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水推舟,谁也不为,听明白了吗?”裴宁端靠着沙发问。
池艾眼神空洞地点点头,“明白了。”
裴宁端颔首,道:“现在可以说说,你手上拿着韦楚什么把柄?”
“……”
池艾头一次知道“两行清泪犹如面条般滚落”是种多么形象具体的描述。
什么金丝雀小白花,原来全靠她想象力丰富,裴宁端压根没想过要以金主的身份给她点什么。
协议上的白纸黑字一行行飞进脑海,池艾扼腕,五脏六腑都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算计来算计去,最终把自己算计上了一艘贼船。
堂堂裴氏集团掌权人,裴宁端她居然吃白食。
第027章 情绪
客厅一片安静。
久久过后, 裴宁端皱着眉问:“你为什么这么在意韦楚?”
在他看来,池艾算半个聪明人,以她的本事何至于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韦楚就乱了阵脚, 还生吃了一巴掌的亏——哪怕在十年前池艾都不会犯这样的失误。
池艾哑了哑, 说:“她一直和我不对付,我在意她……很正常吧?”
裴宁端两条长腿交叠着,眸色静冷,一副上位置的姿态,语气不带温度:“既然在意,为什么不早点出手除掉这个隐患?”
闻言, 池艾心中一唏。
早知道裴宁端不近人情, 但亲耳从她嘴里听见这种话,池艾还是不可遏制地感到身心一寒。
裴宁端的冷漠是刻在骨子里的。
池艾便垂眸,冷幽默道:“我是好公民,违法乱纪的事我不干。”
给裴宁端做完检查, 江棋下楼, 见池艾还在客厅坐着, 兴致盎然地走过来, “大明星,脸还疼吗?”
大明星脸当然还疼着, 但不妨碍她假笑,“江医生,今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江棋从桌上捞了个苹果,坐到池艾对面, “裴总给我开这么高的工资,应该的。”
她削苹果的动作非常熟练, 水果刀拿在手里像手术刀,过了十几秒,一枚光秃秃的苹果就捏在了手里。
收起刀,江棋清脆地啃了一嘴苹果,道:“你也来一个?”
池艾婉拒,她的腮帮子还酸着。
江棋也没强求,啃着苹果扭头看向楼上,确认裴宁端不在,她一下子凑到池艾身边来,压声八卦问:“你和裴总到底什么关系啊?”
明知故问。
池艾轻声:“您不着急回去?”
“不着急啊,我工作很闲的。羡不羡慕?要不别当明星了给我当助理,我天天给你带薪放假,怎么样?”说着她掏出了手机。
在裴宁端的别墅里,江棋没敢开公放,一边啃苹果一边静音刷着短视频。
大概是没声音没意思,苹果吃完没多久她就关了手机,隔着不算远的距离,一动不动地盯着池艾的脸颊。
“有什么问题?”池艾问。
江棋摇头:“我在想,扇你那人是不是个男的,手劲儿这么大?”
池艾:……
“你没当场打回去?”江棋好奇。
池艾心道不愧是在裴宁端手底下做事的,脑回路都一样。
自己看起来就那么不好惹?
她忽然想到什么,绕开话题,道:“江医生,您认不认识一位叫江寐的女士?”
江棋认真地托起腮:“哪个江,哪个寐?”
“江山的江,夜不能寐的寐。”
“哇,成语,你好有文化。”
池艾:“……”
江棋笑眯眯的:“认识啊。”
这两人的精神状态一脉相承,池艾歪歪头:“你们的关系是……”
“她是我姐。”
池艾往她脸上看了看,江棋就吹了下额发,懒洋洋地说:“同父异母。”
池艾了然。
“你怎么知道她的?”江棋问。
池艾便道江寐是她们公司新上任的总监。
“你和她很熟?”
“不熟,她是上司,我只是员工。”
江棋低头摆弄着手机:“不熟就好,你要小心,她是个神经病,没事躲着点儿。”
池艾正好奇其中缘由,江棋顿了下,忽而扭头过来,挑眉道:“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她?”
因为你俩的病情太像了,池艾心道,嘴上说的却是:“您二位眼睛生得很像。”
江棋笑了笑,没说什么,收回目光。
过去许久,池艾听见她靠在一旁自言自语:“看来得整个容去了。”
池艾和韦楚在公司发生争执,这事儿很快就在公司各个大小群里传开。
经纪人阮聆是第一个找来询问情况的。
当晚池艾洗完澡,脸上余肿未褪,在电话里被阮聆严肃警告了一通,道这次事件的影响非常恶劣,江总监要求她和韦楚明天一早到公司亲自说明情况。
挂断电话,池艾站在镜子跟前,瞅着镜面自己那半张通红的脸,心里冷笑。
妖怪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几个人一唱一和一来一回的,拿她当猴耍呢。
闷亏吃一次就够了,之前是她自己没弄清楚状况才落了下风,现如今知道裴宁端对韦楚没想法,更没有庇护的心思,池艾一个咸鱼翻身,精神头又回来了。
韦楚那边好说,但江寐却依旧是个大威胁。
池艾想起下午江棋说的话,心有戒备,于是脑瓜子一转,不辞劳累地换上战衣,可怜兮兮地窝在裴宁端的卧室门边,又开始挠门。
裴宁端已经习惯了她每晚的骚扰,开了门,挡在门前,冷着张脸,“什么事?”
