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需要一点掌声。”老太太说道。
但她的观众们年龄还小,被吓到了,没人鼓掌。
老太太站在舞台上,面对观众席,脸色逐渐阴沉。
更吓人了。
小观众们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动都不敢动。
有老师犹豫着、胆怯地拍拍手。
“啪……啪……啪……”
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掌声附和,掌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
老太太阴沉的脸色立马转变,露出笑容,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露出黑黑黄黄的牙齿。她挎着篮子,朝着舞台另一个方向走去。
圆形光柱紧紧跟随她。
“咯咯咯……”
舞台上有几声鸡叫响起。
“啪!”
又一盏灯光打开,光投射在舞台上,照亮在一只正在鸡窝里孵蛋的巨大母鸡身上。
那只母鸡应该是有人穿着道具服扮演的,体型庞大,比老太太更加壮硕。
老太太踮起脚尖,悄悄接近母鸡。
“咯咯咯……”
母鸡侧对着老太太,没有察觉到危机到来。
此时舞台上只有两束光柱,分别照在老太太和母鸡身上,其他地方都是漆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老太太凑近了母鸡,举起双手,猛地朝母鸡身上扑过去!
“咯咯咯!”
即将被抓住的前一刻,母鸡扑腾着翅膀躲过老太太,老太太一头栽进鸡窝里,无意中被鸡翅膀扇了好几下脑袋,模样十分滑稽。
“哈哈哈哈!”
“她掉进鸡窝里了!”
会堂里心大的小学生们被逗得大笑,看得津津有味。
舞台上响起欢快调皮的音乐。
你注意到,在观众们发出笑声和赞赏的时候,舞台上属于怪谈的力量陡然向外扩散,与每一名观众建立起联系。
并朝着你侵入而来。
那股源自于母亲的奇怪力量紧紧缠在你身上,不让分毫,将舞台怪谈排挤开。
它没能得逞。
“该死的鸡!”
舞台上,老太太愤怒地从鸡窝里爬出来,她压碎了几个大鸡蛋,身上沾满蛋黄和蛋清。
小学生们觉得好玩,在台下笑个不停。
母鸡看到鸡蛋被压碎,愤怒地尖叫,毛冠竖起,架起翅膀,张开嘴狠狠啄向老太太。
“撕拉——”
老太太躲闪不及,左臂连带着衣袖一起,被狠狠撕扯下来。
鲜血高高溅起,每一滴血液都在光束的照耀下反射出光点。
手臂被抛飞到光束没有照射的地方,漫长的沉寂过后,突然发出“嘭!”的响动,所有人明白,那只手臂落地了。
刚才被逗笑的小学生们变得鸦雀无声。
你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什么儿童邪典。
断手抛飞的时候,有冰冷的液体滴在你脸上。
你抬手摸了摸,光线太暗了,你看不清它是什么,闻起来没有味道,不确定是会堂天花板漏水滴落的雨水,还是别的不好的液体。
更让你在意的是,那只断手落地的声音,好像是从舞台那边传来,又好像在你身旁响起。
那只断手落到哪里了?
你屏住呼吸,仔细听周围的动静。
你听到微弱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某种东西贴着地面移动而发出的摩擦。
那声音离得很近,越来越近。
宥光拉着你往前一步,想带你走,你紧紧站在原本那层阶梯上,没动。
被盯上了,可不是走就能逃掉的。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怪谈,不可能次次逃走。
既然宥光能随时带你离开,就多做一些事,哪怕是加深对怪谈的了解。
逃跑是一项组合技能,单张使用的话,什么也得不到。
黑暗中,你仔细辨认声音来源的方位。
“啊啊啊!”观众席突然爆发的混乱尖叫声将细微的窸窣声压下去,不仅是小学生们,老师也被舞台上那一幕吓得呆滞,时间过去两三秒才发出尖叫。
一部分学生在黑暗中到处惊叫乱窜,想跑出会堂。
你的耳朵都快被这些高音天才震聋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但很快,尖声惊叫越来越少,直至完全消失。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舞台上,一束束灯光打下来,每束灯光下都出现一只或者多只不停“咯咯”叫的小黄鸡,在舞台上四处乱窜。
而那些学生不知道是停止了尖叫,还是消失了。
漆黑的环境里,除了舞台光束下的存在,你们看不清任何事物。
第43章 六一“特别”放送4
舞台上, 老太太被扯断手臂后没有发出任何痛呼声,她只剩下右手,右手上还挎着篮子。
她把篮子放在地上, 从篮子里拿出一把菜刀, 没有看母鸡, 反而将目光转向观众席。
那种诡异的注视又来了。
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不在乎断掉的左臂, 弯起嘴角,笑眯眯地说:“我得宰了这只可恶的鸡,你们喜欢喝鸡汤还是吃红烧鸡块?”
