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琛替他轻轻擦去眼泪,道:“开心的时候应该笑。”
应树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夸张的笑。
宴琛:“真可爱。”
应树:“撒谎精。”
安抚好应树的情绪,宴琛叫了医生,顺便也通知了隔壁病房的应不凡这个好消息。
原本还死气沉沉的男人听到弟弟醒了,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穿鞋下床。
赶到病房时,果然看到应书睁着一双大眼睛,朝他甜甜喊:“哥哥”。
应不凡当即热泪盈眶。
医生过来替应树做了一番检查,微笑道:“应先生恢复得很好,正如我之前所说,他的身体指标都很正常,没有伤到骨头,也没有伤到肺部,同时没有出现并发症,你们可以放心了。”
再一次得到医生的肯定,宴琛和应不凡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应不凡,他不知晓内情,只知道弟弟为了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应不凡连声感叹。
应树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的应不凡,胡子拉碴,西装皱皱巴巴,平时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也像鸡窝一样顶着。
他再看看宴琛,面容憔悴,眼下乌青,精神萎靡,从前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
原来他离开的这两天,有这么多人痛苦。
应树又想起了所谓的亲生父亲站在他病床边“哀求”他快点走的样子,爱与不爱,竟如此明显。
真幸运,他来到了一个所有人都爱他的世界。
“哥哥,别哭,现在应该笑。”应树出声安慰道。
应不凡抹了一把脸,道:“我没哭,谁哭了?”
应树笑:“好吧,是我哭了。”
宴琛站在一旁,理了理应树额前的头发,道:“他装的,他最爱哭了。”
应不凡:“少胡说八道。”
沉寂了许久的病房,终于又恢复了生机。
-
应树是一个月后出院的。
宴琛直接把他带回了家。
管家当天把别墅布置得格外喜庆,彩带,气球,横幅,挂了满屋。
两人刚进客厅,管家带着佣人将彩色锡纸洒了他们满身,齐声道:“欢迎回家。”
本来管家是要准备礼炮的,又怕礼炮拉响的声音让应书想到了中枪的时候,所以改为人工撒花,添添喜气。
应树很喜欢这个惊喜,他问:“你准备的?”
宴琛看着大灯和墙壁上的彩带,又看着楼梯口立着他俩的双人海报,摇头道:“我没这个审美。”
应树:“可是好浪漫哦。”
宴琛默了下,道:“顶多算喜庆。”
回到卧室,应树拿了衣服准备洗澡。
前些日子他的伤口不能碰水,胳膊也抬不起来,都是宴琛帮着他擦洗全身,虽然每天都有做清理,但应树还是感觉自己臭臭的。
他让宴琛闻,宴琛在他脖颈处嗅了嗅,很认真答:“没有,香的。”
应树:“……”
浴缸里放好洗澡水,宴琛的电话响了,是温玉玲打来的。
宴琛摸了摸应树的脑袋,道:“你先泡着,我待会儿过来帮你洗。”
应树乖乖应:“好。”
宴琛接通电话,关上了浴室门。
“喂,妈。”
温玉玲问:“你和小书到家了吗?”
宴琛:“到了。”
温玉玲:“我在庙里求了护身符,待会儿就给他送过来,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
如果是从前,宴琛一定会让他妈不要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可是现在,只要是能对应树好的,他都愿意去试一试。
护身符,万一真的能护平安,保健康呢?
宴琛:“好,谢谢妈,辛苦了。”
挂断电话,他听到浴室门“咔嚓”打开的声音,应树从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问:“电话打完啦?”
宴琛:“嗯,怎么了?”
应树有些兴奋:“你快过来,你快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宴琛眉稍微扬,问:“这算邀请?”
