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之听君顾的声音不对,有些嘶哑地厉害,可是手边的事又太急,他忙乱之下一时没有很在意,边套着衣服围巾边着急道:“不行不行了,今天看来要加班了,那什么…我路上给秦沐川打电话,他度假回来了,让他陪你去吧!”
君顾没再说什么,陈慕之风风火火下了楼,冲出了家门。君顾听着他下楼时皮鞋咯噔咯噔的响声,重新缩回了被子。
陈慕之刚开车上路,医院副院长的电话又过来了,陆宸也在旁边,说到一半还挺严肃地拿过副院长的电话让他快来,陈慕之知道应该确实有急事,一路把车开得飞快,顺带着给秦沐川打电话。
秦沐川一接电话就拖着懒洋洋的嗓音和他贫嘴,他这时可没心情,看着前方快灭的绿灯猛踩油门,顺便和秦沐川交待道:“沐川,我现在有急事,帮我个忙。君顾现在在我家,你过去接上他,送他回他以前住的地方。”
“啊?!”秦沐川还没睡醒,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现在?这么快就玩腻了?”
陈慕之这边闹市人声鼎沸,汽车鸣笛声也很刺耳,他忙着飞车,没听清秦沐川说什么,嗯了一声就道:“好了,我现在开车呢,你快去就行了,回头谢你!”
“喂!搞什么啊!你玩完了,让兄弟我给你擦屁股收拾战场啊!”秦沐川没好气对着电话吼道,可是陈慕之那边早就挂断了。
秦沐川任劳任怨地喂了棉花一碗狗粮,把自己收拾得一表人渣风流倜傥,然后才开着跑车去了陈慕之家。
秦沐川在陈慕之家敲了十多分钟的门却没有人开,门铃也快被他摁烂了,秦沐川不是有耐心的人,拍着门气得直骂娘,心想君顾不是赖上陈慕之,想讹一笔所以不肯走吧?可他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男人啊。
秦沐川没好气地给陈慕之打电话,响了一阵没有人接,他在门口站了许久,越站心里越忐忑,总觉得不安,心想这君顾不会是和陈慕之玩一哭二闹三上吊,搞个什么割脉自杀吧?
秦沐川越想越觉得靠谱,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过人和深思熟虑点个赞,随即又想到人命关天,不是顾影自怜的时候。急忙开着车去了门卫处,秦沐川逢年过节就开那辆拉风的法拉利过来给陈慕之送东西,心情好了还给门卫大叔小哥一人一盒烟,门卫都认识他是陈医生的朋友,听说可能出事叫了专业的开锁人员就风风火火往陈慕之家里赶。
锁匠开了门,大家都不敢擅闯,秦沐川一马当先冲进去上蹿下跳找人,结果推开陈慕之的房门,看到君顾睡在床上,背对着他,单薄瘦削的身子蜷缩着,那身影看上去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像是心酸一样。
秦沐川小心翼翼走过去,推了君顾胳膊一下,没有半点反应,秦沐川心上一紧,手掌往人鼻子下一放,还有气,只不过呼出来的气息格外热,秦沐川皱了眉头,手搭到君顾额头上,果然烫的厉害。
“诶哟!这可要烧糊涂了吧!”秦沐川二话不说赶紧将人扶起来,君顾已经昏迷了过去,任他半抱半抗地弄下了楼,秦沐川开了车赶紧把人往最近的医院送。
把君顾送到了急诊室,秦沐川也有些着急,打不通陈慕之的电话,气得他直锤墙骂娘,这小子倒好,平时看上去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情场上还够浑的。当初追人家的时候浓情蜜意鞍前马后的,现在人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他不仅不管不顾,还在这节骨眼上要把人一甩了之,这种事秦沐川在商场摸打滚爬是没少见,但还是觉得陈慕之这次也真够不地道!
当然这还不是最让秦沐川生气的,医生出来时的一番话才把他弄上愤怒的巅峰!
