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听和桑遥只看见金光一闪,又重回昏暗。
她们正想出去,听见新的脚步声。
“主上,人跑了。”一道男声响起。
“废物,一个女大夫都处理不了。”风聿才受了气,此刻正在气头上,破口大骂。
“再去,人杀了,把少主带回来。”
“是。”
第10章 你听听我的心慌不慌?
城外,慕长悠哼着小曲回家,低头时发现地上布满了许多杂乱无章的脚印,大小各异,深浅不一。
有很多人来过此处。
她心头一紧,不详的预感涌来,一路狂奔至司予家。
推开院门,里面没有打斗的痕迹。药田里绿油油的草药随风轻摇,屋檐下的贝壳风铃叮咚作响,司予晾晒的药材也排放整齐,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平静到不正常,因为这里面没有人。
司予不见了。
她焦急寻找,听见一声细小的猫叫。
小猫从角落钻出来,跑到慕长悠面前在地上画了个箭头。
“司予去了那边?”慕长悠问。
“喵!”小猫点头。
“你在家乖乖待着,有危险马上躲起来。”慕长悠叮嘱小猫,随后四处张望寻找称手的武器,最后从菜地拿了把锄头朝小猫所指的方向追去。
慢慢地,有惨叫声断断续续从远处传来,慕长悠加快速度,很快,在一群黑衣人的包围中看见司予。
只见她身手利落,招式凌厉,手中的树枝宛如利剑,每一招都直击要害,把对面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一看就是练家子,并且武功不低。
慕长悠有些意外,但更庆幸。
她乖巧站在一旁,生怕给司予添乱,直到最后一个人倒地才凑上去,两眼冒光夸赞:“哇,司医师好厉害!”
虽然还没看话本,但好话肯定人人都爱听。
司予抬眸看着她手上的锄头轻微扬眉,“这是?”
慕长悠挥舞锄头开朗一笑:“保护你呀!”
说着她又把自己代入奇怪话本,将锄头立在身侧挺胸抬头,“你看我像不像别人身边那种人狠话不多的护法?”
司予依言看她,手上的锄头快比整个人高,娇小的身板努力绷直,一身坦领半袖桃红色襦裙,像根削了皮的红心胡萝卜,但并不滑稽,因为司予在萧萧秋意中回见一抹春色。
“小心!”慕长悠笑容消失,忽然醒过来一个黑衣人朝司予扔出一柄飞刀,她来不及思考拉住司予的手臂把人扯过来,利器破开空气裹着风声从耳边擦过,两人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慕长悠都做好接受疼痛的准备,司予却揽住她的腰一转,强行改变俩人的位置,当了她的肉垫,耳边传来轻哼,慕长悠急忙起身,“你没事吧?”
“没事。”司予看着慕长悠,脸边似乎还残留着她发丝的触感。
不远处又有许多脚步声靠近,一批新的黑衣人出现,司予正要解决,手心传来暖意,慕长悠牵着她,表情认真,“快跑。”
司予还未发表意见,慕长悠已经付诸实践了。
虽然司予够厉害,但对方那么多人,还要兼顾她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再强也不一定能打过。
黑衣人在身后穷追不舍,慕长悠拉着司予左拐右拐,天有绝人之路,她俩成功被一处裂谷拦住。
那群黑衣人追了上来,为首一人道:“我们不会伤害无辜,只要她的命。”
慕长悠展示两人相牵的手,偏头一笑,“和她相关,我便不是无关之人。”
那人有些犹豫,毕竟上面的命令是把风璃平安带回去。
可任务失败,他们也难逃一死。
“那便得罪了,上!”他挥手下令。
黑衣人提刀而上,但都有意避着慕长悠,只攻击司予。
慕长悠也意识到这一点,她自觉远离战场,让司予安心发挥。
黑衣人一个个倒下,慕长悠欣赏司予优雅漂亮的身法,却见一股黑气从天上飞来,目标是她。
她侧身躲过黑气,黑气砸地化成一黑衣女子,抬掌攻来。
速度很快,单凭现在的慕长悠绝不可能躲过,风驰电掣间,司予挡在她身前,化去这一掌,慕长悠被遮住并没有看见,她只感受到有气流爆开,以为司予受了伤,把司予扒拉过来,看她没有异常才放心。
“小心!”慕长悠看见黑衣女子再次出招提醒,与此同时,黑衣人也扔出飞刀。
司予扯下发带一挥把两道攻击齐齐化解,黑衣女子却趁机向慕长悠飞去一物,在司予阻挡的瞬间炸开,黑气四散——
“我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你呀。”黑衣女子笑道。
黑气不断钻入司予身体,她慢慢失去意识倒下。
“你做了什么!”慕长悠扶住司予怒问。
“纯阴之体,倒是意外之喜,皮相也不错,做鼎炉正好。”黑衣女子细细打量。
慕长悠带着司予后退,直到退至那深不见底的裂谷,她心一横,跳了下去。
毕竟看了那么多话本,没见过跳崖真死的。
风声在耳边呼啸,慕长悠抱紧司予坠落——
”砰!”