应树脸涨红:“哎呀,不是,你过来嘛。”
宴琛推门走了进去。
浴室热气蒸腾,应树的身体白得发光。
他指着左肩道:“伤口不见了。”
“嗯?”宴琛讶然。
他俯身扶着应树的肩膀再三确认,弹孔确实不见了,那里一片光滑。
“还有这个……”应树指着自己右手手臂内侧。
那里有一块很小的三角形红印,尾端还延长出了一条小尾巴。
应树介绍道:“这是我的胎记,奶奶说这像一棵树,所以给我取名叫应树,是应书没有的。”
宴琛的手指慢慢抚过应树那块小小的胎记,突然反应了过来,问:“现在这是你自己的身体?”
“对!这是我的身体。”应树开心道,“系统把我的身体和重塑的身体融合了,我,我是真的复活了。”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宴琛抱着他,亲吻他的头发,由衷道:“太好了,宝贝。”
“我现在,是真的应树了。”应树还有些不敢相信,“对吧?是不是这样的?”
宴琛肯定答:“是的,你是应树。”
应树开心得又蹦又跳,欢喜过后,他又陷入了深深的困扰,宴琛很快察觉出了他的情绪,问:“怎么又不开心了?”
应树犹豫道:“哥哥还不知道这件事,我该怎么跟他说呢?我不是应书,骗了他那么久……他对我那么好,他肯定会很失望吧?”
宴琛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我们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如果他能接受,那就最好,如果不能,我们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得到他的体谅。”
应树仰头看着宴琛,觉得他无比可靠。
他重重点了一下头,道:“好。”
温玉玲是十一点半到别墅的。
她把护身符挂在应树的脖子上,慈爱道:“是很灵验的寺庙,我特意找大师开过光,会保佑我们小书平平安安的。”
应树摸着胸前朱红色福袋,上面是金色丝线绣的莲花图腾,底部还有一行小字:随身携带,四季平安。
应树捏了捏,福袋里面似乎还装了东西。
温玉玲道:“里面是一枚小铜钱和一本小经书还有一张平安符,洗澡的时候要记得摘下来。”
应树笑得弯了眼:“谢谢温阿姨。”
“怎么还叫阿姨啊?都是一家人了,这么见外?”
应树抿唇笑着,偷偷瞄了一眼宴琛,宴琛也只是跟着笑,视线落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
应树腼腆开口:“妈。”
温玉玲喜笑颜开,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塞进应树的手里,道:“改口费啊,改口费,密码是六个八。”
宴琛玩笑道:“妈,你这改口费提前给了,结婚那天不能不给了吧?”
温玉玲:“给啊,照样给,没有规定改口费只能给一次吧?”
应树本想推拒,宴琛却握着他的手腕道:“改口费可不能退。”
应树捏着红包,不好意思道:“谢谢温……妈。”
“一家人,不说这话。”
应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他又拥有了新的家人。
在这里,会有为他求平安符的“妈妈”,也有为他遮风避雨的哥哥,还有一个爱他护他的老公。
他好像渐渐走出了阴霾,那渴望被关怀,奢求被爱,却总是被忽略的时光已经过去,他获得了新生。
中午吃过午饭,两人送走了温玉玲。
十二月的A市已经寒风瑟瑟,外面飘着细碎的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屋内暖气正浓,应树在楼下不知又在捣鼓什么,宴琛在书房里处理张秘书刚送来的文件,需要他审查后签字。
宴琛仔细看过新交来的报告,确认无误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把文件递给张秘书,道:“最近辛苦你了。”
张秘书:“都是分内之事,小宴总不必这么客气。”
宴琛:“湾南的进度还不错,不过过两天我还是要再去一趟。”
张秘书:“胡总那边也正有此意,但他知道您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就没有打扰您,他准备提前过去。”
宴琛:“也好,你帮我订下周三的票,我晚两天去。”
张秘书:“好的。”
两人边聊着,边一起出了书房门,应树正往这边来,和他们撞了正着。
应树热情招呼道:“张哥。”
张秘书:“好久不见,应秘书,身体还好吗?”
应树:“挺好的,就是又把工作堆给你们了,真的很抱歉。”
“别这么说。”张秘书客气道,“公司人手还是够的。”
“我做了奶茶~”应树把一个小熊玻璃杯递给了张秘书,道:“外面太冷啦,你刚好可以暖暖手,三分糖,非常符合你的口味。”
张秘书笑起来:“谢谢应秘书。”
“您太客气啦。”
张秘书走后,宴琛伸着手,问:“我的呢?”
