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就省下吧。”闫铁罗眼睛扫向四周,用手肘撞了撞他的手臂,低声问道,“喂,打听一下,你那药是哪里搞来的。”
任江流狐疑,“你问这个干吗。”
闫铁罗狞笑道,“这么好使的药我还真没见过,嘿嘿嘿,等我把它搞到手等以后再抢地盘的时候,双方一开战,我把药一撒,嘿嘿,嘿嘿嘿……”
那不就爽了!
任江流啧啧摇头,点评道,“坏,真是坏透了。”
他们对视一眼,彼此邪恶的心照不宣。
任江流伸了个懒腰,两条腿抬起来,脚跟搭在桌子上,自在的道,“这东西想要也容易,是别人塞给我的,我拿的时候可不知道这么管用。”
闫铁罗迫不及待,“是谁给你的?”
任江流随意道,“师无名。”
操!
闫铁罗脸色一黑,“你说玉山谷的那个师无名?”
任江流问他,“难道这世间还有第二个师无名?”
闫铁罗立刻撂下脸子,觉得任江流在这儿逗他玩呢,咬牙道,“上玉山谷要东西,不去!”
“为啥?”任江流好奇, “师无名脾气好着呢,你去要,他不给你也不会骂你。怕什么?”
闫铁罗皱眉,“谁说师无名了,他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妹妹是远近驰名的母老虎!听说那女人长的其丑无比,行似癫狂,动辄发疯。每个去玉山谷讨药的人都会被要求和她比武,赢了才能取药。但是吧,赢了比武还有一个附加条件,你赢了比武,就得娶那女人,药材算是她的嫁妆。你说这是不是很没道理!”
任江流沉默下来。
闫铁罗看他垂着头,肩膀忍不住的颤抖,不解问,“臭小子,你是怎么了。”
“我……”任江流颤巍巍的伸出手拍在他的肩膀,又用力拍了两下,他抬起头,双颊憋得通红,抹掉眼角的泪花道,“闫老大,你想不想要这药。”
闫铁罗理所当然,“比起药,我更不想娶一个疯女人。”
“没事,这个好解决。”任江流收回手,笑的阳光灿烂,“你记得和我一起来的小姑娘吧,他还在你们山上。这样,你把这些话跟她再说上一遍,你所苦恼的事就解决了。”
闫铁罗惊喜又狐疑,“你确定?”
“当然。”任江流不惜夸下海口,“你之前输我三场,条件皆已兑现。昨天是比试的最后一场,我率先到达顾长白身边扭转战局,还是你输给我,但是这一场,我们还没有交换条件。”
“没错。”闫铁罗道,“你想怎么样,是要现在提出条件?”
“不不不。”任江流连连摇头,胸有成竹道,“如果你说的事她解决不了,我就把最后的条件作废。如果她能解决,你还是欠我一个条件,不管结果如何,于你无害。如何?要不要去试试?”
闫铁罗沉吟片刻,觉得自己左右不吃亏,答应道,“好。”
“呵呵呵呵呵。”任江流简直坐不住,心里长了草一般,迫不及待道,“那事不宜迟,恰巧我有事要找盟主,现在便跟你上山吧。”
闫铁罗道,“求之不得。”
铁罗山,又称芙蓉山,因遍地开满芙蓉花而得名。山上嶙峋奇石遍地,沟壑下延,水岸野林浑然一体,草色鲜美。乍看一片祥和,实则锋芒暗藏,外由山形成天然屏障,内中仍有机关无数。
任江流和武林盟的人打好招呼,随即进入铁罗山。好在他之前有过在深山中行走的经验,对比落银河,在铁罗山上行走虽然艰难,却算不上险阻。
一个时辰又两盏茶的时间,两人到达闫铁罗的大本营。
在山寨中休息的兄弟见他们回来,都围了过去,“当家的,你回来了。”
汉子说了一句,扭头嘿嘿嘿冲着任江流笑,“任哥,昨天那场仗您打的这个!”他举起大拇指,“兄弟本来对你还不服气,觉得你赢了当家的只是侥幸,经过昨天之后,兄弟只能说佩服。一句佩服不够的话,就佩服佩服佩服!”他一边重复佩服二字,一边拱手,众人被他滑稽的模样逗的轰然大笑。
闫铁罗笑着踹他一脚,“乱七八糟说什么呢。”
任江流乐了,“你小子不是狂的厉害,今个儿的嘴怎么这个甜,是不是把你老大偷藏起来的蜜给吃了?”
“没,没有。”那小伙子臊得慌,嘿嘿笑着说,“我段昀再狂,也狂不过您啊。”
众人听他一说,再次大笑。
言笑过后,任江流道,“不多说了,小二子,我的人你们帮我照顾着呢吗?那姑娘怎么样了?还有盟主,醒来了吗?”
