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根本不是。
心动掩盖了心底的恐惧,但却并没有消失。
现在只是看着,沈之初都觉得自己的手指也跟着痛起来。
他吞了下口水,颇有些胆战心惊。
季临渊远远的过来,闲庭信步,神色温柔,看着沈之初不由自主地贴着石壁,看着他抽着嘴角,努力挤出一个呲牙裂嘴的笑,季临渊微微停顿,接着柔声安抚。
“阿初,吓到了?”
沈之初以手相抵,飞快说:“等等,等等,咱能让我缓一缓吗?心有点虚。”
季临渊闻言后退一步,矮身抱剑靠坐在树下,天色渐渐明起来,暖和的阳光倾洒他的眉眼,衣角和脸色的血迹都慢慢淡化,最终又恢复了风光霁月的模样。
温柔到深情的眼睛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沈之初。
沈之初突然想起这双眼睛嗜血猩红的样子,腿又哆嗦了一下。
季临渊头靠上粗糙的树干,闭目养神。
对于阿初来说,还是太早了吗?
沈之初摸着崖壁缓缓移动,想着要稍微离远一点才能缓过来,虽然两人离了还有几丈远,但季临渊现在的危险感太强,沈之初根本缓不过来。
在沈之初即将走出山坳去另一个阳光洒落的地方坐一会儿时,季临渊却轻声说。
“阿初就在这。”
果然还是太早了,阿初很害怕。
沈之初站定,有点尴尬,站他面前还叫缓吗?
“我就去那边,很近。”
“阿初。”季临渊睁开眼,定定看着沈之初,眼里看不到一点胁迫和疯狂,冷静和温柔包围着他,让他看起来没有一丝攻击性,但他出口的话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就在这里。”
不能让阿初看到的,失误了。
“你想怎么缓,缓多久都行,但阿初,只能在这里。”
如果阿初被吓跑了就抓回来,阿初的脚踝很白,很细,松一点也不会弄痛他,那样就不会再跑了。
季临渊闭着眼睛,掩去满眼的极致疯狂。
沈之初并没有感到放松,反而更紧张了。
季临渊的话可不像是商量的意思。
沈之初皱眉和季临渊僵持了一会儿,最终发现季临渊在这方面异常的坚持,最后只能一屁股坐下去,干脆撑着脑袋看向季临渊。
他这叫以毒攻毒。
季临渊任他看,沈之初却越看越皱眉,忍不住还是问道。
“季临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那啥吗?”
季临渊闭眼轻笑,光晕让他脸上的绒毛都分毫毕现,看起来简直温柔到不可思议。
“阿初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之初耳尖一红,又被他宠溺的声音勾走了,恐惧和喜欢交织,简直让沈之初顾头不顾尾。
这季临渊老说这种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季临渊真对他情根深种呢,明明都利用他那么多次了。
沈之初撇嘴,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季临渊这么限制他,是不是喜欢他?
但他没好意思问,要是又自作多情了怎么办?
脸都丢大了。
他只能苦口婆心地同季临渊讲道理。
“你知道你在我们那儿算什么吗?”
“什么?”
“芝麻汤圆。”
“嗯?”季临渊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尾音微扬,终于睁开了眼。
沈之初说着说着,觉得自己的形容简直不要太贴切,自己先干笑了两声试图缓解气氛。
芝麻馅儿的季临渊汤圆圆滚滚的在勺子里滚来滚去,愤怒地要毁天灭地。
脑补很好笑,但沈之初现在却笑不出来。
沈之初在心里戳戳愤怒的芝麻馅儿汤圆,接着一口吞了下去。
要真是毫无攻击力的芝麻汤圆,那倒还好办了。
他迫使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再回想剧情的字句和刚才季临渊又冷静又疯狂的举动,转而想起随着季临渊的举动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谜团。
【季临渊为什么对宗主一脉特别在意?死的都是埼玉峰的人,原著里季临渊也是这样,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是阻拦季临渊接近南宫奚,现在季临渊和南宫奚根本毫无交集,又为什么结仇了?】
沈之初盘坐在地,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终于成功把自己想困了,从大半夜来乱葬岗,再到南宫柘猝不及防也来乱葬岗搜魂,最后情况急转直下,季临渊和南宫柘打得天昏地暗,要不是乱葬岗在几千丈之下的崖底,又是夜晚,这么打,迟早被其他弟子发现。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沈之初连上昨晚,接连两天,他都没睡了。
这会儿好不容易成功从季临渊带来的恐惧中脱离,困意也席卷而来。
沈之初打了个哈欠,避过了季临渊审视般的探照灯眼神,低头拍拍刚才太紧张有点抽筋的腿站起身。
沈之初起身后对着遥遥靠坐在地看着他的季临渊,对方眉眼间的长相优势一如既往的到了无法让人忽视的程度。
“我缓好了,咱们走着?”