三十来岁的女医生看上去神情严肃,盯了秦沐川一圈,看着他一副俊美出尘又纨绔子弟的样子,眼睛里就透出几分不屑来,冷冷道:“你是病人家属?”
秦沐川哼哼着应了一声。
医生皱起眉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回事?病人体制不是很好,特别容易发烧,以后那种事情做的不要过于频繁了!你看看都肿成什么样了!还有,事后要及时清理,负点责任!发现病症,也要及时就医,人都成那样的才送来,什么人啊……”
秦沐川呆若木鸡地听着医生对他不满的指摘并接受着女医生和后面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小护士的异样眼光和指指点点,一时之间百口莫辩,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医生瞪了她一眼道:“好了,幸亏没什么大事,医院病房紧张,住院费也贵,到隔壁开了处方拿药,打了吊瓶就回吧。回去好好休息,吃药,一两周就全好了。”
秦沐川直到取上了药,等着君顾打完吊瓶,还没太能从这诡异的画风里回过神来,等他看着君顾苍白的脸和有些干裂的嘴唇,这才激灵一下反应过来,恨地咬牙切齿,冲出病房对着墙壁将陈慕之骂了个痛快!
他妈的,你小子倒是爽够了,竟然把包袱和黑锅一并甩给大爷我了!这是人干事?!
秦沐川对着墙发了一肚子的火,等到气差不多消了,发现打完吊瓶的君顾一个人从病房里慢吞吞走出来,比起秦沐川初见他时,他苍白虚弱了许多,沉默地不说一句话,连眼神都有点空。
秦沐川叹了口气,摇着头,他心想或许也怪不得陈慕之,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求仁得仁,没意思了总不能强求,留在身边也是一种莫大的愧疚。别说陈慕之,就连秦沐川看着这样的君顾都心有戚戚。他想陈慕之或许是为了避免内疚,才让他送走君顾。
送君顾回去的路上,他总觉得应该安慰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等到到了地方,君顾要下车的时候他才犹豫着说道:“那什么……你把药拿着,好好养病。你,你也别太怪慕之,他、他这个年龄,可能也没太想定下来,难免玩心大些……其实他人不坏的……他心里边估计也愧疚……”
君顾猛然抬起头来看他眼睛,那样的眼神让秦沐川都有点不忍心了,他嗓子哽了一下,有点难过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想开点吧……对了,你有没有什么东西忘在慕之家,那会急着送你去医院,也没让你收收东西。你想想,要是有什么,我可以帮你送来。”
君顾盯着他看了许久,眼神从那种迷茫不解满满地变得空洞灰败,那样原本算得上漆黑漂亮的眸子……
秦沐川深深叹了口气,果然不是一个圈子的,真是不好处理。这种事情在秦沐川和陈慕之看来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可是君顾却这么难以接受。
君顾很久没什么动静,面对着他的时候还算冷静得体,只是轻声开口,声音很哑:“是他……是陈慕之让你把我送回来吗?”
秦沐川有点疑惑地答道:“是、是啊……”
“然后呢?”
