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飞说:“我留下来。”
决不能让白云城得到和皇爷书信来往的机会。
他手中的任何权力,白云城都休想染指!
沈稚:“好的。”
叶孤城来到书房,一进来就看到白云坐在他的位置翻书。
叶孤城:“你动了这里的东西?”
白云:“是的。”
叶孤城:“记得放回原位。”
白云:“好的。”
叶孤城拿了东西,坐在了副座。
白云看的是叶氏的族谱,上面记载了很多名字,可以追溯到唐朝,不过他一个都没听说过。
叶孤城批阅完,喊了人过来,把政令传达下去。
他洗好毛笔,用草纸吸干水,挂回笔架上,接着整理桌上的废纸。
他瞥了眼白云正在阅读的书页,动作一顿。
叶孤城:“这些人,你都见过吗?”
白云:“差不多。”
除了后面的叶孤城,其他一个也没见过。
就连叶孤鸿他都没见过。
叶孤城:“西门吹雪说,往日有许多前辈高人都与白云城有过来往,你见过他们的剑。”
白云:“是的。”
叶孤城:“你可曾见过我父亲的剑?”
白云:“是的。”
叶孤城:“我的剑,与他相比如何?”
这话他熟。
刚才在海边的时候,沈稚和叶孤城就有过类似的对话。
叶孤城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白云:“等你见到他,你就明白了。”
叶孤城愣住:“我还能再见到他?”
白云改了一下:“遇到之后你就明白了。”
叶孤城:“……”这不就是他对沈稚说过的话?
定是沈稚暗中联系白云,让白云这般捉弄他。
白云继续看叶孤城的族谱。
别说,有几个名字还挺好听的,一看就很有文化。
叶孤城收拾好桌面,有下属送来了一封信,署名为南王。
他将信拆开,逐字阅读。
南王不像西门吹雪那般礼数周全,他看起来根本没有打算给叶孤城面子,开头便直言,让南王世子回去。
后面则是以双方的交易作为威胁。
叶孤城放下信件,对门外的下属道:“让沈稚过来。”
白云抬起头。
叶孤城:“南王发现世子失踪了。”
白云:“那南王发现世子不是他亲生的了吗?”
叶孤城:“……”
还有这种事?
白云得出结论:“南王根本不在意世子。”
他低下头继续看族谱。
沈稚过来以后,被叶孤城带去了隔壁的房间。
那里一般用作接见城中的官员,商议岛上的要务,如今正空闲着,不会打扰白云读书。
叶孤城:“南王世子还活着吗?”
沈稚:“是的。”
叶孤城:“他在哪里?”
沈稚:“京城。”
叶孤城看他的眼神变得了然。
他早就怀疑过沈稚的身份,只是一直无法确定。每次询问,沈稚都会顾左右而言他,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
这两个字,足以说明沈稚的主人是谁。
叶孤城:“他知道南王的计划?”
沈稚:“是的。”
叶孤城:“你来这里,也是他指使的?”
是朱厚照指使的吗?
好像不是,不过沈稚都写信跟他说了,他也没有反驳,冤枉不了他。
沈稚:“是的。”
叶孤城:“他打算如何处置我?”
沈稚:“过两天会有人来打你,别急。”
叶孤城坐在中心的座椅上,像个孤独的君王,“我知道了。”
沈稚:“你应该自称‘朕’。”
叶孤城的孤寂一扫而空。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沈稚,很难想象现在的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稚:“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叶孤城:“我不后悔。”
沈稚:“你个犟种。”
叶孤城目光冰冷,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拔剑。
沈稚:“就算你倔强地看着我也没用,都是你自己选的!”