“任哥你放心,人都好着呢。”小二子是个不大的小孩,瘦弱的身材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二三岁,大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他扒拉一下自己头上那两根毛, “那位姑奶奶身体好了些,但是脸色还是白白的,她不跟我说话,也不笑,所以实际上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是给她端过去的饭菜都用了,应该没什么问题。盟主早上的时候也醒了,由武林盟的人陪着,我们没去打扰。”
“恩……”任江流点了点头,“好,多谢了。”
“任哥和我客气个啥。”
“恩,不客气。”任江流转头对闫铁罗道,“我去见顾长白。”
闫铁罗道,“我就不跟你去了,我问问那小姑娘玉山谷的事。”
师无名的母老虎妹妹啊!
任江流摸了摸鼻子,咳嗽两声,忍着笑说,“小二子给我带路,走吧。”
他们给顾长白住的房间离闫铁罗那屋不远,显然是最好的客房,家具的木头细缝里渗出木质自带的清香,虽然并不精致,却也落落大方。
任江流敲了敲窗框,哎呀道,“我那时候就没这待遇,不是我说,你们那破地牢,实在是太破了!把人丢进去简直是虐¥待,这样对待俘虏不好!装修一下怎么样?”
小二子只知道呵呵傻笑,任江流摸了摸他脑袋,变魔术一样手掌一翻,从掌心蹦出几块糖,说,“给你的,哥哥跟里边的大哥有话要说,你去玩儿吧。’
“唉!”得了糖的小二子乐不可支,点头道,“那我走了啊,任哥,您有事叫我啊,千万别跟我客气。”
任江流见那小孩的影子拉远,伸手推开了门。
帷帐整整齐齐挂在床边,床上的被子折的一丝不苟,顾长白盘膝坐在床上,闭着双眼,手指掐诀,嘴唇微启,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睁开眼睛。
顿时满室华光。
☆、烦恼
任江流走进来,自桌边拉了张椅子跟他面对面坐着,“就算你再怎么努力调理内息,外伤严重,至少得休息三天才能正常下床。”
“承蒙少侠关心。”顾长白擦掉头上的汗,“师姑娘医术高明,她得知是你要求,便替我细心诊治。虽然内伤外伤难缠,但师姑娘的药是极好的,她说没事,我想多半没事了。”
“身上都快被戳成筛子了,不说内外伤,失血过多你不难受吗。”简短的关心过后,任江流立即步入正题。表情一整,郑重道, “我们找到日炎精铁了。”
顾长白早也听师茵茵提过,可到任江流真正将事情跟他说明,方幽幽送出一口气,犹如放下心中的大石头,连紧绷的脊背都弯下了一点。任江流不忍,但还是得说出之后的话,“铁是找到了,但后续仍有烦恼。”
顾长白想了想,“是铸造上的问题吗?苍弘前辈已经是最好的铸师,他不会有问题,那么……是因为用具不足?比如火炉,或者铁锤。”将自己的判断说出,顾长白道“你与师姑娘前来寻我,定然是前辈与二弟去苍弘前辈那里询问铸造上的事。二弟缺乏经验,可若是师前辈也束手无策,想来不是简单的事。”
“你说对了大半,的确是铸造上的问题,但是有问题的不是炉子,而是火。”任江流道,“几天前我们在护城山庄分手,师无名和师弟去找那位打铁的前辈,师姑娘和我来寻你。但刚走一日,便接到花君快马加急的信函。在我们赶路的时候,他们率先抵达那位前辈的家里,前辈经试验后确定,普通的火太冷,无法融化精铁。”
师无名闭了闭眼,“竟然是火。”
“若是炉子不行,天下的铸剑师这么多,总能找到合适的。若是锤子不够坚硬,也可寻找取而代之。”任江流摇了摇头,也是苦恼,“可偏偏有问题的是火,这物,该如何取得。”
师无名想了会儿,问道,“听你说有传信过来,信上就写了这些吗?”
