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之离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许依予,杏眼,鹅蛋脸,小巧的鼻子,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脸色过于苍白,带着病态,这是他两第一次见面,她如今是月的夫人,虽未正式嫁娶,但依旧唤了她一声夫人,让她有什么话直说就行。
“苏公子说笑了,”许依予朝苏之离摆摆手,笑言,“什么夫人不夫人的,承蒙不弃,唤我一声依予便可。”
不知是不是已从冷月口中得知她的事情,也许是她的人生经历,也许是她的处事方法,也许仅仅是因她是月的好友,反正才相见这么一会儿,苏之离已对许依予生出些莫名的好感,“不知依予今日要与我说的是何事?”
许依予看了看冷月和苏之离,两人之间气氛平和,应该不再存在什么误会,却依旧把来意说明,“我和冷大哥之间,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具体情况,想必冷大哥已和你说过,但我觉得还是亲自过来说一声比较好。”
“是已说过,”苏之离点点头,许依予本可置身事外,却还是拖着不便之身来此讲明,也真是有心了,“还是有劳依予特意为此事来一趟。”
“没事,”许依予摸了摸自己肚子,“多走走,才对身体好。”
“以后再有什么事情,遣人来告知一声,我去你那便是,”冷月叮嘱道,他也知许依予说得不错,可还是不放心,她来庄时,身子就已不怎好,之后也并无什么好转,反而更差,怎么看都是多注意点好。
“就听你的,”许依予会心的笑了笑,冷月表面看起来生硬,实际上却是个细致温柔的人,记得年幼时,她还曾拉着冷月玩闹,让冷月取她来着,那时多大来着,都已经记不清,如今都已身为人母,不免感叹,时间过的真快,又想着要说的话已说,她也来了不短的时间,还真觉得有些疲惫,这身子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有些乏了,想睡会儿,我这就回屋去。
“我送你回去。”冷月即刻站起身,想去扶许依予。
“我送,”苏之离拦住冷月,走到许依予身旁,搀着她往外去。
冷月看着两人离开后,今日他尽管未表现出明显不适,不过苏之离自是明白,昨晚折腾他了一夜,不管怎么着,他今日都会好不哪去,冷月便揉着酸疼的腰,缓缓向床边走去,决定再睡会,这硬来的欢好,着实令人吃不消啊……
☆、家
这几日的天气是越发的寒冷,冷月一打开门,一股寒风便迎面而来,抬脚跨过门槛,朝许依予的院子走去,今日得空,打算去看看她,来到许依予的屋子时,她正躺在椅子上,见她要起身相迎,冷月一个快步走到她身边,拦住她,扶她继续躺好。
冷月往屋内看了一圈,却不见平日跟在许依予身边的小雨,“怎么只有你一人在屋内?小雨呢?”
许依予揉了揉额角,声音带着些许疲惫,“现下无事需要小雨忙活,便没唤她过来。”
冷月在许依予身旁坐下,较之前两日,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这几日没睡好?”
