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锈色》作者:僖庭
简介︰
本文又名《修复师听见心跳》、《失声奏鸣曲》
【古董复师X钢琴贵公子|双向救赎】
暴雨夜,祁砚收留了浑身滴水的季临。
认出那张脸时,他死锁了十五年的回忆轰然坍塌。
钢琴家指间的矫正器、眼底的惶然,与记忆中拍打“会唱歌的大柜子”的男孩重迭。
他的世界疏冷如旧铜,严丝合缝;
他的骨血易碎若薄瓷,暗藏裂痕。
同居屋檐下——
祁砚的秩序堡垒被潮牌卫衣攻占,
季临的完美假面于深夜琴音溃堤。
当古董店遭恶意查封,他的世界濒临崩塌;
当音乐会突发手伤,他的音乐戛然而止。
祁砚赌上毕生所学:找回那枚锈迹斑驳的钥匙,只为替他开启一条生路。
季临忍痛按向染血琴键:他的光在观众席,再痛也要奏完这曲重逢。
内容标签:都市 励志 甜文 治愈 日常
主角:沈砚
一句话简介:修遍古董,却修不好他指尖的锈色
立意:破镜重圆
第1章
铜铃猝然响起时,祁砚正用软布擦拭一架XX年的黑胶留声机。
他皱眉看了眼墙上的老式挂钟,黄铜指针停在八点十七分,早已过了打烊时间。
玻璃门被雨水模糊成毛玻璃,只能看见门外人影的轮廓。
祁砚放下手中的活计,皮质工作围裙在古董柜台边蹭出一道浅痕。
他走近时,看见门外站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呢子大衣吸饱了雨水,沉甸甸地坠在肩上。
“请问能借个地方避雨吗?“男人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带着雨夜的凉意。
祁砚拉开门栓,潮湿的风立刻卷着雨丝扑进来。
站在门口的男人比他高出半个头,发梢滴落的水珠在木地板上积成小水洼。
那人左手提着个牛皮纸乐谱袋,已经被雨水泡软了边角。
“进来吧。”祁砚侧身让出通道。
男人道谢时喉结滚动了一下,祁砚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上戴着银色的指套矫正器。
三年前那场著名的钢琴家演出事故新闻闪过脑海:血肉模糊的琴键特写镜头,和乐评人“天才陨落“的标题。
“擦一擦。”祁砚从柜台下抽出条米色毛巾,布料因为常年消毒浆洗有些发硬。
男人接过毛巾时,右手小指突然痉挛般地抽动了两下。这个细节让祁砚多看了他一眼。
眼尾那颗泪痣像是白瓷釉面上的落灰点,和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迭在一起。
祁砚转身去后间倒热水,不锈钢电水壶刚烧开不久。
等他端着马克杯出来时,陌生客人正站在博古架前,湿透的皮鞋在地板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那人专注地看着架子上一个18世纪的八音盒,左手无意识地在空中虚按,像是在弹奏看不见的琴键。
“季临。”祁砚突然叫了对方的名字。
男人猛地转身,毛巾再次掉在地上。他眼睛微微睁大,睫毛上凝结的水珠坠落在脸颊:“你认识我?“
祁砚把冒着热气的水杯推过玻璃柜台,水汽在台面上凝成一片白雾。
他抬手指了指墙上那台老式显像管电视机:“上周转播过你的独奏会。”
季临弯腰捡毛巾时动作有些迟缓,右手扶着左腕借力。
祁砚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内侧,有道淡白色的月牙形疤痕。
那是他们十二岁那年,季临帮他修自行车时被齿轮划伤的。
当时血流了很多,小季临却笑着说正好不用练琴了。
“没想到雨会这么大。”季临的声音把祁砚拉回现实。他正在拧干毛巾,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祁砚从柜台下取出医药箱,金属搭扣弹开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手伤复发了?“
季临条件反射地把右手往身后藏了藏:“旧伤而已。”他转移话题似地环顾店内,“这些古董都保养得很好。”
窗外炸开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店铺。
祁砚看见季临的乐谱袋侧面裂开了道口子,几页乐谱滑出来半截。
