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迟疑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让银巧扶自己回房去休息。银巧扶徐慕躺下,随后松开钩子放下了床帏,看着妥当了才悄声出了屋子去了旁边的小厨房。进了厨房见燕北城正蹲着往灶台里添柴。
“燕大哥,你方才说的也太失分寸了。”
燕北城掸了掸手上的灰站了起来。
“我看你们小姐才失了分寸,竟连不能害人性命这些都忘了。”
“小姐她是有苦衷的。”
“再有苦衷平白拖了个局外之人去蹚浑水算是什么道理。”
银巧见他转过头不看自己便走到了另一边、让他看着自己又说了一句。
“我们小姐本是徐大人的掌上明珠,你可知为何这些年娘家对她不闻不问?都是为了琏王爷,他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在外面沾花惹草,我们家小姐这般人物为何要委曲求全!”
燕北城心中好笑,这一帮富贵之人自己受了些委屈便觉得能轻贱旁人性命了。
“银巧姑娘多说无益,再提此事我怕我一生气便只能饿着你们了。”
银巧被噎了一下,看着燕北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好好好,燕公子我不说了。”
“那可就多谢银巧姑娘体谅了。”燕北城拿出笑了笑,拿出两根白萝卜递给银巧让她洗干净了要炖个汤。两人安心做菜也不再提起方才之事,燕北城刚刚往锅里倒了油突然问了一句。
“你们家小姐可又什么忌口?”
银巧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低落。
“到了这个时候多吃些好的吧,总归也是没有用处了。”
燕北城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随后打趣了一句。
“就不知我这个手艺你家小姐看不看得上眼了,银巧姑娘你可要帮我美言几句。”
银巧挑了挑杏眼瞪了他一眼。
“就数你燕公子话多,还不快炒你的菜。”
要说燕北城厨艺过人,那还真是恭维。但总归是可以入口的,不过是些家常菜可也有些滋味。燕北城和银巧两个人将菜端了上去,银巧将琏王妃扶了起来到了前厅,徐慕一看这些菜色心中不喜,觉得燕北城这是在敷衍她。
“燕公子也太瞧不起我徐慕了。”
燕北城倚在门框上、双手环胸侧过脸颇有些好笑地说了一句。
“琏王妃,在下也就这种水平了,若是王妃肯出银两就是醉仙楼中的掌厨我也能给您请来。”
“银巧,拿银两来给燕公子!”
银巧怕两个人置气,徐慕还要留着银两总归处处都是要有花销,况且魏公子的事也少不了银子,这时候哪里有闲钱来挥霍。“小姐,这些都是燕公子自己做的,总归是一片心意,你先尝尝。”
“君子远庖厨,看来燕公子还真不是个君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是怕您饿着。”
琏王妃哪里说得过燕北城,气的不行疑心他就是专门来要气死自己的。银巧在一旁打圆场,最后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夹了一筷子菜要喂给徐慕。徐慕勉勉强强地吃了一口,最后又嫌弃万分地评点了几句说是咸了。
燕北城愣是被气乐了,心说真是上赶着不是买卖。
“成了,您用膳吧,小人先退下了。”
银巧见燕北城走了想去追,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没去。
“小姐,燕公子总归是想帮您的。”
“难吃便是难吃,还要我违心夸他不成,银巧你可又胳膊肘往外拐了。”
说是这么说了徐慕还是用了些饭菜,等要躺下的时候银巧说燕北城还炖了汤、时候也差不多了。见徐慕没说话银巧又说燕北城自己都忙了许久连水都没喝一口,这下琏王妃似乎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让银巧去端上来。
喝了几口,她才似是恩典一般勉强说了一句。
“汤还不错。”
见银巧要退下了,徐慕又说了一句。
“你同他说、我说他汤做的还不错。”
银巧是颇有些哭笑不得的。
话分两头,这边儿徐慕是歇下了,另一边儿燕北城气得半死,走回屋子才想起自己还没吃过晚饭。这可真是给气糊涂了,忙活一下午一口热乎汤都没喝上。刚要开门想去后厨拿两个馒头、一推门便看见楚贺站在门前。
燕北城吓了一跳。
“公子你可吓死我了。”
楚贺的脸色非常差,他早知道燕北城是徐慕带进王府的,就是没想到他这样忠心。其实这也是冤枉了燕北城,纯粹是误会。
“听说你最近同徐慕走得很近。”
燕北城愣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王府中人现在对她也算是纷纷落井下石,自己现在帮了她便显得特别忠心耿耿了。
“只是有些于心不忍罢了。”
“看不出你燕公子这样有良心,倒显得琏王爷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了。”
燕北城心知再这样说下去怕是要打起来便笑了笑拉了一下楚贺的衣袖。
“公子,我还没吃过饭腹中饥饿,此事不如等我填饱了肚子再说?”