看到双手一扬,袖口一摆就凌空飞起的季临渊一瞬间就来到他身边,沈之初条件反射就后退一步,又小心地愣了下,再主动地走到季临渊身边。
这般克制下意识的举动让季临渊眸色一暗,侧过身站在他身后带着他飞身而上。
衣角烈烈,光芒大盛。
沈之初的心跳很快,身子还下意识有点抖。
理智告诉他身后的人很危险,但心却还是在为他欢呼雀跃。
第68章
季临渊回来没多久,七宿楼就得到了消息,再次申请对从元空古境出来的季临渊进行修为和战力详细检测,以便于重新评定元空古境的风险等级。
出来的十个人全都经过检查,只剩下季临渊一人因离开许久没有下落而耽搁了。
当今修真界对于季临渊的流传甚嚣尘上,每天都有很多人来七宿楼打听季临渊的情况。
七宿楼也因此给六壬仙宗发了好多申请,结果都石沉大海。
其实不只是对季临渊好奇的人多,重新评定元空古境的危险程度和里面的机缘,有利于各宗门决定是否安排新的人进去。
就算是一成的存活率,元空古境里相较于其他普通秘境高很多的收益,也有很多人存在着幸存者偏差心理的人想去。
而下一次元空古境的开放是在五年后,修者无岁月,五年时间其实并不长,早做打算更加稳妥。
这一次,七宿楼的申请很容易就被通过了,只不过通过申请的却不是季临渊的师尊,如今六壬仙宗的宗主南宫柘,而是赫赫有名的执法长老穆玉堂。
这点七宿楼通报的人也并不奇怪,最近南宫柘犯水逆,诸事不顺,估计就手头的这些事情,都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
七宿楼的使者与神行峰的接待人你来我往的聊了一阵后,双方约定了季临渊的鉴定时间,打了一堆太极之后,七宿楼心满意足的告辞,还没走出六壬仙宗的防御阵,就见埼玉峰方向的后山冲天而起一道冰冷的阶梯,这阶梯上无花无草,无树无房,更加无一人在阶级上行走。
青色的冷硬透明阶梯直入云霄,看到的人都很熟悉这阶梯是什么。
无情道。
有人修无情道成功了!
阶梯由什么制成的,修道者就是什么灵根。
眼前的阶梯是青色,这么有生机的颜色,此刻却冒着寒气,修道者必然是木灵根,而且天资绝对不俗,阶梯上的木晶莹剔透,杂质稀少,说明修道者的灵根很纯,只能是单灵根。
埼玉峰的木灵根不少,但单灵根却不多。
七宿楼的人很惊讶,因为以七宿楼的消息,他恰巧就知道一个单木灵根的修士。
南宫奚。
可是之前南宫奚修的道并不是无情道啊!
难道。
南宫奚破道而后立了?
七宿楼的人都对消息具有很高的敏感度,一联想到这个可能,他立马就想到了前些日子关于顾愉白的一桩风流韵事。
坤元大世界的白家小姐口口声声地说顾愉白修习了媚术,这事儿闹得很大,顾愉白几乎成了真个修真界的笑柄。
其实关于顾愉白的风流韵事,整个云水天在此之间已经有所传言,顾愉白的桃花旺盛到不同寻常,不过顾愉白长得不错,大家都只酸溜溜地背后说一句谁叫他长得好又运气好呢,倒是出乎意料的没人朝这方面想。
如今经过白家大小姐一点拨,其他人都渐渐回过味儿来,顾愉白这就和上门女婿有什么区别,再怎么桃花好,自己也该掂量掂量吧,那好歹也是云水天第一大宗门六壬仙宗的宗主之女,千娇万养,不捧在手心里也就罢了,还敢出去嗅野花,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偏偏南宫奚就当没看到似的,云水天的人包括七宿楼都以为南宫奚是放弃身份自愿与她人共享呢,如今看来南宫奚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啊!
七宿楼的人双眼冒光。
消息!!这可是是重大消息,无情道修的人多,真正修成的却不多,在修炼半途动情破道的可不是少数,南宫奚一夜入无情道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这么晶莹剔透的无情道,在这云水天也是独一份的。
看来还需要上报关于南宫奚的事,以后的女修榜,南宫奚怕是不止只是在美人榜上,战力榜也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七宿楼的人也不急着走了,转身朝这台阶之处行去。
六壬仙宗看到这台阶的人都前往埼玉峰看热闹去了。
本就身在埼玉峰的季临渊和沈之初两人早就看到了这无比巨大,如冰雕一样的青色阶梯。
沈之初困得两眼发昏也没敢睡,因为从乱葬岗回来后,他又做梦了!
