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是他的助理陆徐杰，很快地接了电话并说了原因：“抱歉，老师，英国最近边检特别严格，我花了一周的时间来说服海关，他们终于答应借给我们了，我预计下个月初就能回来。”
“好，真是辛苦你了，怎么样，除了工作，伦敦那里还不错吧？”赵君霖听到可以借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唇角不禁微微弯起，更是和助理拉了一下家常。
“别提了，到今天快三十天了，连一个整天的晴天都没有。”尽管跟着魔术师要世界各地跟随，还要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陆徐杰还是非常喜欢这份工作的，“那先这样吧，我约了人去大本钟玩，老师，拜拜。”
☆、第七章 四只脚的
第七章四只脚的
“还要看什么？”一身黑衣，外套一件灰色背心的男人踩下油门，转着方向盘，让本来停在车位上的车子倒出，行驶在建材市场里。
“让我想想，涂料选好了，门看过了，铁门订了，还有地板，诶陈仲，你也帮着想一下吧。”魔术师今天穿了一件红蓝格子的大衣，看起来对这次房屋选材非常隆重的样子。
而陈仲，也一起来了。
他本来不必同行，却因为老板临时有事，成了帮忙讨价还价的角色，心里有些无可奈何，脸上从早上到现在的中午，都呈现出不笑不怒无情绪的“面瘫”脸，若有人问他问题，除了说“好”之外，几乎就是：“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呵。”在陈仲的低气压下，仍微微笑得十分快慰的赵君霖忽然向老板派来的司机提了要求，“师傅，在对面停一下吧，先吃个便饭，都快十二点了。”
建材市场内的餐饮小店，门面很小，厨房里是几口大锅在炖煮着荤素不一的菜色和汤，白饭则是从其他地方送来的现成品，连接厨房的餐室里，摆放了九张小方桌，已经有不少人在占位子或者开吃了，用餐环境非常一般，但几乎所有人都是抱着快点吃完，再去选建材的想法，所以对这么一个所在，没有太多怨言。
“想吃什么？”魔术师先看了看，今天的荤菜是椒盐排条，汤则是大白菜肉丝汤，算是不错的了，再选两个素菜，他们三个人吃，就很足够了。
“随便。”陈仲说着，朝着司机洪兵占下的位子走去。
见他来了，洪兵忙站起身，帮着张罗了一下，三菜一汤，热腾腾的一餐就摆上桌了，他招呼着：“吃啊，陈哥。”
“咦？你怎么不吃排条？”魔术师对这道菜倒是蛮喜欢的，不是太咸，又有点甜，很好吃，可他特地请来帮忙参谋的陈仲，却皱着眉一筷都没有夹过，奇怪了。
“陈哥他不吃四只脚的动物。”快人快语的洪兵，道出了原委。
“只是不吃四只脚的动物？两只脚呢？”赵君霖挠了挠头，视线再次集中到水电工的身上。
“恩，少于四只脚的，都吃。”陈仲又扒了几口白饭，连汤也没喝就说自己饱了，到门外等他们，顺便溜达溜达消消食。
钱是早就付好的，所以赵君霖一边让司机慢慢吃，一面朝陈仲站着的地方走去：“回来再吃点吧，就算不吃，当是捧场，看看余兴节目也好。”
“我不想看魔术。”陈仲情绪不高，闭着眼吹着风的他，喃喃自语着，“有什么意思？都说‘数到三，就会有你想吃的东西出现’……”
“如果真的出现了呢？”魔术师将一个纸袋放到他手上，油光可鉴的内容物透过袋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热度也隐约烫到了他：“鸡腿？怎么可能？你……你怎么变的？”
“不要这样问，任何一个魔术师都不会无代价地告诉别人其中的秘密。”赵君霖微微叹了口气，现在却是可以告诉他的，因为，“这并不是魔术，你看见那个骑着助动车的红衣小哥吗？他是送外卖的。”
对啊，赵君霖每次展示魔术之前，是一定会说那句话的：“这是一个奇幻的世界，不是吗？”这次不是忘记说了，而是根本没必要说，因为这本就不是一个魔术。
至于他怎么会猜到陈仲想吃鸡就更简单了，一路上他的目光就时常纠结在那些小店招牌上，什么G排，豪大大鸡排，那有什么难猜的？
☆、第八章 是九连环
第八章是九连环
秋意渐浓，阳光普照，室外多少有了降温的感觉。
男子换上薄的羊毛衫，穿了灰色外套，恩，手机，交通卡，钥匙，其他该带的东西也都带齐了，出发。
他锁上了暂住地的铁门，在暖风里迈开两条长腿，步行着到了最近的地铁站。
“下一站上海体育场站。Next state is Shanghai S.”
