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檐修送昂贵礼物的目的,只为无声告诉陆祈绵,如果他够聪明,就该知道,他的“贪慕虚荣”只有跟在自己身边,才能得到……
两人各怀心思,直到沈檐修周末要回父母家。
那两天他,要在老宅陪他们。
给教训关禁闭也够了,将手机还给陆祈绵时,沈檐修头一天几乎把陆祈绵折腾散架。
陆祈绵床都下不来,走不了几步腿都发抖。
把人弄成这样,沈檐修也没个好脸色。
他警告告诉陆祈绵,如果漏接电话,后果会很严重。
他还想告诉陆祈绵,不准跟谭菁月联络,但想想还是没说出口。
他们是母子,陆祈绵肯跟着她去国外这么多年不回来,足以说明她在其心中的分量。
人好不容易回来,出于当初的不甘心也好,出于将人留在身边“折磨”也好,亦或者对陆祈绵的身体抱有新鲜感也好……
总之沈檐修目前没打算放他离开。
谭菁月的出现,让运筹帷幄的沈檐修有了压迫感。
思来想去,只能切断两人的往来,让谭菁月无法教唆陆祈绵。
临走前,沈檐修捏住他尖削的下巴,警告他别不听话。
第35章 从未恨过
沈檐修父母住在隔壁市区,开车一个半小时的距离。
暮色四合,车内静谧。
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沈檐修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真皮座椅,窗外流动的光影,让他思绪渐渐飘远。
他想起六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下午,谭菁月在学校歇斯底里的身影。
凌乱的发丝被雨水淋湿,贴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她声嘶力竭,眼底充血,在校长办公室里辱骂沈檐修有病,骂他变态,骂他道德败坏……
最后,谭菁月还跑去沈檐修保送的大学闹。
导致沈檐修因为作风问题最后取消保送资格。
当时陆祈绵被谭菁月关在家里,只留沈檐修独自面对这一切。
沈檐修没有怨言,反倒庆幸陆祈绵不在。
陆祈绵性格那么敏感,承受能力也不太好,只怕吓得一天到晚都在哭。
谭菁月搅黄沈檐修的保送后,跑到沈檐修面前耀武扬威,警告沈檐修离自己儿子远一点。
保送名额没了,沈檐修也没恨谭菁月。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反倒姿态很低地说:
“我知道您瞧不上我,但我向您保证,过两年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我知道我太年轻,承诺显得不可信,但我对绵绵是认真的……”
他没有恼怒谭菁月毁了自己的前程,甚至理解她作为母亲一时间不能接纳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
保送名额没了,沈檐修还能参加高考,一辈子很漫长,他不想因为眼前的事,而失去陆祈绵。
他低声下气,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
可换来的只有谭菁月的耳光与谩骂。
之后六年,沈檐修没再见过陆祈绵。
机场那通分手电话后,陆祈绵彻底消失了。
沈檐修颓废了几日,班主任跟校领导没有责备他,反倒更加关心。
气他不成器的班主任,最后也好声好气跟沈檐修说:“高考是你眼下最重要的事。”
“你想想,要是陆祈绵回来,见你大学都没考上,岂不是更不肯跟你在一起了。”
这一通说服下,沈檐修整理好心情,踏入考场。
高考放榜那天,阳光明媚,蝉鸣震耳欲聋。
有媒体采访后,将沈檐修的照片与高考成绩,以及这些年来一边打工一边读书的事迹发到网上。
清瘦的少年站在破旧的出租屋内,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静默。
林夫人信佛多年,听闻这位高考理科状元,在父母离世后,一边打工一边学习,日子虽过得艰辛,但对生活不屈不挠的态度。
她想资助沈檐修上大学。
第一次在报纸上看到这双眼睛时,她手中的佛珠险些握不住。
他眉眼之间与年轻时的林雍霆有几分像。
后来,见到沈檐修本人后,她再也维持不住贵妇的体面,情绪激动地冲上前。
那双保养得宜的手指死死攥住沈檐修的衣袖,指甲几乎要嵌入布料中。
“你……”
“你今年几岁了?”