池艾怯生生地抬起下巴,“裴总,我想了想,不是我在意韦楚,是她一直找我麻烦。”
大晚上,池艾敲门来卖惨,裴宁端都不知该说她聪明还是不聪明。
“所以呢?”她脸上还是一片冷漠。
池艾往前靠了靠。
裴宁端刚蹙眉,就听见她语气一提,眉飞色舞,飞快地说:“我想明白了,她就是嫉妒我,嫉妒我长得好看会说话,还抱上你这条大腿。那晚在瑞陇她肯定看出什么来了!”
“……”裴宁端凉凉地问:“看出什么了?”
池艾脸一红,手伸出去,拿小指勾住裴宁端睡袍的一角,扭捏道:“看出你和我的关系啊,头天晚上在酒店,你不是才把我给……”
她维持着清纯人设,故意压着唇,没将那三个露骨的字说出来。
裴宁端垂睫,视线落到池艾小动作不断的手指上。
如果不是知道池艾的本性,她会怀疑对方是不是得了人格分裂。
池艾轻声道:“裴总,那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吗?”
裴宁端准备关门了。
池艾连忙放下矜持:“你睡了我,就不打算和我解释解释?”
裴宁端动作顿住。
池艾眼尖,腰一弯,身一转,泥鳅一样从裴宁端身旁滑过去,眨眼工夫就进了卧室。
背对着落地灯,她紧盯着着裴宁端,在对方开口前出声道:“我知道那天晚上都是我的错,但我也是受害者,而且事后也没有主动给你添任何麻烦,不是吗?”
裴宁端转过身,手搭在门上,静静看着她,“没有?”
池艾:……
“瑞陇那晚纯属意外,”她闪躲着反驳,“况且当时我虽然生气,但也没跟韦楚点名道姓说是你,要不是你和安秘书突然出现,我本来可以……”
裴宁端眯眼:“可以什么?”
池艾一下子噤住声。
池艾自认为对裴宁端了解不算多深,而后者也从不轻易展现对外人自己的情绪,但很神奇的是,每当面对面、每当视线对上,她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裴宁端情绪上的细微变化,进而分析出她的心情如何,开心、生气与否。
譬如此刻,裴宁端眉头没皱,脸上也没有明显的不悦,但池艾就是能感觉到,她不高兴了。
而且是很不高兴。
金主不高兴,必然得哄,池艾眼珠子打转,神光毕露,鬼灵精的劲头藏都藏不住。
裴宁端见状随手带上门,折回卧室,从池艾身边经过时冷淡地撂下一句:
“嗯,慢慢想,慢慢编。”
走到长沙发边,裴宁端坐下,拿了本书摊开在膝上看着,眼睛自始至终抬都没抬一下。
池艾杵在落地灯边,沉思不止。
进是进来了,但裴宁端又不是死人,怎么应付过去,再委婉地跟她透露,自己需要那么一点小小的“特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约莫三五分钟,裴宁端将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页,低头不动,只有嗓音淡淡地飘过来。
“还没编好?”
池艾试探着往沙发方向走一步,见裴宁端没什么反应,她迅速迈开几步,随后腰一拧,一屁股落到裴宁端卧室的沙发上,身体彻底黏住。
“不是编,”池艾盘着沙发抱枕恳切道,“都是实话,但是我怕说出来让你生气。”
裴宁端总算瞥了她一眼。
池艾状若西子,“其实,那晚我本来是想借你的名字吓唬吓唬齐戴的……”
裴宁端没给她多余的眼神,继续低头看书,“你不是不想主动给我添麻烦?”
池艾腆着脸:“情况所迫,情况所迫嘛。”
嗯,情况所迫。
这一迫就迫了一个月,齐戴人都没了她还居安思危,夜夜到房门前自荐枕席求献身。
裴宁端鼻间发出似笑非笑的一声,“都说完了?”
池艾眼睛闪亮亮:“说完了。”
裴宁端点点头,然后抬眼,看向卧室门口的方向,示意道:“说完可以出去了。”
池艾:“……”
这人软硬不吃,池艾费大劲儿脑细胞死了一批又一批,嘴皮子说干一遍又一遍,却还是没得到她半分正眼。
当下池艾心里也窜起了一股火,硬是按捺着没表现出来,掐着抱枕,牵着嘴角,道:“你和没和我说说在酒店发生了什么呢?”
裴宁端合上书。
池艾一看貌似有戏,心中一喜,瞬间挂上甜甜的笑眼。
果然,裴宁端走到了她面前。
池艾抬头,便见裴宁端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优越高挑的身形挡住光,裴宁端身前有些暗,稀薄的光线下她混血的面庞显得越发深邃。
池艾无意识地将抱枕搂得更紧,嗓子软着,无害道:“那晚太混乱,我醒来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话刚落,她就看见裴宁端弯下腰。
池艾眉心一抽,没想到节奏这么快,近乎本能地闭上眼睛。
脸上一凉,是裴宁端的手指碰到了她的脸颊。
池艾悄悄将右眼睁开条缝,边观察边腹诽,上一秒还冷飕飕地搁那儿坐着看书,下一秒就直接上手,这些正经莫不是装出来的。
她偷偷扫了眼,裴宁端俯着身,的确离她很近,但只是伸了只手臂。
正疑惑,眼下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裴宁端用指尖碰了她的伤口。
池艾一激灵,像是被一小股电流从身体里穿过,心脏一下子绷得紧紧的,只听得胸膛内砰砰的撞击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旋即,裴宁端压下来,稠艳的脸庞闯进池艾的视野里,带着温热的气息,落在她唇边:
“想让我帮你回忆回忆?”
第028章 心意
池艾是个非常擅长自娱自乐、自我说服的人。
酒后失身, 成年人了,没什么大不了。
一纸协议,来得正好, 解她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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