地铁门开，照旧有一些乘客到站，三五个人登上进入地铁车厢，或找个角落靠在哪里站着，或运气好，坐到了位子。当然也有遇到爱心人士让座的，比如这对祖孙，爷爷满头华发，眼角唇边很深的皱纹显示出他是一个非常爱笑的人，可能性格乐观豁达。而之前被他牵住小手的男孩，约莫七八岁的年纪，正是调皮捣蛋的时期，现在坐在爷爷腿上，一动不动安安静静的，格外惹人注意。
或许小孩子压抑住活泼的天性，会让大家觉得诧异，但其实吸引众多目光的，却并不是这个男孩，而是他的爷爷。
老人拿下戴在他孙子手腕上的银镯子，从小孩子眼前晃动两下，镯子上连接出了另两只镯子，如同环环相扣，最奇妙的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说出哪一只镯子才是男孩戴在手上的那只。
“爷爷，我想学，好嘛，爷爷。”小孙子的软磨硬泡是迟早会有答案的，但老人似乎玩得还没尽兴的样子，左手抱一下孙子以确保他不会滑下去，再两手拉住两侧的镯子，哗啦，伴随着地铁一侧铁链的拖拽声，镯子，从三只又变多成了五只。
如果不是到站了，穿灰色外套的男人真想继续看下去，挺有意思的，不是吗？比某人变的好象不一样哦。
魔术嘛，偶尔看看还可以，经常有个人在面前身后地变，也太可怕了。
陈仲这么想着，来到了那间正装修的住家门前，老板说泥瓦匠家里有点事，叫他多看顾一点，好在作为监理的他，熟知装修中的每个环节，除了未必精通，要暂代别人，还是不难的，只是，眼下的情况却让他皱起了眉头：“赵安吉？啊不对，赵君霖，你在干什么啊？”
“喏，朱师傅教过我两手，我也想尝试一下。”赵君霖口中的朱师傅正是请假回家的泥瓦匠朱元，他家儿媳妇生了双胞胎，他老婆忙不过来，他回去搭把手，这倒不是重点，关键是魔术师干活儿的态度，让监理大人不满了，他也不脱外套，直接捋起袖子，拿过刷子示范起来：“刷墙，不论是第几遍都要均匀，东涂一块，西抹一团，最后叠加在一起会有色差。还有，戴什么手套啊，戴了手套，手的触觉就不灵敏了，用力很难做到均匀，你……”
陈仲忽然想到了对方的另一个身份，魔术师赵君霖，他是这栋两室一厅一卫两阳台的主人，房产证上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人的名字，那么可以这样说，房子要怎么装修，完全要听他说了算，老板说什么，不重要，装修要注意什么，也不要紧，只要赵君霖想，就是把房子做成鬼屋，也没人能管。
不过话说回来，双方有白纸黑字的合同，自己又是受雇佣的一方，赵君霖好奇想学刷墙是没问题，可为了房子的美观，还是不能让他插手太多装修的事情。
“我什么？”赵君霖等着他下一步的安排，见他眼神凝重，沉默许久，忍不住问。
监理陈仲跑到之前放工作服的地方，迅速化身水泥工陈仲，从房子入口开始，打算重新做一遍这个工作：“你坐一会儿，我来弄就可以了。”
“哦。”看着他时不时搅拌水泥，再均匀地涂抹到墙上，魔术师有点无聊，“听朱师傅说，你住得离这里很远啊？”
“恩，换2部地铁。”刷墙的人头也不回，随口答着，半点没上心。
“2部地铁……”赵君霖交握双手，沉吟着想到什么，猛然互相捏紧，声音不大，却可以从客厅传到主卧里，“如果可以瞬间抵达就好了。”
在卧室里忙活完的陈仲，很想给对方一记拳头，但手上很脏，似乎不大好，只是白了他一眼：“又是魔术，我刚才来的路上，看到一个七十多的大爷把一个镯子变成三个，又变成五个，是不是你的同行？”
“恩？哦，那是九连环，应该有变成九个环，再一个个独立出来，最后变回一个，是不是？”内行看门道，赵君霖一听描述，就知道那是中国传统戏法之一，民间艺人很多都会这个，考验手法和演技，当然道具也很重要。
“这就不知道了。”当时到站的陈仲又不会预测，不过想来，随着互联网的普及，想知道什么，还不容易吗？只要当时有一个人拍摄了视频，共享到网络上，就能看到了。
☆、第九章 一起走吧
第九章一起走吧
好像干净很多啊。赵君霖素来有观察入微、过目不忘的本事，他清楚地记得，一天前看见的，在次卧东北向的窗台下面，丢弃了六七个长短差不多约两公分的烟蒂，水泥工朱师傅爱抽烟，自从他处理好家事，正式入驻之后，房间各处就多了一些生活垃圾，朱师傅的妻子没有同住，也就导致了一个礼拜甚至两个礼拜清扫一次的频率。
现在距离上一次打扫，似乎还不到五天吧。恩，昨天晒着的衣服还没收落下来，可能是天太阴了，总也晒得不透，不过今天的阳光，眼看着也没剩多少了，进入房间前，瞥见窗外云端几抹亮红，霞光煞是漂亮。
“东家来啦。”朱元朱师傅已经认识了这位房屋主人，魔术师从不严厉，时时微笑的处事态度，无疑是得到了这位老泥瓦匠的好感，他向主卧方向喊着，“陈工，东家来了。”
