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坐起身,睁大双眼环顾。
可耳畔除了窗外的鸟叫还还剩下些什么?
铁链早在昨晚就解开了,此刻被谢安存掂进手里,沉甸甸的份量却不能再昭示出另一个人的体温。
谢安存呆滞地坐了两秒,立即掀开被子往外跑。
什么意思,上完床后落跑甜心的剧情不是应该发生在他身上吗?为什么现在不见的反而是俞明玉,这不对吧?
事实证明完全是他想多了,俞明玉根本没跑,穿着整齐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听到楼梯上的动静望过来,弯起眼笑。
“安存,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和他一起看过来的还有沙发上一位戴墨镜的女士。
女人身材高挑火辣,一身高定黑色包臀裙,脚上的高跟鞋和她的口红色号一般猩红灼人。
她站起来摘下墨镜,上上下下打量谢安存脖子上的情爱痕迹,惊呼:“谢安存,你现在的风格这么狂放了?”
谢安存身子一抖,险些软在楼梯上。
这女人居然是他姐安盈。
第58章
安盈这次找过来全是因为比格偷偷给她通风报信。
它字儿没识几个,写告状信的本事倒是很厉害,通篇比喻、排比和拟人句,洋洋洒洒,哀怨之情比屈原赋更甚。
说谢安存最近是越来越嚣张了,精神也不正常,前不久在家里晕倒过一次后就跟鬼上身了一样,连话都不怎么说。
安盈根本不想看它的狗爬字,勉强看了两遍,只捕捉到两个关键信息。
一,谢安存某一次带着比格从国外回来后不知道做了什么,竟然耗尽了身体里魅魔的力量,一人一蝙蝠都短暂地陷入了昏迷,还是被别人救回一条小命。
其二,谢安存对下嫁对象爱而不得,多次做出跟踪、性骚扰、威胁等恶劣行径,没被拉出去枪毙已是人类文明对此人最大的开恩。
以上都是比格在信中的原话,比起其一,更让安盈震惊的是第二点。
她早听闻谢安存在人间的结婚对象就是他暗恋了很久的人,先前还传信一张恭喜这个倒霉的弟弟终于得偿所愿了一回。
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是强制爱故事。
狗不狗血不知道,但安盈觉得自己有必要来沂水一趟见见弟弟和弟夫。
安盈老公是搞金融的小老板,一听闻俞明玉这个名字,先是沉默,再是沉默,最后说什么也要送她过来寻亲。
待车子开进漾园后,安盈也跟着沉默。
她现在只想知道谢安存到底有没有和比格在信中说的那样对人家使用强迫手段。
弟弟的性格她很清楚,被掰烂了还能从角落里长出来的菌类生物,脑回路不正常,说不定已经把人家闹得老死不相往来了。
但情况好像没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传闻被强制爱的军火大鳄衣着得体,样貌英俊,听说她是谢安存的姐姐,脸上笑容越发完美迷人。
反观刚从楼上跑下来的谢安存,脸色难看脚步虚浮也就算了,身上那都是做什么干出来的痕迹?
“姐、姐......你怎么来了......”
谢安存粗喘着气,再三确认这人是安盈后,慢吞吞挪过来。
他挨着俞明玉坐,无意中碰到男人的大腿,回想起昨晚四肢交缠在一起的滚烫触感,脑门儿上发汗。
“你身体疼吗?”
俞明玉凑过来和他耳语:“昨天帮你洗澡的时候好像肿了,今天早上给你擦了药,抱歉,我昨天是不是太过了?”
此话一出,声音虽轻,但立即引得安盈两记眼刀射来。
“没事,不疼,我身体挺好的。”
谢安存身上汗津津的,头在安盈犀利的目光下越落越低。
他根本没想好怎么向长姐正式介绍俞明玉,现在的感觉就像偷偷相亲,发现隔壁桌就是父母一样尴尬。
“我姐怎么在这里?”
“安小姐三十分钟前到,她说她想来看看你,你们需要单独的空间说说话吗,我可以回避。”俞明玉问。
谢安存还没出声,安盈就先一步说:
“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回避不回避的,我就是想过来看看我弟过得好不好。”
“俞先生,家弟承蒙你照顾了,他性格不太好,有时候喜欢钻牛角尖,我怕会觉得辛苦。”
辛苦的也不知道是谁,安盈这句话意味深长,每个字吐出来都是在拿根棍子往谢安存心上敲。
他敢肯定一定是比格给安盈通风报信,这蠢货自从被俞明玉拿钱收买后越发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谢安存怒不敢言,又怕安盈说得更多有损他伟岸的形象,连忙抬起头装作打量,指着安盈的高定提包谄媚。
“哇,姐,你的包好漂亮,最近是不是创业成功了?”
