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妃微微一笑:“臣妾倒是要多谢皇后这些年的照顾,臣妾必将铭记于心。”
皇后面色不变:“这是本宫应该做的,你如今身子好了,也好常伴陛下身侧,以解陛下常日的忧思。”
皇帝走在前头,听到这话倒是回头一笑:“朕自然是挂记着你们每个人的。”
皇后温和一笑:“陛下处事公允,后宫之人无不感沐陛下圣恩。说起来,后宫还有几位才人未得陛下招幸,不得皇庙祭祀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今晚的家宴,若是她们不能前来,却未免也孤苦了些。”
皇帝闻弦音而知雅意,正要应了,回头瞥见白妃略垂着眼睑,黛眉若蹙的样子,便停了停,才道:“祖制未有先例,朕不好违拗先帝制定的规矩,皇后你说呢?”
他到底与白妃有过真情,而这几日小别胜新婚,真是蜜里调油的好日子,旁人比不了白妃的自然也入不了他的眼。
皇后脸上的笑意僵硬片刻后道:“倒是臣妾疏忽了。”
“父皇,太子哥哥何时归朝?”玉贞公主见皇后吃了暗亏,立刻出声道。
皇帝沉吟片刻:“前日他遣人送了折子回来,大抵便是这一两日,未能赶上祭祀大礼,总归在元宵前吧。”
皇后也笑了,道:“这孩子就是孝顺,非要代陛下视察民情,如今连家宴也赶不上。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皇帝摇摇头:“朕怪罪他干嘛?朕知道他是朕的好儿子,也是大唐的好太子。”
顿时,四周响起一片献媚逢迎的声音。
白妃不着痕迹的看了白翊一眼,视线停在玉贞公主身上,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第6章 太子回朝
又是一夜小雪。
晨曦时分,修炼整夜的白翊用幻容丹掩藏了自己的面目,随后神清气爽的出门。
踏着薄雪走在长安城的大街上,两边的布幡迎风招展,料峭寒意依旧无法抵挡人们即将过节的喜悦之情。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白翊的脚步也渐渐放缓了。
忽然,就听得前头传来一阵喧嚷吵闹的声音。
白翊循声望去,一名穿着雪白长袍的秀美少年站在一家酒楼门口,年纪约莫比白翊小三两岁,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分外媚人。鲜肤胜粉白,腭脸若桃红,用在他身上竟是正好。
“我并未曾吃你家的鸡,连一根鸡毛也未曾见到,你们尽是血口喷人!”少年愤愤的看着身后的人,眼波流转间委屈的神色教人看得心疼。
他身后一名店小二也振振有词:“你这公子好不晓事,吃了我家的鸡却不认账,叫我如何与主家交代?”
他身后的人都开始撸胳膊挽袖子,准备收拾这个漂亮的小少年了。
白翊忍不住摇摇头,上前挡在少年前头,对那小二道:“他的帐我付了。”
那名少年听了,不觉眼睛一亮,连忙道:“还要一只鸡!就刚刚我吃的那种!”
白翊无奈了,回头看着这个少年。
小二见有人肯当这个冤大头,也换了张笑脸,又把两人请进去,也立刻送了一只烤鸡上桌。
不待白翊开口,少年就已经捧着烤鸡啃起来了。
少年此时手里捧着烤鸡的姿态也别是一番娇憨,娇艳无双,两颗雪白的犬牙撕咬着骨肉,却有一种别样的媚态,附近的人都被他吸引了视线。
白翊却依旧笑容浅淡的望着他。
那少年微微吃惊白翊的云淡风轻,不受自己媚术蛊惑,便笑眯眯的坐到他身边去:“人生何处不相逢,敢问公子高姓?”
白翊盯着他:“你这青丘的小狐狸,跑来长安干什么?”
少年一怔,随即戒备的看着白翊:“你是谁?怎么知道我是……”
白翊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刚能把尾巴收回去的小狐狸,我如何看不出来?我认识你家狐王。”
狐王与白翊的师父,交情不浅。
少年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见白翊确实不像坏人,便道:“小姓狐,狐子婴,来这边寻访我的师兄的。”
白翊挑眉:“那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狐王也不像是吝啬到不肯给自家人路费的人啊!