仍旧是那身靛蓝色的工作服，陈仲到客厅的时候，手上还提着那个短柄的簸箕：“赵先生来得正好，阳台没办法做下水管道，因为楼下都封死了，我们想做一个移位，延长到屋檐那里接到外面排水，你看怎么样？”
赵君霖并不懂这些，之前有委托忻灵签了合同，是交由装潢公司全权处理：“如果能做，就最好了。”
陈仲和朱元讨论着装修现阶段的一些细节，展开了如下的对话：
“涂料和瓷砖已经送到了。”
“我知道，明天开始贴瓷砖。”
“铁门已经送来了，钥匙在哪里？”
“老板和我各一把，陈工，这把是给你的。”
“好，那朱师傅，我先走了。”与朱元打过招呼后，陈仲换下了工作服，穿回了外套，倒是好心又提醒了一句，“衣服该收了，再晒也没阳光了。”
灰色的外套，连左手边袖口的一根长线也没变化，应该是上次看过的那件了。魔术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去坐地铁吗？顺路的话一起走吧。”
“大概不顺路，我要去七浦路买点衣服。”陈仲浓密的头发，因为沾了一些灰尘，显得乱蓬蓬的，他随意地扒了两下，就像他对衣着完全不讲究的态度。
“没必要跑那里去。”赵君霖指了指自己手机上的日期，“今天双十一，实体店里也有折扣力度，再说，对面的商厦我有会员卡，早就想去看看衣服了，正好你也可以给我参谋参谋。”
“我？”监理陈仲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给对方谋划的能力，可既然魔术师大力推荐，真的值得去看看，“那就走吧，我正好不知道买什么样子的。”
“是什么场合要穿的？”赵君霖猜度着，是不是对方要参加万人相亲会？听说年底之前有好几场呢，江浙沪都有。
“哦，我外甥女的儿子满月，我总不能穿工作服去啊。”陈仲实话实说。
“啊，你外甥女结婚挺早的？”魔术师听到这个答案，略微有些惊奇。
陈仲家里的情况相对复杂，所以他自己倒是完全不在意：“还好吧，其实我外甥女也就比我小一两岁，她结婚那年也二十四了。”
之后是短时间的冷场，陈仲想起来对方的身份，为他要添置行头，提出了假设：“赵先生会上春晚吧？真是期待你到时候的表演，不知道服装是自己买还是定制呢？”
“哦，看不出来你消息倒很灵通啊。”赵君霖是刚刚回绝了中央电视台的邀请，“我不想去，也不会去，所以订做衣服的这笔钱就可以省了。”
“为什么？”陈仲嘴比脑子快地问了出来，却立刻想到以自己和赵君霖的关系，应该还不到可以直接问的地步，有点局促地看着魔术师，希望不至于让他尴尬。
赵君霖每时每刻都挂在唇边的笑意，这会儿似乎多了点什么：“在同一个人面前表演多次，是一种忌讳，我不想那样做。”
☆、第十章 是幻影吗
第十章是幻影吗
横穿到马路的对面，再走过长长的一条路，第十六棵行道树的前方，就是那座商厦了。
此刻，那七层楼高的建筑物上自上而下挂着三条红色的布幅，乍一看过去，只能大约记得是“庆双十一”“大减价”“买一送一”的字样，其他的字实在是太长，让人印象不深刻呀。
“走吧，男装在三楼。”赵君霖熟门熟路，穿行在自动扶手电梯间，陈仲却不习惯在移动的物体上行动，为了跟上对方的速度，直接就走了另一侧的楼梯。
“人呢？”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差，身边人来人往，监理就迷失了赵君霖的身影，要找人可就麻烦了，手机里没有存入对方的号码，找朱师傅问也不一定有答案，找老板就更是没可能了，因为老板现在正在迪拜购物度假中。
“嘿，发什么呆呢，走了。”赵君霖不知在什么地方逛了一圈，手里提了个袋子，向他招手示意。
陈仲记得这里可是二楼，没有卖男装或者鞋子的，那魔术师又在这里买了什么呢？算了，不要再走散就好：“来了。”
这次，两人并列坐了扶手电梯上一层楼，挨个店里去挑选陈仲需要的着装。
“啊！”男装品牌店里有女生在，很正常，可是一个女孩子对着一个大男人惊叫就不多见了，“是赵君霖赵先生啊，好巧啊。”
“哦，是可爱的记者小姐啊。”魔术师在一排大衣前挑选，所以梁铀青根本没有在意到另一侧长裤边上的陈仲：“难得这么巧，能给我变件衣服出来吗？”
“这不太好吧？”赵君霖提的袋子里倒是有一套女装，可目前的情况显然不适合做魔术表演，如果多交谈一会儿能满足粉丝的愿望，他也不介意拨一点时间的，“如果你的男朋友看到了，该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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