“啊,这个......”
安盈表情肉眼可见地得意起来。
“你的消息是不是太滞后了,去年姐姐我就创业成功了,安存,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关心姐姐啊,就是这样我才要偷偷跑过来看看你,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沂水过得怎么样?”
“我的错我的错,明天开始我绝对一周就写一封信给你,姐你一定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吧,不然我现在穿好衣服,去外面……”
安盈完全不鸟谢安存心里打的小九九,继续说:
“俞先生,我说话有点直,就不绕弯子了,您跟我弟弟有进行过结引仪式吗?”
“结引仪式?”
俞明玉跟着重复一遍,印象里他还没从谢安存的嘴里听说过这个词。
仔细想来,就算谢安存把自己是魅魔的事儿都交代了一遍,但有些细节还是含糊不清。
比如,谢安存要如何从他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精元,又或者,安盈嘴里的“结引”是什么意思?
“......”
听这个语气安盈就知道谢安存肯定东瞒西瞒。
世界上能接受和魅魔结成伴侣的人也不是没有,但一听到和魅魔上床会被吸取精元,就当自己是要被狐狸精吸干精气的书生,为此断绝关系的例子大有人在。
安盈想探探俞明玉到底对“魅魔”这个东西知情多少,于是边朝谢安存走来,边放出自己的尾巴和角。
正值一个魅魔最身强力壮的年纪,安盈的尾巴能有谢安存两条那么粗,探过去便要勾开弟弟的衣服下摆。
“谢安存,你是不是没跟你老公说过?”安盈睨他一眼。
“结引就是指肚子上的契纹,契纹是结引人的象征,也是所属关系的标志,谢安存身上的就是属于你的契纹,魅魔想要吸收精元都得靠这里。”
“俞先生,你不觉得这个纹路形状很像人类的胞宫么?其实我们魅魔也有类似这样的器官,探入时……”
谢安存这回是真的被吓惨了,拼命抓着衣服不让她动。
“姐,你能别这样吗......什么入不入的,大白天的别说这些好不好......”
“什么意思?这里要怎么吸收?你们又要怎么结引?说实话我确实不知道安存这个纹身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俞明玉很有探究精神,一同凑过来。
青天白日下谢安存的衣服被拉起来,纹身边还有几个暧昧的牙印。但仔细观察的人此时显然把谢安存当案板上的猪肉,研究哪块肉最嫰最好吃。
“等探入后,是不是感觉这里很紧,有什么在咬你?”
“是这样,这有什么说法?”
谢安存:“姐。”
“这就是魅魔开始吸收精元的前兆,你的东西进去后能吸收的不是什么器官,而是这个契纹。”
安盈说:“契纹连接魅魔的五脏六腑,能将你的东西分解成需要的营养,就像种子需要胚乳来提供生长条件那样,结引时也需要结引人和魅魔自身的血液、体液两者融合,缺一不可。我弟弟大概是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自己偷偷拿到了。”
俞明玉头一次听说哪种生物需要某种白色半透明液体来滋养身体,谢安存又是什么时候能拿到他的......体液和血液?
他持怀疑态度去寻谢安存的眼睛,对方做作地撩了撩自己的额发,故意挡住眼不让他看,小声嗫嚅:“......姐。”
俞明玉:“精元获取的频率有什么需要?如果长期拿不到精元会怎么样?”
“问得好!”
安盈就等对方这句话:“精元就是魅魔的根,魅魔的命,要是长期得不到精元魅魔就会枯萎而死,上床这件事对魅魔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俞先生,我能否问一下,你目前为止和安存有过几次?”
谢安存:“姐!”
谁允许青天白日下说这种事了?
耳垂肉被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漫不经心的安慰大法是俞明玉独有的,偏偏谢安存最吃这套,紫色喷菇还没喷出点什么就偃旗息鼓了。
安盈只看见她弟被旁边的人摸摸头又勾勾下巴,躺下来露着肚皮尾巴就摇上了,没出息的样子几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白眼一翻。
“只有两次。”俞明玉说,“这样的频率有什么问题吗?”
“......”
安盈摘下墨镜,上上打量谢安存和俞明玉,谢安存脖子上的吻痕极重,还有个牙印嵌在锁骨边,夫妻俩在床上玩得还挺大,就是......
“你们之间谁有阳痿?”
