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丞相同意了新政的实施，其他的大臣也就再无言语，但丞相也提出刑部尚书一位空置多时，想让其子赵子岩担任。段齐宇允了。
下了朝，段齐宇身边的李公公传话让季研去御书房，李公公是伺候先帝的老人了，先帝颇为信任，他对先帝的忠心季研是见过的，他带着季研走了一条小路去了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段齐宇屏退了宫女关上了门，季研摸了摸脖子不安起来。
“宇，我今日不太舒服，改日吧。”季研说道。
段齐宇却像没听见一般，拉着他进了里间。季研还是在推脱，段齐宇就没动了，他将季研按在床边坐着，问道：“我昨日叫你过来，你为何不过来？”
“我不太舒服，就回去了，我给你写信你没收到吗？”季研有些诧异。
“你真的回去休息了？”段齐宇的脸色越来越沉，他双手撑着床沿，看着季研，季研被挤得往床后退了退。
“你派人跟踪我。”季研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不自禁就说了出来。
“跟踪？季研，你真是想的出来。”说完就吻了过来，不给季研一点反抗的余地，季研的一直在说不舒服，但领口还是开了。
季研看着段齐宇阴沉的脸，急忙道：“宇，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段齐宇坐在旁边，冷冷的说：“我听你解释，你说。”
季研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起，道：“我昨天是去见了公子岩，但我只是……”
“你还去见了公子岩？”段齐宇的眼神却更犀利了，盯着他，“季研，你真狠。”
季研知道这回怎么也解释不清了，就不说话了，段齐宇整理好衣服就出去了，季研试着去扯他的衣角，段齐宇回过头，季研却还是什么也解释不出来。
段齐宇道：“你回去吧。”
第二十九章
季研回去的路上整个人都是晕的，是哪里错了呢？回到宅子里，空悟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吓了一跳，忙扶他进了屋里。
“公子这是怎么了？”
季研扶着头不想说话，见桌子上放着寿桃，问道：“府里有人生辰？”
空悟道：“公子你昨日生辰啊，你忘了吗？你昨日一日未回来，皇上来了等了你半日。我派人去找你，也没找到。”
季研突然想明白了一切，终于知道赵擎的那句：“我在一日你都跑不出我的手心。”他仅仅就一个吻痕，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这样轻而易举的让他们的感情破碎。季研看着寿桃，苦笑了一番。对空悟道：“将寿桃给公子岩松过去，说是我祝他升迁之喜。”
下午公子岩就来了，季研收拾好面容，公子岩兴冲冲的说道：“寿桃很好吃。”
季研笑道：“你喜欢就好。”
“夜晚我叫了一些朋友吃饭，你能来吗？”公子试探着问道。
“那有什么不能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夜晚香满楼。我来接你。”
“那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忙？”季研问道。
“行啊，你说。”
“我明天要去城郊取一件重要的东西，但我明天有事，别人我都不信，你能不能帮我去一趟？”
“行！”公子岩笑道，“你开始信任我了吗？”
“我一直都很信任你。”
第二日，公子岩帮他把东西取了回来，季研道过谢后，公子岩问：“那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有东西在那里？”
“我也不知道，我跟管家无意间认识的，喜欢他酿的酒，但他很谨慎，只让我自己每月十五去取。他好像很怕别人知道那个地方。”季研说道。
“真是奇怪，那么多少年。”
“我也很奇怪，有一次我看见两个人抬着裹着的草席从里面出来，里面好像是个人，都硬了。怕是哪个官宦人家的私宅吧，咱还是不管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能如此枉顾王法。”
“天子脚下怎么还能有这种事。”公子岩气愤道。
“咱还是不管了，肯定是有权有势之人。”
“我是刑部尚书，我若不管，还有谁能管。”
季研笑道：“还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去查查也好，小心为上，惹不起就躲。”
这几日夜里，季研一直在做恶梦，一会儿是段齐宇不理他，一会儿是赵擎骂他贱人，一会儿是公子岩问他为什么。
