在意沈稚的结婚对象,谈论这个话题时,就像是在给自己的孩子谈婚论嫁,连最后一点火气都没有了。
权力的斗争和对国家的热爱并不矛盾。
可能他的处境还不算特别糟糕。
朱厚照:“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拟旨,通知各州府张贴皇榜,宣告明王的身份,邸报上也不要忘了写。”
刘瑾:“是。”
-
上次被朱厚照认作兄弟的时候,沈稚没有参加册封典礼。
事实上也没有举行册封典礼,朱厚照默认了一直都有这个王爷,好像大典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举行过了一样,对他的册封,只是在他家族谱上添了个名字,顺便告诉了朝中的大臣。
在朝廷里没有人脉的,都不知道有这个人。
现在就不一样了。
礼部的人来来往往,送了好些东西,其中不止有朱厚照的赏赐,还有符合他现在身份的各类生活用品,还要量体裁衣,制作衣服。
叶孤城也被量了一遍。
沈稚跟裁缝打听:“他的胸围是多少?”
裁缝:“回王爷,是三尺二寸。”
三尺二寸是什么概念?
沈稚只知道他的剑长三尺八寸,但是把剑和胸围比,还是太抽象了。
他想了想,问:“那我的胸围呢?”
裁缝:“王爷您是二尺九寸。”
沈稚:“……”
还是没有概念。
他原本想着,问完胸围再问一下腰围,现在想想好像没有什么必要。
叶孤城量好了身体,走过来,“怎么了?”
沈稚指着裁缝在纸上记得数字:“看不懂。”
“哪里不懂,我可以教你。”
“长度。”
叶孤城的眼神变了,一下从平静无波,变得有些幽暗了。
沈稚:“你后悔了吗?”
叶孤城:“没有。”
“那走,找个没人的地方,你教我。”沈稚拖着他往外面走。
他很想试试昨天定下的安全词。
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用上安全词这种东西!
两人从忙碌的人群中出来,就看到陆小凤领着一群人,穿过石桥,从对岸过来。
叶孤城:“看来暂时不可以了。”
沈稚:“你很失望?”
叶孤城:“确实有一些。”
经过昨日之后,他有些明白陆小凤这样的人,为什么身边总是有女人了。
这样的亲密接触,的确会驱散孤独。
与他做这种事的人还是沈稚,并非那些露水情缘,他们原本就是熟悉的,这样灵与肉的相交,对叶孤城而言,仿佛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人遇到了甘泉。
那样的结合,也是一种占有。
沈稚:“叶孤城。”
叶孤城:“嗯。”
沈稚诚恳地夸赞,“你很诚。”
叶孤城:“……”
沈稚:“继续保持,加油。”
叶孤城:“……”
沈稚:“你该说谢谢。”
叶孤城:“……”
“你好吝啬道谢,当初白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都不肯说谢谢,我夸你,你也不愿说谢谢。”沈稚不高兴地说,“你要是这个样子,以后我就不夸你了。”
你这是夸人吗?
为了避免因小失大,错过沈稚真正的夸奖,叶孤城屈服了,“多谢你。”
沈稚:“好的。”
陆小凤远远地就看到他们两个站在这边聊天。
这两个人身姿同样挺拔,离得也不算很近,他还以为叶孤城又在教导沈稚。
“沈稚!”陆小凤看他们停下了交谈,快步过来,介绍道,“这几位都是来拜访你的。”
沈稚挨个看了看脸,“我不认得他们。”
站在最前面的那位道:“王爷,我家主人姓杨,乃是当朝阁老,听闻王爷在此,特意让小人携礼拜会,奉上名帖。”
沈稚:“名帖是什么?”
名片吗?
叶孤城道:“名帖即是门状,也称拜帖。”
拜帖他知道。
沈稚接过来看了看,发现确实跟名片一样,上面写着对方的身份、职业,还有想要见面的目的,以及想要约见的时间。
沈稚问:“这上面写的他很敬仰我,想见我一面,是真的吗?”
天啊,杨廷和敬仰他!
杨廷和可是个厉害人物,他不止身居高位,而且能力也不错,还有个厉害的儿子,叫做杨慎,杨慎写了首词,叫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
那人打扮得很好,长得也不错,看起来就不是普通的下人,对沈稚道:“是的。”
沈稚:“那我应下了。”
第二位也上前奉上了名帖,“我家大人也有此意。”
沈稚看了看,也收下了。
后面的人跟着有序奉上了帖子,在得到沈稚的准许后圆满完成了任务,都松了口气,没有久留,赶紧回去交差。
陆小凤在旁看着,笑道,“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了。”
沈稚:“谬赞。”
这全都是他编的好,还有系统给力。
如果系统没有改造他的身体,他还是穿越前那样,感受不到玄之又玄的内力,练很久才能练出肌肉,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练成剑法,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沈稚想了想,如果没有金手指,他可能先在戏班打杂,挣点本钱开始经商,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了一名富商了。
“想什么呢?”陆小凤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做生意。”
“皇室子弟可不能做生意,你要是真的这么干了,恐怕这些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友好了。”陆小凤指了指沈稚手上那摞帖子。
沈稚点头,明朝管的太严了,要是因为天灾人祸,干不了祖上传下来的职业,那就只能饿死或者造反了。
陆小凤:“你这王府确实不错,只是看样子最近这段时日要忙起来了,我就不多打扰了,待你们成亲那日再来。”
沈稚:“好的,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陆小凤垮了脸:“一定要这么做吗?”
沈稚:“是的。”
陆小凤看向叶孤城,你快管管他啊!
叶孤城根本没有管束沈稚的意思,他问陆小凤:“你这段时日还会留在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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