叶孤城:“拔剑。”
沈稚拔出剑,一脚踢飞凳子,朝叶孤城刺去。
叶孤城的剑很锋利,轻轻一挥便将凳子劈成了两半,他的剑尖对上沈稚的剑尖,像一条灵活的蛇,缠绕着剑身,刺向沈稚的手腕。
沈稚及时转变方向,抬腿踢到叶孤城的剑上,再次刺出。
叶孤城偏身躲过,手腕翻转,剑柄捅到了沈稚的心口,疼得他微微弯腰。
这时叶孤城后退半步,留出足够的空间,转过剑来,再次刺去。
剑尖再次刺向沈稚的心口。
他的控制力极其精准,只是轻轻地碰到了外面的表皮,潜入皮肉中的深度,不超过两毫米。
叶孤城:“你又输了。”
沈稚后退两步,避开他的剑锋,捂着心口,泪眼汪汪。
叶孤城收剑归鞘:“习剑之人,怎能如此娇气。”
沈稚面无表情:“我不娇气。”
叶孤城:“站直!”
沈稚立刻直起身。
叶孤城走过来,伸手碰了下他的衣服。
他身上穿的仍是那件红衣,方才被他的剑划破,可以看到里面被撞击出淤青的皮肤,上面还有剑尖留下的伤口。
血滴自伤口中缓缓渗出,染红他的里衣。
那块伤处看起来太过醒目了,叶孤城难得有些愧意,“很疼?”
沈稚继续面无表情。
叶孤城从抽屉里拿出一瓶伤药,刚想交出去,就见沈稚的衣物缓缓地复原,看不到任何破损。
他险些忘了,沈稚并非人类,身上的伤处或许也已恢复如初。
就在他准备把伤药收回时,沈稚开始脱衣服。
叶孤城:“你做什么?”
沈稚:“涂药。”
他把上身全部脱光,自觉地坐在主座,招呼叶孤城:“你不是要帮我上药吗?快来,这个我有经验。”
叶孤城疑惑不已。
上药需要什么经验?
他将药递出去。
沈稚没有接。
两人面面相觑。
沈稚耐心解释:“我只有被涂药的经验,没有自己上药的经验。”
叶孤城开始后悔。
早知如此,他就不把伤药拿出来了。
沈稚催促他:“快点,你很爱看我的脊梁吗?”
叶孤城看了他一眼。
沈稚的皮肤很白,白到有些耀眼,他的肌肉匀称,恰到好处,纤细但不瘦弱,很适合学剑。
叶孤城将药倒在手心,拿了条干净的棉布,轻轻涂到他的伤处。
沈稚:“咦?”
叶孤城:“怎么?”
沈稚:“好舒服啊。”
他还以为所有的化瘀药油都得像白愁飞那个似的,用足以致死的力气揉按。
叶孤城:“嗯。”
沈稚:“这个药一定很贵。”
叶孤城:“城主府自制的伤药,你若是想要,可以去找管家拿。”
沈稚:“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涂完以后,沈稚怕蹭到衣服上,晾了一会儿才穿戴整齐。
打过一架以后,他和叶孤城之间更亲近了些。
沈稚上药时霸占了他的主座,感觉这座椅确实比旁边那几个坐着舒服。
“我想明天就走,尽快找到对手,也好早点回来。”
叶孤城站在一边:“也好。”
沈稚:“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白云。”
叶孤城:“嗯。”
沈稚:“我回来以前,你千万别死了。”
叶孤城突然笑了。
他笑得很好看。
卿本佳人啊!
沈稚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剑术精进的时候都没看到他笑过,没想到这句话把他逗笑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你笑什么?”
叶孤城收敛了笑容,神色冷淡,眼眸中是化不开的孤寂:“我若是要死,谁也无法阻拦。”
沈稚:“你要是想活,谁也不能让你死。”
叶孤城低头注视着他。
可能是角度的原因,沈稚竟觉得他此刻看起来很温柔。
这就是传说中的佳人在侧吧。
沈稚仰头看着他。
叶孤城:“其实我做过很多令自己后悔的事。”
沈稚好奇:“什么事?”
