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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棹(近代现代)——CISI

时间:2025-07-07 09:19:09  作者:CISI
  那天的集训在严肃的氛围中结束。
  陈龙安不免觉得何家树过于苛刻了,殊不知何家树心中自有定夺。
  “他们明显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严肃点没什么不好,不然还真变成小学生春游了。你就负责唱白脸,我唱红脸。再不抓紧时间,今年的龙舟比赛我们西樵村就可以直接退赛了,没一个能行的。”
  陈龙安静静地听着。何家树都说完了,他还目不转睛,也不说话。
  何家树拍他一下:“想什么呢?”
  陈龙安扑哧一笑,走心地问道:“阿树,你还是很喜欢划龙舟的,对吧?这些年手痒不?”
  何家树闻言神情错愕,低头露出抹自嘲的笑:“手痒,揍你一顿行吗?”
  “揍我干什么呀?不行的话咱俩上呗。好兄弟,西樵的荣光让我们来重铸吧!”
  “黐线。”何家树轻笑着慰问他,“给年轻人留点机会吧。”
  “Yes,sir,那咱们就当好这个教练。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春风化雨。”
  “对对对……”
  另一头,何家浩回到家中吃晚饭。
  何宏光也在,可谓是翘首以盼,他集训归来,何宏光在饭桌上就问个不停。
  何家浩隐去那些不愉快的纷争,只挑好的讲。
  何宏光年轻时也村里是响当当的划手,直到大哥生病后才放弃了划龙舟。
  他真诚地给了何家浩一些建议,对儿子的龙舟生涯怀着无限的憧憬。
  “你今年是头一年参加比赛,老爸绝对不给你压力,你只要能坚持完赛就可以了!我们一步步来,我儿子的心理素质绝对没问题。你先做好桡手,等积累了经验,水性练好了之后,就能做舵手了。可不是谁都能做舵手的,少年舵手更是万里挑一。何家浩,你绝对行!”
  何家浩无形之中还是感受到了压力,就像一直以来被父亲鞭策着提高成绩,保持了那么久的第一名,如今父亲算不算是又给他定下了成为舵手的高要求呢?
  何家浩悄悄晃了晃脑袋,强逼着自己不要多想,不由得记起,哥就是那个万里挑一的少年舵手。
  他的嘴角很快浮起一抹笑,苦中作乐似的。
  何宏光见状问道:“儿子,笑什么呢?”
  “啊……今天教练夸我有进步,可以给其他人当范本呢。”
  “真好,不过也不能耽误学习啊……”
  又是一通毫无新意的叮嘱,不在话下。
  何家浩吃完就打算去做作业。何宏光心情好,小酌了两杯。何老爷子吃饭慢,留了下来,餐厅就剩下他们父子俩。
  何宏光语气得意地跟何老爷子说:“爸,你看,我们家浩不差,肯定能为何家争光。”
  何老爷子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沉吟片刻后接道:“我年纪大了,好多事情早就想通了,说句你不爱听的——我一直都把家树当成我们何家的一分子。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的怨气也该消了吧?我想让家树回来……”
  何宏光剩下的半杯酒顿时喝不下去了,吃完最后一口菜,撂下了碗筷,遽然起身离席,对于何老爷子的话不置可否。
  “爸,早点休息吧,我还有工作忙。”
  何老爷子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没有再逼迫。
  何家浩知道父亲就要上楼回书房了,他应该立即就走,不让父亲发觉他偷听了谈话。
  可他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他巍然不动,立在楼梯上,很快与父亲四目相对。
  何宏光面露惊诧,料到他都听见了,一时间没说得出话。
  何家浩完全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有多勇敢、坚定,沉声发出诘问:“爸,为什么?”