“还好。”
“要不请大夫来看看,给你开些安睡宁神的药。”
“请过大夫了,别担心,怎么都要熬到生产之日,”许依予笑笑,她的身子自是她最清楚,如今只觉越来越乏力,想睡却又睡不着,若不是有肚子的孩子在撑着,只怕她早已… 神色认真的看着冷月,“既然你今日来了,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说。”
冷月皱了皱眉,隐约能猜到许依予心中的想法,看向她道:“你说。”
“我已想好要给孩子的名字了,女孩取依字,男孩取夕字,孩子生下来后,”许依予顿了顿,“若是我未撑过去,以后孩子就托你好好照顾了。”
“我会的,”冷月点点头,“你如今安心养身便好,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
许依予朝冷月感激的一笑,当初来找他时,就已说明来意,但终是不曾郑重托付过此事,虽说知道冷月一定会答应,但亲耳听到,似乎更能安心,许依予看向冷月,他似乎一点都没变呢,记忆中,从认识的时候起,冷月就一直那么值得信赖,夏日时,同龄的孩子相结到河边去游水,而此时生长在河岸上的桑树,正结了满树的紫黑桑果,见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其上,他便自告奋勇去给她摘桑果,那时他岁数不大,就光爬上树,几乎就用光所有力气,却终是摘回她想吃的果子,尽管数量少的可怜,而等两人欢欢喜喜把桑果平半吃掉后,结伴来游水的孩子却是个个上了岸,已在说着回家的事情了。
冷月家人多,生出的小孩自然也多,他家里每年都会选个合适的天气,找个合适的场地,聚上家里所有的孩子,举行一次集体放风筝,每每都不用她提醒,冷月自会邀她参与其中,而这个时候的场地,与其说是放风筝的场地,不如说成是孩子们的玩乐场地更为贴切,那里会有吃不完的小食,处处都能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既然是放风筝,自然少不了得比比谁的风筝飞的更高,相互间的追逐嬉闹… 每次都是这次还未结束,便盼着下一次集体放风筝时间到来。
每次去齐记买桂花糕时,要经过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常年在门口栓了条大狗看家,却总是见到人经过它家门前时喜欢吠几声,两人每次经过时,其实两人都挺害怕,总觉得那大狗会冲过来咬人,冷月却每每都主动走在她左边,好让她离大狗远一点。再大一点时,得知冷月为学武得出远门,想到两人以后不能常一起玩了,她那时还躲在自己房里悄悄哭了一场,导致在去为他送行时两眼通红,反倒让冷月还安慰起她来,就是从那之后,两人的关系渐渐疏远了,而在她嫁人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便断了联系,什么时候呢?想着想又有点累了呢,思绪渐远……
冷月在一旁静静看着闭上眼慢慢睡着的人,从来都是两个相爱的人,一人先走,留下的那人才是最痛苦的,万一他和苏之离也遇到这种事… 冷月急忙甩甩头,不能容忍脑中有这样一丝的想法才行,走至屋内的炉火旁,加了一些炭到炉里,好让屋内更暖和一些,天气越来越寒冷,可不能再病了,冷月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她的屋内离去。
眼下城中处处都沉浸在过节喜悦的气氛中,可冷寒庄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此时庄中的某间屋子里,冷月,苏之离,于晓问都在,三人正围在一张小小的婴儿床旁,齐齐看着睡在里面的婴孩。
冷月摸了摸小婴孩的脸,转而看向站在离床不远处的小雨,特意放低声音问道:“夕儿今日可有哭闹?”
小雨点点头,“有。”
“已睡了多久?”
“不到一个时辰。”
冷月每日来看夕儿时,这两个是必问的问题,夕儿自生下来后,每日都会哭闹很久,常常是哭的已喘不过气,才会慢慢的睡去。已让许多大夫来看过,一直没好转,全都是说只能等孩子长大些了,便会好了。而苏之离也已写信去醉荫谷,问他师父可有什么办法,让孩子不会那么遭罪,每每看着孩子那么个哭法,心疼,可他师父的说法也是,待孩子大些便好了。只能默默期盼,夕儿,你可要快些长大才好。
苏之离捏住小婴孩的手,许依予足足痛了三日才把夕儿生下来,生产时失血过多,虽当时有好好处理,然而终究是身体的根本已不好,在生下夕儿几日后,终是没能挺过来,追随夕儿的父亲而去了,苏之离往夕儿小小的脸上亲了亲,小家伙,你往后就做我和月的孩儿,我们就是你的家。
“他好小,”于晓问看着小小的一团,似怕把小家伙弄疼,仅仅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往他肉肉的脸蛋上轻轻碰了几下。
看着于晓问一副小心谨慎的摸样,苏之离一把拽过他的手,把夕儿的手放在他手上,“怕什么,碰一下还能碰坏不成,你也是从这么小小的一点长大的。”
于晓问轻握住夕儿的手捏了捏,叹道:“哇,好软。”
接着,于晓问又把夕儿握成拳的小手展开来,与他的手比了比大小,还没他手掌的一半大,真的好小啊,抬眼看向冷月和苏之离,轻声问道:“唉,你们说,夕儿什么时候才会讲话?”
