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这就发给你。”
很快白溪就收到了他的定位信息,“换护身符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就说之前的那块观音牌弄丢了。”
“好。”
“把我们的聊天记录也删了,只保留那张照片。”
“好。”
白溪没再多说,径直挂了电话,随后拿出通讯灵珠,给余白拨了过去。
余白恭恭敬敬地行礼,“小人见过大人。”
“我有个朋友叫顾帆,这是他的照片。”白溪将顾帆的照片调了出来,给余白看了看,接着说道:“他现在住在京港市京港大酒店1008号房,你让人给他送张护身符。”
“大人稍后,我拍张照片。”余白点了一下通讯灵珠,拍了张照片,“大人放心,我一定把事办好。”
白溪轻轻应了一声,便结束了通话。他想了想,抱起饭团,起身往外走。
“呜呜……”饭团睡眼蒙眬地看了看他。
白溪将他塞进背包,“你睡你的,到地方再叫你。”
看守所内,付长兴正躺在床上睡觉,突然感觉一阵冷风吹过,本能地打了个寒战。他抱了抱胳膊,搓了搓脚,翻了个身接着睡。之前因为家具厂的事,愁得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就想着怎么能扭亏为盈。现在被抓了进来,家具厂倒闭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他反倒不愁了,甚至能睡个好觉。
‘呼呼、呼呼’,耳边传来吹气的声音,付长兴感觉有些痒,抬手挠了挠,压根没当回事,挠完接着睡。
“爸爸,爸爸……”
付长兴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看向四周,见房间里一切正常,不由松了口气,靠在床头大口喘息着。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付雨的声音,“一定是做噩梦了!对,是噩梦!”
“爸爸,爸爸……”
付雨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付长兴被吓得从床上摔了下来,紧张地看向床头的位置,依旧什么都没有。他害怕地吞了吞口水,说:“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爸爸,呜呜,我是付雨啊,呜呜,我好疼……”
付长兴惊恐地后退,直到身子撞到墙上,快速蜷缩起来,自我催眠道:“不可能!世界上没有鬼,这都是幻觉,幻觉!”
“爸爸,别打我,呜呜,我好疼,呜呜……”付雨的哭声越来越近。
付长兴不仅闭上眼睛,还死死捂住耳朵,拼命地自我催眠,“幻觉,一定是幻觉!不可能是鬼,不可能是鬼……”
“爸爸,我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要杀我!”
付雨的声音变得凄厉,语气也凶狠起来,无论他捂得有多紧,声音还是一丝不落地钻进耳朵。
“不是我杀的你!是付康,付康杀的你,你要报仇就找他,别来找我!”
“呵呵……”付雨笑了起来,那笑声却让付长兴毛骨悚然,“爸爸不是最爱付康吗?不是还让妈妈去顶罪吗?怎么这会儿又说是他杀的?爸爸是想让老付家断了香火吗?”
“是他杀的,就是他杀的,跟我没关系,你去找他报仇,不要来找我!”事关生死,什么儿子,什么香火,他都可以舍弃。
“爸爸。”付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近很近,近到他能感受到冷气吹进脖子里。他怕得发抖,却不敢睁开眼睛。突然,不知什么东西搭上了他的肩膀,很凉很凉,就像冰块一样,就算隔着衣服,也冷得他一阵打战。他的身子开始不受控,不受控地睁开眼睛,不受控地转头看去,入眼的是一只惨白惨白的手,指甲又长又尖,只要轻轻一戳,就能在他的脖子上戳出个窟窿。他眼睛尽是惊恐,却不受控地往上看,一张异常恐怖的脸出现在眼前,眼睛猩红,嘴唇发紫,血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流,其中还掺杂着白色的脑浆。
第58章
“呕!”付长兴一扭头, 干呕起来。
“爸爸,你怎么吐了?我死得很难看吗?”
随着话音落下,付长兴的身子再次失控, 一点一点地将他的脑袋扭过去,让他面对付雨那张死人脸。
付雨那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付长兴, 紫色的嘴唇张张合合, 露出森森尖牙,“爸爸,我的头好疼, 流了好多好多血, 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付长兴想要拒绝, 却压根发不出声音,只能亲眼看着付雨的脑袋诡异地转了一百八十度, 发出‘嘎吱嘎吱’的骨头摩擦的声音, 然后他就看到又恐怖又令人作呕的画面, 她的后脑勺有个血窟窿, 鲜红的血和白色的脑浆不住地往下流。
“爸爸,你能看清楚吗?有头发遮着,看不清对不对?”
