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亮,这一小队的鲨群会护送周七前往锡山岛。
头领在从崖边上岸,走到蓬湖身边:“小烛在这里?”
蓬湖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这只巨口鲨的人类形态是一个接近两米的金发女人,背心外罩着的外套也难以掩饰她给人的压迫感。
哪怕戴着黑手套,衣袖和虎口位置也露出了纹身的局部,像是某个国家的黑手党。
鲁星斑介绍给蓬湖的海族杀手公司在国外是合法的,boss是深海的巨口鲨,外文名蓬湖没记住。
“冥河水母。”
对方说话还带着奇怪的口音。
海族遍布全球,上岸考试也分地区,对方明显中文说得不太利索。
蓬湖哦了一声,“在。”
外国鲨鱼也找不到冥河水母,还是得靠一个纲目的水母找。
这也是跨物种恋爱的悲剧,蓬湖扫了一眼巨口鲨壮实的身材,心想冥河水母本体那么大,变成人得变成什么样。
她考试一直考不上,是不是选错地区了?
“那走吧。”巨口鲨走了两步,看蓬湖还站在原地,想起合作方提起这位海族明星,又伸出手:“您请。”
蓬湖:“客气。”
岛屿上的建筑灯火通明,从游轮下船就到这边的陈友文已经集结了他重金聘请的团队,为的就是拿到那只水母的心脏,结果等了半天,接到人的下属还没把车开回来。
“什么?车开到海里去了?”
“神经病吧,喜欢在海上飙车怎么不去开船。”
厂房很大,他直接把收购的公司设备都转移到这边。
这里属地模糊,有关部门一般不会查到这里,更方便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一边的水池里泡着一只巨大的水母,口腕少了好几条,看着从脏拖把变成了破抹布。
即便这样,站在起吊器上研究它的人还是很怕这种生物。
深海的秘密太多了,在捕捞到这只水母之前,谁也没想到海底的生物居然能变成人类,还有清楚的意识。
四周的显示屏播放着很多资料。
有蓬湖做人类的一些视频,也有综艺的精选,一些粉丝自制的mv.
周七也有专门的一个资料夹,泡在海水里的巨型水母望着这些资料,无数的线从她的伞盖连接到外边,翻译成文字后……
[看了那么多天了能不能给我看点新鲜的?]
[这么幸福,嫉妒。]
[小水母发育得真好,不愧是我接生的小家伙,以后一定能成为水母王的。]
[我上面有人,劝你们不要惹我。]
[你们这些穿白衣服的每天工作没有休息的吗?]
[上岸后当牛马是这个意思吗?]
[我要吃你们上次掉进来的好多鱼……]
……
专门负责监控冥河水母的职员无语地看着不断刷新的屏幕,她在上一家公司工作的时候负责人鱼翻译。
总觉得海底的东西好像话痨占比更大,多看两眼都觉得啰嗦。
她们的新老板还在破口大骂,“捞上来啊,还问,有什么好问的。”
和她一组的员工同样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低声说:“医疗组的都准备好了吗?”
“是啊,应该准备做摘取心脏手术吧,还好翻车了。”
这年头钱难挣屎难吃,累死累活考个好大学毕业后依然找不到好工作,她们这行高薪但黑心,好在老板是个草包。
据说祖上还是搞捉妖的,招聘还看八字。
入职的时候不少人以为进了传销公司,福利待遇好到可怕。
后来就被统一送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岛屿上班,虽然名牌包也是福利,在这样的地方屁用没有。
不少人想离职又要给不少钱,简直像赎身。
她们属于上家公司被一锅端了,直接转包过来的,天天面对深海生物已经习惯了。
人鱼的确漂亮,水母……只有屏幕里的两只是人类。
泡在水里的巨型水母脑电波很活跃,不是骂哪个研究院头秃就是趁机推销自己的深海诅咒,就算口腕被看了还是很乐观,要求看一些成人向视频,被拒绝后不停撞着玻璃,搞得大家不得不一起和它一起看成人向电影。
原来水母那么色啊。
“不是说摘心脏给未婚妻吗?”
又有一个研究员过来,“我好像一直没见到那个未婚妻,身体放在哪里呢?”