狐子婴一脸忧伤的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我和我的朋友走散了。”
白翊:“。。”
“我们的钱都在我朋友身上。”狐子婴又叹了口气,狠狠地啃了口烤鸡,唔,味道真不错。
白翊:“。。”
“哎,那边怎么热闹起来了?”旁边的隔间里有人好奇的探出头。
白翊转过视线,果然看到一大队整齐威武的仪仗率先开路,将路面上的行人都清理开来。
前头有人鸣锣,后面有人净街,身着五色彩衣的宫女手持香炉,身后是全身玄色的大唐精锐玄甲兵,一路过来煞是威风。
“那是太子銮驾回城了,可不敢失礼!”又有人压低声音警告道。
那太子的浅明黄鸾车一路上缓缓前行,白翊不必多费目力,便能看清楚他的模样。
一双犀利鹰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面无表情的端坐在车架上,头上白珠九旒冠,红丝组为缨,浅黄华服上双龙盘踞,腰间青螭白玉佩,又有繁复璎珞缀其间,足上朱鸟蟠龙履,单坐在那里,便有一股天家华贵之气,不容亵渎。
而他身边一左一右立侍两名秀美玄衣宫女,皆是云髻高盘,步摇缓动,眉目如画,一颦一笑无不牵动人心。
白翊微微皱眉,一直到太子銮驾靠近极味楼下。
太子端坐于车舆里,双目冷厉如刀锋。
当马车行至楼下,车舆上的黑衣侍女微微俯身对着太子的耳朵说了句什么,太子李尘寰立刻抬头,盯住了白翊,那一眼略有些兴致。
但是当他看清楚了白翊易容后貌不惊人的模样以后,兴致缺缺的移开视线,又被旁边的狐子婴吸引住了目光。
狐子婴的瞳孔微微一缩,然后对着他妩媚一笑,李尘寰便饶有兴致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上下打量着他,最后以食指和中指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对着马车下的侍卫使了个眼神。
那侍卫收到皇太子的示意,也极为机灵的点点头,一躬身就转入了极味楼。
太子的车架毫不留恋的远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寰,恭谨持端,深得朕意。今朕俯顺舆情,着太子寰代天出巡,以解倒悬。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远远的高台上,有太监一人立于其间,手捧黄绢,朗声布告。
周围众人无不跪伏,太子李尘寰傲然坐在銮驾之上。
这厢,白翊放下茶杯,付了帐预备起身离开。
狐子婴扯起嘴角笑了笑,道:“你这个人真是有趣。你放心,我狐子婴是有恩必报的,待我哪日寻见了我的师兄,再来找你!就此别过了!”
就在此时,门口进来一名侍卫,正是方才跟在李尘寰身边的人。
那侍卫身着明光甲,见到狐子婴便是俯身行个礼,道:“这位小公子,我家爷请您一叙。”
狐子婴并不推辞,对白翊眨眨眼,笑眯眯的就去了。白翊也不阻拦,这只小狐狸与他只是萍水相逢,他也不好管得太多。
就在白翊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一条细碎的白茫出现在狐子婴的手里。
随后,那道白芒以迅雷之势劈向安坐在銮驾的李尘寰。
叮~的一声,一把锋利可断金玉的蚕丝被李尘寰身边的那名秀美宫女以手指夹住,稍微错力,便卷了蚕丝入手。
“李尘寰,快将我朋友放了,否则今日定要你好看!”狐子婴举起一把秋水剑,遥指李尘寰,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杀气,与刚才那只呆萌的小狐狸完全是两个人。
“这只小狐狸的脑子是被门挤过了吗?”白翊忍不住摇头,实在是……太愚蠢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大唐皇子,他真的很好奇,这个小家伙是怎么长到现在的。
不但白翊,李尘寰也有同样的想法。
他丝毫没有被人刺杀的自觉,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狐子婴:“勿要胡说,本宫何时抓过你的朋友?”
“还不认账?半月之前,你在青丘之国抓的……”狐子婴话音未落,李尘寰的面色已变。
而不消他吩咐,旁边的两名侍女更是立刻就迎上去,打断了狐子婴的话,二对一将他拖入战局。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也不过在一个愣神的功夫,那些人就看到眼前的战团一片混乱,刀光剑影打成一片,顿时慌了神,道:“护驾,护驾!”