“这才多大,还要等好一阵子呢,”苏之离说着,却见夕儿动了动,似乎要醒,可能是他们几个说话声吵到他了,这好不容易才睡着,若是醒了,估计又的哭闹许久才能再睡着,对小雨嘱咐了几句后,便招呼着冷月和于晓问离开,别在这里继续制造噪音,避免妨碍夕儿好眠。
小雨看着离去的三人,从小少爷出生那日起,三人日日都会来这,从几人的言行中,不难看出个个都对小少爷爱护有加,她并不是冷寒庄的仆人,她是跟着许依予一起来的,许依予是她家老爷的夫人,她原来是跟在老爷身边的,而许依予嫁给她家老爷后,老爷便把指派她跟着许依予,后来老爷去世,不久后许依予便遣散了为数不多的家仆,却把她留了下来,还带着他一起来了冷寒庄。
而冷月对夫人的好,小雨也是看在眼里的,记得初来庄时,那时正是产李子的时节,夫人很喜欢它酸酸甜甜的味道,但再过不久后,因天气原因却吃不到了,在某次两人闲聊时,夫人只是顺便提了提,若是眼下能吃到李子就好了,还挺想念那酸甜的味道,几日后,冷月便命人在夫人的院子里种下了李树,一段时日后,李树上便结出了红艳的果实,后来才知道,在夫人说了那话的当天,冷月当即便命人去打听,寻找即便是在寒冬也能令李树开花结果的能人,最后还真找到了,得以种下了那些李树。
如今夫人去世,她本可自行离去,但却依旧选择继续留在冷寒庄,她跟在夫人身边的时日,夫人待她一直很好,本就是主仆,说不上恩情,但她却是真心想看着小少爷长大,便自荐来照顾小少爷,直到看不见三人的身影,小雨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在心里默念道,夫人,小少爷有了这几人的宠爱,小少爷定会好好的长大成人。
☆、关系
冷月手上拿着从莲月庄送来的邀请函,邀他参加半年后的试剑大会,他是肯定去不了,至于要派谁去,还有待商议,嗯?怎么苏之离和于晓问怎么这么安静,朝他两看过去一眼,居然玩起了对眼,两人眼中都已聚集了些许水汽,显然两人对视已有一会儿,看两人那股认真劲,这是不撑到自身的极限,是不会闭眼了。
冷月看了眼手中的信函,当下做了一个决定,由于晓问代表冷寒庄参加这次的试剑大会,就当作是对他的一次历练,于晓问如今正处于一个精力旺盛的年纪,与苏之离两人整日在城里瞎混,打架,找茬,闹事…… 与其把力气浪费在这些事上,不如干脆让他出庄走走,把力气用在该用的地方。
冷月一走到苏之离和于晓问身边,就给每人头上轻敲了下,“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眼睛这么长时间的睁着,不难受?”