最上面那张谱子的边角密密麻麻写满了红色批注,标题处印着《骷髅之舞(左手改编版)》,难度标记旁画了五颗星。
季临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他掏手机时,几张名片从大衣内袋滑落。
祁砚弯腰帮他捡起,发现是附近三家酒店的前台名片,背面都用铅笔写着“客满“。
“看来要露宿街头了。”季临苦笑着把手机屏幕转向祁砚,显示着一条房东短信:装修水管爆裂,今晚无法入住。
祁砚走到窗前拉下半边百叶帘。雨水正顺着窗棂往下淌,在玻璃上划出扭曲的水痕。
他转身时,季临正在揉右手手腕,金属矫正器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冷光。
“二楼有空房间。”祁砚说。
季临抬起头,湿发贴在额前:“太麻烦你了。”
“每天五百,包早餐。”祁砚从抽屉里拿出住宿登记本,牛皮封面上烫金的“账本“二字已经褪色,“住几天?“
季临突然笑了,眼角挤出几道细纹:“你还是这么……“话没说完就变成一阵咳嗽。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小块金属,“用这个抵房费行吗?“
祁砚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躺在季临掌心的是把古铜色钥匙,蝴蝶造型的匙柄上刻着精细的鸢尾花纹。
他伸手接过,金属冰凉的触感让指尖微微发麻,这和他收藏室里,那个打不开的法国古董八音盒的锁孔尺寸,完全吻合。
“家传的老物件。”季临用左手接过祁砚递回的钥匙,“据说能打开某种八音盒。”
祁砚不动声色地把钥匙翻过来,指腹摸到匙柄背面凹凸的刻痕。
不用看他也知道,那里刻着“1783”和一个小小的鸢尾花标记,那和八音盒底板上的铭文一模一样。
“你从哪得到的?“祁砚声音发紧。
“母亲的首饰盒里。”季临用左手转动着钥匙,“你认得这东西?”
祁砚转身去调暖气,生锈的阀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职业习惯。”他背对着季临说,“浴室在二楼走廊左侧。”
季临的乐谱袋突然彻底裂开,纸张散落一地。
祁砚蹲下去帮他收拾,发现全是左手练习曲谱,边角记满了演奏注释。
有张肖邦练习曲的谱面上,用红笔画了十几个强弱记号,空白处写着“手腕放松”的自我提醒。
“你的手伤。”祁砚把乐谱迭好,“医生怎么说?“
季临正在卷湿透的袖口,闻言动作顿了一下:“尺神经损伤,不可逆。”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祁砚把乐谱递给他:“为什么还练这么难的曲子?”
“下个月有场慈善演出。”季临接过乐谱时,右手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为事故致残的音乐家募捐。”
墙上的老式座钟突然报时,铜锤敲在音簧上发出闷响。
祁砚走向楼梯,木台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在拐角处,他停下脚步:“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吗?“
跟在后面的季临差点撞上他:“片段性的记忆。”
“你总把钢琴叫‘会唱歌的大柜子’。”祁砚说。
季临手里的乐谱又撒了几张。
他弯腰去捡时,后颈露出一小块枫叶状的红斑。
十二岁那年暑假,他们躲在祁家仓库偷吃西瓜,小季临趴在旧钢琴上睡着时,后颈也是这么露着的。
“你早就认出我了。”季临直起身,声音有些发颤。
祁砚掏出钥匙开门:“电视上看不太清。”
房间很小但整洁,单人床上的蓝条纹床单洗得发白。
季临把乐谱放在书桌上,纸张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祁砚注意到他从行李箱取出药瓶时,刻意用身体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浴室十二点后水压会变小。”祁砚递给他一把黄铜钥匙,“冰箱里有三明治。”
季临接过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房间格外清晰:“那把古董钥匙……?”
