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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师兄竟是江湖第一/七拾(古代架空)——白露一候

时间:2025-07-05 08:40:40  作者:白露一候
  同时他也庆幸昨夜天黑,贺景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否则这告示上高低得有一副他的画像。
  他买了两个包子,一边吃一边来到皇宫外,趁巡防松懈时翻进宫墙,偷偷溜进御花园,再爬上假山,拿出从道观带来的机关飞鱼和周禧的玛瑙耳坠。
  “我又不是人贩子,给我我还不要,还给你就是。”
  林参调整好机关控制路线,将玛瑙耳坠挂在机关飞鱼脖子上,准备完毕之后拉出机关飞鱼尾巴上的引线,向前用力一送!
  飞鱼的机关翅膀笨重地呼扇着,屁股后的螺旋桨快速旋转,飞起来还有几分滑稽的可爱。
  一刻钟后,机关飞鱼没头没脑地冲撞至皇帝老儿的餐桌,螺旋桨将热粥呼到了皇帝脸上。
  宫女侍卫们见状,紧张得大喊大叫,“护驾!有刺客!有捞月谷的刺客!!!”
  混乱之中,面色心如死灰的皇帝淡定保持着拿勺子的姿势,默默抹了把脸上的粥。
  忽然一抹红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神色一变不再灰沉,蹭地站起来,撞倒了背后的椅子。
  并不顾机关飞鱼还在“挣扎”“扭动”,徒手按停螺旋桨取下玛瑙耳坠,“禧儿……”
  这一冲动举动让锋利的螺旋桨在他食指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割伤。
  血流出来,可皇帝并不在意。
  激动之余,他又发现飞鱼嘴巴里含着一张小小的纸条,展开一看,清秀工整的字迹写着“申时,白鹤湖”五个字。
  大桓皇帝并不老,去年刚过而立之岁,但鬓角已有许多白发冒出来。
  看完字条,他扶着桌子踉踉跄跄跑到大门口,颤抖的手心里稳稳捧着一只玛瑙耳坠,举目遥望层层叠叠的宫墙房梁,试图找到送来机关飞鱼之人。
  这样的他,身上更有一种不符合年纪的苍老与无助。
  宫女忙上前扶住他,“陛下,可惊着了?”
  他下意识躲开宫女的搀扶,忙不迭坐回餐桌旁,趁身边人不注意,迅速将染血的字条搅入白粥之中,最后大口大口吞进肚子里!
  有人暗中交换眼神,让这个荒唐的清晨更添几分诡谲。
  此刻林参已经翻出宫墙,走在街上心中默念祈祷:飞鱼没有悬停功能,希望不会被当成暗器。
  路过某个酒馆,他忽然想起什么,皱眉“啧”了一声。
  打完酒,街道已经完全热闹起来。
  仲夏时节,云破天开,暴雨过后是一个明媚的日子。
  林参提着两坛老酒不紧不慢地回到道观,混在参拜的游客之中拜了拜老君。
  走过卖香的白发老道士面前时,二人明明没有任何对视,余光却都揉杂着对方身影。
  他就像个再寻常不过的信徒,只身穿过熙熙攘攘。
  尔后也不加掩饰,大摇大摆绕过亭廊进到后院西厢房。
  推开门,看见穿着不合身的道袍的小周禧坐在八仙桌边,面前有老道士送来的一小碗清粥,一个红糖馒头,和一碟萝卜丝。
  五岁的孩子刚咽下一口馒头,而清粥已经喝完了半碗。
  见林参进来,他摆了摆够不着地的脚,像是日常打招呼般自然而然地问,“我吃不完这么多,你能帮我吃吗?”
  漂亮的小鹿眼十分清澈真诚,还没长开的五官已然有几分绝色。
  属于他的长命锁和另一只玛瑙耳坠摆在茶几上,不曾被动过。
  斜照进来的阳光正指着这儿,在简单朴素,甚至有些寒酸的房间里,它们由内而外散发着高贵且圣洁的光芒。
  孤零零的,格格不入,就像漂亮的周禧一样。
  林参无视周禧朝他举着的半个馒头,径直走向茶几。
  “吃不完倒了,别人吃过的我才不吃。”
  周禧失望地“哦”了一声,默默埋头继续进食。
  林参从光里拿起长命锁和玛瑙耳坠,用绣花帕子把它们包裹起来,转身看见周禧努力把食物吃完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
  他无法想象,皇室养的孩子竟然吃得下这么简单的食物。
  “我说你可以倒了。”
  周禧摇摇头,很平静,并没有什么委屈,“不行,不能糟蹋食物。”
  这话谁说都正常,但从周禧嘴里说出来,林参万分不理解。
  “谁教你的?”