两人砸入水中,落水强大的压力直接把她拍晕。
海水拍打眼皮,冰冰凉凉,慕长悠皱眉睁眼,水面近在眼前,她挣扎着爬起,后背传来剧烈疼痛,慕长悠拖着如同脱臼般的后脊费力起身。
司予紧挨着她,还未醒来。
她茫然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海水蓄出的深潭。
幸好漂到了岸上,而不是海里,否则她和司予早就进鱼腹了。
她缓了一会儿,能够适应疼痛后查看司予的情况。
没有外伤,只是不知那些黑气到底是什么东西……
景昭十七年,京城下了场前所未有的大雪。
雪如鹅毛落下,司予跪在门外,身上覆了厚厚一层白。
大门挂着灵幡,映着漫天雪色,凄凉萧肃。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打开,站满了人,用厌恶又害怕的目光看她。
“你这个灾星,害死我大哥还不够,如今又克死我母亲,你给我滚,许家没有你这个怪物!”一个中年男子怒骂。
即使被这般辱骂,司予也没有任何悲伤或愤怒之色,只是语气坚定道:“我要见祖母。”
“你是想让她走也不得安生吗!”
有雪球砸到司予脸上,一个小孩哭喊:“我要祖母,你赔我祖母!”
“母亲留你这么久已经是我们许家仁至义尽了,从今以后,你不许踏进许家大门半步!”
大门重重关上,司予仍重复着那句,“我要见祖母。”
“你看啊,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他们却把一切都怪到你身上,你不恨吗?”黑气从司予身体钻出附在她耳边说。
司予置若罔闻,只是笔直地跪着。
画面一转,来到一处朴素的院子。
“小安以后就和大家一起生活了,大家有谁愿意和她一个房间吗?”善慈堂堂主问。
嬉笑的小孩纷纷沉默,忽然有人道:“我不要,她是灾星,和她在一起会倒大霉!”
“对,我也不要和她一起生活,我还不想死!”又有人附和,说着大声哭起来。
大家听到后都害怕大哭,不想死掉。
堂主脸色一变,随后蹲下安抚司予:“你别听这些,以后你就和——”
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她也忌惮司予最终改口,“以后你就睡在我的书房,好吗?”
“看看这些道貌岸然的人,明明怕你还装好人。这些人都该死,你所受到的屈辱都应该让他们千万倍偿还!”黑气再次出现。
司予依旧像没听到般,点头回答堂主,“我知道了。”
黑气对她的态度很不满,“你不恨吗!这世间所有人都是蛮横虚伪,你难道不想让他们奉你为主,永远匍匐在你的脚下?”
“能让我醒了吗?”司予冷淡问。
“你怎么还有自己的意识!”黑气震惊。
心里的恶念越大,摄魂术的威力才更强。
偏偏司予无欲无求。
“你应该恨——”
司予不欲听她废话,抬手结印,将黑气暂时封印。
“司予,你醒醒……”女子的声音若隐若现。
司予慢慢睁眼,慕长悠见状松了口气忙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司予看她一脸焦急,心中又出现怪异的感受,像寒冬中的暗室忽然跳进一抹阳光。
慕长悠见她心不在焉,有些担心,一处处探查,先是头,“这里,痛不痛?”
司予摇头。
“这里呢?”然后是手臂。
司予再次摇头。
“这里呢?”慕长悠抬手要按她的背却扯到自己的伤,疼痛猛地传来,她身体一软倒进司予怀中。
两人的衣服都已湿透,贴在一起时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司予飞快眨眼,抬手想把人推开,却听见慕长悠问:“司予,你心跳好快,是不是中毒了?”
“怎么更快了!”慕长悠着急。
“可能是被黑气影响了……”司予僵硬道。
慕长悠一听从她怀里起来,司予一口气还未松却被拉住手。
“我没准也吸了黑气。”慕长悠把手按到自己心口,“你听听我的心慌不慌?”
