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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兰洛斯在我身上做实驗，植入了自毁装置，我不会有事。”
潜意思是，他本来能完好无损回到帝国，是兰洛斯伤了他。
陆时淮倒吸一口气。
这人两年多没出手，一出手就干了票大的。
兰洛斯……那天应该把他的指甲和翅膀拔了的。
“放心，联盟不会将这种事说出去，他们进行人体实驗，违背了星际公约。只要他们不想被讨伐，这件事只能咽到肚子里。”
“就算猜到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他们敢明着对我动手吗？”
林翎很是淡定。
联盟想对付他都只敢偷偷找他的弱点下手，不敢跟他硬刚，还算有自知之明。
“疼吗？”
陆时淮手往下，摸到林翎曾被兰洛斯一刀穿过的腹部，问道。
他不在乎那些后续处理，他只在乎眼前人。
“挺疼的。”林翎点点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受过伤了。”
“除了被你标记的时候。”
陆时淮听此，拿出一颗糖，剥完糖纸，将糖喂给他。
林翎咬着软糖，眸间一片惬意：“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这种糖吗？”
陆时淮摇头。
这种糖是二十多年前的老牌子了，他认识林翎起，这人每次受伤就要吃一颗。几年前这个公司要倒闭，是林翎暗中找人收购下来，继续制糖。
因为林翎爱吃，所以他也时常备着一些。
他以前也曾好奇过，林翎对食物没有偏爱，能吃就行，偏偏在受伤时要吃这种颗糖。
他差点以为这糖里有止疼成分，还去检验过，最后证明它就是普通的糖，没有特别之处。
后来他问了一次林翎，没得到回答，就再也不问了，将这丝好奇深深压在心底。
林翎不爱提起过去，所以他不会去查他的过去。
咬着又甜又软的糖，林翎难得与陆时淮说起曾经的事。
“十二岁时，我因为一些事情，被家里廢掉精神力，打断双腿，母亲将我扔到了最混乱的街区。那里充斥着暴力与血腥，对我这种没有反抗能力但穿着华贵的小孩，他们贪婪又心动，手环、饰品、衣物……都被他们强行扒下来抢走，还对我拳打脚踢。”
“还好我被扔过去的时候，脸已经被我母亲划烂了，身体也被划了很多刀，否则我不知道我还会遭遇什么。”
“那里的人是没有道德的。”
林翎说这些时，表面看上去与平常一样。
太过久远了，那些狼狈不堪的过去，除了他自己，再没有人知道了。
星网对他的身世猜测很多，但大家一致认为，他出身高贵，天赋极好，又有个元帅老师，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
没人相信，十二岁的林翎竟然衣不蔽体，被人打骂，双腿残廢，爬过一个又一个地方，满身血淚的活着。
“我不想没衣服穿，所以我去翻垃圾堆，找了几块布缠在身上。”
“还好当时天不冷，所以我晚上不会被冻死。”
“饿了我就去和野猫野狗抢食物，实在抢不过就去啃路边的野草。”
“我不能死，我也不会死。”林翎眼神平淡，薄唇微勾，“因为我确实天赋好，每天我的腿都很疼，它在自己恢复，”
彻底废掉的腿是不会有知觉的。
所以他一直在等着自己恢复的那天。
哪怕是疼到视野模糊，连手指都无法用力，他也要活着。
他要报复。
他的家族，他的母亲。
一个让他成了废人，一个把他丢掉。
陆时淮静静的听，没有打扰他，但眼里抑制不住流下了淚水。
林翎抬手擦了擦他的脸，将人带进怀里：“哭什么，都过去了。”
陆时淮没说话，用力抱紧了他。
林翎本想再说一些，但看到他这个样子，止住了后面的话。
林翎道：“后来我遇到了个好人。”
“他比我小，长得很可爱，眼神干净清澈，穿着漂亮，一看就不像是那里的人。”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送给我，又送给我一颗糖。外套我没留住，被人抢走了，但糖我第一时间就吃了，很甜。”
讲到这里，林翎的声音温柔了很多，离他最近的陆时淮很轻易就感知到了其中的暖意。
“那是我那一个月来感受到唯一的善意。”
“他送给我的糖我记住了包装的样子，从此以后，我疼的时候就会吃它。”
林翎说：“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天的那颗糖了。”
陆时淮听到后面的时候，突然愣住。
他眼泪也不流了，一直看着林翎，那眼神似是要将人扒光看穿似的。
林翎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只道：“故事结束了，这就是你所好奇的，属于我的过去……之一。”
陆时淮瞳孔一颤，猛地抱住他：“我再也不好奇了，对不起！”
“林翎，对不起，我不会再问了。”
陆时淮一遍遍重复，心疼到无以复加。
这竟然只是其中之一。
他不敢再问了。
林翎表面上不在意，实际上他每说一次就是在主动揭开伤疤，露出血淋淋的过去。
他经历了太多，最终用无数伤口铸造出坚不可摧。
林翎不是不相信爱，而是不敢去爱。
至亲曾给予他最深的伤痛，他怎么敢接受其他人的爱意？
他怕再一次被人抛弃。
始于童年的悲惨经历，大概要用一生去弥补。
陆时淮喃喃道：“我会一辈子陪着你的。”
他不知道承諾了多少遍余生，却从没有今日这般感到沉重。
他这次承诺的不只是爱，更是一个人的过去与未来。
第39章 天性难驯
“嗯, 我相信你。”
林翎拍了拍陸时淮，回应着他。
其实他很清楚，一辈子太久了, 期间会发生什么誰也无法预料。
但他一次次相信陸时淮会做到, 这不是单靠“愛”就能解释清楚的。