楚贺见他这样有些心软,便握住了燕北城的手,随后捏了捏他的下巴似乎是有些威胁地敲打了一句。“你不要再和徐慕有任何牵扯,不然怕是没人能在王爷面前保你。”
一提到王爷,燕北城的膝盖又开始有些隐隐地疼痛起来。
他得罪王爷是事情太多了,先是帮徐慕抗罪,后又和楚贺不清不楚,现在王爷摆明了要徐慕自生自灭他却还帮了她。对于这个琏王爷他心中还有畏惧的,幸好他等徐慕过世了便能离开王府了,不然还不定被怎样地整治。
燕北城低着头微垂下眼睑,并没有回答什么。
见他这样楚贺心中有些恼怒。
“你莫不是以为琏王爷只有些寻常的手段,怕只怕你到时候丢了性命还不自知。”
燕北城愣了一下,他确实是怕死,可事情已经做了没有不认的道理,他笑了笑说道:“他将我们下人视若草芥,我怕极了可总归怕也没有用处,王爷若是看不惯我随便找个名目将我杀了,我又能如何。”
燕北城顿了一下。
“况且,没有琏王妃之事还有你我之事,若是旁人来威胁几句我便要脱身,将罪名全部推给公子你,我倒才真看不上自己。”
楚贺没想到自己被燕北城将了一军。燕北城这样待他、他自然是高兴,可这其中又夹杂了徐慕,楚贺是喜也不是怒也不是。
“不说这些了,我还真是饿糊涂了还没问过公子用没用过晚膳。”
楚贺拿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没辙,最后只是拉着燕北城往自己的别院走去。
“我让下人再做些,总归是饿不着你。”
☆、【十九】山中又几岁
楚贺拉着燕北城两人走了一会儿到了别院之中,一进了屋子他便将燕北城推到了床上、拉下了钩子放开床帏,燕北城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刚刚要说什么便听见楚贺解释了一句。
“你先待在这里,我去叫下人来。”
楚贺不想让旁人知道两人的关系。
燕北城以为他是要避嫌。
他在床帏里藏了一会儿,听见外面儿有开门的声音一人进屋像是往桌上放了什么东西,随后又关上了门等门外的人走远了之后、楚贺拉开了床帏将燕北城放了出来。燕北城打眼一看便见桌上放了几盘儿点心,他冲着楚贺笑了笑。
“多谢公子款待。”
“你先吃着,其他的过会儿便端上来。”
燕北城坐在了桌边没有跟楚贺客气,拿起一块儿便送到了嘴里。
“怎么样?”
“自然是好吃。”
“我记得那日你我二人一同去城外,你说了自己不爱吃这些的。”
燕北城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
“公子的记性也太好了,我看这天底下没人能骗得过你。”
楚贺坐在了他身边,看了看燕北城随后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手,先是摸了摸他的手背随后十指相扣。燕北城扭过头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见楚贺没有说话就笑了笑接着伸手要去够盘儿里的点心。
“我方才同你说的这些你可不要忘了。”
“是是是,公子交代的我自然不敢忘。”
楚贺见他这幅嬉笑的样子,心知自己的话他又没放在心上。徐慕此人心胸狭隘即便是要死了也会拉个垫背的,不用说这个垫背的一定就是魏公子。他对魏公子是最为上心的,不肯让旁人伤他半分。
徐慕如今众叛亲离,除了个小丫鬟也就燕北城可用。楚贺猜的不错,只是燕北城没答应罢了。他细细打量着燕北城,烛光疏疏,燕北城侧脸的轮廓都显出些暖光来,楚贺伸出手去给他擦了擦嘴边儿的点心渣儿。
燕北城侧过脸伸手抹了抹嘴冲着楚贺笑了出来,整张脸生动极了。
楚贺正想说什么突然听见有人敲门,燕北城站起来想躲一下楚贺摁住了他没让他动,随后自己走到了门前开门接过食盘儿,让那个下人退下了。
“吃吧。”
“多谢公子。”
两人沉默了片刻,等燕北城吃好了后刚要收拾起碗筷,楚贺便拉住了他。
“放在这儿等下人收拾吧。”
燕北城笑着指了指自己。
“下人不就在这里吗,公子何必舍近求远。”
楚贺听完这话愣了一下,他对燕北城最近愈发纵容、都快忘了他是个下人。楚贺将燕北城拉到了自己身边说道:
“不用你收拾。”
燕北城也不说什么了点了点头,两人说了会儿话,到了就寝之时燕北城说自己要先回房,楚贺没放他走,两人平躺在床上燕北城本是睡在里面的,许是想起上次他病中“备受欺凌”的一夜便提出要睡在外面。
“可以。”
见他同意了燕北城爬起来跪坐在床上、要从他身上跨过去,燕北城刚刚迈出一条腿便被楚贺环住了脖子,楚贺一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伸出手去解他的衣服。燕北城被弄得有点儿痒,笑着往旁边缩了缩。
“公子这是做什么?”