几日后的下午，公子岩来找他，气愤的说道：“要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将他大卸八块。”
季研忙问怎么了。
公子岩道：“差了几日，终于确定是一个大官私养孪宠的地方，根据新政这是触犯法律的，我今天带兵去了，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季研很吃惊。
“在一个房间的角落里找到那个驼背的管家，他却也什么都不说，想着你跟他有点交情，也不好为难，就收进大牢了。”
“谢谢，我去劝劝他，他一定肯说。”
“我今天……”公子岩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怕吓着你。”
“是不是后院埋着尸体？这样的地方肯定是有的。”
“挖出来五十多具，现在还在挖。”
季研哇的一声就吐了，他知道有死人的，却不知道有这么多。心里一时接受不了，公子岩忙给他拍背。
“我看见时，也震惊了，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碎尸万段。”
第三十章
季研缓过来后，公子岩想去看看现场，季研拉住他，“让他们去吧，你就别去了，你再回来我就该连你也怕了。”
公子岩犹豫了一阵。
季研道：”你找个跟你身形相同下属，穿上你的官服。蒙上脸，去了现场不要说话，假装你去了不就好了。你今天要是真去了，你三天都别进我家的门了。”
“别别别，我不去了还不成。”
公子岩吩咐好下属后就陪季研在屋里。季研问道：“我若是做错了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那得看你怎么补偿我。”公子岩笑着问。
“答应我，别恨我。”
两人刚商量说要下棋，却听见院里有人争吵。
“丞相，公子在休息，您……”
“滚开！”
公子岩道：“爹？他怎么来了？”
季研连忙将他推进里间，道：“在里面不要出来，不要出声，有些事你一定要知道。不要恨我，不要恨我。”季研将门栓上。
赵擎冲进来时，季研站在门口，像梦里一样，一个巴掌，一声贱人。赵擎抓着他的衣领，狠狠的道：“季研，我还真是低估你了，让岩儿来查我。你怎么这么狠呢。”
季研笑道：“丞相多年的心血都被付之东流了，心很疼吧？”
“你太小看我了，除了那堆尸体，他什么都不可能查的到。”
“那真是恭喜丞相了。”
“告诉你，你一辈子都别想见到你妹妹了！季研，跟我斗！如果你敢让岩儿知道，我让你万劫不复！”
“季研早就万劫不复了。丞相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我们走着瞧。”赵擎说完踢了季研一脚，匆匆离去了。
季研挣扎着站起来，“岩，不要恨我。”季研将门打开，有瘫坐在地上。
屋里传来花瓶落地碎的声音，季研也无暇顾及了。
“他对你做过什么？”公子岩在屋里问道。
季研思虑了好一会儿，道：“我也曾是那些少年中的一员，我也曾像你一样的敬佩过这个男人，我努力的活下去不过就是为了找到我妹妹，后来，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我才真正的意识到，他是个魔鬼。我知道我也逃不过去，我也曾试过去躲避，直到遇见你。”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我？”
“是。”
公子岩走了出来，拉起季研，道：“你没有，至少在你生日那天你就没有。季研，我见你第一眼就说你恨孤独，我想走进你的孤独，我现在算是走进了吗？”
“我不是一个好人，我利用了你，我……”
公子岩吻住了他，季研推开了他，“想跟你要个吻很久了，到底你还是吝啬。”公子岩转身离去了。
第三十一章
夜里，季研昏昏睡去，他似乎听见段齐宇的声音了，他想起来抱着他，问他怎么办，想叫，想哭，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嗓子里像是被人灌进了沙子，干，疼。
第二日，季研才知道，自己原来又病了，他问空悟段齐宇来过没有，空悟很坚定的摇摇头。季研自嘲了一番。
第三日，朝中传来丞相请辞告老还乡的事情，季研这才松下一口气。下午，季研让空悟去提了老宅的管家出来。季研就站在门口等着他。
管家到时，季研上前搀扶，管家指着宅子，手止不住的抖。
“就是这座，你没有看错。”
管家扑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恩人啊。”
“快快请起，季研蒙您照顾才有今日，不过是老宅，不算什么。”季研将他扶起，“您不怪我擅自改动才好，以后您就在这里住下吧。”
