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从入侵者闯入时便站到了会议室大门口背对着这一切的身穿上将军装的男人,在听见传来的话后从自己的腰间拔下漆黑的手枪毫无停顿地向后抛去,那人接过身后抛来的手枪接着弯下腰将手枪放到了桌面上。
“神说,你们的罪名有三。”
他轻轻用力,手枪沿着桌面滑到对面的男人胸前。
“第一,落日岛事件三百名研究员和三千名人造人类的性命。”
“第二,你们答应过我,在我进入珊瑚岛后不会再启动任何人类信息素开发计划,你们食言了。”
在这平淡的话语中,男人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出,颤抖着拿起了横在他胸前的手枪。
“第三,你们背弃了联盟,背弃了人民。”
他拿着枪的手在被迫上膛后慢慢举起,直到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才停住,他的周围,一众内阁官员也都站在原地跟他作出了同样的动作,死亡来临的这一刻终于让他们显露出无法承受的绝望和恐惧,尖叫声和哭泣声混杂在一起回荡在宽阔的会议室中,而站在圆桌上的人面色平静,回答了刚才那个没有问完的问题。
“嗯,我是海拉。”那人轻轻抬起头,露出了发丝之下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总首,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像是早已知道自己的死亡已经到来了那般,男人毫无惧色地直视着面前的死神,眼瞳里是超越生死的沉稳和冷静,“布兰中士,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联盟,就算我死了,这一点也永远不会改变,我为联盟付出的一切都将永刻历史。”
徐知潮看着他,淡然的目光像是神的垂眸,却没有掺杂丝毫的悲悯。
“是吗。”
他轻声道。
“那下地狱吧。”
话落,扳机瞬间扣下,七个枪声骤然响起,鲜红的血液喷洒在墙壁的画像上,血光淋漓后,六具尸体倒落在血红的地毯上,还有一具尸体躺在面前的椅子上。
片刻的寂静后,徐知潮走下圆桌将那具尸体手中的枪拿了下来,还给了站在门口的人。莫特莱德接过那把沾满了血液的手枪,对他平静地道:“知潮,别再使用支配了。”
徐知潮没有再和莫特莱德对话,只是淡淡地冲前方道:“拉斐尔,备忘录。”
蓝色的投影屏亮起,“徐先生,接下来您应该返回栖山市。”
在拉斐尔的话语中,快要模糊的记忆又变得清晰,他沾着鲜血的脸颊上逐渐露出温柔的神色,就连呼唤的声音也变得柔和。
“郁海。”
第88章
三天后,栖山市的雨停了。
微凉的傍晚,坐落在郊区的公墓很少有人来,秦黑的墓就在山头的最角落,两旁种着半人高的小树,殡仪馆的师傅说这一片风水都好,郁海听后懒得琢磨任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黑被杀的那天郁海清除了仓库里所有和自己相关的痕迹,他作为战争武器本身就有极高的侦查素养,再有拉斐尔的帮助,轻易就能瞒过警局,现场被发现后他也只是被短暂地传唤问话,回去在家里等待了一天后,警局的人告诉他死者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的养父母已经移民欧罗地区,并且死者很早以前就解除了和养父母之间的关系,养父母也不愿再负责他的后事,于是这件事就自然而然地交给了郁海。
给人类办后事郁海还是第一次做,各个地区的习俗不同,到现代流程已经简化了很多,但郁海还是觉得复杂,头晚守夜骨灰要等到第二天清晨才能下葬,郁海那些死去的同伴都是沉入大海或者直接火化,没有什么仪式。后来殡仪馆的师傅对他说葬礼其实更多的是对生者的慰藉,但参加秦黑葬礼的只有郁海一个人。
葬礼结束后他在墓园从清晨呆到了傍晚,雨后的露水在升高的气温中逐渐化为了水汽,他坐在小路边的长椅上,前方的地面有处浅浅的水洼,倒映着alpha高大的身影,片刻后,地面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谁走来的脚步,平静的水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等到荡漾的波纹平息后,倒映的水面里忽然多出了另一个人,像是飘落而来的羽毛,安静地落在了郁海的身边。
“郁海,我回来了。”
像是梦醒一般,轻淡的声音很轻易地唤醒了最深处的记忆,过去的一切像是潮水般涌来,额头传来被子弹穿过那般虚幻的钝痛,微弱的窒息感收紧了喉咙,郁海低着头,脸上冒出了冷汗,他撑在长椅上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强忍着颤抖和呕吐感,扯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
“拉斐尔告诉我,你杀了所有参与落日岛事件的政府官员。”他不自然地笑着,“徐知潮,原来是我一直误会了修哥,我也没想到你会跟修哥合作,你们也算是为研究员和本体他们报仇了。”
坐在他身旁的alpha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从他的脸颊一直凝视到了身下,郁海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黑褐色的沉香,那不是他的东西,他却将它珍惜地戴在了身上。
可郁海已经无暇在意徐知潮的反应,那股深入骨髓的清冷气味从身边一寸一寸地入侵着他的感官,他拼命调整呼吸,在冷汗滑落脸颊时起身平静地道:“徐知潮,现在一切都结束了,那咱们就再见吧。”