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腔,她说话都不利索了,失态的模样让周围的人俱是一愣。
亲子鉴定出来那天,沈檐修自己都傻眼了。
林夫人说,沈檐修两岁在公园游玩时,因佣人一时疏忽,而被人贩子拐走。
他们耗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在本市,本省,乃至全国,都在找。
几年后,人贩子团伙被抓到时,其中一名坦白当初拐卖的那帮小孩,在运往沿海地带时因为酒驾发生车祸,有几个死了,当时是深夜,尸骨被他抛入海里。
林夫人几乎崩溃,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或许是上天垂怜,或是善有善报。
她没想过自己做公益多年,竟有一天因为积德行善而找到亲儿子。
沈檐修也懵了。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也突然明白,为什么死去的“父母”从小就对他非打即骂,在沈檐修刚记事的年纪,就让他承担家务,甚至出门捡废品补贴家用。
为什么沈檐修成绩优异,自小名列前茅,旁人夸他是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时,“父母”听见却并不高兴。
若换作其他家庭,孩子懂事,学习又好,父母必定骄傲。
但沈檐修的父母并没有。
除了对沈檐修无底洞般的压榨与打压外,甚至想在沈檐修中考后,就逼迫他退学打工挣钱。
那时想不明白的事,如今都懂了。
他们不是沈檐修的亲生父母,沈檐修是他们买来的。
孩子是穷人家庭里,最便宜的保障品,只需要养到几岁,就能获取回报。
他们没有生育能力跟劳动能力,花钱买来毫无血缘关系的沈檐修。
所以拼命从沈檐修身上索取价值。
人都死了,林家夫妇也没办法追究。
他们心疼沈檐修之余,便是努力压制失而复得的喜悦,生怕吓到沈檐修。
他们尊重沈檐修的一切决定,连他不改回姓名的原因都没有问……
他们似乎要将这些年的亏欠全部弥补。
那段日子,林夫人的精力与注意力全放在沈檐修身上了。
她给了沈檐修从未感受过的亲情与关心。
美好的如梦境般,孤身多年的沈檐修,突然有了真正的家人。
他们不需要从沈檐修身上得到任何东西,沈檐修的存在,就足以让他们幸福。
后来几年,哪怕是生性淡漠的沈檐修,与家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林夫人心疼沈檐修。
沈檐修也同样心疼母亲。
读大学时,学业繁忙的沈檐修,每周都会抽出时间陪父母。
那时林雍霆便将沈檐修带在身边,将他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培养。
虎父无犬子,沈檐修虽然不在他们身边长大,但确实很有能力。
林家夫妻俩很欣慰,并在沈檐修毕业时,就宣布集团的事务由沈檐修接手管理。
工作后,沈檐修很忙。
但尽量在周末空出时间陪伴林夫人,哪怕只是吃顿饭,聊会儿天,陪她抄写经书。
直到陆祈绵回来……
这是六年来,沈檐修唯一忤逆他们,也是他们唯一反对沈檐修的选择。
陆祈绵名声太差了,当初又做出过伤害沈檐修的事,林家的人不会允许他这样的人成为沈檐修的终身伴侣。
沈檐修不愿跟他们正面谈论这件事,便以工作忙为理由,一直没有回去过。
林夫人思子心切,主动来找沈檐修。
上山礼佛期间,她闭口不提陆祈绵的事,只说让沈檐修再忙也要记得回家。
她算是默认沈檐修跟陆祈绵的事了。
对此,沈檐修心中有愧。
此次回家前,专程在拍卖会上拍下一套珠宝,送给林夫人当礼物。
车子刚驶入老宅大门。
等沈檐修下车时,林夫人已经走到门口迎接了。
她穿着一身中式盘扣裙,发髻间一支白玉簪子散发着温润的光。
今日是她亲自下厨,身上还系着围裙。
她朝着车内望了望,除了司机没有其他人,她松了口气,温柔道:“妈妈给你炖了爱喝的汤。”
六年前,沈檐修第一次踏入老宅时,还以为自己进了城堡,欧风格的庄园,从大门驱车进入主宅都要好几分钟。
沈檐修的父母与爷爷奶奶都住在这,老人家喜欢热闹,沈檐修一些叔伯们偶尔也住这。
每次沈檐修回来,家里都会格外热闹。
餐厅里水晶吊灯流光溢彩,吃饭期间,沈檐修今年要高考的表弟突然开口问:“表哥,你之前不是在了解M国那边的大学,想读研究生吗?选怎么样了?”
他唉声叹气,“你去国外时带我一起吧,我这成绩,在国内高考估计是无望了,咱俩正好做个伴。”
他这一开口,原本温馨和谐的餐桌上瞬间安静。
林家老太太反应激烈,“我不同意!”