“早就死啦。”
老板骂骂咧咧坐车去捞车了,一群假装干活的研究员都凑了过来。
“就是噱头,他就是想自己注射提取液。”
“之前重金购买的肾上腺素红好像也维持不了多久吧。”
“败家啊,这么闲不能去做公益吗。”
“算了,我们都是靠他养的,当年我就不应该签合同,公司倒闭了就被转包了。”
“医疗组也松了口气,她们好像宁愿去做战地医生都不想做伤害小朋友的事。”
“是小朋友吗?不是水母。”
忽然翻译冥河水母的屏幕出现了乱码。
[#@!!#aiaiaiai~~~]
[@@~~~sha~~aiaiai]
……
“什么啊,坏了吗?”
“什么AI,我们没有接入AI啊。”
“什么人!”
终于有人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楼下的两个人。
一个金发绿口红,个子特别高,就算穿着很严实也给人一种脱掉应该是花臂的错觉。
另一个黑发垂在肩上,有几分眼熟。
“那不是……”
有人指了指屏幕,“蓬湖?”
“她怎么过来了……”
“好漂亮啊,居然不太上镜呢。”
“另一个是她的保镖吗?”
“你们是不是忘了她们不是人类啊!”
周围一片混乱,安保早就被巨口鲨解决了。
蓬湖有触手辅助,动作比巨口鲨轻盈许多,在人类眼里她简直会飞,很快就进入了控制台。
研究员们一点也不反抗,似乎已经习惯了,有一个挂着组长牌子的问:“我们老板呢?”
蓬湖:“开车去海里了。”
只要车一靠近海岸,无数的海族的就会帮他们下水。
岸上的水鬼说的是人,海底的水鬼是更多生物的集合,魔鬼鱼很喜欢这样的活动,能得到丰厚的报酬。
“监控在哪里?”蓬湖第一件事不是慰问冥河水母。
还泡在水里的大水母也顾不上她,失控的翻译器出现了很多爱心,全是她看向巨口鲨的实时反应。
负责她的研究员想:原来是思春期水母。
难怪没办法上岸,脑子里全是情情爱爱。
蓬湖找监控的时候,巨口鲨已经用捕网把冥河水母捞上来了。
“你要怎么带走她?”
灯塔水母走回来,瞥了一眼仅剩的口腕都在拼命比画爱心的冥河水母,“她好像连脱水都不会。”
巨口鲨的人类形态实在太适合她现在的行业了,嘴唇的裂口纹身是蓬湖第一眼以为真伤口的程度。
拥有这样极具威慑力的外形,面对深海巫婆却笑得很开心,蓬湖实在不想承认对方眼里是深情。
“没关系,我让人把车开过来了。”
话音刚落,一辆卡车撞开了仓库大门,蓬湖沉默地看着探头的司机,对方应该也是巨口鲨一组的,挥手了喊了好几声boss.
巨口鲨boss跳下去规划现场安排了,蓬湖看着捕网里的冥河水母,“收一收你的爱心。”
“明天就是我最后一个月的期限了。”
冥河水母被捞过来也半个多月了,她几乎在这样的基地仓库看蓬湖和金拂晓的综艺日常。
她声音一点也不巫婆,听起来很甜,“应该解除了吧,她很爱你啊。”
蓬湖:“可是我还能看到她头顶的数字。”
冥河水母压根没看她,目光追随着下边迈着长腿教训人类安保的外国鲨鱼,声音荡漾,“那一个月到期会自动消失的。”
“你给我这颗药的时候没有说一个月的期限。”
她实在太不靠谱了,蓬湖皱着眉,大有要把她踢下去物理脱水的意思。
冥河水母攀着捕网,蠕动的身体实在分不出是从哪里发出声音的,伞盖都像一顶巫婆的帽子,看上去和美丽毫无关系,只让人害怕。
“是吗,我记不太清楚,每天……”
蓬湖皱眉,“你和我一起去锡山岛。”
冥河水母啊了一声,“可是我亲爱的巨巨来接我了~”
蓬湖嗤笑一声:“变不成人,你们怎么好?”