俞明玉闻言不高兴了。
“我们两个很正常,安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到现在为止就两次怎么够?魅魔是欲望本源,以爱欲为食,你男人的体液是要拿来当饭吃的,人还要一天吃三顿,这么久你就吃到两餐怎么够?俞先生不知道没关系,谢安存你也不懂么?”
她说着就要去拽谢安存的领子。
“怪不得比格说你上次不知道偷摸去干了什么事,晕在魍魉山下差点醒不过来,你现在跟我回山一趟,我让长老好好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谢安存什么时候晕倒过?
俞明玉蹙紧眉思索,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彻底理清布塔沙之后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漾园内气氛大变,俞道殷突然有了衰颓之势,这是明眼能看得出来的事,早上醒来他匆匆打了个电话跟易延交接工作,对方支支吾吾,一句话能拆成三次说,被骂了一顿才肯好好说实话,说俞青涯死了。
俞青涯死了?怎么死的?俞明玉有些震惊。
易延沉默了一会儿。
“你中弹昏迷后教堂里有只不知道是狼还是羊的东西守在你身边,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老板你有玩过寂静岭吗?我感觉那只东西就是从里面跑出来的。”
“总之非常恐怖,我和雇佣小队到的时候俞青涯的人已经被这头怪物咬死一半了,俞青涯也受了重伤,还被大火烧过,早就没有呼吸了。”
说寂静岭是不是有些夸张了,里面哪有长得又像狼又像羊的怪物,易延真当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年轻人玩的东西吗?
俞明玉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在俞青涯的死因这件事上,易延没有必要骗他。
最后闭上眼之前待在他身边的只有谢安存,这只野兽难道是谢安存么?
俞青涯的死对俞明玉来说没什么影响,计划里这个计划他早该死千遍万遍了,眼下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不想谢安存的身体出什么问题。
“有什么好检查的?”
谢安存弓下腰躲过安盈的手,还在嘴硬。
“我现在好好的,不用做检查!那天是因为出了点意外才晕倒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姐,你想太多了!”
“谁知道你肺里是不是长瘤子了还是哪里烂了,做个检查能要了你的命啊?”
“我不要!”
其实是谢安存不想回魍魉山,他对那里实在没什么好的回忆,除了去探望安盈之外,能不回就不回。
而且他现在正处于和俞明玉浓情蜜意的关键阶段,好感度有双倍增长buff,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缺席?
他求助似的看向俞明玉,没想到对方也在认真地打量自己。
以谢安存对俞明玉的了解,此人不发疯的时候说话做事实乃淡人一个,说不定真的会让他回去自己好去处理伯劳的公务,可没想到这次俞明玉居然问:“魍魉山在哪里?我可以陪安存一起回去么?”
第59章
魍魉山位于沂水西郊,群山的正中间,马路修到一半就上不去了,全靠一条碎石垒出来的羊肠小道上下疏通。
车子停在三分之一的半山腰上,剩下三分之二只能徒步走。
明明每年都来,谢安存却有种错觉,这小路怎么越修越长了。
安盈骂他这是天天窝在家里不运动才爬不动,谢安存不反驳不合作,腿一抖便软在台阶上不肯走了。
就不应该回来,他想,魍魉山的风水绝对有问题,否则为什么他一回来体感温度就能飙到32摄氏度?
“安存,怎么了?”
头上忽然笼罩下一片阴影,俞明玉站在上一层台阶上俯身看他,笑眼盈盈,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这就累了啊?你才爬了几层?”
谢安存眯起眼往俞明玉掌心里蹭了蹭,这么热的天气,对方皮肤居然还是凉的,挨上去特别舒服。
俞明玉说陪就陪,还答应和谢安存一起在魍魉山上住几天,这完全可以当作一个绝佳的约会机会,谢安存起初是这么想的,气氛上来了小打小闹一下,说不定还可以进旁边树林里干点其他事。
但没想到俞明玉是真来劲,走在前面健步如飞,长腿抡起来的时候,谢安存连追的机会都没有。
驴子对着眼前的苹果还能吭哧两下,但他也不是驴啊。
“我休息一会儿。”谢安存提出第五次休息申请。
“不行,你姐说天黑之前要上山,现在都快四点半了,快起来再走两步。”
俞明玉说着抻手把在谢安存腋下,拉尸体一样把他往上拖。
样子很狼狈,还好在场没有第三个人,谢安存任由自己被俞明玉拖了两个台阶,先哼哼啊啊地笑了:“啊——我不行了,叔叔,休息五分钟,就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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