说完,郁海转身就走,可他的手腕却被一下拉住,郁海一下子紧咬住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但那强硬的力量让他挣脱不了分毫,就像过去每一次的禁锢和暴力,他根本无法反抗。
手腕上拉扯他的力道快要将他的骨头捏碎,他全身的肌肉紧绷着,心脏连同着太阳穴都在狂跳,恐惧终于让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郁海伸手去掏腰间的枪,但就在这时,像是厌倦了这场对峙一般,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猛地扯向了后方,在他被迫回头时,一只大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徐知潮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大脑传来一声嗡鸣,郁海眦起眼目伸出双手抓住徐知潮的双肩拼尽全力将他推开,但唇瓣仅仅只分离了一瞬,他的腰便被用力地环住向前紧贴在了一起,接着,扣在后脑勺的手掌将他的头往上托起,郁海撞进了那片深沉的灰蓝中,下一秒,他的嘴唇被重新吻住。
在被吻住的那一刻湿热的柔软顺着他微张的嘴唇滑入,郁海抠紧了徐知潮的肩膀想闭上嘴,但对方毫无缝隙地倾压着入侵得越来越深,郁海闭不上的嘴被迫越张越大,熟悉的兴奋感不受控制地传遍身体,对方缠绵又克制的深吻让他的腰部渐渐感到无力,但郁海拼命保持着清醒,从怀中掏出枪来抵住了徐知潮的下巴。
像是感受到了他极力的抗拒,在数次的辗转后,徐知潮慢慢地放开了他,分开时四片唇瓣拉出晶莹的水光,喷洒的呼吸带着灼热的温度。
郁海喘着气,手抵在徐知潮的胸膛让上半身远离,他看着对方深深的凝望,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伪装有点可笑,徐知潮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拉斐尔就在他的手环里,即便在千里之外的地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他都了若指掌,他根本无法隐藏也无处可逃。
“徐知潮。”郁海看着他,声音低哑道,“你放过我吧。”
“落日岛事件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真相也被公之于众,这就是我们人造人类最后的结局了。”他漆黑的眼底慢慢浮现出一抹悲凉,“而我只是一个旧时代的科技产物,我已经完成了我所有的使命,联盟让我继续活着也好,要销毁我也好,我都接受,但是你,徐知潮。”
在短暂的停顿后,他漆黑的眼目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那冷漠的视线里没有恨但也不存在任何感情,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落日岛事件你是受害者,但你依然杀了我所有的同伴,他们都是无辜的,在我剩下的生命中,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联。”
夕阳隐没,墓园里的路灯逐渐亮起微弱的光芒,头顶的光影映照在两人的脸庞,徐知潮的手臂依然禁锢在郁海的腰上,他的手掌沿着郁海紧绷的腰线往上滑去,又按住他的肩背让他被迫靠近自己,他垂下眼眸,郁海眼中的冷漠和抗拒都尽收眼底,他抬起另一只手轻柔地抚过郁海的脖颈,覆在皮肤上的冷汗沾湿了他的手指。
“郁海。”
片刻后,他轻声问道,“你以前爱我吗。”
郁海笑了一声,躲开徐知潮的手,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神经病,“你是不是疯了,老子从来都没爱过你,我怎么可能爱上杀了我同伴的人。”
说完,郁海举起自己的左手,将手腕上的那串沉香放到自己和徐知潮的中间,“徐知潮,我喜欢的人已经死了。”
“秦黑是我从落日岛逃出来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共度一生的人类。”郁海看着手腕上的遗物,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在我还以为自己是复制体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对小黑的感情很深,除了郁既衡,他就是我此生最珍视的人类。”
在他的话语中,抚摸着郁海的手逐渐停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被阴影和发丝盖住的灰蓝眼眸逐渐覆盖上了厚重的阴霾,他手掌的虎口慢慢打开移向了郁海脖颈的正前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慌张,对方修长的脖颈紧紧地绷着,青筋攀爬在上面,冷汗不断地从皮肤上滑落,再往前一寸,徐知潮就能掐住郁海的脖子,让他的嘴再也说不出刚才那些话。
还是要将这只不听话的狗关起来,拴上项圈戴上锁链一步都别想离开他的身边,比起再无关联,永远的恨才能深入骨髓,就算有一天他死去,郁海的大脑和身体也永远都无法忘记他。
在漫长的沉默中,那只张开的手掌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这是这个站在人类顶端的S级alpha从出生以来第一次用尽全身的力量来克制自己的行为,他的理智和情感全都在脑中疯狂叫嚣着让眼前这个B级alpha跪倒在自己面前,给予他疼痛和欲望,强迫他说出那些让自己满足的话语,臣服他仰望他,让他涣散的眼眸中只有自己。
“徐知潮……”