冥河水母喂了好几声,“不准歧视物种!我们……”
一只拖把一样的水母身上也能看出害羞,蓬湖不为所动,和走上来的巨口鲨说明原因。
金发的外国鲨鱼嗯了一声,她心疼地摸了摸冥河水母口腕断裂的部分,“去吧。”
“没有蓬湖带路,我也找不到你。”
“这座岛屿屏蔽海族声波的装置,刚才我已经让人拆除了。”
这时候有一只巨口鲨过来,“有船和飞机过来了。”
外国鲨鱼疑惑地看向蓬湖,“难道是这个陈的帮手?可我已经把他沉入海底了。”
[妈咪!!!带鱼阿姨来接我了!你快看,一条带鱼在天上飞诶!——]
蓬湖知道是谁了,“自己人,不用担心。”
她身上的接收器也亮起了灯,无数消息通过频道传来——
“蓬湖,没瞒住,金拂晓知道了。”
“蓬湖姐,拂晓姐去找她妹妹算账了。”
“蓬湖,你一切顺利吗?”
……
蓬湖深吸一口气,已经想象到自己和周七一起被抽的画面了。
她问正在和冥河水母亲亲的巨口鲨,“你好,你最近有没有在浮光岛的亲戚死了?”
第86章 什么水母王,不如王中王。
金昙记忆里的金拂晓很少生气,虽然她在村子小孩眼里并不好相处。
姐姐是装出来的凶狠,长大后穿着打扮也往那边靠。
被冷水呛得反复窒息的时候,金昙这才想起以前金拂晓生气的时候,也是这样。
金拂晓的水性比金昙好太多了,她简直是水鬼本身,跳下船似乎没有水花,在夜晚靠岸渔船的葳蕤的灯火下,悄无声息地把人拖下去。
那一次,金昙就以为自己差点死了。
或许没人会知道是金拂晓想要淹死她,只是因为她抢走了大姐从外面带回来送金拂晓的礼物。
我有错吗?
我们的一切都是共享的。
偏心父母、假好心的大姐、没用的弟弟。
摇摇欲坠的家庭,念叨着我是因为你们才过得这么不好的抱怨,你们长大后要孝顺我们的嘱咐。
不应该一起承担吗?
书包一半一半,你背一星期,我背一星期,和以前的铅笔袋一样,为什么不呢?
金昙不明白,她理所当然觉得金拂晓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可是人出生就是个体,再亲密也无法融为一体,看着另一个人的时候,也没办法读懂对方的心。
大家都是这样的。
为什么金拂晓又是例外呢?
不想要爱想要很多钱的她为什么应有尽有。
连海底的怪物都能爱她,明明那是不对的。
故乡的童谣早就说了。
怪物就是怪物,怪物没有固定的恋人,只会勾引一个个人类为祂前赴后继。
以为那是爱而已。
“你看我做什么,给你男朋友打电话。”
金拂晓裙子也湿了,她没有坐着,靠在阳台移门上催促拿着手机的金昙。
乌透和鲁星斑都被她赶了出去,平时很有威严的导演和做过副总的女人都不敢说话。
海产和后天海产都会看颜色,知道现在的金拂晓很恐怖。
难怪蓬湖说要稳住。
她们实在怕金拂晓闹出人命,没想到金昙现在居然真的老实了?
那之前是干什么,欠教训是吗?
“打了,没人接。”
金昙更是浑身湿透,水打湿了床单,金拂晓一条浴巾也不给她,恶劣得和小时候一样。
“那就继续打。”
金拂晓很烦躁,她抱着手臂,右手指缝夹着一根细长的雪茄,是金昙房间里的。
即便气上头了,她依然遵守游轮的规则,只是夹着,没有点上。
“你自己看。”
金昙把手机扔到一边,金拂晓的角度也能看到播出的页面,“无法接通。”
“那给他的家人打。”
金拂晓的脸也有些湿,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水打湿了睫毛,在筒灯的光下显得斑驳,让金昙想到了夜晚渔船风灯下笼罩在水面上的渔网。
金昙有些犹豫。
金拂晓问:“不敢吗?”
“听说你和男朋友的妈妈更熟。”
如果是之前,金拂晓不会多这么一句,可能会失去蓬湖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她就很难控制自己了。
这六年她过得太痛苦了,还要装作正常人每天上下班。
宁愿参加酒会、频繁出差,答应居慈心那些巩固公司形象的综艺都是为了打发时间,把自己挤压到没有放松的时候,这样才可以抵抗无孔不入的想念。
“不是说我恶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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