  他知道何家浩所言何意,蹙眉的样子写着不满。
  何家浩直言:“为什么还是不原谅哥?你明知道他什么错都没有。”
  何宏光被他戳中了心事,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窘迫,酒劲不合时宜地冒上来,他没有发火,只是低声陈述道:“告诉你多少遍了,你没有哥。”
  说罢,他绕开何家浩,径直回房间。
  何家浩望着他的背影,定在原地,心中燃起的希望立刻被浇灭了。
  夜渐渐深了,何家浩仍旧坐在书桌前,房间里很是昏暗,只有一盏台灯照明。
  他不禁反复回想父亲说过的话,明显感觉到情绪变得越来越低落,压抑感涌上心头,他就要喘不过气了。
  他还想到父亲在饭桌上的雄心壮志……期末考试时,他的成绩肯定要回到第一名。他还得当舵手……
  太多的事情要做,他紧张又抗拒,忽然鬼使神差地扭头。
  月凉如水,三角梅在夜里怒放着,和哥一起在花树下散步的情景历历在目。
  他顿时便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
  何家浩打开抽屉,拿出药盒,按照医嘱服下两片药。
  等待药效发作的过程是漫长而煎熬的,他把双臂撑在桌子上,抱着头,试图通过揉捏太阳穴来缓解不适感,未果。
  这时,手机收到短信,轻响了一声,何家浩立即打开查看,惊喜地发现竟然是哥。
  何家树:睡了吗?
  何家浩:没呢。
  何家树:这么晚还不睡,又失眠了?
  何家浩:嗯,有一点。
  何家树:别玩手机了,躺下试一试。
  何家浩觉得应该没什么用,但还是照做,起身上床,躺了下去。
  他的双眼始终炯炯有神地瞪着,天花板上的月光都数得清有几束。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何家浩再度拿起手机,给哥发送短信。
  何家浩:还是睡不着……
  何家浩:哥,你睡了?
  他等了很久,一直没有收到回复,手机都要没电了。
  何家浩以为哥睡着了,虽然心中烦闷,但还是不舍得打搅,便把手机放下充电,继续瞪着天花板。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还是心烦意乱,怨那些药吃了也没用,负气地想着再也不吃了。
  一缕不同于月光的光忽然亮起。何家浩愣了两秒,赶紧捞过手机,打开一看。
  何家树:来阳台。
  何家浩的嘴角悄然翘起,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冲向阳台。
  何家树就站在楼下,身后是缤纷的三角梅,马甲的兜帽罩在头顶,见他出现,慵懒地挥了挥手。
  两人相视一笑。
  何家浩心潮澎湃,差点就叫出了声音,何家树竖起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又晃了晃手机,提醒他看。
  何家浩低头再看手机,就这么一会儿,又收到一条消息。
  何家树:下来,带你吃消夜。
  一瞬间,所有糟糕的情绪立刻被绞杀掉,何家浩欣喜地看向哥,点头示意,恨不得立马越过阳台跳下去——遵循“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原则。
  何家树看穿他的想法,脸色一紧,故作严肃地指着家门的方向,命令他走门。
  何家浩忍俊不禁,听话地点点头,悄声离开卧室,路过父母的房间,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溜了出去。
  家门被轻轻地带上,何家浩像一只出笼的小兽,兴奋地四处张望,却没看到人影。
  他嘴角的笑很快僵住了,眼中露出些惊慌。
  “哥……”何家浩低喃。
  脚步声渐渐逼近,何家树猛然揽上他的肩膀,对上他有些呆愣的神情,笑道:“想吃什么啊?”
  “还没想好……”他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随口答道,心里患得患失。
  何家树深知他在想些什么,并不刻意解释,而是随口说道:“本来想吓你一下,谁能想到你小子这么着急。我再不出来,你是不是要哭了……”
  “谁要哭了?我找你呢!”何家浩心中顿时轻快不少,反过来埋怨哥说得太夸张。
  何家树努努嘴,给他这个面子:“哦……那是我看错了。”
  何家浩语调平平,暗藏着要挟似的,给他说:“哥,我现在长大了,你要是敢一声不响地离开,我不会哭,但翻遍潮州也要把你找到……”
  “……”何家树语塞,扭头盯着他。
  “我知道你去潮州找过我。”
  “你知道?”
  “朱门街的租客告诉我的,但我只是知道发生过这件事,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你给我讲讲?”