她一脸愁容,“乖孙啊,多读书是好事,但国内好学校多得很呐,做什么要去国外。”
沈檐修放下筷子安抚老太太情绪,“奶奶,我改主意了,不是表弟说的那样。”
沈檐修的表弟在桌子下面挨了自己老妈一巴掌,吃痛之际想不明白上次去找表哥,还见他在研究M国的学校,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突然改主意了……
饭后,沈檐修在书房跟父亲聊起公司近况,与一些新项目。
之后又陪林夫人抄了一小时佛经,等沈檐修回房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看着保姆汇报陆祈绵用餐情况的信息,沈檐修蹙了蹙眉。
拨通陆祈绵的视频通话后,很快对面就接了起来。
暖黄的台灯将陆祈绵精致的轮廓柔化,看见沈檐修时,他睫毛轻颤,满是惊讶。
思念折磨陆祈绵一整天了。
但近来两人实在算不上和谐,陆祈绵想他也不敢找他,怕惹沈檐修厌烦。
“在做什么?”
“画画……”
沈檐修说:“保姆说你白天画过了,怎么晚上还画?”
陆祈绵小声回答,“因为要交稿了。”
而后,视频通话陷入沉默与尴尬。
两人大眼瞪小眼,找不到聊的话题。
沈檐修不挂断,陆祈绵是没有权利结束的。
他突然想起明天要跟编辑见面的事,于是鼓起勇气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明天我想出一趟门,可以吗?”
第36章 戒断反应
陆祈绵不是沈檐修豢养的金丝雀,但他确实不喜欢陆祈绵出门。
六年前,陆祈绵就是回了趟家,便整整六年再也没出现过。
几年过去,回忆起那段寻找无果的日子,沈檐修仍会不自觉地攥紧拳头,撕心裂肺的无助感像毒蛇般缠绕着心脏,让沈檐修呼吸困难。
“去哪儿?跟谁?”
沈檐修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锐利,像一只警觉的猎豹。
“我编辑。”陆祈绵如实汇报,“他来这边旅游,问我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沈檐修听后没有回答,他沉默的时候虎着一张脸,绷紧的下颌线在屏幕里格外分明,看上去好凶。
陆祈绵默不作声放下电容笔,指尖在桌面上不安地摩挲着,等了片刻,才试探性问:“可以吗?”
“不可以。”沈檐修斩钉截铁地拒绝,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陆祈绵在他这可信度太低,谭菁月又是个为达目的,什么卑劣不要脸的事都能做出来的女人。
陆祈绵性子跟他名字一样绵软。
人也笨,三言两语就能把他唬住。
他要是撒谎跑出去,被谭菁月骗走也不是没可能。
月光透过纱窗,温柔洒下。
落在陆祈绵脸上,更显苍白。
他嘴唇微微颤抖,“为什么?”
他回国这一个来月,只跟邹城毅单独出过一次门。
其他数得过来的几次,都是跟在沈檐修身边……
继上次跟邹城毅外出没按时回来,沈檐修大发雷霆后,陆祈绵就隐约发现沈檐修不太喜欢自己外出。
他喜欢沈檐修,不会故意跟他对着干。
恋人之间不就这么个道理,总有一方要忍让多些,付出多些。
沈檐修当初迁就自己太多,现在轮到陆祈绵多顺从他些也正常。
但……
“除了吃饭,我们还有工作上的一些事要谈。”陆祈绵对他连大声都做不到,顿了顿也只是略带委屈说:“沈檐修,你不能这样。”
沈檐修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恶劣而幼稚的笑,明知故问道:“哪样?”
沈檐修的语气不容置疑,像一槌定音宣判裁决的法官。
“我说不行就不行。”
蛮横不讲理,这样的沈檐修让人陌生。
陆祈绵表情都凝固了,睁大的眼里盛满了难以置信,淡色的唇瓣微微张开,极力想说些什么,但又半路哽住。
沈檐修是故意逗他的。
虽然读书的时候陆祈绵就性格软,话也少,但在沈檐修面前,也是爱笑爱闹的。
几年过去,陆祈绵沉闷不少,身上总郁结着一团阴霾。
而沈檐修,经历失而复得后,多了一些恶趣味,劣根性总让他去逼迫陆祈绵做一些选择题。
这些完全没必要,甚至略显低级的事,在得到陆祈绵确切回答时,却令沈檐修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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