付雨说完,便抱住了自己的头,尖利的指甲从头顶划到脖子, 随后插进肉里, 一只手抓着一边,用力往两边拉,生生将头皮撕开,露出里面的血肉。
付雨幽幽的声音在付长兴的耳边响起, “我记得撞了两下,付康推了我一下,爸爸按住我的头撞了一下,里面应该留下了痕迹,这样看得清吗?如果看不清,我就再把肉撕开给你看。”
“呕!”付长兴又开始干呕起来,身子也随之恢复正常,直呕得满身都是秽物,虚脱地瘫在地上,“我错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饶了我吧。”
“爸爸知道错了吗?可为什么不认罪呢?”付雨的脑袋又转了过来,只是被撕开的头皮耷拉在前面,遮住了眼睛,显得更加恐怖。
“我认,我认!”付长兴一怔,随即明白了她来的目的,连滚带爬地跑到牢门前,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我认罪,我认罪!”
值班的民警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过来,训斥道:“大晚上地嚷嚷什么?”
“警察同志,我认罪,是我杀了付雨,是我杀了她。”付长兴被吓坏了,不想再看到那么恐怖的画面。
晚上十点,刑侦支队办公室,胡清河正坐在办公桌前吃外卖,七点送到的卤肉饭,十点才想起来吃,早就凉透了。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能有的吃就不错了。
‘嗡嗡嗡’,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胡清河抬眼看了看,是看守所副所长张栋的来电,脑海中闪过付家一家三口的脸,随即抽了张纸擦擦手,接通了电话,并点开了免提。
“喂,老张,这么晚了,什么事?”
“付长兴说要认罪。”
胡清河吃饭的动作一顿,生吞下嘴里的饭,“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付长兴嚷嚷着要认罪。”张栋又重复了一遍。
胡清河闻言急忙说道:“你等着,我马上去带人。”
胡清河三两口扒完饭,又‘咕咚咕咚’灌了半杯水,随即拿起手机走了出去,见许南宁也在吃外卖,说:“别吃了,跟我去提人。”
许南宁来不及嚼,直接咽下嘴里的饭,噎得他伸长了脖子,赶紧喝了口水顺了顺,说:“提谁?”
“付长兴。刚才看守所的人来电话,说付长兴要撂。”
许南宁闻言急忙跟上,奇怪地问:“我们下午提审他的时候,他不还死咬着不松口吗?怎么这会儿又要撂了?”
“把他带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这也是胡清河疑惑的地方,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如果能撂,那就再好不过,至少能给付雨一个交代。
两人开车前往看守所,他们到的时候,张栋说付长兴在洗澡,胡清河对此十分疑惑,“这么晚了还能洗澡?看守所什么时候这么好的待遇了?”
张栋没好气地说:“也不知道付长兴到底犯了什么病,吐的满屋子都是,我说送他去医院,他死活不去,说就是自己吃多了。他身上那个味,如果不洗洗,压根没法靠近。”
“那你们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栋摇摇头,“我问了,他不说,就一个劲儿嚷嚷着要认罪。”
胡清河没再多问,等付长兴洗完澡,将他带回了刑侦队,安排在三号审讯室。
隔壁房间内,胡清河和许南宁正隔着玻璃看着付长兴,许南宁忍不住出声说道:“队长,付长兴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儿,好像是在害怕。”
胡清河眉头微蹙,“走吧,看看他又想搞什么鬼。”
门‘吱呀’一声开了,吓了付长兴一跳,眼中的惊恐显而易见,见是胡清河和许南宁,急切道:“胡队,我认罪,付雨是我杀的。”
胡清河和许南宁来到审讯桌前坐下,看着他的神情越发奇怪。胡清河见许南宁准备好了,问:“你怎么杀的?详细说说。”
付长兴的眼睛不住地四下瞄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又害怕找到什么东西。他吞了吞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说:“6月20号,那天是周末,我开车带着我妈和高玉兰一起去了回春堂。正看病呢,付康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他不小心杀了付雨,问我该怎么办。我让他走楼梯,下到停车场,躲开摄像头,往一号楼走,让他在下面藏起来,等我去接他。”
见付长兴停下,胡清河出声问:“后来呢?”