当年季研跟妹妹被挤兑的无处可去，这处闹鬼，没人敢来，季研就带着妹妹季语就来了这里。季语吓的睡不着，后来季研发现鬼是一个老头，还经常给他们红薯，后来，妹妹被带走了，季研去了老宅。没几日，季研看见新来的管家，就是给他红薯的鬼。
季研一直都记得拿个红薯的味道，以及后来老人的鼓励，选宅院时，季研一直惦记着这里，只是太久没来，都记不住位置了。
夜里，司徒继和绮红来看他，季研备了些就，绮红却叫着大病初愈，不让他喝，季研笑道：“你这么凶巴巴的，真让我担心我姐夫将来怎么收的了你。”
绮红红了脸，司徒继道：“我去让空悟取些茶来。”
司徒继走开后，季研道：“怎么还不同意？”
绮红道：“风尘女子，一来不想耽误他，二来他父亲不同意。”
“可他还是这么傻等着。”
“你没事也多宽慰宽慰他，等他成亲了，我也好寻个富商嫁了。”
“你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绮红说这句话时，明显口不对心。
每一会儿司徒继就回来了，两手空空的，说是水还在烧。
“好些日子没上早朝了，还打算赖下去？”司徒继问道。
季研知道他有所指，道：“且让我再赖几天。”
过了几天，老管家突然告诉季研有季语的下落了，是赵擎养的一个少年在无意见听见赵擎说的，少年受过老管家的恩惠，听说老管家在找，就特地前来相告。
原来当年季语就是赵擎派人强走的，只是后来被放进了皇宫，难怪季研怎么也找不到。先帝驾崩后，她跟随守灵的妃子被派去了守灵。
季研赶忙就动身去了黄陵，一路上他都紧紧的捏着手，生怕这是一场梦，如果是梦，就让他慢点醒。
见到那个正在扫地的少女时，他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少女楞了一下，走上前来，问：“你怎么了？”
季研平静了下情绪，笑了笑道：“我把我妹妹弄丢了，你有看见吗？”
“没有。”季语摇了摇头，“没有小孩子过来。”
季研道：”谢谢你，我再去别处找找。“
“真是个不称职的哥哥。”
“我真不称职，等我找到她，我一定好好补偿她。”
第三十二章
季研出了皇陵就直接进了宫，李公公道：“皇上正在御花园和皇后和太子在一处。”
平时这种情况，季研总会等等，但今天他太迫不及待了，就直接去了。
远远的就看见了一副家庭和睦图，衡儿似乎在背书，一脸正经，皇后在刺绣，段齐宇在拿着书提问，这才是他该有的生活吧，自己或许只是个意外。
衡儿第一个看见他，立马就飞奔了过来，季研接住他，笑道：“衡儿似乎又重了些。”
“先生都多久没来看过衡儿了。”衡儿嘟嘴道。
“是先生不对。”
“就罚先生将衡儿从这里抱到父皇面前。”季研看了看段齐宇，他正看着他。季研笑着应好。
走到跟前，皇后将他接过去，厉声道：“衡儿都这么大了，怎能如此为难先生。”
衡儿低着头不说话，季研忙道：“还是小孩子，我也还有力气，再过几年你想抱他都不给你抱了。”衡儿偷偷对他扮了个嘴脸。
段齐宇让皇后将衡儿带了下去，才问季研何事。
季研看着他生疏的模样，道：“为先帝守皇陵的侍女中，有一个叫语嫣的，臣想跟皇上要她。”
“那爱卿拿何物来换呢？”
“季研愿一生为皇上鞍前马后。”
“爱卿的一生不已经是朕的了吗？”
是真的要划清界限了吗？一定要这么生疏吗？季研觉得有些难过，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陌生的段齐宇，“臣告退。”说完不等段齐宇答应就转身离开了。
“你要去求谁！”身后传来段齐宇的怒吼，“朕不过就是想听你解释，你却百般躲着朕，你要找谁？赵子岩吗？你以为他还会理你吗？还是去找赵擎委屈求全！为什么你总愿意去求别人，都不愿跟朕服个软呢？朕才是天下的君主，你为什么不来求朕！朕不过是爱你，季研，你怎么能这么狠！”
季研泪如雨下，转身抱住段齐宇，眼泪全蹭在了龙袍上，上面的金线硌的脸生疼，季研也不愿放开了。
下午季研就将季语接回了府里，季研怕季语不原谅他，就还没有告诉她他是她哥哥的事情，打算寻个合适的时候再说出来。
季研给了她最好的房间，最好的仆人，所有的一切他认为最好的都给了她。季语刚开始还难以接受，很诧异季研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季研只说跟她投缘，喜欢她。季语笑了笑低了头。吃饭时，季研一直给她夹菜，结果季语不小心打碎了碗，看见季语因为打碎一个碗而紧张的模样，季研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滴进了饭菜里。季语问他是不是下午妹妹没找到？季研才忍住了，笑道：“找到了，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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