只不过这一次的梦有点不一样。
还是以季临渊在青林中坐着的那颗树以背景,这一次,沈之初主动走了过去。
腿也不软了,手指也不疼了,盯着季临渊的被光晕覆盖的脸,色欲薰心。
这个姿势,季临渊还闭着眼,简直勾人犯罪。
沈之初盯了一会儿,正心动着,季临渊紧闭的眼睛却睁开了。
这双眼睛此刻没有一点温柔,哪怕只是表象的温柔也没有。
黑沉且毫无机制的情绪,看着沈之初的眼神像是在看待宰的鱼。
正如他的名字一样,让人如临深渊。
接着他嗤笑的唇角像是在嘲弄沈之初的自作多情。
沈之初浑身一抖,就这么猛得醒了过来。
梦里还没怎么觉得,醒来后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却像是印在脑海里的一样,挥之不去。
沈之初总觉得在哪看过这双眼睛,可明明季临渊的眼睛一直是温柔的。
笑是温柔的,不笑也是温柔的。
沈之初福至心灵,突然想起了在哪看过这双眼睛了。
是插画。
原著实体书插画就是这样一双眼睛。
明明没什么情绪,却充满了压迫感。
沈之初猛然想起,他都多久没想起这双眼睛了?明明在看书的时候给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一双眼睛。
现在怎么办?
眼看着就要深陷泥潭了。
沈之初顶着一双比昨日更加硕大的黑眼圈,有气无力地从门内走出,才看到季临渊靠在门框上,神情不明地看着几乎覆盖了整座峰的淡青色阶梯,察觉到沈之初醒了,季临渊转身看他。
“阿初不多睡一会儿?”
顶着黑眼圈的沈之初,因为失眠而脸色有些白,显得唇色倒是更红了,他那双往日灵动的眼睛都无精打采的。
沈之初还没把自己哄过来,听到季临渊的声音还有些条件反射。
这轻微的动作落在季临渊的眼里却分外刺眼。
沈之初没注意到,浑浑噩噩的脑子,走路都轻飘飘的,后脑勺跟被人锤了一拳似的,死重死重的,他垂眸摆摆手,试图轻松一下气氛,声音听起来倒是很轻松。
“不睡了,你怎么也这么早就起来了?”
听了沈之初这话,季临渊微微垂眸片刻,等沈之初等不及后抬头,他才继续笑着说。
“南宫奚转修无情道了。”
听到季临渊提到南宫奚,沈之初注意看了下他表情,接着又看向外面冒着寒气,直冲云霄的冷硬阶梯。
“不错啊,比起渣男,还是自己更靠谱。”
季临渊把试图活跃气氛的沈之初揽在身旁,顺手给他一下一下揉着后脑勺,看他浑身僵硬但还是放松靠过来不由轻笑。
沈之初乱七八糟在满脑子窜的主意力终于成功得被季临渊放在他脑后的手代替了。
季临渊的手很轻柔,一下一下,精准地按在沈之初没睡好而痛到发昏的后脑勺上。
沈之初舒服地都想哼哼,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管他的,要是季临渊真的要大开杀戒了,再跑一次就行了。怕什么?好歹我也能力不差吧!】
季临渊不手下一重。
沈之初哎哟一声,抱着后脑勺往后跳了一步。
“捏疼了......”
季临渊对他招招手,笑着说:“想事情,过来吧我轻点,不疼了吗?”
沈之初被季临渊按爽了,后脑勺还是不舒服,身体还是有些畏惧季临渊,心却想磨磨蹭蹭地往他身边挪。
“你不去看看吗”
季临渊靠在门框上,半强制地揽着他:“不去了,如果阿初想去可以去看看,今天的戏你应该会喜欢。”
“唔,怎么说?”
“无情道道成先斩意中人,斩情根,断亲缘,顾愉白不会轻易放手这只金凤凰,肯定会挽留,至于南宫柘,现在应该顾不上这个唯一的女儿。”
沈之初没想到季临渊竟然还真说的这么细,稍微在脑子里描绘了下季临渊说的画面就明白了。
真是好一出渣男浪子回头的大戏,可惜无情道道成,南宫奚怕是要拔剑追着顾愉白跑了。
顾愉白要是还手,这宗门内地位自然下落,要是不还手,以无情道斩意中人即大成的诱惑来说,顾愉白就算不死也得残。
南宫柘顾不上季临渊应该好理解。
开始沈之初还担心南宫柘鱼死网破,在没有任何证据下,就指认季临渊,六壬仙宗毕竟还有了连横老祖在。
云水天就那几个化神,连横为了维持平衡不会轻易出手,但这事儿是季临渊欺师,他出手也不算丢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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