秦沐川摸不着头脑,皱眉道:“没什么然后了啊。”
君顾看了他一会儿,秦沐川也坦然地正视着君顾,后来君顾只低低地说了一句:“我懂了。”
秦沐川目送着君顾的身影走向那破败的楼道,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他有些难过。
刚才还在他面前强装镇定的人,现在看上去,那单薄的背影近乎摇摇欲坠,他好像站都站不稳了。
秦沐川狠狠地扭转方向盘掉头,没好气地抱怨陈慕之造孽。
☆、何处染尘埃
君顾回到那间屋子的时候,从楼道的一个花盆底下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迈进去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唐鉴居然在。
唐鉴坐在沙发上,抬起头来,眼神阴郁地盯着他,他觉得此刻就像是被秃鹫盯准的猎物。
君顾此刻心中已没有多少波动,整个人空得快要漂浮起来,像是一只幽灵。
他没有看唐鉴,脚步虚浮地往里走,他说:“我是来收拾东西的。”
他并不知道收拾了东西以后要去往哪里,但是他该走了。
他不再记挂任何人了,再没什么可以让他停留在任何一个地方。
唐鉴站起来,他精神看不来不是很好,很疲惫的样子,一向干净整洁的人衬衫也有些发皱,他走过来,君顾闻到了很浓重的烟味。
君顾进了卧室收拾东西,唐鉴就跟在后面,他看见君顾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很大的编织袋,唐鉴突然上前一步,拉住了君顾的胳膊,他目光紧盯着君顾,里面却有未知的情绪狡黠浮动,他说:“哥,不急着收拾,先陪我坐会吧,我想和你说说话。”
君顾没有说话,唐鉴拉了他坐在床上,他没有看唐鉴,神情疲倦,他说:“有什么话,你都说吧,我听着。”
唐鉴拉他的手,君顾下意识抖了一下,唐鉴问他:“哥,你看起来很不好。”
君顾摇头:“我没有。”
唐鉴有些偏执道:“你有。”
君顾没有心情和他纠缠于这种有没有的问题,他不着痕迹甩开了唐鉴的手,看着他,声音疲累地说道:“你问这些有意义吗?以前,我更不好的时候也有过,只是你视而不见罢了。”
唐鉴有点哑口无言的意思,男人左右不过如此,对于十拿九稳牢牢掌握的漠不关心,只有在没得到和要失去之时才会关怀备至。
唐鉴又不屈不挠地拉他的手,放软口气问他:“哥,你是病了吧?你看起来很不好。那个陈慕之呢?他哪去了?”
君顾身体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想要抽回有些发抖的手,唐鉴却拉住不放,嘴角漾开一个不善的笑容,口吻微妙道:“他费尽心机终于得到了,所以也视而不见了是吗?”
唐鉴看着君顾更加黯然的神色,几乎对自己的猜测胸有成竹,表情几乎得意到扭曲,施虐一样故意道:“你看,我说你笨,你还不听,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太傻了。短短几个月,谁不会伪装得人模狗样。不过这姓陈的倒是没什么大气候,我以为他还能装个一年半载……”唐鉴捏住了君顾变得冰凉的手,紧锁着君顾的神情,继续道:“真是没想到,竟然这就沉不住气了……”
君顾身体发抖,只觉得在唐鉴恶劣带着嘲笑的口吻中眼前发黑,胸口闷地难以喘息,他站起身来,用尽全身力气甩开唐鉴拉着他的手,唐鉴志得意满,狠狠握住君顾的手不放手,气势凌人地看着君顾拼命无用挣扎,像是困兽之争一样,他终于咧嘴一笑,一把将君顾甩在床上,欺身而上,两手禁锢住君顾的双臂,对着君顾笑了起来。
君顾盯着唐鉴几近扭曲的笑容,他觉得这个人十之八九是要疯了,他的眼睛血丝密布,可怖的像是一只猛兽,唐鉴纵然以前发脾气或者醉酒时会变得暴躁,可是最起码还在常人的范围内,而现在,君顾只觉得唐鉴已经失控了。
唐鉴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衬衫,又不由分说撕开君顾的衣领,埋头野兽一样狠狠啃咬他锁骨周围的皮肤,君顾被他锋利的牙齿咬得生疼,但比疼痛更甚的是深深的绝望和耻辱感,君顾空洞地望着房顶,甚至没有力气挣扎叫痛,他们,为什么都只懂得做这种事呢?
唐鉴近乎失控地捏着君顾的手臂,在他单薄的胸膛上啃咬,在看到君顾胸膛上几处很明显的吻痕后,唐鉴觉得自己已经理智全失,他像是要把那块皮肤生生挖下来一样,恶狠狠地扣着,红着眼问君顾:“你已经和他睡了?!你给他了是不是?!”