她企图和台下的观众们互动。
无人应答。
观众席还有许多人,消失的尖叫只是少数,但即便是心再大, 也无心再看台上的“表演”。
老太太脸上慈祥的笑容逐渐消失。
“咯咯咯!”母鸡扑腾着翅膀大叫几声,将舞台上横冲直撞乱跑的小黄鸡拢在羽翼下, 做出保护的姿态。
母鸡叫声尖利, 动作夸张, 非常刻意。
就像是……在吸引视线看过去。
这的确符合舞台表演的标准, 吸引观众的目光。
老太太做的是同样的事情。
或者说, 从这个怪谈出现最初, 就在竭尽所能地吸引观众目光。
怪谈的特性,和它们的行为模式有关联。
它需要被观众注视。
忽然。
“找到电筒了!同学们镇定, 不要慌!”有老师高声喊道。
与此同时, 观众席亮起一束光。
一名女老师手持电筒, 电筒光束扫过观众席的学生,许多学生缩在凳子上,或是几个人抱成一团,或是捂着头蹲在地上。
座位已经乱了, 有没有少人根本看不出来。
看到女老师手里的电筒,许多人心里稍稍安定,但下一秒,女老师凭空消失,手电筒“啪”地落在地上,滚动几圈,光束停在几名学生身上。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怔住。
而舞台上,再次打开一盏灯光,光束投射下去,照在一只新出现的小黄鸡身上。
小黄鸡傻愣愣地站了几秒,忽然转过头对着观众席“咯咯咯”大叫,并试图跑下舞台。
每当它快要跑到舞台边缘时,它就会消失,再次随机出现在舞台某个位置。
如此折腾几次,小黄鸡不再跑了,站在舞台上瑟瑟发抖。
观众席的众人因为小黄鸡的缘故,被吸引视线,紧盯着舞台上。
“老师消失了,是不是变成小鸡了?”有学生语气紧张地问。
“呜呜呜……好可怕,我不要变成小鸡,变成小鸡会被吃掉……”
会堂里许多学生在哭,哭得很小声。
舞台上,与母鸡对峙的老太太握着菜刀朝母鸡冲了过去,母鸡为了护住拢在翅膀下的小鸡们,没有逃走,被一刀狠狠砍在身上。
“咯咯咯!”母鸡发出惨叫。
台下的观众忍不住看向舞台上。
紧接着又一刀砍下,母鸡叫得越发凄惨。
舞台上获得了更多的视线。
大量小鸡从翅膀下跑出,叽叽喳喳四处逃窜,几乎要布满整个舞台。
观众席几乎所有小学生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即便捂着眼睛不敢看,也在仔细地听舞台。
老太太发出大笑,母鸡扯着嗓子惨叫,数不清的小鸡叽叽喳喳。
极尽癫狂。
这个怪谈,它到底想要什么?