司予如同被烫一般收手,对上慕长悠认真明亮的眼睛不自在回答:“还好。”
“那你怎么办,身上有没有什么药可以吃?”慕长悠问。
“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司予说完闭上眼。
慕长悠于是不再打扰她,后背疼痛越来越明显,她也闭上眼睡了过去。
系统整个统都看傻了,等慕长悠学了那些话本,不得把司予当狗玩。
第11章 你可以忘记我。
“好疼……”
细微的呢喃传来,司予寻声看去发现慕长悠浑身都在颤抖。
“风璃,醒醒。”她轻摇慕长悠,却不见人有苏醒的迹象,与此同时,不正常的体温透过衣衫传递到她手心,司予抬手探上慕长悠额头,一片滚烫。
她用灵力烘干慕长悠的衣服,而后注入法力一寸寸探查——内伤很重,骨头也裂了几根。
慕长悠发出痛苦的呜咽,她眉头紧皱,发丝黏糊糊贴在潮红的脸上,像被揉碎的花瓣。
司予想起刚刚那双焦急的眸子,明明这么难受,却还关心她的伤势,她对这种热烈的关心感到无措,但更不理解,到底是什么值得让她如此拼命。
通州城谈之色变的少城主,赖在她家言行不一的风璃,哪一个又才是真正的她?
司予想不明白,也无意弄清楚。
她给慕长悠施法疗伤,那紧蹙的眉慢慢舒展,呼吸也逐渐平缓。见慕长悠熟睡,她解开封印,黑气幽幽钻出,问:“你爱她吗?”
“你是什么东西?”司予忽视她的问题反问。
“我?”黑气话语间染上笑意低声魅语,“我是你的心魔,是你逃不开的宿命。”
“恶心。”司予锐评,凝出法力打去。
黑气被打散,很快又聚合,“你杀不死我,我们如今是一体的。”说完她飘到慕长悠身边,“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人的寿命短短几十载,她迟早会死。”
“你若是入魔,便能得到更多力量,足够你们长相厮守的力量。”黑气不断诱说。
慕长悠眼皮微动,司予抬手将黑气重新封印,走远了几步,坐在慕长悠对面等着她醒。
慕长悠睁眼便看见司予,她起身,发现身上没有一点疼痛,就如山洞那次。
这具身体的自愈能力这么强?为了验证,她站起来扭了扭:嘿,一点都不疼!
“司予,你怎么样?”她跑到司予身前,“心里还难受吗?”
“你听听我的心慌不慌?”慕长悠之前的话忽地在司予耳边浮现,她收拢手心,回答:“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慕长悠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等出去后再让桑遥仔细给你检查一下。”
司予想起她和桑遥亲密的模样问:“你很信任她?”
慕长悠点头,选择了一个较为可信的理由,“她是灵门中人,灵门中人个个心怀正道,我自然信她。”
“灵门中人确实是……心怀正道。”司予说。
语气很淡,慕长悠并没有听出不妥,兴冲冲道:“你饿不饿,我给你抓鱼?”
“不出去吗?”司予问。
“这——么长的裂谷,连尽头都看不见,肯定要走很久。”她眨巴眨巴眼睛,“我饿了,吃饱才有力气出发。”
“……好。”司予应下。
慕长悠于是快乐脱鞋挽起裤腿下到深潭边缘,里面有很多五颜六色的小鱼。成群结队的,她一扑就抓住了一只,慕长悠人生第一次抓鱼成功,举起那条鱼高兴道:“快看,我抓到啦!”
司予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开口:“有毒,不能吃。”
慕长悠嘴角垮了下来,把那条颜色鲜艳的鱼扔回水里。
她保持着姿势,等待鱼群游过来,可每次一有动作,鱼就有所察觉跑了。
慕长悠毫不气馁,又跑去折了根树枝当鱼叉,叉了几次还是失败。
司予靠在崖壁看她,少女在水中半扎马步,神色认真,每次叉下去激得水花四溅,会缩着身子躲闪,整张脸皱巴成一团,而后兴奋拿起树枝,发现上面没有东西会出现一丝失望,但马上又继续瞄准,反反复复,看起来乐此不疲。
“啊——太难抓了!”慕长悠腰都酸了。
忽然,水中浮现一股寒意,鱼群游动的速度慢到近乎静止,慕长悠抓住机会,扔了树枝直接上手,捧了条最大的,“司予你快看,这个能不能吃?”
她举起鱼侧身,司予正在拍手心的沙子,看着她手中的鱼点头:“可以。”
“那我再给你抓一条!”慕长悠把鱼扔到岸上轻松抓到第二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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