  “嗯,我当时就是……”
  两人便走边说。也许是对当下的状态很是满意,何家浩回想这些事情倒是有些忆苦思甜的味道,一路说说笑笑,寻找吃消夜的地方。
 
 
第38章 
  还是上次的那家糖水铺,隐藏在巷子深处,温馨又静谧。
  外面只有一桌食客,是一对返乡的情侣,看起来年纪不大,正在窃窃私语。
  何家树慢何家浩半步走到门口。
  何家浩扫视一圈,瞄准了上次的桌位,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何家树跟上,坐在他的旁边。
  他们点了一碗芒果河粉和一碗烧仙草,很快盛了上来。
  何家树把河粉推到何家浩面前,笑着说道:“吃吧,吃饱了好睡觉。”
  何家浩拿起勺子开动,对这家糖水铺的味道极为满意,边吃边夸:“好吃好吃,真好吃……”
  何家树看着他大快朵颐,确定他没有受白天的事情影响,放心许多,柔声说道:“你今天帮陈若楠说话,很像个男子汉,但是保护女生的同时,也要注意下自己的安全。”
  他不敢想,自己要是没及时出现,家浩会不会再次受伤?幸亏他一直在楼上盯着他们训练,上次杠铃砸下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令他心有余悸,半点不敢马虎。
  他说了那么多,但何家浩并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摔倒,下意识解释道:“哥!我帮陈若楠出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何家树忍俊不禁,笑得有些坏,歪头问他:“我想的是哪样?”
  何家浩绝不落入他的陷阱,讲清楚情况:“我当时就是一瞬间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些年我竟然从来没想过……哥,我们必须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完美,才算是父母的好孩子吗?这样是不是活得太累了?”
  何家树放下勺子:“你说得对。不是只有成绩优异的孩子才称得上好孩子,人生中哪能每件事都尽善尽美?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心中有自己的衡量就行。”
  何家浩犹如寻到知音,笑着接话:“我就知道,哥,你一定理解我。”
  何家树点点头,柔声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碗?”
  “不了,一碗就够了。”何家浩摇摇头,继续享用那碗芒果河粉。
  吃着吃着,他忽然把手伸到桌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何家树正低头吃着东西,何家浩一惊一乍,故作惊慌地叫:“哥!”
  “怎么了?”何家树赶紧问他。
  “完了,我刚才出来太急了,没带钱包,怎么办……”
  “我喊你出来,需要你掏钱吗?”何家树故作严肃地问他,“别犯傻了,赶紧吃吧。”
  卸下了那些负面的情绪,何家浩心思轻快,远远地望着那对甜蜜的情侣,小脑袋瓜转动着,提出一个疑问:“哥,你说,人们为什么都喜欢吃甜的呀?是不是都会经常有不开心的时候?”
  “应该吧。”何家树随着他的问题展开思考,胡乱想着。
  “那人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因为……想太多?”
  “可是总不能什么都不想吧,那不成傻子了?”他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问个不停。
  “傻子怎么了?”何家树很快想起个例子,调笑道,“你看你阿龙哥,不是活得挺好的吗?”
  四目相对,两人都扑哧笑出了声。
  何家浩小声嘀咕:“你这么说他,他知道吗?”
  “他要是知道,那不就不傻了?”何家树游刃有余地作答,吃光最后一口烧仙草,悠闲地靠在椅背上。
  “好像有道理啊……”何家浩一副受教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听到了什么传世的至理名言。
  何家树挑眉提醒:“赶紧吃吧。”
  何家浩应声,又觉得食欲大开,竖起一根手指:“哥,我还想再来一碗你这个。”
  何家树没理由拒绝,下意识去摸口袋,发觉不对,左顾右盼了一圈,确定是出来得太急,忘带了:“我好像也没带钱……”
  “你也没带钱?!那……”何家浩偷笑着亮出自己的钱包,语调骤变,“那怎么办呢?”
  何家树看懂了,这是在故意耍自己呢,又气又笑地指着他。何家浩则装作没事人一样,抬手打招呼:“老板,再来两碗烧仙草!”
  何家树连连感叹:“好啊,你小子。”
  何家浩得意地向他挤眼睛,底气十足地说:“吃吧,我请你。”
  “哈,那我谢谢你啊。”何家树阴阳怪气地回应。
  “不客气!”
  夜晚的小路上,并排的路灯照耀着并排的他们,满目都是柔和的暖光。
  何家树不禁想到自己夜游西樵的那个晚上,与此时的心态是截然不同的。
  这些年来,他的成长就像在无尽的迷雾森林中探索前路。
  他曾以为自己历经磨炼后会变得坚不可摧,可当真正触及云层的那一刹那,发现原来还有另一只手。
  他们之间,并非谁托举着谁,他们齐头并进,才能挣出一缕天光。
  何家浩点头,摆出故作沉思的样子,忽然正色道:“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长这么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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