舞台上这一幕持续了足足有十分钟,台上的小鸡早就跑不动了,一只只瘫在地上,但老太太还在砍那只母鸡,大笑和惨叫不止。
期间,舞台上不断出现新的小鸡,观众席的学生在逐渐减少。
如果持续这样下去,所有学生都会变成小鸡。
你试着做出一些举动,至少因为被母亲的力量纠缠,舞台怪谈暂时无法和你建立更多的联系,不能把你也变成小鸡。
你对舞台怪谈使用“忘记”,让它忘记观众。
但没什么效果。
但愿你的另一项能力“规则”能起到作用。
你组织了一下语言,对着舞台大声念诵:“会堂表演规则。
1.不可以伤害观众。”
舞台上,老太太动作顿了一下,继续用刀砍母鸡。
她本就没有直接伤害过观众,哪怕是变成小鸡的观众。
“2.午夜之前,请勿熄灯。”
几秒后,漆黑褪去,外面的阳光照进来。
有了光,恐惧从人们心中驱散些许,哭声少了很多。
这时宥光牵着你的手晃了晃,你疑惑地朝他看过去,惊悚地发现,他另一只手里抓着老太太被抛飞出来的断手。
先前听到的窸窸窣窣声,就是断手发出来的。
它想接近你,强行和你建立联系,被宥光抓住了。
那只断手不停扭动手指,攀向你。
你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胃中翻涌,顾不得继续念规则,连连摆手:“扔掉快扔掉!”
宥光举起断手,蓄力,朝舞台方向用力扔出——“嘭!”
断手砸在老太太身上,落在地上。
老太太给了一个眼神就不再理会。
你同时念出第三条规则。
“3.在儿童观众前禁止出现血腥暴力等画面。”
你在试探规则的限度。
舞台上已经血腥暴力了,这时候再指定规则,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
这条规则会因为无法生效而不成立,还是如何呢?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舞台上竟然出现了马赛克!
断手、老太太的伤口、刀以及被砍伤的母鸡,都被蒙上一团灰色,灰色下面的血腥暴力全被遮挡住了。
你看得叹为观止,忍不住侧头问宥光:“怪谈还会打马赛克吗?”
宥光看着舞台的表情也带了几分诧异。
显然没见过这种操作。
你只好念第四条规则。
“4.表演结束后,请勿带走任何观众。”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舞台怪谈目前为止做的事:演出,吸引观众注意力,抓观众上台。
除了过于疯狂血腥以外,和正常舞台表演顺序相同,直到现在,老太太和母鸡不停重复最后的动作,像是在等待什么。
你想起一句话。
掌声总在谢幕时响起。
你松开宥光的手,试着给舞台掌声。
老太太停下动作,看向你。
她的表情变得舒缓许多。
母鸡也停止惨叫,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有效果。
“同学们,快给这场精彩的表演鼓掌!”你大声喊。
起初没人鼓掌。
毕竟怪谈这种事情,除了早已习惯的你,大概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你只好精准点名。
“一到六年级的同学,你们的掌声呢!”
掌声这才稀稀拉拉的响起来。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鼓掌,只是照你说的去做了。
舞台上,老太太拿着刀和母鸡一起,躬身谢幕。
它们化作一个小小的光点,飞向你。
你抬手,接住了这粒闪着微光的小礼物。
这是一点未消耗殆尽的能量,融入你的身体。
舞台上遍地的小黄鸡逐渐消失,观众席里许多学生和老师凭空出现。
“啪嗒!”
灯灭了。
整个会堂再次陷入黑暗。
……
【怪谈收录】
【耀眼的舞台】
或许你记得那些未曾实践过的梦想。
或许你也想万众瞩目。
我捕捉到许多被丢弃的梦想,将它们放在最热闹的地方,让梦想的执念在人群中疯狂,然后消亡。
它们需要掌声和支持,虽然它们的表演残缺又古怪。
注:一切皆为梦想,力量耗尽就会复原。
……
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宥光坐在舞台踏步梯上,观众席的小学生们坐得整整齐齐,没有哭泣和混乱。
舞台上只有主持人站着,周围没有别的物体。
你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还记得那个舞台怪谈,但又好像是经历了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宥光。”你迷茫地问:“我刚才睡着了吗?”
“没有。”
你明白了。
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经历“梦境”的,不止你一个。
会堂里所有人都做了同一个梦。
观众席的小学生们或窃窃私语,或高声喊叫。
“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也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变成小鸡了,还在舞台上面乱跑呢!”
“啊!?我就是梦到我变成小鸡了,好可怕,我一直喊救命,喊不出来。”
“我也是!我只会鸡叫,像这样‘咯咯咯,咯咯咯’!”
“为什么不是‘叽叽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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