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一分神,被鬼煞划伤了手臂,怨煞之气入体,伤口周围的皮肉被快速腐蚀。他干脆利落地将腐肉挖下来,扔到一边,眼都不眨一下,仿佛挖的不是自己的肉。双眼闪过红光,心中升起烦躁,他顿觉不对,急忙守住心神,默念《清心咒》,将那股烦躁压下去。
鬼煞并不会因为他受伤而停下,而是秉承趁他病要他命的原则,进攻得越发猛烈。他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王楠看得心惊肉跳,很想上前帮忙,可她就是个普通人,不仅帮不上忙,而且自身难保。
身上的伤并没有影响白溪,砍杀的动作依旧利落,就像是一台不知道痛的机器。只是他的眼睛逐渐变成红色,心中的那股烦躁越发强烈,连《清心咒》也无法压制,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杀!杀了他们,把他们杀光!”
“杀!杀了他们,把他们杀光!”白溪一边挥舞着长枪,一边念叨着,靠近鬼煞被拦腰斩断,大量的怨煞之气涌出,被他吸入体内,杀的越多,吸入的怨煞之气越多,体内那股力量越活跃,试图控制白溪。
‘啪’,一声轻响,保护王楠的结界碎了,怨煞之气一拥而上,瞬间将她包围,“啊!”
王楠的尖叫声,唤回白溪一丝神智,他用力咬了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弑神枪在鲜血中舞动,血色的符咒很快成形,白溪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符咒骤然发出金光,将周围的怨煞之气打散。冲过来的鬼煞惨叫一声,随即魂飞魄散。
酒店前台恢复正常,白溪身子一个踉跄,好在有弑神枪撑着,这才没摔在地上。白溪从空间中取出雪融丹,仰头吃了下去,精神稍稍有些放松,突然感觉身后传来恶意,手腕翻转,弑神枪调转方向,朝着身后刺去。
‘扑哧’一声,熟悉的撕破皮肉的声音,白溪转头看去,是被怨煞之气侵蚀的王楠,她两眼血红,裸露在外的皮肤出现黑色的犹如树杈般的纹路。白溪刺中她腹部,鲜血已经染红了衣服,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般,嘶吼着挥舞着手里拿着的刀。
白溪拿出一张符咒,默念咒语,随即贴在王楠的额头上。只见她的动作一顿,紧接着便是一阵尖利的惨叫,待怨煞之气散尽,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白溪将弑神枪抽出,也踉跄地单膝跪地,喷出一口鲜血。
一阵灵力波动传来,白溪抬头看过去,一个人影慢慢在不远处显现,正是他等了一晚上的王宏呈。
王宏呈嘴角勾起微笑,得意地看着白溪,说:“都说你聪明绝顶,修为绝世,如今看来是夸大其词,你也不过如此。”
白溪冷眼瞧他,说:“你们为了对付我,还真是机关算尽!”
王宏呈讥讽地笑笑,“确实想了不少辙,但你实在不争气,这才过了几关,便要死在这儿了。”
白溪席地而坐,将弑神枪放到一边,抬头看向王宏呈,“既然如此,你不妨让我死个明白,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
“有句话说得好,叫坏人死于话多,未免我也变成这种蠢人,还是先把你解决了,再说其他吧。”
王宏呈眼神一冷,拿出法器,就朝白溪扑了过去。白溪眼神一闪,握紧弑神枪,随即一跃而起,让过王宏呈的攻击,随即枪杆下压,紧接着一松手,枪杆回弹,狠狠朝王宏呈抽了过去。王宏呈急忙躲闪,却因在半空行动不便,被枪杆扫中,紧接着后腰传来火辣辣的痛。
王宏呈转身看向白溪,脸色十分难看,道:“你是装的!”
白溪没说话,只是冷笑一声,便挥舞着弑神枪冲了上去。俗话说得好,一寸长一寸强,白溪的弑神枪强过王宏呈的短刀,就算白溪现在伤重,也不是王宏呈能随意斩杀,转眼间两人已经对了几十招。
白溪身上血肉模糊,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染成红色,脸色也白得像鬼,可他却越战越勇,招招攻击王宏呈要害,完全一副拼命的架势。王宏呈最开始还能应对,越到后面越心惊,竟慢慢落入下风。
王宏呈看着身上的伤口,脸色越发难看,想到方才说的话,脸上火辣辣的烫,就好似被人当众扇了巴掌,咬牙说道:“我就不信你是铁打的!”