早就有人把李尘寰团团护在中央。
狐子婴颇有手段,那两个侍女也是法术不凡,一时间之见一团白影与两团彩影混作一团,不分彼此。
“快给本宫拿下此人!”李尘寰少有的咬牙起来。若是任由狐子婴将青丘之国的事情胡乱说了出去,必要坏他大事!
就在这会,只见一阵青烟,那狐子婴竟然化作一只小白狐狸逃得不见踪影了。
“该死的孽畜!”李尘寰死死的盯着空荡荡的场地。那两名侍女即便是想追,也不知道从何处追寻。
“对了,他还有个同党!”李尘寰忽然转头,冷冷的盯着远处正在看热闹的白翊。方才这两个人坐在一起的!
白翊眼角一抽,不至于自己看个热闹也会引火烧身吧?
“给本宫抓住他!”李尘寰手一指,那些训练精良的玄甲兵立刻将极味楼团团围住!
白翊纵然修养再好,也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粗话。原本他只是抽个空子出门闲逛,没想到也能引火烧身。
这时候若是御剑逃跑,也太过招摇了,李尘寰身边的两名黑衣侍女也非善类,白翊深知,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
白翊只犹豫了一瞬,就决老实站在原地。
被重重侍卫围在中间的李尘寰走到了白翊面前。
“那人与你是一道的?”李尘寰虽然说的是疑问句,但是眼神却很肯定,神色更是不善。
白翊无力的叹了口气,认真道:“回殿下,我不过是在您前一步认识他,除了他的名字以外一无所知!”
“既然你不愿在这里说,那便随着本宫回太子府去说吧!”李尘寰淡漠的起身。
太子府的恢弘大气自是不必赘述。
李煜宸见了皇帝,回到太子府已是华灯初上。
白翊原以为会被关入大牢,却没想李尘寰带着他去了花厅,那里已经备好酒菜,只待入席。
“坐吧。”李尘寰高居首位,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空位。
白翊道:“太子明鉴,我与那人果真是不识。”
李尘寰鹰目扫过白翊的脸,淡淡道:“这还需要本宫着手调查,等证实了你的清白,自会放你回去。”
“那要等到何时?殿下明知,你们根本无法找到那人!青丘之狐,擅通变幻之术,只消等他换个模样,殿下并不能再将他拿住。”白翊皱眉。
李尘寰微微挑眉:“你既知他是来自青丘,想也不是寻常人,不知道你是哪门哪派的修士?”
白翊微微蹙眉,他最不愿意的便是搅合进皇家,现在自然也不能告诉李煜宸自己的身份,便拿定主意,道:“不过是山野散修。”
“是么?”李尘寰不置可否,指间拈着一只精致的白玉杯,神色晦暗莫测。
“殿下是聪明人,在下也不愿与殿下绕弯子,殿下若是有事,还请讲明。小民愚钝,不敢妄猜殿下想法。”白翊平静回道。
“那么,本宫便不放你们回去又如何?”李尘寰嚣张一笑,模样狂妄之极。
白翊蹙眉,停滞片刻才道:“殿下此举,有失妥当。我与大唐两位国师也是私交甚好,望殿下三思。”
“国师?”李尘寰微微眯上眼眸,上下打量了白翊一番,不置可否。
白翊忽然看着李尘寰:“方才那只小狐狸所言,应该不假吧?殿下你抓了他的朋友!让我猜猜,他应该还在这太子府。”
李尘寰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紧,他身后的两名侍女立刻神色不善的看着白翊。
白翊轻蔑的笑了笑:“不过两个筑基中期的小娃娃,也敢在本座面前献丑?”白翊立刻散发出自己的气场。
他这一步棋走对了,他可以轻易看穿两名侍女的实力,而两名侍女最初并未发现他有不妥,如今白翊陡然表现了自己的实力,两人心底不由得都是一沉,下意识的把李尘寰护在身后。
“先生何必动怒?本宫也不过是请先生过府一叙。既然先生不是那人的朋友,您现在自然可以离开了。”李尘寰也察觉不妥,挥手示意侍女退下道。
白翊傲然的扫了三人一眼:“今日便罢了,你们无知,本座也不怪罪。只是你要本座来本座便来,你要本座走便走,未免太不把本座当回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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