他看到君顾瑟缩了一下,更是觉得一把火直从心头点燃,太阳穴突突挑着,手臂上的青筋也因为过于用力而暴了出来,唐鉴一把将君顾翻了身,狠狠拽下他的裤子,果不其然,入目的是红肿不堪的痕迹,看来他不光给了他,还不知给了多少遍!
唐鉴掀起滔天愤怒,手指狠狠插入那红肿的地方,刚感受到那里异常的高热时,毫无预料地,君顾却像是突然之间理智崩塌一样,他突然发出一种凄厉的嘶吼,几乎是拼了命一样地在挣扎,一向温文尔雅甚至逆来顺受的他像是要疯掉了,尖利的嘶吼绝望到让人心慌,君顾的眼睛空洞而恐惧,眼泪涌出来,他手脚不停地挣扎,整个人穷途末路一样,绝望而崩溃。
唐鉴一时之间有些被他镇住了,君顾就连发脾气都是少有的,这样惊人的爆发让他都有些捉摸不定,一时之间手上的劲也松了,君顾挣脱出来,巨大的痛苦而内心的折磨让他失去了理智,逃脱的一瞬间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像床头的铁栏杆上撞去,唐鉴被他的动作吓得魂都要丢了,下意识地立刻伸手挡在栏杆上,激烈的撞击,声音大的惊人,栏杆发出刺耳而沉闷的声音,唐鉴挡住了大半个撞击面,手骨疼的像是要碎掉一样,君顾的前额还是被撞到了一些,因为力气过于大,又碰到了栏杆上一个突起的花纹,额头破开一个小口子,血流了出来,他也因为过大的震荡晕了过去。
“哥!……”唐鉴心中怕极了,失魂落魄地扶起君顾,他一手挡着君顾额头的口子,紧紧抱着他,唐鉴浑身颤抖,光裸的上身因为后怕出了一层冷汗,唐鉴抱紧君顾,颤抖着嘴唇吻他,君顾已经昏过去,嘴唇发白,闭着眼睛,全无反应。
☆、如梦初醒
君顾再次醒来的时候茫然地睁开眼,胸口却还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窒息感,唐鉴守在他床边,看见人醒了,他狠狠握住君顾的手,去额头去试君顾的温度,而后心有余悸地坐回去道:“两天了……你终于醒了……”
君顾头上的划开的口子并不大,上了药贴了创口贴用额发一挡都看不见了,只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和脑部震荡,又引发了高烧,才一直无法清醒。
唐鉴端了水和药,扶起君顾来,难得耐心温柔地哄道:“哥,把药喝了,我不会再那么对你了,你吓死我了……”
唐鉴给君顾喂了药,君顾一直没什么表情,任他摆弄,他只是感到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他现在已经没什么精力再对唐鉴做出多余的反应。
唐鉴握住君顾的手,他的眼里有些发亮,似乎有泪光一样,他小心翼翼道:“哥,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我以后会好好对你……我已经在着手办和刘卉的离婚事宜了,以后,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君顾的目光终于转向他,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看到他这样忏悔而诚恳的神情,英俊的脸上是一种让人动容的深情,眼底是掩不住的憔悴和担忧。
但是君顾神情很恍惚,他刚刚醒来,脑中一片空白,那太清醒的意识,仿佛看见了那个意气风发英挺俊逸的陈慕之。他明明是个青年才俊,年轻有为,但是成熟稳重的背后又有着更多的任性幼稚,胡搅蛮缠。他的眼睛很亮,笑起来有两个梨涡,温柔中又透着一点狡黠;他很少发脾气,生气时也像小孩子失宠赌气一样可爱;他力气很大,经常将他整个人举起来,然后笑得恶劣却柔情;他很会说话,说出的每一句逼真的让人无法抗拒,深情的让人动容不已。
君顾茫然地开口,苍白的嘴唇轻启,叫出了无声的两个字:慕之。
慕之。
这两个字从他心中口中猝不及防地冒出,他才像是如梦初醒。
陈慕之别有用心地编织了一个网,他明明知道不该自投罗网,可还是心甘情愿地被缚在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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