王宏呈说完,从空间中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划破手指,就要挤出精血,却被白溪的弑神枪打断。
“蠢货,你不会以为我会等你吧。”
王宏呈原本想放大招,没想到白溪完全不给他机会,现在是拿着镜子就不能拿法器,拿着法器就不能拿镜子,只纠结了一瞬,便让白溪有机可乘,不仅被打掉了镜子,还被一枪洞穿肩膀,相当于废掉了他一只手。事到如今,结局已经注定,王宏呈没有挣扎多久,便败在白溪手上。这次,白溪没有留活口的打算,一枪洞穿他的咽喉,随后将他的魂魄送入十八层地狱。有了之前的经验,王宏呈自然也不会例外,与其让他在咒术中魂飞魄散,不如送他下地狱,让他受该受的惩罚。
“白溪!”
焦恒心惊肉跳了一晚上,实在不放心,就来了白溪所在的酒店,没想到竟看到如此惨烈的一幕。
白溪转头看向焦恒,本想安慰他几句,可嘴巴像是千斤重,怎么也张不开,紧接着脑袋一阵眩晕,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焦恒见状急忙跑过去,将他抱进怀里,紧张地叫道:“白溪,白溪,醒醒!快把雪融丹拿出来。”
白溪能听到他说话,却睁不开眼睛,也说不出话,很快便彻底失去意识。
“白溪,白溪……”
焦恒心惊胆战地为他把脉,发现他内息紊乱,血气两亏,内府遭受重创,若是换个人,怕是已经升天。焦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忙掏出丹药给他喂了下去,随即将他抱起,抬脚就往外走。来到门口时,他突然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倒在血泊中的王楠,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这才带着白溪离开。
白露刚接班,就见焦恒急匆匆地出了门,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没回答,过了半个多小时,就见焦恒抱着白溪进来。他微微一怔,随即起身迎了过去,见白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忍不住问道:“老大这是怎么了?”
“他被人算计了。”焦恒本就因为伤势未愈而脸色苍白,惊吓之下脸色又白了几个度,跟奄奄一息的白溪相差无几,“我重伤未愈,不能为他调理内息,只能交给你了。”
白露点头,挥手将门关上,从抽屉里拿出契约,跟着焦恒上了楼。焦恒将白溪小心地放在床上,白露拖鞋上床,抵住他的后背,开始替他调理内息。
焦恒安置好白溪,起身时两眼一黑,叉掉栽倒在地,急忙停了下来,扶住床稳了一会儿,才算好受一些,顺势坐到了床上。他转头看向白溪,身上的衣服被利刃划烂,已经衣不蔽体,到处都是狰狞可怖的伤口。这些伤口并非普通的伤口,很多地方的皮肉都被挖掉,露出包裹在里面的骨,真的是惨不忍睹!
焦恒心疼得厉害,眼神闪过复杂的神色,待确定他的气息平稳下来,也随之盘膝而坐,开始调息。
白溪醒来时,焦恒就在身边打坐,看他的脸色不再似之前那般苍白,不禁松了口气,随即开启内视,查看内府的情况,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并未损伤根本,只需好好调养,就能恢复如初。
喉咙有些干涩,白溪想要弄点水喝,可体内空荡荡的,压根施展不了法术,便想下床去倒水,可身子太虚弱,压根动不了。
焦恒睁开眼睛,转头看向白溪,问:“是想喝水吗?”
焦恒的过于平静,让白溪有些诧异,微微点了点头。
第125章
焦恒起身倒了杯水, 随即来到床前,将白溪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细心地给他喂水。白溪现在很虚弱,吞咽也困难, 一杯水喝了许久方才喝完。
焦恒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 随后将他轻轻放下,盖好了毯子。他脱鞋上床,躺在白溪身边, 看他的眼睛问:“以前你与人比试, 也是这般不要命?”
“我……”白溪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虽然嘶哑难听, 却不再是话都说不出来。他清清嗓子,接着说道:“我没事, 别担心。”
“你差点死了。”焦恒以为自己能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只可惜失败了, 声音发颤, 眼眶发酸,“如果……如果是你看到我那副模样,你可担心?”
“抱歉。”白溪见他红了眼眶,不由一阵心疼,“这次是我托大, 才伤得如此重, 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我提醒过你,为何不找人帮忙?”焦恒本能地眨了眨眼,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找了。”白溪费力地抬起手, 给他擦了擦眼泪,说:“昨晚你提醒我之后就找了,可不知为何他们没来。”
“你找的谁?”焦恒有些意外,随即皱紧了眉。
“余白。”白溪对此也很奇怪,缓了口气道:“他说会派人过来支援,却一直没人过来。我见王宏呈的行动诡异,意识到不对,便想带王楠离开,只是晚了一步,被他们堵在了酒店。”
焦恒沉吟片刻,说:“你试试通讯灵珠能不能取出来?”