这一敲,让苏之离和于晓问直接闭上眼,就见两人眼泪噗噗的往下掉,苏之离一边抬手擦着眼泪,一边微带不满的朝冷月嘟囔道:“当然难受,不然也不会流眼泪了,还有,你干嘛这个时候来打断我们,我可是差点就要赢了。”
苏之离话音刚落,于晓问便立马接过话,“谁说的,我才要赢了呢。”
苏之离和于晓问是一个意见不和,眼下已是你一句我一句的囔囔开,冷月憋了眼正在忙着的两人,心想这也值得你两一争高下,“好了,别闹了,我有事情要交待给晓问。”
苏之离和于晓问见冷月不像在说笑,倒也不再闹腾,端端正正坐好,看向冷月等着吩咐。
冷月把邀请函递给于晓问,“这次试剑大会将由你代表冷寒庄参加。”
“真的?”于晓问欣喜的看向冷月,曾听庄里人说起过这个,试剑大会已有许久的历史了,它由莲月庄举办,每十年一次,莲月庄每次都会献出一把剑,供各个去参与大会者鉴赏,而鉴赏过后,就是大会最值得期待之处,比武赠剑,参与大会的各门派将派出本门弟子,一般都会是本门派修为最好的弟子,相互间进行比武,最后的得胜者,将会得到在大会一开始献出的那把剑,而莲月庄本就以铸剑闻名天下,已出过不少名剑,每年上门求剑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所以每次的大会都有许多门派去参加,再来就是,大会为的不仅仅是求剑,也是对各门派年轻一代弟子的实力评估,看看近年来,哪些门派的武学是更长进了,或是落末了。而于晓问是早就想去了,他一直对各种武学有着浓厚的兴趣,借这次机会,正好可以见识下各门各派的武学风采。
苏之离朝冷月问道,“知道这次莲月庄拿出的是什么吗?”
“斩天剑。”
“莲月庄倒是舍得。”
这斩天剑是由莲月庄第一代庄主铸成,耗费了几十年的时间,据说此剑有灵气,能跟随持剑人的心情,而发挥出不同的威力,当年此剑一出,还引发过许多人的争抢,不想几经起落后,此剑最终还是回了莲月庄。
“师兄,那这次需要我要拿回斩天剑吗?”
“此次出行的主要目的,是让你去江湖游历一番,开阔下眼界,至于能不能拿到斩天剑,不用过于在意,”冷月看了眼于晓问,几年前,师父师母把于晓问送到他身边,两人说是要去追寻更高的武学境界,不能老在一处待着,交代让他代为照顾于晓问,两人便走了,几年下来,他能教的都已教过,转念一想,这次出庄能接触不同的人,不同的事务,对于晓问来讲会是一个很好的成长机会。
“知道了,”于晓问此时有点兴奋,这还是他第一次出远门,来冷寒庄之前他一直呆在水阳山,而来庄后他也没什么出门的机会,“那我什么时候出门好?”
“这个你自行看着办好了,”冷月应道,从青城到莲月庄差不多两个月的路程,时间宽裕,无需着急,他现在比较关心的是,让谁跟着于晓问一块去,单论武艺,放眼整个江湖,能超过他的不多,若只是这样,他也放心,可晓问年纪尚浅,更从未涉及过庄中以外之事,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冷月正考虑这让谁陪同于晓问一起,苏之离却突然站起来,说是要为他提前践行,带他好好去玩乐一番,在苏之离回来后的这几个月,两人几乎整日都混在一起,看的出来苏之离很喜欢于晓问,去做什么都带会着他,这么长时间不能见面,必是舍不得他离开,冷月担心会两人玩的太疯,提醒两人记得早点回来后,便放两人离去。
冷月看完刚送来的信,把它放在桌上,心里也安定了点,苏之离从后面抱着冷月,于晓问这才离庄半个月,已是小冬写来第二封信,“信里怎么说?”
“从来信看,晓问这段时日的表现很好,”冷月含笑道,小冬是他特意为于晓问挑选的人,小冬为人老成稳重,且两人年纪相仿,正好一路上可以做个伴。两人出发前,冷月就已对小冬交代过,让他把于晓问一路上经历的事,不论巨细,全都一一汇报,他总是有点隐隐的不安,就担心于晓问会出什么事。
“晓问是个聪明的孩子,”苏之离把头靠在冷月肩上,递上唇亲吻着他脖颈,不时吸允,一朵小小的红梅就在他颈上留下,这微许的疼对冷月来说不算什么,却是刺的他心里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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