“有用的就这些,剩下的都是师弟的话唠,我仔细检查过了,没有语意含糊,没有暗语,苍弘没有给指出明路。”
“花君的唠叨?”顾长白心中思考更灼热的火该去哪里取,口中称奇,笑道,“我便是很少见过。”
“给你看。”任江流从怀里一掏,稀里哗啦拽出好几张纸,他将东西递给顾长白,“将文字书在纸张,他比平时活泼多了。”
“恩……”顾长白接过仔细看了关于日炎精铁的部分,再去看后面几页,他看了看,‘嗯?’了一声,讶然道,“开始那些的确是二弟写的,但是后面的字迹却有差别,并非出于二弟之手。”
“什么?”任江流愣了愣,其实后面的话很没营养,但字字叠叠的关心,让他神清气爽,虽然嘴上嫌弃,心中却不嫌弃。
顾长白继续研究那封过长的信,最后摸上面前刚劲与优美结合的字迹,感叹,“这封信的后半段文笔上佳,用词考究,其他不论,光这字,便比二弟强上许多。”
任江流想一会儿,猛地将信扯回来,当心中有了最佳人选之后,这封信再看起来别有风味,他脑中出现师无名柔和的目光,眼睛定格在最后的‘珍重万千’上。
把信收在怀里,任江流抿了抿唇,笑着道,“是师无名写的嘛,他也不会署个名,我看字常常一目十行,如果不留心,哪里分得出来谁是谁。”
顾长白略坐直身体,“看来这一行,少侠和是前辈相处颇为融洽。”
任江流倒是坦然,落落大方的道,“刚开始我还觉得这人不对我胃口,相处之后才发现他性格不差,人也挺好。”
“原来如此。”顾长白微微一笑,忽道,“从少侠回来之后诸事繁杂,还没来得及询问荣涧一行可有危险,你们能平安回来,我万分欣喜。可刚刚从信上看,少侠似乎身体抱恙。”
“你看我的样子,身体哪有什么不好。”任江流道,“只是荣涧那地方邪门,碰上不少光怪陆离的事,可能是所见所闻太过刁钻,就断断续续做了几天噩梦,除了此点之外,什么事也没有。”
顾长白问他,“记得少侠临行之前说因为失忆忘了过往和武功,是此番有什么奇遇吗?少侠的武功恢复了,记忆恢复了吗?”
任江流皱了皱眉,又笑着问,“失忆前的任江流很重要吗。”
顾长白怔住,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很奇怪,反道,“少侠觉得自己不重要吗?”
任江流望着他的眼睛,幽幽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最开始的时候听见‘失忆前的任江流’只是满心慌乱,是怕,是惧,但无论怎样,终究是因为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现在,他却已经开始厌恶那个‘失忆前的任江流’了。
不,这样说也不对。
是更加恐惧那个从前的他。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任江流想,我们不是同一个人,绝对不是。
自荣涧离开,令人着恼的噩梦随即纠缠而来。
他的梦中时刻缭绕着挥之不去的雾霭,黑夜萦萦绕绕,那样暗无天日的黑暗,如同不堪回首的童年,一片寂静的少年。
梦中遗留的痛苦传达到醒后,有好几次他都感觉那个与他长着同样一张脸的人正冷冷看着他,那究竟是个怎样的眼神?
带着怜悯和哀伤,任江流看着,真是恨不得杀了他才解恨!
心中恶念一闪而过,顾长白见任江流忽然变了脸色,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诚然过去的任江流更飞扬跳脱,现在他眼前的人,容貌相同,性格相似,却更沉稳可靠。说是相同,却那么不同。
任江流心烦意乱,虽然一点也不想知道他从前一丁点事,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不通他为何要用‘他’这个与自己完全撇清的字眼,顾长白担心道,“少侠?你怎么了?”
任江流恍惚片刻,终于回神。他走了几步,打开紧闭的窗子。微风徐徐吹来,笑着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道,“不,没什么。”歪了歪头,“也许我是真的病了。……既然病了,我可以申请休假吗?暂时什么都不管,然后去旅游,散心,出去玩儿,这样说不定能快点好起来。你说好不好?”
顾长白不说话,任江流不依不饶的追问,“好不好?你说好不好?”
沉默不长不短的持续着,顾长白毫无血色的脸色染了些红,他笑道, “少侠还能开玩笑,我松了一口气。”
“我哪有开玩笑,分明是认真的。你这个人真无趣。”任江流说完又坐了回去,“对了,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是关于花君的。”
顾长白咦声,“二弟怎么了?”
任江流拧着眉,将拜首请神祭日那天的异状描述一遍。
顾长白神色逐渐凝重,看起来比听见日炎精铁难以炼化更难看,眉间拧出深刻的皱褶,慢慢重复,“潜龙于渊,四野臣服。”
“先别皱眉。”任江流道,“现在还看不出花君有什么问题。”
顾长白苦笑,“可这八个字听起来实在让人满心怆惶,若这句话是个预言,岂是二弟一个人的问题。四野臣服,这四野是指的什么?武林?江山?天下?饱含的可能性,太广阔了!”
“这……”
“若是可以,我觉得有必要再走拜首一次,可偏偏魔教未平,中原如何能分出心力解决这件事,这叫我如何能离开武林盟。”
“顾长白……”
顾长白想到了什么,忽然紧张的站了起来,打断他的话道,“少侠,知道这件事的人还有谁?你们可对外人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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