  周禧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头也没抬,默默把萝卜丝倒进清粥里搅拌,“不记得。”
  总之肯定不是母亲教的。
  林参叹了口气,把包裹着长命锁和耳坠的帕子放进背包,走到周禧身边坐下。
  他不由得想起,五年前母亲饶柳灵刺杀皇后时,面前这个小孩儿就在皇后肚子里,而且已经成型是个完整的人了。
  皇后正是因为这次受到了惊吓,导致胎心不稳,妊娠不顺利,死在大出血之中。
  可怜周禧一出生就没有母亲。
  林参知道这不是母亲饶柳灵的本意,更不是他的错,可他就是,莫名惭愧……
  “吃完跟我走。”
  他从周禧脸上轻飘飘移开视线,望向门外树影,“我带你去见你的家人。”
  周禧欢欢喜喜扬起眉头,小脚摆得更快,“哥哥!谢谢你!”
  一声稚嫩的“哥哥”撞进林参心里,令他心绪微颤。
  眼中那片斑驳树影忽地随风摇曳,在温柔阳光中吟诵着沉默的心事。
  林参猛然站起来,没说什么,提着两坛老酒径直向外走去。
  周禧匆忙把粥扒拉进嘴巴里,喝完粥跳下长板凳,屁颠屁颠去追林参。
  “哥哥!等等我!”
  林参闻言没有停下等他,反而走得更快。
  道观里的香烟味混着昨夜残留的雨水气息,让这儿的一草一木都显得清冷而神秘。
  但人来人往渐渐冲淡了这份神秘,弥漫而来的是人间烟火。
  周禧跑到老道士身旁抱住他,“道士爷爷!我走啦!”
  白发老道受宠若惊,然而反应过来时周禧已经离去,身影被信徒人潮掩盖。
  大街上,周禧快步追到林参身边,低头看了眼他手中的酒坛,好奇问:“哥哥,你喝酒?”
  林参姿态松弛,步履略微缓慢,走路时手臂随意摇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去晨练路上的老大爷。
  “我不想理你,别说话。”
  若不是他声音漫不经心,透着几分懒散,不然周禧还以为他讨厌自己。
  好在听起来并不是,他只是不想说些没用的罢了。
  纯粹的懒。
  于是周禧抿了抿唇,乖乖闭嘴。
  少见世俗的小太子对路上一切都满怀新奇,为了不被林参嫌弃,一直在努力克制跳脱的脚,但控制不住频繁被吸引的目光。
  他抓住林参的背包带子,防止自己东张西望时走散。
  林参用余光白了他一眼,默默叹口气,由他拉着,没有拒绝。
  白鹤湖的风景向来青翠葱茏,岁月静好,多是年轻恋人喜欢沿湖岸边走来走去。
  但经过昨夜狂风暴雨之后,此时水面飘零着许多残枝枯叶,湖边柳树变得憔悴,坑坑洼洼的泥泞还未完全干透。
  好在坚韧的莲花并没有死在暴雨之中,阳光一出来,即使周遭一片荒芜,它们亦美不胜收。
  还没到申时,就已经有人在湖边石林旁等着了。
  林参带周禧绕湖边走了小半圈,远远看见贺景抱剑倚靠在大石边。
  贺景看上去一动不动,但眼神正谨慎地扫视着湖边风吹草动。
  他手臂裹着布带,腰间也鼓鼓的像是有伤口包扎在那儿。
  看见林参和周禧,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静静等待两个孩子靠近。
  林参扯开周禧的小手,从包里拿出面巾绑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做好遮掩后加快速度走过去。
  小周禧被他无情推开,仰头瞧见林参奇怪的举动,不由自主愣了片刻才匆匆忙忙跟过去。
  “怎么是你来?”
  林参雾眉紧蹙,很不满意地质问贺景,“我要见的不是你!”
  贺景没搭理他,绕过他朝周禧伸出手,正要蹲下把孩子抱起来,没想到小周禧顿住步子,后退半步躲开了贺景的手。
  贺景:……
  林参正想追问,忽听见隐蔽石林后传出一道疲惫的声音,“我怎么会不来,我也一直想见见饶女侠的孩子。”
  林参转头看去,瞧见皇帝周盛从石林后走出来,摘掉了挡住大半张脸的宽大冒兜。
  黑色披风被风一吹,在明暗交界处摇摆。
  饶是他先主动坦诚相见,林参仍没有要以真面目示人的意思。
  林参没好气地抓住一脸茫然的周禧,把他朝皇帝面前推去,“还给你,把告示给我撤了!”