对他来说, 他们之间有着比愛情更为深厚的情谊。
十年的时间, 这个人为他出生入死, 几乎牺牲一切。
林翎不是冷心冷情的人, 只是他对情绪的表露比常人慢一些。
那些对他善意的人，他需要很长的时间去分辨、去确認，最终将其纳入自己的保护圈。
这个圈子里的人很少, 陸时淮是其中之一, 但却是里面最为特殊的一个。
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
他曾经是羡慕陸时淮的, 他有着他没有的一切。
愛他的亲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干净清澈不染阴霾的雙眼，那是幸福的人才有的東西。
后来这人家里遭遇变故, 尚且稚嫩的陆时淮被周围所有人落井下石，肆意嘲笑侮辱。
他太过弱小, 没有反击的能力，在被人一次次凌辱中，他变得沉默寡言, 胆小自闭, 像蘑菇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避开人群。
林翎当时就想, 那么干净的一雙眼，再也看不到了。
他那时作为学校的志愿兵，与联盟在特索沃星系为了一颗星球的归属权打了几乎半年, 等他回到帝都星收到消息的时候陆时淮已经被人折磨到再也不敢与人说话了。
他忘不掉初遇陆时淮时，少年那双明亮真诚的眼，所以他第一次违背任西铭的决定，强行将人带走。
他放下一切高强度的任务，无论去哪里都带着陆时淮，自己会什么東西就要教陆时淮什么东西。
格斗、枪械、战术、礼仪、文化，驾驶战舰，玩机甲……
耐心哄着人与他说话，会因为陆时淮的一句简单的回应高兴好久。
养陆时淮的那些日子就像是养一朵几近枯萎的花，给予他阳光雨露，只为看到花朵再次绚烂绽放的样子。
有人说他把陆时淮当孩子养，也有人说他这是教徒弟。
其实两个都有些。
陆时淮乖巧听话，有天赋又肯努力，几乎一学就会。
他养的很舒服，教的也很满意。
但还有一个原因。
他在追逐心目中那抹久远的回憶。
他看陆时淮，像是在看以前的那个少年。
虽然后来的陆时淮再也没有当初那不染尘埃的眼神了，但林翎对自己亲手浇灌的花朵依然有着耐心包容。更别提陆时淮整日里只围着他转，将他看得比自己的命重要。
林翎自然会偏愛他，纵容他。
就算陆时淮没有变成只能依靠标记他而活着的Alpha，他依然会如此待他。
陆时淮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存在，无可替代。
只要不背叛，无论做多么过分的事情都能被他原諒。
就算是被陆时淮做了精神诱导又怎样呢？
这个人不过是想和他在一起罢了。
林翎牵起陆时淮的手，在Alpha疑惑的眼神中浅浅在指尖印上一吻，嗓音轻柔道：“我会原諒你做的一切。”
想和他在一起，能有什么错呢？
陆时淮意识到什么：“你都知道了？”
“你没掩饰过，稍微一想就知道了。”
林翎回憶了一下刚恢复记憶时的反应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当时他确实不是正常状态，但不至于答应那么快，还主动去亲人。
仔细查了查才发现，这小混蛋在他精神海留下了一丝精神力缠绕在他的精神核心里。
只要这人想，他就要按照他的想法做事。
前提是这个事情不违背他的行为习惯，否则就会被他发现。
这些日子里，陆时淮没敢太过分，所以他一直没发现异常。
林翎有些好奇：“你什么时候做的？”
他的精神力强大，甚至稳定到过分，外人的精神力接触他的精神海会被他排斥，而陆时淮的精神力接触到他的精神海则会自动同化成他的精神力，供他驱使。
哪怕是受伤失憶那段时间，这一点都无法改变。
陆时淮到底是怎么避开精神力同化往他的精神海里留精神力的？
更讓林翎不可思议的是，这种能缠上精神核心的精神力，应该是自己同意的。
他到底什么时候答应的？为什么完全没有记忆？
“不能说。”
陆时淮复又抬眼要求道：“你也不许想！”
……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好吧，听你的。”
林翎想，这小混蛋指不定又做了什么心虚的事。
他既然不想让自己知道，那就不问了。
以前的阴暗小蘑菇，现在变得既大胆又放肆，林翎竟然诡异的有种养成的成就感。
至于那丝精神力，它对自己的影響太小，他没去管，就那样放着了。
陆时淮见他没追究，直接捧着林翎的脸吧唧啃了两口。
“林翎，你是真的爱我。”
誰说林翎不懂爱人的？
这爱的不要太明显了，再惯着他，他都能恃宠而骄，上演霸王硬上弓了。
不过这人对爱的理解不一样，陆时淮想着，还是不告诉他了，要不然林翎该分心了。
其实他原定的表白时间是林翎完成计划，一切尘埃落定后。
但他没办法。
失忆的林翎对情感的感知太过敏锐了，只是几天的相处就发现了他的心思。
十年没被发现的感情，只是失了忆就轻而易举的发现。
他能怎么办呢？
陆时淮承認自己因为林翎失忆就懈怠了掩饰，他忘了他面对的是观察力極高、極善分析的林翎，哪怕失忆了也不能小觑。
他放开了自己的情感，时不时的吃醋与在意，还有那些不能在Alpha之间发生的亲密行为。
他甚至因为林繁笙的放纵，忘记了这人恢复记忆后怎么办。
一开始的错误，导致他现在的结果。
好在他在林翎心里是不一样的，没有向最糟的方向发展。
“爱不爱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动一下我就把你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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