应树:“你不是不爱喝奶茶吗?”
“外面做的和你做的,能一样吗?”宴琛不依不饶。
应树:“可是我都分完了耶。”
宴琛:“呵。”
“不过~”应树拖着尾音。
宴琛看他:“不过什么?”
应树把一个盒子塞进了他的手心,道:“有礼物给你呀~打开看看。”
宴琛听话揭开盒盖,里面躺着的是一枚精致小巧的钻石胸针,枝桠向外生长,用长方形的绿宝石做了点缀,看起来生机盎然。
“我自己画的图,哥哥帮我找的珠宝设计师做了修改,还……可以吧?”应树问。
宴琛:“一棵小树?”
“对呀,这枚胸针的含义是,我是小树,时时刻刻被你放在心上。”应树边说边用手按在胸口位置,脑袋向左歪着,可爱得紧。
宴琛当真是喜欢得不得了,他低头亲了亲应树,道:“谢谢宝宝,这是我收到的最有意义的礼物。”
应树搂着他的脖子,问:“你收到的最有意义的礼物,难道不是我吗?”
宴琛单手把他抱了起来,道:“你不是礼物,你是宝贝。”
“啊~干嘛呀~太会说了吧~心都软了。”
“所以我真的没有奶茶喝吗?”
应树晃了晃腿,道:“刚刚是骗你的,怎么可能不给你留?你有好多好多呢,一桶都是你的。”
宴琛:“那真是谢谢你了,喝光了会变成尼罗河水怪吗?”
“什么呀,我的手艺很好的。喝光了,你会变成小树最忠实的顾客。”
“已经是了。”
初雪这天,宴琛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给应不凡发去了消息:【来喝奶茶吧,算我求你。】
第48章
圣诞节这天, 宴琛和应树准备了礼物,邀请了应不凡一起吃饭。
他们商量好了,要在这一天向应不凡坦白应树的身份, 求得他的体谅。
餐厅里放着轻快的圣诞歌,花园里的圣诞树被纷纷扬扬的雪花覆上了厚厚一层白。
宴琛选的位置靠窗,能看到园中的粉色许愿池,天色渐暗时, 挂在树梢的灯串发出暗黄色的幽光, 点缀着漆黑的夜色。
应不凡到得稍晚, 他拉开椅子坐下,黑色大衣上是已经消融的雪粒, 蒙着淡淡的水汽。
他道:“怎么着?你俩过圣诞节, 非把我叫来?三人行,电灯泡免单?”
宴琛玩笑道:“那倒不至于, 只是担心你一个人没地方去。”
应不凡:“瞎说,你知道我多受欢迎吗?邀请收到手软,也就是看在我弟的面子上, 不然我今天就出去约会了。”
应树弯着眼睛笑了笑, 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推了过去,道:“圣诞快乐,哥哥。”
“哎哟,谢谢啊,我弟就是贴心。”应不凡大大方方把礼物收下。
应树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宴琛的腿,示意他起个头, 宴琛接收到信号,轻咳一声道:“不凡,我们有事需要向你坦白。”
应不凡抿了一口白葡萄酒, 道:“你说。”
宴琛又碰了碰应树的腿,觉得这件事由应树本人说出来会比较好一点。
应树有些紧张,想让宴琛再帮他铺垫一点。
两人在桌下碰来碰去,应不凡道:“你俩能别打信号了吗?谁刚刚踢我脚了?出门刚擦的皮鞋,有没有礼貌?”
宴琛:……
应不凡:“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不能是……取消我主持人身份了吧?”
宴琛:“不是。”
应不凡:“哦,那说来我听听。”
应树松了松领结,终于鼓起了勇气,道:“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其实……我不是应书,我是……”
“你是一个做任务的。”应不凡接话道。
“啊?”应树当场楞住,他看向宴琛,宴琛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有透露过。
48/49 首页 上一页 46 47 48 4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