叶孤城:“我很后悔,刚才不该拿出那瓶药油。”
也有些后悔,走进了这条死路。
因为他突然发现,人生或许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沈稚大怒:“我就知道,传言都是真的,你也太抠门了!坐拥金山银山,连几瓶药油都舍不得!你已经答应了,不准反悔!”
叶孤城:“什么传言?”
沈稚:“我现在就要去拿。”
沈稚气冲冲地离开。
叶孤城跟在沈稚后面,看他找到了管家,去了库房。
他也随着一起过去。
沈稚警惕:“你该不会又要反悔?”
叶孤城:“不反悔。”
沈稚跟管家确定了一下,把两瓶药油塞到袖子里,回过头来,见叶孤城问他,“什么传闻?”
沈稚一指管家:“你问他。”
管家茫然无措,“属下也不知道啊。”
叶孤城仍然看着沈稚:“你说。”
沈稚:“你的下属都说你抠门。是不是你给他们的薪资太少?”
刚打算为城主辩驳的管家听到后半句话,立刻闭上了嘴。
是的。
叶孤城:“我知道了,明日便会着手安排此事。”
沈稚没有等到涨薪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好在他不是叶孤城的员工,不拿他的工资,涨薪这种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独自坐船来到陆地上,开始寻找自己的对手。
西门吹雪给万梅找的对手,都是各地的人渣,且全都用剑。
大概是根据他们的天赋、练剑时间还有名气选定的,不会和万梅差的太离谱。
沈稚也打算这样寻找对手。
这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事,他回到在南王府附近购置的住宅,收拾出一个房间,开始想念小白。
白愁飞这个人,剧情前期还可以,他和王小石的情谊并不都是假的,也曾把王小石当成兄弟对待。
但是人和人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有些人的真情比金子还值钱,有些人的真情比草都贱。
小白的真情就属于中间值,大概和馒头蛋差不多吧。
白愁飞贫贱的时候比较值钱,白愁飞富贵了就不值钱了。
沈稚来到墙边,扒在缝隙上,观察平南王府。
世子失踪,府上一点都不慌,看起来跟往常一样。
沈稚去了世子名下的那间酒楼。
酒楼的店家认出了他,殷勤地过来招呼,“这位公子,您好久没来了,这次可是来用饭的?”
沈稚:“是啊,世子不在,做什么都没意思。”
店家的视线略过他的剑,“可不是吗,自从世子前往飞仙岛,这都一个多月了。”
沈稚:“世子走时,可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店家:“他是瞒着所有人走的,就跟您见面那日,突然就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封信,已经送到了王府,小的也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
“是吗。”
沈稚不再提南王世子,要了几个招牌菜,吃完以后放下银子,迅速离开。
他有一种直觉,自己一定会被人盯上。
他在外面绕了一圈,从一条巷子里出来,迎面遇到了四五个壮汉。
沈稚立刻转身,身后也是四五个壮汉。
那几个大汉将他团团包围。
为首的那个黑衣汉子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沈稚握住剑柄:“那又如何?”
汉子道:“世子离开前,最后一个见的人就是你,我们王爷有话想问你,想请你走一趟。”
沈稚冷笑。
怕是去了就回不来了!
他拔出剑,朝那为首的汉子杀了过来。
那黑衣壮汉看起来很壮实,好像外家功夫了得,没想到反应能力特别慢,连躲都不会躲,直接就被刺中了喉咙。
沈稚拔出剑,迅速躲到一边。
那汉子伤到了动脉,血液喷洒而出,他的眼睛里仍然是凶狠的光芒,还停在威胁沈稚的那一刻,没来得及恐惧,就倒地而亡。
沈稚甩了下剑上的血:“不堪一击。”
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其他几个汉子纷纷求饶:“大侠饶命啊!我们都是收钱做事,冤有头债有主,是王爷让我们这么做的,不关我们的事!”
沈稚评价,“为虎作伥,仗势欺人,你们也不是好东西。”
“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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