沙哑的叫喊唤回了思绪,当阴霾下的眼瞳再次变得清晰时,他看见眼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扬起了脖子,嘴角的唾液止不住地流下,脸上因为窒息涨起了潮红,双眸惊惧地瞪着天空,表情痛苦到几近扭曲。
那股属于S级的信息素不知道什么时候倾泻而出直奔郁海,他刚才的那些思绪全都被腺体接收转化释放为了具有攻击性的信息素,那熟悉又令人无比恐惧的气味瞬间席卷了郁海所有的感官,强制窒息的咽喉让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种很久没有感受到的、无法呼吸快要死掉的痛苦让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的脸越来越红,舌头不自觉地往外吐着,漆黑的瞳孔越来越涣散,直到某一个顶峰的到来,他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
紧接着,湿润感从相贴的对面传来。
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信息素紧紧地包裹住了郁海,他被拥进了一个灼烧着的怀抱中,可他的意识还没有回来,痛苦和兴奋在他身体里交织,他只能听见耳边无比沉重的喘息声,带着比怀抱还要烫的温度,喷洒在他的耳廓。
“郁海,跟我回去。”
第89章
公墓山脚的小镇上有家亮着的小旅馆。小旅馆有些年头,地方小装潢旧,平时就生意一般,在最近这个特殊时期更是生意惨淡,接连三天都没人光顾,门口大街上也是找不着一个人影,老板都闲出屁了,在前台硬是打了三天的游戏。
这家小旅馆的中年老板是个相当乐观的人,虽然前几天的全盟直播像炸弹一样在社会上爆出了轩然大波,但他作为一个小市民,觉悟其实相当高,两场战争的淬炼早已让联盟人民的精神信仰得到彻底升华,爱国主义在这个时代达到了顶峰,联盟精神深深扎根于每个人的心中并会深刻影响之后的每一代人,不管这次阴谋危机的结果如何,他和他一样的联盟人民们始终相信,背叛联盟背叛人民的蛀虫一定会被这个拥有共同信仰的大集体所肃清。
夜晚的小镇又开始下起了细雨,旅馆是这条老街上唯一的光亮,老板和平常一样坐在前台摸鱼,桌上的手机播放着晚间新闻,新闻里说截至昨日,联盟总首和其领导下的六名内阁官员已主动提出卸任,国会于今日议会后批准,并委任军部部长约瑟夫·莫特莱德暂理总首事物。
在新闻播完的时候旅馆的玻璃门被突然推开,摸鱼的老板一惊,一下从前台的座位上站起来,他看见门外走进来两个高大的男人,走在前面的那个相当高,狭小的地方只迈了三步就直接来到了自己前面,而旅馆老板不得不仰起头才能完整看见对方的脸,然后就狠狠地宕机了。
老板活到现在没见过长成这样的男人,像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人,但又绝对不是明星,那种清冷肃穆的气质是军人才会拥有的。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身上沾着潮湿的雨水,看向自己的眼瞳是疏冷的灰蓝色,这是欧裔血统的标志,在这种偏远的东麟小镇上很难见到。
老板心头一跳一下子移开了对视的目光,一只手慌张地在电脑上乱点着鼠标,虽然他是beta闻不到什么气味,但这种肉眼可见的压迫感还是让他感到害怕,说话声音都下意识变得尊敬起来。
“两位先生你们要开……”
“一间。”
对方的声音比外面的夜雨还要冷,老板接过对方递来的身份证,立刻开了一间房在对方付完账后将房卡递了过去,他的电脑里显示着一长串名字,但他没在意,因为对方离开时老板终于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另一个男人。
那人看体型似乎也是alpha,穿着连帽卫衣帽子盖在头上,侧对着前台盯着门外的某一处,这人露出来的侧脸相当英俊,但神情却十分凶冷,在感受到他的视线后立刻伸出手将头上的帽子下拉遮住了整张脸,跟上了前方离去的步伐。
旅馆没有电梯,上楼的楼梯狭窄又昏暗,因为没有生意,一楼到二楼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外面淅沥的雨声,郁海埋着头跟在徐知潮的身后停在了房门前,在门被打开后,他刚迈开脚步,一只手便从前方伸来将他一下拽了进去。
身体被抵在门上,厚重的身躯在下一刻覆盖了上来将他紧紧禁锢,黑暗中,细密的吻落在他的耳朵上,圈住他身体的手掌在他的腰背上,郁海难受地抓着徐知潮,只觉得身体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战争和囚禁早就让他习惯了疼痛习惯了暴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身体被凌虐而产生的痛会让闷燥的情绪得到慰藉,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会让他挣扎让他反抗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在墓园的时候因为徐知潮无意识的信息素他在窒息中就已经被迫了一次,一路过来黏得要命,要不是刚才的老板是个beta,他身上的信息素早就已经到了可以报警的地步。
但这并不是极限,曾经在首都,在他们最荒唐的那几天,他的身体被调教到仅仅只是闻到徐知潮的信息素就会崩溃,在他以为自己是复制体的那段时间,无法理解身体怎么会这样的他,甚至在易感期时都是无助地用手指,可那根本就不够,被欲望折磨疯的他不得不在网上买些道具,靠着想象徐知潮来度过易感期,他在墓园里拼了命的忍,只想快点逃,可当对方信息素入侵时他立刻就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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