“明天再说。”祁砚打断他,“我六点开门。”
带上门时,他听见季临压抑的咳嗽声。
下楼途中,祁砚摸出兜里那把复刻的铜钥匙,这和他收藏室里那个打不开的八音盒锁孔完全匹配。
柜台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拍卖行助理发来邮件:“关于您查询的1783年法国八音盒,最新情报显示真品可能流落民间……”
祁砚按灭屏幕,窗外雨声更急了,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他打开抽屉,取出一张泛黄的儿童画。
画纸背面歪歪扭扭写着“送给小砚的生日礼物——季临”。
日期正是他们分别那年的夏天。画上的两个小男孩肩并肩坐在钢琴前,其中一个的右手被涂成了刺眼的红色。
第2章
阳光切割百叶窗缝隙时,祁砚已经擦完第三排博古架。
消毒液的气息在清晨空气里划出锐利的分界线。他习惯性屏息,戴着薄手套的指尖抚过,清代瓷瓶冰凉的釉面。
二楼传来沉闷撞击声,紧接着是拖鞋慌乱拖沓的动静。
祁砚停下手中动作,抬头望向天花板,细尘在光束里簌簌下落。
木制楼梯随即响起吱嘎呻吟,季临顶着一头乱翘的湿发冲下来,左臂夹着乐谱,右手抓着咬了一半的面包片,衬衫纽扣错位地扣着。
“抱歉吵醒你了吗?”他声音残留着被窝里的黏糊,匆忙间赤脚踩上冰凉地板,脚趾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
祁砚视线掠过他皱起的裤脚,以及面包屑正掉落在刚打过蜡的地面:“八点十分。”
他抬腕展示手表,银亮表盘反着光,“通常营业时间后下楼。”
“记得记得!”季临咽下口中食物,喉结滚动,“闹钟它……没执行指令。”
他试图单手将衬衫塞进西裤,那只戴矫正器的手别扭地配合,而无名指关节,因用力泛出不自然的红色。
祁砚从柜底抽出一套备用餐具推过去:“食物留在用餐区。”他目光点向角落铺着蓝色桌布的小圆桌。
季临依言放下面包,却失手碰倒了盐瓶,白色晶粒瞬间在桌布上散开。
“我来!”季临慌忙伸手去捂,指尖沾满颗粒。
祁砚眉头紧拧,在他触及桌布前递去湿毛巾:“不要用手。”
古董钟的秒针走动声格外清晰。
季临擦拭着手,目光飘向琳琅满目的货架:“简直像闯入了私人博物馆。”他走近一个黄杨木西洋镜架,指尖无意识靠近。
“请勿触碰展品。”
祁砚声音不高,却让季临触电般缩回手。
“明白,纯欣赏。”钢琴家讪笑着后退,脚跟却不慎撞到落地灯铜座,灯罩剧烈晃荡,金属骨架摩擦出刺耳鸣音。
祁砚两步上前稳住灯架,骨节分明的手背绷起青筋。
沉默蔓延开。
季临试图缓和气氛:“这钟……很准。”他指着墙壁挂钟。
祁砚没接话,径自用软毛刷扫去瓷瓶肩部肉眼难辨的浮灰。
季临摸了摸鼻尖,识趣地回到小桌旁,安静地嚼着那块冷硬面包。
近午时分,季临抱着新收到的快递纸箱上楼。
塑料包装被撕开的声音持续了五分钟,随后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地板上。
祁砚握刻刀的手一滞,锐利刀尖险些偏离明代笔筒表面的细小裂隙。
他摘下放大镜,仰头看向天花板,仿佛要透过木板看穿上面的动静。
下午三点二刻,二楼洗手间陡然爆出水声喧哗,混着一声短促惊呼。
水流冲击陶瓷壁的声音持续了半分钟,祁砚放下正要修复的银烟盒,抽身走向工具间。
洗手间门虚掩着,地面积水映着顶灯光斑。
季临狼狈地提着漏水喷头,裤脚湿了大片,赤脚陷在汪洋里。“阀门失控……”
他无奈比划,水珠沿着他下颌坠落到锁骨。
祁砚沉默跨入,关闭总闸。
水流骤歇。
他递过吸水拖布,俯身检查连接件渗水处:“管道老化,阀门拧过头。”
“实在抱歉。”季临拧着衣角滴水。
祁砚从工具柜取出备用软管更换:“右旋四十五度是安全限值。”
黄昏刚涂抹天际,祁砚正为维多利亚时期的珐琅怀表,组装擒纵轮,脆弱的零件在镊子尖轻微震颤。
第一个音符砸下来时,他指关节瞬间僵硬。
随即,一连串琴音穿透楼板缝隙倾泻而下,是巴赫的《C小调赋格》。
那架旧立式钢琴音色沙哑,最高音区几个键明显走调。
琴声毫无缓冲地侵入祁砚每一寸空间,像粗粝砂纸打磨神经。
他将镊子尖端对准细如发丝的枢轴孔,第五次尝试穿入时,钢琴骤然转入一段激烈上行琶音,震动让工作台边缘的螺丝钉轻轻滚落。
祁砚取下耳蜗深处的专业降噪耳塞,效果甚微。
琴凳挪动的摩擦声,指关节按压键盘的闷响,甚至季临偶尔的咳嗽,都清晰得如同发生在耳畔。
他将怀表部件收进防震盒,胸腔缓慢起伏。
暮色渐浓。
祁砚点燃操作台铜柄酒精灯,准备给一枚古银币加热除锈。
蓝色火焰刚跳跃稳定,头顶猛地传来“哐当”巨响,仿佛整架钢琴倾塌。
1/26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