“后来,我开车回小区,把车停在路边,穿过饭馆的后门,直接进了小区,然后下到停车场与付康会合。我交代了他几句,就让他从饭馆后门出去,和我妈会合,叮嘱他跟高玉兰说几句软化,说动她替他顶罪。付康走后,我就回了家,发现付雨还没死,为了保护付康,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按住她的脑袋往后撞,等了一会儿,她就没呼吸了。”
跟他们推断的一致,胡清河却皱紧了眉头,说:“之后呢?”
“再后来,高玉兰偷偷进了小区,回到家后,按照我说的,将她的指纹弄得到处都是,还让她把付雨的尸体抱在怀里。最后,我打电话报了警,警察走后,我才把车开进小区。”
“付雨没死,你为什么不打急救电话,而是杀了她?”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胡清河还是问出了口。
“那时候她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救不活还好,如果救活了,就得把付康牵扯进来。虽然他年纪小不用坐牢,可如果这事传出去,那他的名声可就完了,谁会把女儿嫁给一个杀人犯,娶不上媳妇,那还怎么给老付家传宗接代,所以我一狠心就把她杀了。”一阵冷风吹过,吓得付长兴缩起了身子,惊慌道:“我说了,我都说了,你不要再来找我!”
看他现在的表现,就算不问,胡清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许南宁,说:“把笔录给他看看,让他签字。”
许南宁敲了几下键盘,将最后一句给删了,随后把笔录打印出来,拿给付长兴,说:“你仔细看看,如果没疑问,就在这儿签字,然后在签好的名字上按手印。”
付长兴低头看着笔录,心里多了几分盘算,如果真认了罪,有可能会被判死刑,他还这么年轻,怎么能死呢?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付雨的声音,“爸爸,是想反悔吗?”
付长兴僵硬地回头,付雨那只惨白的手就搭在他肩上,慢慢朝他的脖子靠近,只要轻轻一碰,就能捅个窟窿。他急忙说道:“不……不是!我马上就签字,马上签!”
付长兴慌忙拿起笔,在笔录上签了字,又在名字上按了手印。
“爸爸,你可不要反悔哦,我每天都会盯着你,如果你反悔,我会让你死得很惨很惨,比我惨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付长兴努力蜷缩起身子,“不……我不敢,别再找我……”
胡清河和许南宁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起身离开了审讯室,整理好材料后,便将付长兴又送回了看守所。
“胡队,还不走吗?”
许南宁打了个哈欠,自从接了付雨的案子,他们十几天没回家了,每天就睡四五个小时,实在是撑不住了。
“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许南宁点点头,揣上手机就走了。
胡清河拿出一支烟点燃,仰头看向天空,很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能看到的光是街道上的霓虹灯。如果不是对这座城市很熟悉,在这样的黑夜里真的很难辨别方向。
他掏出手机,点开最近通话,目光落在白溪这两个字上,犹豫了一阵儿,还是拨了过去。‘嘟嘟嘟’,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即便他没把手机贴在耳朵旁,也能清晰地听到。
电话被接通,听筒里传来白溪的声音,“胡队,这么晚了还没睡?”
胡清河径直问道:“你在哪儿呢?”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胡队觉得这个时间我该在哪儿?”
胡清河吐出一个烟圈,说:“付长兴认罪了。”
“这是好事,我怎么听着胡队不怎么高兴。”
“确实是好事,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胡清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们明明很努力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最后只能用这样的法子,让付长兴认罪。”
胡清河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茫然地看着漆黑的角落。
“胡队,其实付雨昨天就走了,就在我提出二次尸检后,我问她不等个结果吗?她说不等了,不想再因为付家人浪费时间,她还有新的人生要开启。”白溪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昨天胡队听到她说的话,还会继续查下去吗?”
“会。”胡清河毫不犹豫地回答。
“胡队应该明白,她不是不想要个结果,她是已经知道了结果,也清楚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不尽如人意,她不想再失望一次,所以才选择离开。”
胡清河没说话,出神地看着不停往上升的烟。
“这是我想给她的结果。”
过了许久,胡清河才说道:“我知道了。”
“胡队,有关顾帆的案子,你问了吗?”
胡清河走到垃圾桶前,捻灭了烟头,说:“我问了,案子没什么波折,李真很快就认了罪。你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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