白溪明白他要做什么,说:“不用试,我体内一丝冥力也无,根本无法打开空间。”
“此事蹊跷,等你好些,还得好好问问。”焦恒没有勉强。
“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也得问清楚。”白溪又缓了口气,“王楠怎么样了?”
“她没事,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酒店里的人呢?”
他与鬼煞交手时,酒店前台空无一人,否则吸入怨煞之气,就会和王楠一样,变成不知道疼痛的怪物,对付起来也麻烦。
“酒店里的人都没事,他们被发现晕倒在更衣室里。”
“你不觉得奇怪吗?”白溪艰难地动了动身子,“他们为何要将酒店的人弄去更衣室,留在前台,为他们所用,不好吗?”
焦恒微微蹙眉,“确实有些奇怪。”
“警察来过吗?”
“没有。现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算酒店的人报案,警察也找不到你身上。”
白溪闻言一怔,随即说道:“你消除了他们的记忆?”
“没有。酒店的监控设备坏了,工作人员都没见过你,王楠惊吓过度,被诊断为PDST,也就是创伤性应激障碍,忘记了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白溪咳了两声,“我昏睡了多久?”
“一周。”焦恒轻抚他的脸颊,虽然依旧很美,却消瘦了很多,脸色也不似之前红润,就连唇的颜色都淡了许多。他的手指停在白溪唇上,微微用力摩挲,唇色顿时红了几分,“白溪。”
今天的焦恒有些奇怪,白溪心里不禁起了疑,“嗯。”
“我想吻你。”焦恒抬眼看向他。
“好。”
焦恒的吻落下,很轻很柔,仿佛将他当成了易碎的琉璃娃娃。吻了许久,焦恒终于停了下来,微微有些喘息,和白溪额头相抵。
“你有事。”白溪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焦恒沉默,白溪也没再说话,他能感受到焦恒并不平静的心情,此时等待是最好的选择。
沉默持续了许久,就在白溪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开了口,“我打算回仙界。”
白溪闻言心脏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蹙起了眉头,问:“因为我受伤?”
“他想要的是个合格的继承人,那我便如他所愿。”焦恒不敢看白溪的眼睛,“我不能再让无辜的人因为我的任性而丧命。”
白溪本身就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再加上这么多年的阅历,能明白焦恒此时的感受,理性上认为是焦恒这么做没错,可感情上却有些接受不了。嘴唇嗫嚅半晌,终究是理性战胜了感情,问:“什么时候走?”
焦恒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嗓子有些发紧,张了张嘴,还未曾说话,眼中已经泛起泪花,悄悄调整呼吸,将眼泪压了下去,说:“明日。”
“好。”白溪闭了闭眼睛,不想让焦恒看到自己眼中的不舍,转移话题道:“我饿了,去给我做点吃的吧。”
焦恒没回话,沉默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熬点粥吧,我如今也吃不了别的。”
“好,你且等等,我这就去做。”焦恒起身下床。
待房门关上,白溪喉咙一热,一股腥甜进入口腔,嘴角缓缓溢出鲜血。白溪强撑着身子坐起来,伸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随后拿出空间中的契约,开始打坐疗伤。要想不被人摆布,就得有足够的实力,相较于伤春悲秋,尽快恢复才是现在最该做的事。
厨房里,焦恒打开冰箱,查看里面的食材,拿了块瘦肉,又拿了两个皮蛋,转身走到案板前。接水、淘米、剥皮蛋、切肉丁,一切看上去有条不紊,而事实是心里难受的,像是被人在捅刀子。
“嘶!”焦恒抬起左手,食指被切了个口子,鲜血顿时流了出来,让他不禁想起白溪身上那些伤,只是这点伤就感觉那么疼,而白溪身上大大小小几十处伤口,该有多疼。想到这儿,他的喉咙一阵发紧,心脏好似被人狠狠攥着,实在难受得厉害。
他已经被自己拖累两次,不能再拖累第三次,尤其他们把他当成自己的垫脚石,这是绝不允许的!为了结束这场闹剧,也为了为白溪争一条活路,他必须回去,哪怕再也无法回到他身边。
粥熬好了,焦恒的情绪也已经平静下来,盛好后放进托盘,连着小菜一起,端去卧室。他见白溪正打坐调息,不禁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掩饰地垂下眼睑,整理自己的情绪。
白溪已经关闭五感,感受不到周围的事物。焦恒叫了他两声,见他没反应,便没再打扰,把粥放到一边,坐到床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焦恒的思绪,端着粥碗走出房间,“谁?”
“是我。”胡清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请进。”
焦恒将托盘端到厨房,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随即走了出去,就看到胡清河推门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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