“我们见多识广的燕公子竟会不知我要做什么?”
燕北城低低地笑出了声。
“我自然是不清楚,不如公子好好教教我。”
听他这样说了楚贺直接将手伸进了燕北城的底裤之中,燕北城眯了眯眼微微仰起头shen吟了一声,楚贺低下身子亲了亲他的喉结随后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燕公子我教的可还好?”
“马马虎虎吧。”
两人又折腾了一会儿,燕北城汗淋淋地喘着气,看着从窗中投进的月光幽白的样子,窗旁边放着的一盆玉兰也像是褪了色染成了银色。他有一瞬间得恍惚,只是希望两人能更亲近一些,这样的念头一生出来他便无端更有些踟蹰。
他是必定要离开王府的,泉州同京城千里之遥,路途迢迢。
燕北城如今甚至还没想好何时向楚贺辞行
“公子若我有一日离开王府,你可会想念我?”
“自然是不会。”
楚贺不算是嘴硬,他身边儿从来没缺过人这样说也并不为过。他本以为燕北城听了这话心中多少会有些不适,可未曾想燕北城竟开心了起来。
“这样是最好的了。”
燕北城很少有过远虑,只是今朝有酒、及时行乐。他想的简单,两人快活一段日子,真等到分别之日谁也不会有什么伤怀,不过一段露水情缘罢了。就算是他心中会有不舍,时日久了自然也就淡了。
毕竟这世上总是没有长久二字的。
他向来是极看得开。
两人都有些累了,没过多久便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楚贺醒来之时燕北城已经离开了,他叫下人来伺候他梳洗中间问了一句。
“今早有没有人从这别院中出去过?”
“这小人到是没看见。”
楚贺点了点头,心知燕北城大概是一大早便起了、避开人离开了,也不知他这么早是要去做是什么。其实燕北城也没有什么事,他是去替琏王妃她们准备早饭去了,虽说徐慕并不领情可既然答应了银巧便不会因为这几句奚落半途而废。
左右看着徐慕命不久矣,他也不跟病重之人计较。
一早进了徐慕的院子,地上落了不少的枯叶没人打扫,想必是银巧忙不过来了。银巧正在院中煎药见他来了便迎了上去。“燕大哥,你不生气了吧。”
“自然早就不生气了。”
燕北城叫银巧扶徐慕起来用早膳,银巧点了点头让他看着药罐儿自己跑进了屋子里。过了会儿银巧说琏王妃已经吃过了,她看着药就行、这里没事儿了燕北城可以先走。燕北城点了点头,指了指院子。
“这院子多久没扫了?”
银巧愣了愣拍了拍脑袋。
“你看看我都给忙忘了。”
“成了,正好我没事儿帮你扫了吧。”
“这怎么行!”
燕北城微微笑了笑,在屋旁边找了个扫帚。
“你也别跟我客气了,反正帮也帮了不在乎多这一件事。”
徐慕在屋里听见外面有人在扫地想看看是那个下人便撑起身子来,打开了窗子。一见是燕北城心中有些惊讶,毕竟昨日这人是负气离开的没想到今日还能回来。燕北城同银巧说说笑笑,没一会儿就将银巧逗开心了。
徐慕将窗子撑好,屋外阳光正好。
燕北城并不知道徐慕正在看着自己,拿着笤帚的手酸了放下笤帚甩了甩手,之后上下跳了跳、抻抻胳膊左右转转腰活动了片刻。阳光照在他脸上睫毛拖出了长长的阴影映在眼底,一副唇红齿白的样子。
他侧过来脸无意中瞥见徐慕,便撇撇嘴,徐慕看他这狡黠极了的表情竟有些被逗乐了,她忍下笑意,拉下了窗子躺了下去。
等燕北城扫完了地将笤帚放回了原处,他还要值勤就先告辞了。也是巧他们今日值勤之时遇见了出来散心的魏公子,魏公子身边跟着那个侍童,后面又跟了一大票人,他皱了皱训斥了几句跟着自己的这些人,说是想自己走走。
这些人面面相觑没一个敢同意,他又想说什么却突然瞥见了燕北城,他招手将燕北城叫到了身边儿。“让他跟着我就行,你们回吧。”
燕北城不知魏公子这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只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于是连忙说自己还在值勤不能离开。其实魏公子是认出来了他,他来王府第一日被琏王爷罚还是魏公子求的情。见这些人没有离开的意思,魏公子有些急了。
下人看魏公子这样,没办法也只能退下,于是这边儿就只剩下了燕北城、魏公子和那个侍童。
“眼看着王妃的身子就要不行了,不知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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