  林参气焰逼人,竟让身为天子的周盛显得有几分唯唯诺诺。
  周盛蹲下检查周禧的身体,确认完好无损才彻底松了口气。
  “谢了,我会撤掉告示。”
  可周禧看着他,目光始终迷茫。
  林参忽觉背后有一股凉风拂过,意识到是贺景站在背后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但他并不紧张,态度依旧强势,“让他们两个先走,我要单独跟你谈。”
  周盛很好说话,没有迟疑便对贺景道:“你带禧儿去那边坐会儿。”
  贺景也没有啰嗦什么,利索地抱走周禧。
  但他没有走很远,退到合适的距离站定,帮周盛观察并警惕周围。
  “五年前。”
  林参先开口,冷冷逼近周盛一步,“我娘饶柳灵是被人操控才刺杀皇后。”
  周盛沉声叹息道:“我知道……”
  闻言,林参眉头蹙得更深,“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捞月谷下达追杀令?!”
  周盛阖眸,转身靠住大石,一半身体重新隐入昏暗,无奈道:“是依附荣王的那些江湖门派想要子规啼。”
  “荣王?”
  “对,追杀令也是他以朝廷的名义放出去的,你娘……”
  周盛稍一停顿,林参就急不可耐地追问:“是他控制我娘刺杀皇后?”
  然周盛却摇头否认,道:“没有证据,我不能给你保证,只能说……大概率是他。”
  林参稳住情绪,冷静下来,沉眸思考。
  想到荣王如今手握重兵,控制朝野内外,几乎专政,有意帝位的野心从来没有藏着掖着。
  这么多年拥兵安于属地没有动作,无非是迫于邻国军事压力。
  毕竟周盛这个天子,宽厚仁慈,勤俭律己,不仅在大桓深得民心,更有大大小小七八个附属国的支持与拥护。
  抛开这些不说,他就算再软弱无能,也是先帝一手扶持的继承人,与他为敌,那便是挑战先帝的权威。
  荣王一旦篡位上台,不仅要对付忠心于周盛的老臣,还要分兵压制地方世家。
  邻国再趁大桓朝政不稳之际一拥而上,那么他就算上位也只能当个短命皇帝。
  所以他要等,等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等不到,那就制造机会。
  “我明白了,若无储君,荣王就是最合适的皇位继承人,而有贺景在,他找不到能顺利刺杀皇后的高手,所以才谋划到我娘头上。”
  直接刺杀周盛风险更大,容易激发众怒,因而将目标落在太子身上最为合适。
  那么昨夜那群黑衣人,不出意外,也是属于荣王的组织。
  眼下林参理解了周盛的困境,却有更不理解的问题,“你都知道他的心思,为什么不多生几个孩子?”
  周盛沉吟须臾,望着石林缝隙后的天空,深情回答道:“明知生下来就有早亡风险,何必徒惹悲剧……而且,我答应过她,此生只有她一个女人……”
  林参缓缓睁大眼睛,脱口而出,“我……草……”
  说完反应过来,急忙连打三下嘴巴,“呸呸呸,君子不言秽语君子不言秽语……”
  不过这次真的是被震惊到了,他很快原谅了自己的失言,气急败坏指点道:“先帝给你铺了那么完美的路,结果你来这一出!你这种人就不适合当皇帝!害人害己!”
  吐槽完,拂衣转身,一句话也不想再跟他多说。
  可周盛却喊住他,用几乎恳求的语气大声问:“你能帮我照顾禧儿吗!我保护不了他,昨晚就差点又被……”
  林参下意识停住脚步,目光遥遥朝贺景怀里的周禧望去。
  小周禧目光茫然,脑子一片空白。
 
 
第4章 
  “你娘临死前,明明有机会反杀贺景,可她心智坚定,不愿害人,最后一刻清醒过来,才被……”
  周盛站在林参的背后,语气忧伤,带着诚恳的谢意与道歉,低头缓缓说:“我相信饶女侠的孩子心地不会坏,希望你能带禧儿去捞月谷,保护他顺利长大。”
  听他说完这些,林参已是控制不住哽咽,努力仰头还是没能把眼里憋回去。
  周盛怕说不动他,继续加条件,“等禧儿十七岁,你带他回来见我,你想要什么,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权势,我都给你。”
  林参转身,擦掉眼泪,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我要你向全世界证明,我娘是无辜的。”
  周盛想了想,为难道:“可就算我是天子,世人也不会只相信我一张嘴,我没有证据……”
  “我们会找。”
  林参坚定地朝他走过去,把怀里的长命锁和玛瑙耳坠拿出来交到他手中。
  但对于要不要带走小太子,他还是犹豫的。
  忽而低头不经意看见周盛食指上的割伤,让林参动摇愣了。
  他认得那伤口出自机关飞鱼的螺旋桨,脑子里便自动想象出了一个父亲看见失踪孩子的信物时激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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